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喜之日遇麻煩(2)

一說到這事,洛行歌才想起來,“呃……我還有衣服可以換嗎?”

她想,沐浴快,重新弄個頭發也快,可是這件喜服要清洗再烘幹,可能需要更多時間,她擔心吉時過了

“沒有”曹氏又嘆氣了,誰會在出閣時準備兩套喜服來着?

洛行歌垂眼看着喜服上巧奪天工的刺繡沾的土,滿是髒污,有點不知所措“那……要穿這樣出閣?遲了時間沒關系嗎?還是……”

“幹脆別嫁了”洛旭铿锵有力地道

“可以嗎?”洛行歌忍不住雙眼一亮

“當然不行!”

曹氏還沒來得及阻止這對父女倆的異想天開,朱公公尖細的嗓音已經吼出口,來到洛旭這個不着調的侯爺面前,強忍着怒火,道:“侯爺可別忘了,這是皇上賜婚,要是婚事未照禮部操持完成,可是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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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旭哼笑了聲,那些藐視王法的話正要月兌口而出,就被洛行歌硬扯了兩下,示意他冷靜

她陪着笑臉,道:“公公,可我就這一身的衣服,如今髒了又濕透了,要是延遲一點時間打理,你看行不行?”

她已經見識過這個寵女狂魔的爹可以說出多挑戰皇權、多大逆不道的話,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出閣後還得去獄中看他

“那怎麽行?吉時都快過了!”朱公公的嗓音都快要開岔了

朱公公內心無聲哀嚎,無奈皇上派他這個任務,就是要他親眼盯着縣主出閣,誰知道錦衣衛懾人的煞氣還是鎮不住縣主天生的孤煞命,出閣這日終究鬧了事,鬧得他心好累,多想兩眼一閉蒙混過去

但怎麽可能讓洛行歌這般狼狽上花轎?洛旭頭一個不肯

至于新郎官只作壁上觀,不發一語

“要不……一品诰命夫人禮服能否替代?”一陣沉默後,曹氏開口了

衆人把目光落在後頭一幹小太監上,一個個手上捧的皆是皇上賞賜,站在最前頭那位捧的正是一品诰命夫人禮服

對呀,也是大紅色,是宮裏的繡坊趕出來的珍品,蒙混當喜服不也挺像的?

吉時一到,八擡大轎,十裏紅妝,浩浩蕩蕩地出了永定侯府大門,搖搖晃晃地朝安國公府而去

一路上,身穿诰命夫人禮服的洛行歌沒有半點出閣的緊張和對未知命運的不安,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剛剛那樁事

重新整裝時曹氏說了,右副都禦史夫人黃氏和戶部侍郎夫人林氏從閨閣時期就不對盤,但也不至于鬧出這等事來,曹氏如今擔心的是黃氏要是不醒,林氏可要倒大楣了

盡管手上沒有确切證據證明和林氏有關,但兩人結過梁子是鐵一般的事實,身為谏官的右副都禦史不到皇上面前參戶部侍郎一個治內不嚴家宅不寧的罪名,心裏怎麽過得去?

好在右副都禦史是曹氏的族弟,讓曹氏出面周旋一番,事情不致于鬧大

只是這事真的頗古怪,府醫說亭內的茶點均無異樣,意味黃氏不是喝了茶或吃了點心後昏厥遭人丢入水,話再說回來,那是後院,沒有男人能踏入,一般下人想把黃氏丢進湖裏也不是很容易

可是黃氏被救起的表征,分明是昏迷後才入水的,再者她都覺得冷,要丫鬟去取披風,又怎會靠近泛着寒氣的湖畔?

種種線索顯示這是樁謀害,要不是适巧有婆子經過呼救,哪有機會将黃氏救起,可是為什麽挑她出閣這種大日子裏做這種事?

是與戶部侍郎夫人不和,因口角引發殺機?

太不合理了,誰會在別人家裏幹這種事?尤其自己的身分不一般,要是黃氏真出事,鬧出人命害她無法出閣,皇上會輕放嗎?

這事根據她爹的說法,朱公公回去必定會禀報皇上,到時候還是會派人徹查到底,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查個水落石出,也不知道黃氏清醒沒有,要是在黃金時期不清醒,可就不樂觀了

洛行歌迳自想着,讓人牽着下轎,像牽繩木偶般任人擺布,直到送入洞房,她才稍稍回神,心想,啊,拜完堂啦,這麽快

她壓根沒注意堂間觀禮的人們正在竊竊私語——

“瞧,人家是皇上看重的樂安縣主,有皇上撐腰,喜服不穿,穿的是一品诰命夫人禮服,這不等于是給安國公夫人下馬威?啧啧啧,這新媳進門,就怕安國公夫人日子不好過了”

“她這叫偷雞不着蝕把米,本是要讓庶子難看,在皇上面前交代不過去,誰知道皇上看重這個庶子,還将縣主許配給他,人都還沒過門,一品诰命的文書就送到永定侯府,這不是要氣死安國公夫人?想當年國公爺征戰沙場,凱旋而歸時,也沒給國公夫人求個诰命,如今兒媳進門,頂的是縣主的頭銜,穿的是一品夫人的行當,她一個國公夫人沒品又沒銜,往後日子怎麽過?”

“別替她擔心了,說不準沒幾日縣主就嫌這兒人多厭煩,搬到縣主府去了,如此彼此都清靜”

“哪有新媳剛進門又搬出府的?”

“人家不一般,人家可是皇上欽封的縣主,永定侯的掌上明珠,溫氏她一個沒诰命的國公夫人又能如何?”

幾位貴夫人觀禮結束便三三兩兩地往外走,讨論得正火熱,也似乎不忌憚國公夫人溫氏還在堂間主位上,嗓門不輕不重,就是能讓她聽得一清二楚,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身旁的大媳婦世子夫人杜氏臉色同樣不好,就怕剛過門的弟媳立刻壓了她一頭,于是苦着臉道:“母親,永定侯就是個蠻橫不講道理的潑猴,生了個橫行霸道的女纨褲,如今進了咱們的門,咱們要是不能立起規矩,咱們國公府往後可就要成了勳貴間的笑話了”

溫氏一雙丹鳳眼直瞅着已踏出堂間的幾位夫人,嘴角冷哼了聲,心裏早有主意

進了洞房,洛行歌安坐在床上,聽着旁人不知道念唱着什麽,像是拿着一把果子往她身上砸,硬是把她胡亂飄的思緒給砸了回來

怎麽了?現在到底在幹麽?

她滿心疑惑,屋裏又突然的靜默,她想要掀起蓋頭一個小角卻被人拍了手,她縮回手,心裏嘀咕着,看一下都不行?太小氣了

下一刻,她的蓋頭被人掀開,她詫異擡眼,剛好對上于懸那張喰着笑意,卻不達眸底的漂亮臉蛋

美得太過分,那雙眼分外深邃,像是嵌着上等黑玉,剔透潤黑,會勾魂攝魄一般,如此雌雄莫辨的臉,有抹妖冶得教人轉不開眼的魅

這樣的臉,管男人還是女人都是美人,可是美得太過火,他……

洛行歌忍不住想從他的身上找出更多的男人體征,好比喉結,可惜立領太高看不見,至于胸口,平胸的女孩也不是沒有,而下頭……

“你在看哪?”

洛行歌眨了眨眼,緩緩擡臉,笑彎一雙琉璃眼

她照過鏡子,覺得這樣的自己簡直是無辜無害到可以融化所有鐵石心腸,所以她在鏡子前努力練習過幾回,想着要是哪天不小心說錯話,這一招應該可以讓她頂一下,蒙混過去

可惜于懸不是鐵石心腸,因為他根本就無心無腸

“坐過去點”

她稍挪了下,身旁的位置微微一沉,兩人并排坐着,就見一名婦人來到面前,端了什麽到她面前要她張口

她什麽都不懂,下意識看向一旁的丫鬟嬷嬷,一個個都示意她張口,所以她就張口了,婦人立刻喂了口東西,問:“生不生?”

洛行歌愁着臉,咕哝道:“難吃”

話一出口就被自己吓到,暗罵怎麽可以這麽誠實,說得這麽傷人,說好要改的卻老是改不了

正想着要怎麽委婉解釋時,身旁的男人低低笑開,低醇悅耳的嗓音像是把上等的樂器,在這個略顯清冷的空間裏蕩漾出幾分熱鬧

“行吧,難吃就別吃了,讓人給你弄點好吃的,我先走了”于懸喰着笑意交代了下,迳自離開喜房

洛行歌目送他的背影,寬肩蜂腰翹臀……這男人的身材也太好了些,其實是女人吧,可他的嗓音确實是男人的聲音,不過也有女人的嗓音比較低沉的……算了,她較真這個做什麽?

她嫁人了,得找個時間跟她的相公好好聊聊未來,聊聊兩人之間的相處之道

“那個……我身上這些可以都扒下來了嗎?”

一會見房裏只剩自己的丫鬟嬷嬷,洛行歌迫不及待地想将身上的累贅全都扒下來,吃點東西美美地洗個澡,等她的相公回來,和他聊聊人生的意義

等于懸再度踏進喜房時,丫鬟嬷嬷早已退到門外,而她一身豔紅裏衣,黑緞般的檀發散落在珍珠白的床褥間,三種搶眼的色彩紮進他眼裏,彷佛紮在他的心底,掀開陣陣騷動

果真是美人,躺在床上不語時俨然像尊搪瓷女圭女圭,當她張眼,那雙琉璃眼像是會說話似的,那般鮮活靈動

京城第一女纨褲,他倒沒想到事隔三年他們會用這種方式再重逢,況且那一晚,他确定她已經死了

死而複生的傳聞也不是沒有,可是死而複生卻變了性子,就少見了

她……真的是洛行歌?

他忖着,坐在床畔直瞅着美得不可方物的她,看着她微敞的衣襟微露春光,肌膚賽雪,誘人心旌搖曳,修長的指朝她探了過去

其實不管她到底是誰,對他而言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給他添麻煩,不要給他惹事端,要是能幹脆搬去縣主府那就更好

骨節分明的指來到衣襟間,才微微扯動下,下一刻,于懸張大了眼,像是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麽事

他為什麽躺在床上?而她,右手穿過他的後頸,左手拽住他的右手,身子側壓在他身上,讓他無法動彈

這是……在做什麽?

色誘他?還是……想強了他?

他怎會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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