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 38 章
今日之事了結, 聞吟雪特意讓春桃去備了點酒來慶祝。
不過她一向不太能飲酒,所以也只是準備嘗一兩口,就算是喝過了。
春桃準備的酒是荔枝酒, 嶺南運過來的鮮果釀制,并不比尋常酒那麽辛辣,入口是甜的, 只是後勁也很大, 是以也只能喝一點。
京中酒肆林立,美酒常常推陳出新,荔枝酒也算是極為特殊的一種,近來常常被上京衆多貴女熱衷。
聞吟雪也是聽聞了荔枝酒不像是尋常酒那麽難以入口, 所以才讓春桃買來讓她嘗試嘗試。
晚間用膳的時候, 聞吟雪用酒盅倒了一點兒。
瓷白的杯盞之中,裏面的酒液是暗紅色的, 看上去還帶着清甜的氣息, 一點兒也不像是酒。
今日晚膳是聞吟雪準備的,
還備下了一些下酒的菜,她捧着酒盅小口地嘗了下, 确實感覺和尋常的酒不太一樣, 更像是甜飲。
楚珣坐在她對面,随意用了點膳食, 看着她此時喝酒的樣子,“你少喝點。”
聞吟雪放下酒盅, 聽他說話忍不住回道:“你管得還挺寬。”
“那我也沒辦法。”楚珣回道, “誰知道你會趁着酒後對我做些什麽。”
“……”
別太不要臉了。
聞吟雪本來的确只準備喝一點兒, 現在聽他說話,沒忍住擡頭直接将酒盅中的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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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荔枝酒就算是多喝, 入喉也并沒有任何不适的感覺。
她回道:“那挺不巧的。我已經喝完了,你多小心點吧。”
楚珣好像是有點恍然大悟,“啊。我這是為你找了個借口是吧。”
聞吟雪點了點頭。
随後又叫來春桃倒上小半杯,“是。你就自求多福吧。”
“……”
聞吟雪又喝了點,先前倒是沒有覺得,一直到這個時候才感覺有了一點兒酒勁。
她此時稠密的眼睫沾着一點兒水意,兩眼漣漣,就連臉都是帶着蒸騰的熱意。
她也沒有察覺出來自己現在有什麽不妥,只覺得自己好像是有點兒昏沉,勉力撐起身子,便趁着現在還清醒着,擡步先去淨室洗漱了。
楚珣看她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擡眼看向站在一旁的春桃。
“你是她的陪嫁侍女?”
春桃連忙應是。
楚珣翻過一頁書,“你進去看着她。”
春桃點了點頭,随後才擡步進了淨室。
淨室中霧氣濛濛,聞吟雪感覺那點兒酒意好像确實湧上了腦中。
說不上來不舒服,但也談不上是好受。
感覺面前的景象都在緩慢地浮動。
早知道就不和楚珣逞能了。
聞吟雪搖了搖還有點兒昏沉的腦袋,只擦拭了一下身體,起身用巾帕拭幹的時候,春桃走進,擡手拿過還幹着的巾帕對聞吟雪道:“小姐,我來吧。”
聞吟雪感覺面前好像是有好幾個人影,全然看不真切,她勉強撐起身子,問道:“……春杏?”
春桃擡手在聞吟雪面前晃了晃,解釋道:“小姐。奴婢是春桃。”
聞吟雪含糊點了點頭,也沒太過在意。
她思緒有點昏昏沉沉,任由春桃将她将寝衣拿進來穿好,然後将她扶到榻上。
楚珣坐在不遠處,看到聞吟雪此時側躺在帷幕間,臉側帶着淡淡的粉,一直蔓延到耳廓。
他适時收回視線,春桃走到冰鑒中多添了兩塊冰,随後才擡步離開。
聞吟雪身上的寝衣穿得單薄,絲綢的質地更為襯托得她膚質細膩,猶如暖玉。
春桃之前蓋在她身上的被衾稍稍滑落,聞吟雪的發散開,漆黑稠密,好似錦緞。
雙手抱着即将滑落的被褥,微阖着雙目。
很安靜。
倒是沒有酒後胡言亂語。
楚珣不知道她這次還有沒有抱着人睡覺的習慣。
但他今夜顯然不能留在這裏。
那也只能去睡書房了。
楚珣放下書卷,擡步走到榻邊,看到她身上的被衾将将要滑落,随手為她整理了一下。
他俯身的時候,聞吟雪似乎是察覺到有人過來,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瞳仁很黑,此時映照着不遠處的燭火。
濕漉漉的,不說話的時候經常帶着一點兒委屈。
很容易被人覺得她很好欺負的樣子。
身上帶着清甜的酒氣,并不算是難聞。
“……酒鬼。”楚珣看她,“醒了?”
聞吟雪不太樂意,“你說誰是酒鬼呢。”
楚珣:“你。”
聞吟雪雙手撐着坐起來,“我花錢讓你過來是讓你來讨我開心的,不說讓你來說些不中聽的話的。你不嘴甜點,我立刻讓鸨母換個人來。”
“……”
楚珣掀起眼睑,幾近沒忍住氣笑了,“聞吟雪。你什麽意思?”
聞吟雪一聽更有點不太樂意,“你居然還敢直呼我的名字?膽子不小。”
“……”
她坐起來,擡手扣住楚珣的下颔端詳了一下,“你不就是仗着這張臉長得還算是不錯麽,還耍起小性子來了,就知道我吃你這一套?”
她這是。
酒後開始。
淫-亂的戲碼了?
楚珣不知道聞吟雪每日裏都在想什麽,半低着眼睑看了她一會兒,“吃我這套,所以呢?”
聞吟雪眨了眨眼,看向他。
然後湊近了點。
因為她此時的靠近,楚珣護着她讓她不至于從榻上掉落下去,一邊往後稍微退了一點。
聞吟雪察覺到他後退,撐着手,理直氣壯道:“以前你的鸨母沒教過你嗎,做你們這行的,就算是欲擒故縱那也是要有限度的。”
越說越離譜了。
聞吟雪身上帶着彌漫開來的荔枝氣息。
很甜。
楚珣不太想繼續和她玩這種戲碼,錯開視線沒有看她,淡淡回了句嗯。
聞吟雪原本還只是半跪在被褥間看向他,看他此時這麽淡漠,擡手抵住他的下颔,湊上去在他臉側親了一下。
她唇的觸感很清晰。
好像是梨花的花瓣飄落在臉側,溫熱而似有若無。
只是很輕的一下。
一觸即離。
帶着濃重的酒氣和果香味。
楚珣幾乎在一瞬間僵直了身體,好似過電一般。
原本護在她腰後的手霎時間撤開。
他低眼看向聞吟雪。
說不上到底是什麽情緒,只是瞳仁漆黑,好似昏沉的天際。
聞吟雪毫無所覺,只帶着沾濕的眼睫看向楚珣,“雖然我呢,不喜歡你這種把戲。但看在你生得還不錯,我今日心情好,也不是不能獎勵獎勵你。”
她說完以後,還在身上到處翻找了一下,原本想褪下手上的镯子給他,剛遞出去又想到什麽,皺着眉又收回去道:“不行。這個好像不行。這是我那個早逝的夫君的,很重要的。”
早逝的,夫君。
如果楚珣沒有看錯的話,她剛剛準備褪下來的镯子,好像就是之前他送過去的那枚。
長公主贈與她的。
居然這個時候還能想起他來。
還說他的遺物很重要。
還不算是完全的沒良心。
楚珣半低着眼,看着她手中的镯子。
聞吟雪以為他想要這個,很認真地道:“非常重要,不能給你的。”
她說着,聲音低了點,“你知道為什麽不能給你嗎?”
能是為什麽。
對他這個亡夫念念不忘,所以留着遺物來睹物思人嗎。
楚珣難得挺有耐心,順着她的話問道:“為什麽?”
聞吟雪看了看周圍,小聲道:“我還要拿這個信物來繼承他的遺産的。”
“……”
也就是現在的戲碼是。
他早就已經死了,聞吟雪在外面尋歡作樂,還用的是他留下來的銀子。
看來她過得還挺灑脫。
聞吟雪将镯子又帶回去,然後在身上摸了一通,随後不知道從哪裏抛來一根發簪,大發慈悲地對楚珣道:“就這個吧。你拿去和鸨母讨賞就行。”
見楚珣不收,她往他手中塞了塞,大方道:“別和我客氣,而且你都做這行了,也別裝清高了。”
“……”
·
聞吟雪第二日早間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後腦突突地痛。
她回想到了昨日喝了不少荔枝酒,再之後就不記得了。
聞吟雪看到自己旁邊的被褥疊放整齊,毫無溫度,料想楚珣昨日應該沒有宿在這裏。
小氣鬼。
不就是上次抱了他一下嗎。
聞吟雪沒有多想,感覺自己昨日飲了酒好像也沒發生什麽事。
只是好像做了個什麽什麽夢。
具體也記不太清了。
她走入淨室,出來的時候看到春桃在布
膳,聞吟雪用帕子擦拭了一下還濕濡的頭發,随口問道:“楚珣呢?”
春桃想了想,很快回道:“哦。世子昨日沒有宿在這裏,是宿在書房的。”
聞吟雪點了點頭,随口問道:“那昨日我醉酒應該沒有發生什麽吧。”
春桃回想了一下,很快道:“沒什麽事情。小姐被我攙扶着洗漱以後我就把你送到床榻上了,也沒說什麽話,就睡在榻上了。”
這和聞吟雪記憶中的相差無幾。
她想了想,又問道:“那楚珣呢?”
春桃道:“我把小姐送到榻上就走了,世子好像也沒什麽表情,只在房中待了片刻就離開前去書房了。”
聞吟雪又問道:“那你們看到他走的時候的表情了嗎?”
春桃想了想,“當時天色已晚,我也只記得世子很快就離開了,沒看清他到底是什麽表情。”
那聽起來也沒多久。
應該也不會輕薄他吧。
聞吟雪确信,咬了一口櫻桃酥酪,沒有糾結,只随口對春桃道:“我感覺我現在好像是變得能喝酒了一點了,昨日喝了荔枝酒,沒有什麽異常來。”
春桃道:“等入了夏再放些碎冰,還有之前腌制的荔枝一起放進去,估計滋味會更好。”
聞吟雪感覺一聽就很不錯,又咬了一口櫻桃酥酪,轉而問道:“楚珣今日去當值了嗎?”
春桃和春杏不知道,搖了搖頭。
槅門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響,回道:“世子今日按理說好像也不需要去那麽早,也不知道為什麽,一大早就已經離開了。”
聞吟雪聽到懷竹的聲音,“懷竹?”
懷竹回道:“在。”
聞吟雪道:“你進來吧。”
懷竹這才走進,聞吟雪對着他笑道:“之前還是因為有你打聽來的消息,這才讓周琰私通的事情敗露,我都還沒有好好謝謝你。”
懷竹連忙搖搖頭,不好意思地撓兩下腦袋,“少夫人不要這麽說。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聞吟雪看到懷竹,想到他剛剛的話,問道:“那楚珣今日去做什麽了?”
懷竹道:“我也不知道。”
好吧。
聞吟雪此時又想到昨晚的事情,問懷竹道:“那你看到他昨晚前去書房的時候是什麽表情嗎?”
聞吟雪問到這個,懷竹好像是有點遲疑,“看、看是看到了。”
懷竹道:“不過我疑心我當時是眼花。因為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世子這樣,就他當時的神色好像是,好像是……”
他揣度很久,嘗試着找出一個最符合的詞,抓耳撓腮地想了半天,随後才終于靈光一現。
懷竹篤定道:“非常地,難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