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第 34 章

天光破曉, 房外傳來說話聲,扶螢睡得正香,李硯禧卻是立即驚喜, 輕輕推了推她,悄聲道:“似乎是三少爺來了。”

“嗯?”扶螢蹙了蹙眉。

李硯禧扶起她, 給她穿好小衣和寝衣, 将她放回床上, 抱上自己的衣裳, 在她臉頰親了親, 低聲安撫:“小姐莫怕,繼續睡便是, 我先出去了, 他發現不了什麽的。”

他們折騰了許久,前一個時辰才歇下的,正是犯困的時候,扶螢摸了摸衣袖和褲子,确認自己穿戴齊整, 便又睡了過去,再睜眼時,方蘭漳正在羅漢床上喝茶,寫春在一旁添茶。

扶螢睜了睜眼,佯裝驚訝:“表兄怎在此?我竟未發覺。”

方蘭漳朝她看去:“今日無事, 便來表妹這裏看看,不想表妹睡得這樣熟,只好在此獨坐了。”

“讓表兄見笑了。”扶螢起身, 寫春快步上前伺候她穿好鞋襪,披上外衣, “這幾日不必去請安,也沒什麽事要做,我便懶怠了,日日都是這個時辰起的,還以為不會有人發現,不想今日便被表兄抓了正着,看來以後還是不能偷偷犯懶。”

方蘭漳昨日恍然一眼,似乎瞧見她在外面看煙火,可追上去後人又不見了。

他雖不确認,心中還是有些懷疑,故而一大早便來了這裏,也早問過丫鬟,知曉她每日起得都不早,現下又見她神色自如,心中的疑慮終于是消散了。

“表兄是來監工的嗎?”扶螢笑着将做了一半的腰封拿來,“扶螢女紅一向薄弱,不如二姐,這些天也只做出來這般。”

“已是極好。”方蘭漳細細看了看,牽住她的手,“我很喜歡,不過不必着急,你慢慢來便好,不要因此傷了眼睛。”

“嗯。”她順勢掙脫,将腰封交給寫春放好。

方蘭漳又牽回來:“我已與祖母說過了,今日與你一起出門走走。”

“只有我和表兄嗎?”

“嗯,只有你與我。”方蘭漳抱了抱她,起身出了門,“去換衣裳吧,我在門外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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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關上了,寫春和畫綠邊伺候扶螢穿衣,邊低聲叮囑:“今日出門,奴婢們不能跟着小姐,小姐一定要注意着些,若三少爺像上回一般,又要對小姐做些什麽,小姐一定要阻攔。奴婢們知曉是三少爺胡來,可老夫人和大夫人未必會這樣想,只會覺得是您舉止不端,勾引了三少爺未婚有染,二少爺便是最好的例子。”

扶螢點點頭:“我知曉了。”

“若是您攔不住,真發生了什麽,一定回來後便要與老夫人哭訴,在老夫人那裏留個印象,以免後續出了什麽事說不清楚。”

“好,多謝你們。”扶螢抓住她們的手,一人手裏塞了幾個銀元寶,價值攏共也不到一兩,但對丫鬟們來說已是許多,寓意也好。

寫春和畫綠感動得立即跪地叩首:“多謝小姐,這都是奴婢們該做的。”

扶螢彎身扶她們起身:“不必多禮,以後我出嫁,你們也是要跟着我的,都不必說這些了,不能讓表兄在外面久等。”

她們左提防右提防,方蘭漳卻未作出什麽太過分的事,只是和扶螢在河邊走了走,在外面用了頓膳,回來的路上,在車上抱了一會兒,親過一回。

回時已至黃昏,方蘭漳本徑直想送她回去,可抱了一會兒又舍不得了,邀她去自己院裏用晚膳。

“我院裏有小廚房,或許與府中的口味不同,表妹可以嘗嘗看。”

“好。”扶螢跟在他身側,不知不覺又被他牽了手。

這是在方蘭漳的院裏,丫鬟小厮都是他的人,他自然更無所顧忌一些,一直牽着扶螢進了書房裏,手未松開過一刻。

“我知曉你愛看書作畫,我也收藏了不少字畫,雖大多不是名家名作,但所做所寫別有風骨,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可以拿些回去慢慢欣賞。”

扶螢起身要去看,可手還被抓着,只能無奈笑着提醒:“表兄這樣抓着我,我如何去看?”

方蘭漳尴尬松了手:“抱歉。”

扶螢得了自由,緩緩朝前走幾步,仰頭往牆上看。

上回她也來過這兒,但當時她未進書房來,如今看着這滿牆不知名的字畫,便敢肯定,方蘭漳的确有些急色,但絕不是什麽酒囊飯袋。若真是附庸風雅裝點門面,即使尋不到名家大作,也得尋些冷門的來,而不是擺放一些不知名的。

“我想要那一幅。”

方蘭漳擡眸看去,有些驚訝:“‘人閑桂花落,月靜春山空……’我還以為表妹會更喜歡言志的詩句。”

扶螢微微垂眸,沒有解釋。

“這一幅是我的好友所寫,他自小臨默逸少遺跡,一手楷書寫得的确出神入化。”方蘭漳将牆上字幅取下,交到扶螢手中,“此為私人贈禮,本不好轉贈,不過既是我未婚妻子喜歡,我若與他說過,他定能理解。”

扶螢仔細看過一會兒,小心将字卷起:“如此,便多謝表兄割愛了。”

方蘭漳将字收好,放在桌上:“先去用膳吧,待回去再拿上。”

廳中飯菜已備好,扶螢和方蘭漳對坐,一旁有丫鬟伺候布菜。

“表妹嘗嘗這個,脍魚片,上回我在外面嘗過,覺得味道不錯,便叫小廚房的人做了出來,就等着表妹何時來坐坐。”他笑着介紹,但不必他動手,自有丫鬟夾了魚片放在盤裏,細細将裏頭的小刺剔除幹淨,才放到扶螢手邊的碟中。

扶螢嘗過,點點頭:“肉質鮮嫩,很好吃。”

方蘭漳道:“聽聞婺州多水産,不知與婺州的魚比起來如何?”

“表兄是要聽真話,還是聽假話?”扶螢含笑垂眸。

“你我之間,自然是要聽真話。”

“若說肉質,婺州多雨多河,京城的魚自然比不上婺州的,但論心意,這是扶螢吃過的最好吃的魚。”

方蘭漳心中微漾,忍不住挪去了她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低首在她耳旁輕聲道:“真想留表妹在此過夜。”

她面頰微紅,輕聲斥:“表兄莫要如此,若是被祖母知曉……”

“若是祖母不知曉呢?”方蘭漳打斷,悄聲問,“若是祖母不知曉,不怪罪,表妹可願意?”

扶螢未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方蘭漳欣喜若狂,在她臉上親了好幾下。

“我早已許給表兄了,又心悅表兄,自然沒什麽不願意的,只是……”她抿了抿唇,“祖母若知曉,定會怪罪的。”

“你放心,我心中有數,不會亂來,只是想知曉你的心意,如今聽見你親口說出,便已心滿意足了。至于其它的事,不急于這一時。”方蘭漳緊緊抓住她的手,暗自吞吐好幾口濁氣,平靜下來,“用膳吧,天不早了,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候在一旁一直低着頭的丫鬟又上前為他們布菜,桌上有一道乳鴿湯,丫鬟盛了一碗要端給她時,忽然手一松,将微燙的燙半數灑在了她手上,她白皙的皮膚立即泛起一片紅。

方蘭漳一驚,來不及教訓,急忙去拿涼茶沾濕帕子敷在她手上,急聲吩咐:“快!快去尋燙傷的藥膏!再去找大夫來!”

“不必找大夫。”扶螢攔,“這湯沒那樣燙的,是我這手太過嬌氣了些,看着吓人而已,一會兒便好了。”

“那如何能行?萬一留下傷疤了該如何是好?快!快去叫府裏的大夫來!”

“這樣恐怕又要驚動幾位長輩了。”

“我管不了那樣多了,她們來了我自會解釋。”方蘭漳雙手托住她的手,又看向地上的丫鬟,沉聲訓斥,“你也是府中的老人了,如何連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我留着你還有什麽用!”

丫鬟不知是不是驚得失了魂,只垂着頭道:“奴婢知罪,還請少爺責罰。”

“帶下去,戒尺三十。”方蘭漳沉着臉吩咐,“你最好祈禱表小姐無礙,否則不止這三十。”

“好了,表兄,她并非是故意,表兄莫生氣了。”

方蘭漳未應答,将帕子又用茶水涼了涼,重新敷到她手上:“疼得厲害嗎?”

“還好,方才有些疼,現下已不疼了。”

丫鬟将藥呈上來,方蘭漳又給她抹藥,又催:“大夫呢?為何還未到?”

丫鬟吓得跪地:“已去催了,想必已在路上了。”

方蘭漳深吸幾口氣,抹勻藥膏,又擡頭張望。

沒一會兒,大夫匆匆來了,扶螢手上的紅已消得差不多了,她笑着道:“我都說無礙了,表兄太擔心我了。”

“還是讓大夫看一看為好。”方蘭漳皺着眉道。

大夫看過,立即又收了眼:“只是輕微燙傷,不嚴重也不會留疤,抹些膏藥便好了。”

“那便好。”方蘭漳松了口氣。

扶螢又道:“還希望今日的事莫要驚動祖母她們了。祖母年齡大了,近日又一直在操勞,我這只是小傷,不要吓着她老人家。”

大夫應了是,方蘭漳院裏的丫鬟與小厮也都應了聲,退下去一些。

扶螢轉頭看向方蘭漳:“表兄,我也差不多用好了,還勞煩表兄送我回去。”

“好,我去将那幅字給你拿上,再讓人給你帶些剛做出來的點心,你在此處稍待片刻。”方蘭漳起身匆匆離去。

扶螢坐在原位,忽然朝一旁候着的丫鬟問:“方才那個不小心燙着我的丫鬟叫什麽?她不會有事吧?”

“小姐放心,只是三十戒尺,不會有什麽大礙。她叫席錦,是府中的老人了。”

“多謝。”扶螢眉頭動了動,當即确認了,果然如她所想一般,這個席錦就是故意的。

她未多說什麽,方蘭漳送她回院,單獨走了很長一段路,她也未告一句狀,亦未将此事告知寫春畫綠等人。

晚上吹了燈後,李硯禧又湊過來問:“小姐今日和三少爺去哪兒游玩了?”

“在湖邊轉了轉。”她閉目養神。

“三少爺又做些逾矩的事了吧?”李硯禧語氣酸溜溜的。

扶螢一點兒也沒聽出來,仍舊閉着眼:“你們男人不都是這副德性?”

李硯禧生氣了,不想再給她捏肩,轉身就要走,卻剛好瞧見那手背上的紅點,緊鎖眉頭問:“這是如何弄的?”

“還不是方蘭漳院裏的那個死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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