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初至池袋
第23章 初至池袋
池袋是一座很有魅力的城市。
明明和米花一樣隸屬于東京市,卻顯而易見的是兩個世界。
如果說米花町的城市名片是偵探和案件,那池袋和新宿的主題就是獨色幫。
獨色幫是一種介于成熟**和普通小混混之間的組織,根植在池袋這片名為混亂的土壤當中枝繁葉茂,這裏街頭上走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獨色幫的成員——在近幾年Dollars飛速發展後更是如此。
這裏還有平和島靜雄。
一個肉。體強度遠超常人的人。
不過對于小田切晴來說,最重要的是,平和島靜雄可以用來惡心折原臨也。
就是因為這個,他在向折原發出邀請的時候,才特地挑選了這裏。
結果被稱為新宿最惡的折原臨也很爽快地答應了,搞得小田切反而覺得有些不快。
但小田切是個很講信用的情報人,不會做出臨時改地點這種事,他還是在金曜日(星期五)乘坐地鐵到達池袋站。
這是小田切第一次來池袋。
因此折原臨也很大方地找了人來車站門口接他。
他和那位帶路者交換了聯系方式,給對方的備注是折原臨也調笑一般對他說的『巴裘拉』。
聽起來像個網名。他在提出這種假設時也沒被折原反駁,通過網絡和他達成初步交易的妖怪鐮鼬只是對他說,
——【From 折原臨也:你自己去問不就好了嗎?】
看來他從折原臨也這裏是得不到答案了。索性這也不是什麽要緊的問題,小田切只是放下手機,坐在車站門口靜靜等待巴裘拉的到來。
巴裘拉到的很快。
他也确實正如折原臨也所言,是個非常醒目的男孩子。
他突然想和男孩開個玩笑。
于是他坐在原地打量着巴裘拉。
長相很帥氣,黃色的頭發,隐約看得到一點黑色發根,個子不高不矮,用來形容的話,大概比神明大人高一點?他是說粉頭發那個。
除此之外,沒有異常。
離開他現在生活的米花町,小田切又穿上了他到東京來時的那一身衣服,黑衣黑褲,自然也戴着那副和他耳釘連在一起的單邊眼鏡。
池袋是日常和非日常交織最為嚴重的區域,哪怕是橫濱都不會出現這麽多非人類,這裏似乎是善意與惡意的結合體,不夠堅定的人很容易被這裏的氛圍拖入“異常”。
這種異常不是說他們會被拉入妖怪或者其他什麽的世界,而是他們自己就會成為怪物。池袋的居民比任何地方的居民都要自我,也都更服從于人類本能。
他們不能用單純的好或者壞來形容,僅僅只是,人類而已。
想到這裏,小田切擡頭看看趴在高樓玻璃窗上的壁虎妖怪,突然明白了明明這裏有不受他掌控的平和島,但折原臨也還是瘋狂地找機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了。
他熱愛的不是人類本身,而是人類所展現出來的複雜人性。正因為人類是這樣的存在,他才會享受自己在背後的輕輕一推——是墜落呢?還是爬起?還是順勢——他想要知道。
小田切也想知道,只可惜池袋已經是平和島的巢穴了,即使是和他互為宿敵的折原,也只能在這座城市裏東躲西藏,暗地裏做一些事情——只要不被平和島發現,他能做的還是挺多的。
平和島對折原有容忍度,因為他知道折原是什麽樣的人,知道他出現意味着什麽,也很了解折原會做什麽。
平和島會暴怒,會把折原臨也驅逐出他的領地,但他無法預知折原的出現,只能像掃除蟑螂一樣,掃走一個,後面可能還會源源不斷地冒出來。
但小田切晴是外來者,這意味着平和島不會随意對他出手,也意味着平和島會有更多的戒備心。平和島靜雄還有個普通人弟弟,他不會讓外來者有機會傷害任何一個人。
要想在這裏紮根可不容易,索性小田切在對平和島靜雄的戰鬥力有過了解之後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只是一個柔弱的情報販子,可沒辦法從平和島手底下逃生。
更何況,他很愛他的城市橫濱。
那裏勢力更加盤根錯節,某些構想還未完全實現,他需要的只是等待,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小田切看到巴裘拉的視線掃過一波又一波的人群,終于失去戲弄小男孩的興趣——雖然也只有短短不到五分鐘——他站起身揮揮手,很輕易就把巴裘拉的視線拉到這邊。
他的裝扮也很醒目。
今天是工作日。
街上來來往往的大多數都是普通社畜,他們穿着合身的不合身的深色西服套裝,低着頭步履匆匆。
但小田切不這樣。
他只穿着黑色襯衫,視力好的人還能看到衣領袖口處的金線,最重要的是,他戴着的那副眼鏡讓他看起來很…與衆不同。
黃色頭發的小男孩乖乖走到他面前。
然後露出一個很古怪的、很難形容的表情盯着他看了幾秒,問他:
“請問您就是……『城市幽靈』?”
是敬語。
看起來他也覺得念出來很羞恥。
不過城市幽靈是什麽?
小田切的大腦空白了幾秒。
而後他突然明白了這是一個形容詞,嚴格來說形容的不是他,但又和他确實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他僵硬着點了點頭。
飛快地向巴裘拉說了自己的真名。
“我是小田切,叫我這個就好。”
言下之意是不要再用那個中二病滿滿的名字稱呼他了。
巴裘拉頓了頓,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同樣告訴他真名,但最後他還是沒說什麽。
“就叫我『巴裘拉』吧。”
小田切并不在意,或者說,他早就猜到折原臨也不可能就這樣放出他珍貴的勞動力,折原需要提前告知巴裘拉一些事情,以保證巴裘拉最後還會回到他身邊。
畢竟小田切自認為在這方面的魅力絕對比折原臨也更足,不會有人在他和折原之間選擇折原做他的老板的。
真名是最短的咒。
這個世界上有巫女、有神使,還有各種各樣的非人類,他們可以用人類的真名做的事情有很多。
而被小田切晴知道真名,就意味着你的人生向他敞開,你的實力不夠強,甚至只要他想你就只能任他驅使。
很少有沒有弱點的人類,也就很少有不怕真名被小田切知道的人類。
不過話是這麽說,到現在為止小田切都還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他只是像個普通的情報販子那樣,接受委托,然後完成委托,一切終結在這裏。
被小田切知道真名的人有很多,或者說本來就不是所有人都會有假名備用,反而是有假名,有秘密的人會更怕被他探知。
就像即将帶他去見折原臨也的巴裘拉。
他會有什麽秘密呢?
小田切很有興趣,但同時他也很會壓抑自己的好奇心。
要是讓他滿足自己所有的好奇心,這個世界恐怕會直接亂套。
折原臨也在池袋也有一間工作室。
在百貨商店的樓上,樓層不高,因此沒有直達的電梯。
如果不從百貨商店裏面的扶梯上下樓的話,旁邊還有普通的樓梯可以走。
百貨商店在東口區,他們很自然地向着那邊走去。
巴裘拉實在是個好向導,即使他們只是第一次見面,之前在車站前的相遇也不是很美好,巴裘拉還是盡職盡責地以非同一般地熱情向他介紹池袋。
小田切能感受到巴裘拉對這座城市的“愛”。
那他為什麽要去折原臨也身邊呢?
要知道因為有平和島靜雄這個大殺器存在,折原對池袋的探索更多是通過網絡,給折原跑腿的話不正意味着會遠離這裏嗎?
第一個疑點。
他想到。
然後在隐隐的暮色中,看到了很了不得的東西。
旁邊的巴裘拉也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他該怎麽介紹才對?
介紹這裏有兩頭兇獸在打架,而其中一頭恰好是他的老板嗎?
巴裘拉面露難色。
最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麽。
對他老板的新客戶說。
“你應該聽說過都市傳說吧?”
“現在你面前的就是其中兩位——池袋最強,和新宿最惡。”
他還是沒說真名。
看來折原臨也給他的心理陰影還挺大。
小田切當然知道眼前舉着路牌揮舞的人是誰,也很清楚拿着小刀不敢近身不斷出聲騷擾對手的垃圾叫什麽名字。
只是他這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他們兩個人打架,有種他是不是還在監視器後面的不真實感。
“他當然知道我們是誰——”
惡劣的情報販子替他回答。
“你今天的工作結束了,『巴裘拉』。”
小田切看到巴裘拉恍惚了一瞬,然後很快就聽從指示離開了。
他是現在才發現折原一直把他玩弄于鼓掌間嗎?從告訴他真名對于小田切的意義後,折原當然能猜到巴裘拉的做法。
這個時候用『巴裘拉』稱呼他本來就知道真名的他,是有一種隐秘的控制意味的,就好像在說:
看,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也配合你這麽做了,你還滿意嗎?
真是,徹頭徹尾的**啊。
小田切嘆了口氣。
“所以你這邊結束了嗎?我不介意再等你們友好交流一會兒的。”
“不,我們結束了。”
有人來找折原,他們自然打不下去,平和島發現他對面前的黑發青年抱有一種很微妙的态度。
和他剛認識折原就很讨厭折原不同,平和島的直覺告訴他,這是個好人,又同時是個壞人,他有些搞不清楚這意味着什麽,但他很信任自己的直覺。
在他确認這家夥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之後,再說其他也不遲,反正這跳蚤的命硬得要死,他也不可能在今天打死他。
平和島把路牌重新放好。
“哦,是嗎,那很好。”
折原看了他一眼,就把小刀折疊放回口袋裏,準備轉身上樓,然後他回頭,等他邀請來的客人跟上。
“平和島先生。”
小田切看了看折原,又看了看平和島,忽然叫住了已經走出去幾步的高大男人。
平和島比他高十公分還要多。
池袋最強在沒人惹他的時候脾氣其實還不錯。
所以他只是轉過頭發出疑問的哼聲:“嗯?”
“有機會的話,明天晚上能請你喝一杯酒嗎?”
平和島顯然沒想到他要說這個。
他有些疑惑:“你不是死跳蚤…臨也老弟那一邊的嗎?”
現在是在陌生人面前……他飛快地換了個稱呼。
“這種事情——很重要嗎?我只是想請平和島先生你喝一杯酒而已。”
平和島靜雄頓了頓,叼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點燃的煙說:“你說得對,這根本不重要——我接受了,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