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顧嚣
顧嚣。
嘴裏的口香糖沒了味。
嚼了幾下，兩眼盯着對角吐了。
“你——”
旁邊不知哪個倒黴蛋被襲擊一下，手纏上了黏膩的口香糖，濕漉漉的口水附着上面，破口當出。
随即被堵了嘴。
旁邊小弟拍背安撫，“噓，小聲，別惹事兒。”
對于，餘笙來這裏，顧嚣只聽陸安說過。
大多不相信好學生來這裏。
“今天，不是交流感情的麽。”質問語氣。
顧嚣走向滿酒瓶桌前。
該停腳時沒停下，膝蓋重重碰撞了上去。
故意的。
桌上酒瓶琉璃晃蕩聲，引刀疤臉失去耐心。
腮幫子隐隐作動。
眼睛微挑地盯着站在餘笙旁邊的刀疤臉，彎腰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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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看見餘笙手裏倒滿的白酒，不知何因地笑了下，随後擡頭一飲而盡。
烈酒如烈火般蹿進喉管，直至下腹。
“二中，就你們幾個人來混臉熟，是不是有點兒煞風景。”顧嚣腳踩桌角，手臂稱腿。
倒上半杯，慢悠悠地晃着。
就是不喝，純看。
身後啪嗒聲滴個不停，顧嚣輕擡眸瞥去一眼，輕笑散漫道：“怎麽了，這就被吓尿了。”
“滾！”
身邊人低眸朝下看了眼，直接給了一個爆錘。
“一中，就來你們兩個。”白根視線落到眼下兩位，捏着下巴打量一番，“不對，你們四個，誰出去也不怕笑話。”
這眼色，說個土匪也不為過，一個純種色批貨。
白根越看越眼熟，費勁腦筋才想到，“還有，這位不就是一中年級第一麽。”
“怎麽和顧嚣這家夥混一起了，要不……”白根伸手就要勾餘笙下巴。
顧嚣轉動酒杯，找準時機怼白根臉上。
“啪！”
未預謀突如其來的響亮一聲。
傳遍整個包間。
林熙甩一個大逼鬥，持着桌上酒瓶，“幹嘛呢你！說話就說話，動什麽手啊！”
“沒臉沒皮的狗東西！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臭臉，狗都長得比你強！”
一陣痛罵，不帶換氣。
掃了周圍一圈，道：“還有你們！喝你們的酒，吃你們的飯，唱你們的歌兒，該幹嘛幹嘛，湊什麽熱鬧啊！”
餘音環繞，久久未落。
沉寂氣壓到底，呼吸暫停。
至低點時，無預料下。
門卻開了。
“嗨，大家，好啊。”王宇走進，不明所以打起招呼，強扯笑，擺手說：“怎麽用這個眼神看我。”
包間內，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對準一個角度看，還是面無表情地盯着看。
難道最近健身減肥有效果了。王宇磨蹭着走向顧嚣，心裏想。
自己就像一個小偷似的，眼睛不停地瞟周圍，生怕一個不好惹的纏上。
“嗯？！”
光看那些人了，路都沒顧上看，雙膝直接撞桌角上了，雙手抱膝，一個強忍的悶聲從鼻腔發了出來。
站在旁邊的陸安倒是看的一清二楚，想笑但又不能笑，硬是憋了回去。
顧嚣瞥了一眼沒眼力見的家夥。
王宇彎腰揉了幾下膝蓋，見氛圍不對，忽的起身，“大家幹嘛這麽嚴肅，都是同屆的，一中，二中，一個哥一個弟，較什麽真啊。”
轉頭說：“楊樹枝兒，歌兒不唱了。”
“……唱。”
喊麥狀态。
充斥包間。
剛才坐在白根旁邊，裝扮耀眼的女生，舉起酒杯，“顧嚣，不介紹一下麽。”
林熙擋嘴嘟囔道：“我聽說二中好看的人很多的，今天怎麽就來這種貨色，真是瞎了老娘這身裝扮。”
還真是誤判了，誰能想到白根竟然也在群裏！
白根？林熙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查看手機，管理員。
忽的睜大眼，管理員是白根！
蒼天大老爺，這馬甲藏挺好。
顧嚣不想搭理的語氣，“今天就是帶兄弟放松的，也沒什麽好聊的。”
身邊女生扒拉着，“算了，霖姐。”
像是當衆丢了臉的神色偏過臉去，稍氣地喝酒。
白根站着搖着酒杯，笑着說：“群裏随便拉幾個人，沒想到把嚣哥弄來了，多有海涵。”
心思都寫臉上了，還一本正經地裝人呢。
不裝人道：“就是不知道，嚣哥是有性癖麽，怎麽談了這麽多女朋友，怎麽沒見嚣哥帶出來讓哥幾個見見啊。”
除了酒桌幾位，其他人都被震耳欲聾的唱歌阻斷聽不見。
當然餘笙是聽的最清楚的，畢竟就在白根眼下。
聲音自然清晰。
其中刺耳的兩字，餘笙聽見了，聽到很仔細。
只是這好像與她無關。
起碼在其他人眼裏，是無關的。
似乎忘了神情與舉止，一直盯着手裏攥緊的酒杯看着。
顧嚣視野中，餘笙好像沒聽見白根說的話，很認真地看着酒。
也是這句話落地，顧嚣第一時間看向了餘笙。
他生怕餘笙對他有偏見或者：不好的印象。
于他而言，這些根本不算什麽。
而林熙的反應卻出賣了餘笙。
怔然盯着地板看。
陸安剛想出手，被顧嚣一把擋住，“你——”
顧嚣淡定應道：“我的事，你沒資格。”
顧嚣瞥身旁一眼，喝道：“站這兒幹嘛。”
陸安和王宇吓的腿都軟了，“……哦。”
像沒經過的小孩兒，都倆這兒了，還裝呢。
林熙手機探出消息。
【A：你在哪】
林熙回過去。
【YES：我就在617包間】
林熙為準确，特地現拍照片。
“咔嚓——”
陸安看林熙一眼，很粗略地掃過。
沒想多，單純被相機聲響引起的下意識反應。
【YES：圖片.jpg】
陸安放大，細看。
這不就是我麽。
随後擡頭看向林熙。
【A：白裙子，小卷發】
【YES：對啊，你在哪呢，我怎麽沒看見你】
【A：有些急事還沒處理】
【YES：那你先忙，有空再一起打游戲】
餘笙：“給誰發消息呢。”
林熙：“就是游戲裏認識的，還是我們學校的，你說巧不巧。”
餘笙發出疑惑，“這就是，你買的裙子的，價值麽。”
林熙嬌羞道：“嗯……算是吧。”
陸安心虛地息了屏。
白根走到顧嚣身側，肩膀齊平。
邀局道：“旁邊有臺球，打一局。”
顧嚣冷言冷語撂下一句，“不會打。”
話雖很直白，但更為不屑。
白根這純粹就是白挨一句痛罵。
這麽不給面子。
白根頂腮，無奈笑了下。
“總聽說，你游戲打的不錯。”白根再糾纏道：“比比。”
“如果你想跟我打架的話，可以直接動手。”顧嚣說：“還是說，你喜歡浪費口舌。”
說的不重，但挺難聽。
顧嚣沒加群，純屬被陸安充面子。
白根攥緊的手，明顯忍無可忍。
褲袋“嗡”的一聲，閃出一片光。
白根低眼瞧見。
掏出，看着屏幕顯示的消息。
白根沒了怒氣。
緊湊的眉也輕擡起，但還是微緊着，不再那麽冷血罷了。
話沒再說。
擡眼頓了下，似在擔心。
沒了方才的傲氣，轉身那瞬，顧嚣往後瞥了眼。
直到白根走出包間，顧嚣才收回眸子。
可能對于白根此時狀态與平常不一樣，顧嚣生出幾分好奇。
垃圾桶旁。
白根叼着煙，不耐煩道：“說了多少次，別給我打電話。”
對面是位老大叔聲音，“小根啊，要不是最近手頭有點兒緊，我也不想打電話。”
白根也不想廢話，撣下煙頭，灰燼落進桶，“這次多少。”
對方獅子大開口，毫不猶豫，“十萬。”
話落，瞬間折斷指間半根煙頭，嘴裏尾煙随質問聲徐徐蹿出，“你幹什麽了！一個月能幾十萬開銷！”
對面被激怒道：“你弟弟，看病要錢，你不知道啊！”
斥責聲充斥整個廊道。
雖沒什麽人。
“挂了。”
白根不想多說什麽。
“聽見沒有。”對方噴湧而出，“下個星期我有急用，錢要是沒打到卡上，就不是打電話就能解決的，你聽見了麽！”
“喂！”
最後一聲怒斥！
見沒聲音，對方也挂了電話。
白根低眸，視線落在燃盡的煙頭，瞳孔忽明忽暗閃着火光。
頓了幾秒，眨了下眼睛。
末尾的一縷薄煙，在眼底彙聚成行，懸空靜止不知幾秒。
凹斷了線。
終在眼睫間揮之散盡。
酸澀觸了眼，不覺中低眼半寸。
此刻的白根，想着什麽。
好像與誰都不能說。
“咔——”
身後傳來開門聲。
白根撚滅煙頭，扔了進去。
動作利落。
轉身擡眼不經意瞥了上去。
下意識并注意門前的人，不是服務員就是醉酒的人。
視線将收卻看清了面孔。
顧嚣。
白根沒了動作，緩些。
顧嚣仍以一副拽姿插兜，手腕挽起袖子。
黑色襯衣條理板正映襯下，觸眼可見的脖子、手腕以及臉頰顯得格外幹淨。
黑色眼睫下的顧嚣視線落在白根身上，沒了話。
白根些許松垮的肩，他想再挺直的。
可是剛才似乎把他壓了下去。
白根是個很敏感的孩子，所以哪怕只有一點兒擦傷，對于他來說就像血流不止的預兆。
餘笙尋了過來，喊出了聲，“顧嚣。”
很輕。
餘笙視線被顧嚣遮住，并沒有看到白根，才脫口而出。
餘笙走出，看到了白根，“嗯？”
顧嚣瞥見身側餘笙，擡眼說了句，“希望以後可以切磋。”
這是禮貌的，正式的，甚至友誼邊緣的邀戰。
正擦身而過的白根攸地頓了下，轉頭看向顧嚣。
幾秒後，視線下移落到餘笙眼上。
此時餘笙看着他，但就是因為被他視線抓着，猛然一怔，瞳孔擴大。
那道疤，在餘笙印象是不好的印象，所以才會形成應激反應。
顧嚣轉身朝電梯走去。
走了不知許久，反正感覺不短。
顧嚣瞥眼來了句，“還想喝酒？”
語氣冷淡。
餘笙聽見，愣了一秒才從白根眼睛脫離。
轉身跑向顧嚣。
在淺黑的廊道，餘笙像一個暖陽，仰頭看向前面身影。
此時，餘光泛起的微光，眸子情不自禁地移了過去。
動作很小，小到察覺不到，小到連顧嚣都沒察覺的下意識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