第41章 章
第 41 章
小琴睡醒，迷迷糊糊吃着吳秀琴給她做的早飯時，黎原給她打了電話，确認了她的安全。
小琴甜滋滋地笑了，原原姐姐人真好，到哪都會想着她！
她并不知道林北呈病了，只知道黎原和林北呈兩人一大早就離開了家。
吳秀琴給她做完早飯，接了個電話，急匆匆就要出門。小琴懵懂地看着她，提醒道：“你可以出門嗎？”
哥哥明明讓她每天都和自己待在家裏呀。
吳秀琴對她小心翼翼地比了個“噓”，說：“小琴乖，千萬別告訴你哥，我……我兒子病了，他比你還小兩歲呢！我實在不放心他，就去看他一會，很快就回來啊！你待在家裏，千萬別亂跑，知道嗎？”
她其實可以讓另外兩個保姆來替她一下，但是關心則亂，她兒子病得突然，她又心存僥幸，想着自己就離開一小會，所以沒想那麽多。
小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聽懂了不要告訴哥哥，以及別亂跑。
家裏突然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有點不太習慣，掏出自己的老年機玩貪吃蛇。
就在那條小蛇快要咬到自己的尾巴時，突然有號碼撥了進來。她的手機被林北呈改造過，除了已存的聯系人，其他所有號碼都會被攔截。這個號碼是她備注好的，小明哥哥。
小琴高興地接起來，語調輕揚，脆脆甜甜地喊了聲：“哥哥！”
那邊愣了兩秒，突然傳來低低的笑，應了一聲“欸”，說：“叫得真好聽，再叫一聲來聽聽？”
小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機，號碼是小明哥哥，怎麽聲音卻不是他呢？
那邊手機被笑着扔給了另一個人，正是江馳，他瞄了眼備注，問：“你就是喬立明的妹妹？”
小琴小心翼翼地回答說：“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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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馳抽了口煙，旁邊兩個人沖他拼命地眨巴眼睛，鬼迷日眼的，江馳笑了笑，說：“你哥喝醉了，正挨揍呢，你來接他吧。”
小琴說：“我不能出門的……哥哥不讓我一個人出去。”
江馳“呦”了一聲：“這麽乖啊？可是你不來你哥就要死了啊。”
包間裏，地上昏沉沉癱着一個人，他被揍得鼻青臉腫，神志不清。貍子往他身上踹了一腳，他立刻痛苦地叫出了聲。
貍子“呸”了一聲：“他媽的，人是林北呈放走的，你不去找他算賬，還敢來我們這耍橫？真當哥幾個開濟善堂的啊，本來還想着秋後算賬呢，你自己來撞槍口，哼哼……”
他又一腳踹過去，喬立明痛呼一聲。
小琴認出他的聲音，頓時急得眼睛都紅了：“你們不要打我哥哥！”
江馳笑笑說：“你過來接他啊，我告訴你在哪。”
他報了個位置，可小琴根本不知道這個地址是在哪兒，她急得團團轉，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江馳把電話放在喬立明面前，“跟你妹妹說句話。”
喬立明清醒了片刻，嘴裏喃喃道：“小琴……”
江馳把手機收回來：“聽見沒？你哥在喊你。”
小琴聽見了，她眼裏含淚，說：“我馬上過來！你們不要再打他了。”
她以為喬立明是在叫她，她根本沒聽見喬立明是在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小琴，別過來……”
小琴，別過來！
江馳滿意地挂了電話。
手下一個人嚷嚷道：“小伍和東子就是因為看上他妹妹才進的局子，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還不知道東南西北呢！”
另一個人嘲笑道：“你自己發騷，想上妹子就直說啊！拿小伍和東子當什麽借口？”
江馳涼涼地勾起唇角，蹲在喬立明身前，看着他神志不清的樣子，像條危險的蛇在向他吐着蛇信子：“事不過三，我有沒有警告過你，上次是最後一次？”
喬立明的眼睛被血糊住，無力地動了動手指。
小琴……小琴！
小琴腦子亂作一團，她并沒有立刻出門，而是開始給手機裏的聯系人挨個地打電話。
她記得，所有人都和她說過，不要出門，不要一個人出門！
她先打給吳秀琴，吳秀琴接了，大概是走在路上，風聲很大，都是噪音。
小琴哭着把事情斷斷續續地說了一遍，可是她情緒一激動，語言就組織不好，說的話前後不着調，吳秀琴在對面就聽見什麽“哥哥，打人，妖精……”
她以為小琴做噩夢了，安慰道：“別怕啊，我馬上到醫院了，很快就回來。”
小琴急急地又重複一遍，吳秀琴那邊已經進了醫院，周圍環境更加嘈雜，她滿心都是自己兒子的病情，匆匆道：“小琴乖，阿姨回去給你帶好吃的，一個人好好待着，等我回來啊。”
說完，竟然就這麽把電話挂斷。
小琴眼淚橫流，又打電話給林北呈。
林北呈的手機在他口袋裏震動，但黎原已經走了有一會，穆川正在護士臺忙着繳費拿藥的事，病房裏只有昏迷的林北呈，和不停在響的鈴聲，沒有人接。
林北呈的電話很少打不通，小琴更慌了，她最後打給黎原，她的黎原姐姐。
黎原卡着點來到考場，挨了王岳謙好一通白眼。考試剛開始十分鐘，她奮筆疾書。這次她并不打算把卷子做完，開考滿半小時她就走，只要不是高考，公示的成績怎樣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安靜的考場裏，突然響起手機一聲又一聲的震動。黎原眼皮一跳，望着講臺前面堆滿的書包。
監考老師神情不悅地從其中一個書包裏翻出手機，罵道：“哪個同學的手機沒關機？考了那麽多次試，這點規矩都不知道嗎？”
黎原看着那部手機，呼吸猛得一窒。
她為了防止萬一，并沒有關機，只是把模式調成了震動。
是林北呈出什麽事了嗎？她留了號碼，穆川說過如果發生要緊的事就通知她。
黎原緊張地舉手說：“是我的，老師。”
王岳謙不悅地瞥了她一眼。
手機的震動在此時停止，監考老師說：“行了，我幫你關機吧。”
黎原想說不要，先不要，可開考剛剛十分鐘。
她的手抖得不像話，就在此時，她的手機再次震動。
一定是出事了！她猛地站起來。
監考老師皺着眉把電話摁斷，看着她警告道：“你幹什麽？”
一瞬間，所有學生的目光交彙過來，上下打量着她。
黎原去搶她的手機，發現竟然是小琴的未接來電。她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
“幹什麽？”王岳謙在旁邊警告她：“好好考試，把手機交上來。”
黎原哆哆嗦嗦地把試卷給他，說：“我交卷……”
王岳謙說：“這才開考幾分鐘？交什麽卷子？你給我坐下！”
黎原拼命地搖頭，恐懼占滿她的心房。她頂着王岳謙犀利又充滿責備的目光，和衆人好奇的打量，說：“對不起，我真的有急事……”
她握着手機沖出了教室。
“你給我回來！黎原！”王岳謙在她身後怒喊。
很顯然，在他和他們眼裏，黎原作為一個品學兼優的尖子生，在考試前夕卻請了兩次莫須有的病假，甚至還想要棄考，簡直就是在關鍵時刻誤入歧途，實乃湘水中學一大罪過。
監考老師重新維持好秩序，王岳謙難以容忍這種事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怒氣沖沖地去辦公室，給保衛室打了個電話。
黎原沖出教室，她并沒有等到小琴的第三個電話，于是反手給她回撥了過去。
可這次輪到小琴不接了，這讓黎原感到更加地恐慌。她一路飛快地跑到校門口，卻保安攔住，不給開門。
保安說：“你班主任剛剛打來電話，你要曠考啊？要受處分的，不許出去。”
黎原急得眼淚都出來了，說：“我真的有急事！我妹妹，我妹妹她出事了！她快死了！”
保安看她這幅模樣，差點就信了，又克制住自己，理智地說：“你妹妹出事，怎麽不給你家裏人打電話？你班主任囑咐過不讓你出去，我們也沒辦法。”
黎原眼前發黑，她膝蓋一軟，就在他們面前跪下了，“求你了叔叔！情況緊迫，家裏真的等不及，放我出去吧！我妹妹在等我，她給我打了兩個電話，我都沒接到！”
保安吓了一跳：“你這是幹什麽？快起來。”
黎原等不及，她站起來，那道圍欄并不算太高，她腿一擡就要翻過去。保安攔住她，說：“這樣很危險！給你開門，給你開還不行嗎？”
他進去保衛室給她打開了閘門。
黎原幾乎泣不成聲：“謝謝……”她一路疾跑着，只奔向一個地方。
她防備了那麽久！明明趕來學校的時候她就有不好的預感，卻還是抱着僥幸的心理，心想着她就離開一小時！
一小時，足夠發生多少事？
她想到小琴昨晚天真無邪的笑臉，又想到昏迷在醫院人事不省的林北呈，眼淚擦了又流。
她跑到一半，體力跟不上，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突然，手機又震動起來，黎原一看，是個陌生號碼，但她立刻接起來：“喂？”
那邊傳來小琴哽咽的聲音：“姐姐！”
黎原激動地喊：“小琴！你在哪？”
她在街頭狼狽地哭着，引來路人的頻頻側目。
另一邊，小琴給黎原打了兩遍電話，都沒打通。她放棄了求助的想法，十萬火急之下，本來就不靈光的腦子也卡殼了，手機都不帶，竟然就這麽出了門。
黎原回撥的電話，就這麽造化弄人地錯過。
她茫然地走在路上，只向那些看起來溫柔的姐姐或者阿姨求助：“請問……妖精天堂怎麽走？”
一個發育豐滿，面容姣好的十五六歲的未成年，竟然問這種不幹不淨的地方。被問路的人總是翻她白眼，看她的眼神也充滿了惡意的揣測。
小琴就在這一道道刀子一樣的目光下往前走，她從來沒有一個人出過門，更沒有一個人跟陌生人搭過話。等她終于看到“妖精天堂”的招牌時，竟然産生了一種解脫之感。終于可以見到哥哥了！哥哥會保護她，那些路人不會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瞪着她！
可她看着那高高的霓虹招牌，又起了一陣退縮之意。那個地方像一團不知名的迷霧，充滿了未知和恐懼，小琴下意識地想要遠離。
她一摸索，發現自己情急之下連手機也忘了帶。她的目光四處張望，最後落在一個小小的商鋪裏，那裏前臺擺着一臺座機。
原原姐姐每天都給她打電話，每天都要重複一遍。
小琴，姐姐的電話號碼還記不記得？
她每天娴熟地給姐姐背一遍，之後每次原原姐姐過來，都會給她帶幾塊甜甜的糖果。
小琴，如果哪天出了什麽事情，哥哥的電話打不通怎麽辦？
那就找原原姐姐！
小琴真乖。
小琴一步一步走向商鋪，緊張地對老板說：“你好，我能不能……打個電話？”
老板眼鏡背後的眼睛冷漠地掃了她一下，說：“一分鐘一塊錢。”
小琴沒錢，但她感覺到這個時候說出來肯定不是好事，所以她戰戰兢兢地，拿起電話，撥出了那個背得滾瓜爛熟的號碼。
這次接通了，黎原在那頭激動地大喊：“小琴！你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