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第 49 章
扶螢微怔, 垂下眼眸,低聲問:“他要做什麽?”
畫綠氣喘籲籲,咽了好幾口唾液才好一些:“他說想見小姐。”
沉默片刻, 扶螢起了身,緩緩往外走:“你去, 将他帶去外院的小亭。”
畫綠看她兩眼, 抿了抿唇, 小跑着又朝外去。
那座小亭下, 扶螢迎着風坐着, 頭上的流蘇簪子、額前的碎發、脖頸前系着的披風帶子都被風吹得四處亂飛。
她眯着眼,看着遠處緩緩走來的人, 卻好似隔着霧, 什麽也瞧不清,直至畫綠帶着人走進了,在她耳旁低聲提醒一句:“來了。”
她回過神,擺了擺手:“你下去。”
畫綠看一眼亭臺下的人,又看一眼扶螢, 悄聲走遠了些。
秋風飒飒地吹着,不知有哪一刻,扶螢恍然看清了他的面孔。
他總是這樣桀骜不馴的,旁的奴才再如何愚鈍,也會憋出個笑來讨好主子, 可他從不,即使被打斷腿,那一身骨頭仍舊硬得發慌, 從不肯低頭。
他那雙平靜的丹鳳眼看着她,沒有恨意、沒有愛意, 只是平靜,竟讓她覺得好生惶恐、好生陌生。
他走過來,拉過她的手,往她手心裏塞了一張紙,聲音有些幹涸、沙啞:“收好。”
她又看得清了些,盯着他臉上的傷痕,直到他走遠了都未回答,畫綠又喊時,她又回過神時,垂眸又看清了手中那張賣身契。
“小姐……”畫綠看着她手中的紙張,抿了抿唇。
“走吧。”她怔怔起身,将賣身契牢牢握在手裏,失神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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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裏的丫鬟見她這副模樣,都忍不住朝畫綠看去。
畫綠只搖了搖頭,送着扶螢進了卧房,又問一句:“小姐,今日還繡嗎?”
扶螢也只是搖了搖頭,失神在床上躺着了。
畫綠這才悄聲出了門,朝候着的衆人走去,卻是将其餘人都趕了,只牽了寫春到一旁,低聲道:“硯禧回來了。”
“什麽!”寫春驚得瞪大了眼,“他如何回來的?”
“我也不知,只看他渾身狼狽,又将賣身契拿了回來,不知是偷跑出來的,還是贖了身跑回來的。”
“他現下在哪兒?”
“應當在府裏,他将賣身契又交還給小姐了。”
“小姐如何說?”
“小姐收了,便像方才那般了,什麽也沒說。”
寫春沉默會兒,深吸一口氣,道:“我去瞧瞧他。”
畫綠趕緊攔:“你千萬莫去,小姐這會兒還不知如何說呢,莫一會兒生氣了,又連累着你了。你且忍忍,他能回來便說明身子無恙。”
“也好也好。”寫春點了點頭,“小姐這兩日胃口一直不大好,身子也跟着不适,還是在外面多候着吧。”
“嗯,是。”畫綠又進屋去守着了。
她們都怕又鬧起來,可一連過去好幾日,扶螢沒什麽動靜,李硯禧也沒什麽動靜,好像和從前沒什麽兩樣。
扶螢雖是未動,心裏卻雜亂亂一片,待理明白了,才往外去。
寫春和畫綠這會兒都不在院子裏,她一個人出了門,朝着外院的方向走,一路到了小厮住的屋子裏,推開李硯禧先前住的屋子的門。
李硯禧正躺在鋪上,聽見動靜,頭偏了過來,又見是她,眼瞳才動了動。
“我有事要與你說。”扶螢說一句,退出了門外。
沒多久,李硯禧出了門,到了她身側。
她垂了垂眼,低聲道:“你去為我尋一副落子湯來。”
李硯禧眉頭一皺,上前幾步,抓住她的手臂,盯着她看:“你有身孕了?”
“你去為我尋一副落子湯來。”她只重複。
李硯禧揚起唇,很快又垮下臉,冷聲道:“你休想。”
扶螢擡眸:“你不想我落了,你便幫我。”
“幫你?”李硯禧上下打量她一眼,“如何幫你?”
“你幫我尋一副蒙汗藥,我下到方蘭漳的酒裏,讓他以為這孩子是他的,我自然就能生下來。”
“你想懷着我的孩子去跟別人睡?”李硯禧冷笑一聲,“你做夢。”
扶螢咬了咬牙:“你不幫我,我便将他落了!”
李硯禧松了手,歪着頭,笑道:“你将他落了,我就讓所有人都知曉你落的是我孩子。”
“李硯禧!你混賬!”扶螢狠狠瞪他一眼,轉身便走。
他沒追上去,只道:“走慢些,當心傷到我的孩子。”
扶螢一咬牙,走得更快了些。
李硯禧看着她走遠,扭頭去買了安胎的湯藥,在屋裏煮好了,晚上端着去了她屋子裏。
她這幾日格外嗜睡,這會兒早睡下了,窗子響聲沒聽見,吹進來的涼風也一點兒沒感覺到。
李硯禧悄聲走過去,在床沿坐下,輕聲将她喚醒:“青青。”
“小禧哥哥。”她茫然睜開眼,喃喃一聲,很快清醒過來,退開好遠,皺着眉質問,“你來做什麽!”
李硯禧擡了擡眉,脫了靴子便往她被子裏擠。
她氣得連連蹬他:“你下去!下去!”
“你動靜再大一些,再大些,好讓所有人都知曉我有孩子了。”李硯禧威脅一句,轉身将罐子裏的藥倒進碗裏,端到她跟前,“來時還是滾燙的,風一吹涼了不少,這會兒喝正好。”
她狐疑看一眼,問:“什麽藥?”
“落子湯。”李硯禧張嘴就來。
“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嗎?”扶螢雖是這般說,還是接過碗一口喝下了,喝完了又罵,“你想苦死我嗎!”
李硯禧捧着她的臉就親,任她如何掙紮都沒用,親完才道:“不苦了吧?”
“混蛋!”她低罵一句,躺回被子裏。
李硯禧跟着她躺下,從身後抱住她,手往她小腹上放。
她毫不留情在他手上拍了一巴掌:“做什麽!”
李硯禧絲毫未躲,溫暖的掌心已覆蓋在她小腹上:“摸摸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她咬牙切齒。
“不是我的是誰的?”
“陶裕的,我跟他睡過。”
“你少糊弄我。”李硯禧擡頭去看她的神情,見她眼神閃躲,臉色才好看一些,又躺回将她抱住,“你再惹我,我告訴了旁人咱們的事,你可別生氣。”
她又掰他的手:“你松開我!”
“不松,乖乖讓我抱着。”李硯禧将她抱緊了些。
她氣來氣去,除了後悔今日去與他說,也找不到埋怨什麽了。
可她小日子已許久未來,若是寫春察覺要給她請大夫,她可怎麽辦是好?想來想去,也只能找身後這個狗奴才。
她安靜下來,李硯禧心情也好些,用下颌在她肩上蹭蹭,低聲詢問:“幾個月了?是不是上回毒發時有的?”
“我不知道。”扶螢沒好氣答。
“應當是了,那之前你月事不還正常着?”那應當是要有兩個月了,李硯禧本還想着無論如何将她帶走,現下看來是不能了,得等胎坐穩了再說,“有沒有害喜?”
扶螢怼他一句:“你還知曉什麽是害喜?”
他沒接話,又問:“有沒有害喜?能吃得下飯嗎?”
“不用你管。”
“你懷的我的孩子,我不管誰管?”他說罷又自語,“肯定吃不了多少,你平日裏身子好時都吃不了多少。想吃什麽,相公給你做。”
扶螢再忍不了,扭頭瞅他:“什麽相公!你這張臭嘴,說什麽呢!”
他順勢将人摟過來,面對面抱在懷裏:“你都有了我的孩子了,我不是你相公是什麽嗎?你再喊,我明日便告訴他們去。”
“你少威脅我!你把我惹急了,我一剪子戳死你!”
“好啊,你戳死我,我也戳死你,我們一家三口在地底下團聚,也不算寂寞。”
“李硯禧!”扶螢又去掐他。
他任由她撒了會兒脾氣,抓了她的手握住:“好了,睡覺,你不睡孩子還要睡呢。”
扶螢掙了半晌沒掙脫,又怒問:“你到底幫不幫我!”
李硯禧閉着眼,不緊不慢回:“我說過了,你別想讓我的孩子認別人當爹。好好休息,待有三個月了,穩當些了,我帶你走。”
“誰要跟你走!你不幫我,我便落了去,大不了就讓別人知曉這醜事。”
“好啊,那就落了,等旁人知曉這事了,我再帶你走。能懷一個,就能再懷第二個,我們睡到再懷上為止。”
“李硯禧!你混蛋……”扶螢哽咽了,眼淚也往下掉。
李硯禧皺了皺眉,低頭給她擦眼淚,邊擦邊輕聲道:“你非要招我,這會兒又哭什麽?你這樣對我,我對你高聲過一回沒有?你才是不要再逼我。好了,睡覺,莫哭了。”
他輕輕抱着她,手掌在她後背輕輕拍着安撫:“身子原本就不好,現在又有了孩子,哪兒能這樣哭?我真就有這樣令人厭惡?我就這樣比不上他們嗎?想吃什麽?我明日給你做。”
扶螢吸了吸鼻子,仰着頭看他:“我想吃板栗糕。”
他心疼地捧着她的臉,在她嘴角親了親:“好,我明日便帶來。”
扶螢靠近一些,觸碰他的唇,舌尖往裏探。
他呼吸一下便亂了,忍不住低頭輕輕舔舐。他就知道他不能來,他一來便又要被迷得不知東南西北了。
“難受嗎?”他親了一會兒,手又輕輕放去她肚子上。
扶螢委屈道:“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腰也酸腿也酸。”
李硯禧手又挪去她腰後,輕輕揉按:“這樣可以嗎?”
“嗯。”她往他胸膛上靠了靠,閉着眼道,“你說要帶我走,我們往哪兒走?”
“放心,我早安排好了,你跟我走就是,不會讓你風餐露宿的。”
扶螢抱住他,心裏卻冷哼一聲。她才不想跟他走,也絕不會跟他走,但她還是喜歡抱着他的。
李硯禧給她又捏肩又按腿的,還忍不住叮囑:“你生我的氣,也要多顧及自己,平時走急了都上氣不接下氣的,有孩子了還走那樣快。老夫人那裏也少去,你好好的,就安心待在屋裏。”
“嗯。”她眼也沒睜一下,又吩咐,“手臂,手臂也捏捏。”
李硯禧在她耳後親了親:“好,我不多嘴了,你好好休息。”
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該去老夫人還是去老夫人那兒。
老夫自上次着涼,便一直不見好,一日三頓都要吃藥,扶螢過去不過是伺候湯藥,再說會兒話,并不費心神。
“怎麽瞧着又瘦了些?”老夫人拉着她的手,“你平日也應該多吃些,這樣瘦,以後成親了該怎麽辦?”
“祖母回回都這樣說,想來不是扶螢瘦了,是祖母太過擔憂扶螢,才總覺得扶螢瘦了。”
老夫人看向一旁的丫鬟:“你說呢。”
丫鬟笑道:“奴婢看着是沒瘦。”
“不瘦也要多吃些。”老夫人笑着牽住扶螢的手,“你大姨母昨個兒還差人來說,你成親的頭面做好了,這兩日就拿來讓你看看,瞧瞧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還能叫人再改。”
“我哪兒懂這些?還得祖母給我參謀參謀。”扶螢佯裝害羞低眼。
“好好好。”老夫人朝丫鬟吩咐,“你去,去跟姨奶奶說,叫她差人将頭面送來我這兒,我剛好和青青一塊兒看看,瞧瞧外面的人做得怎麽樣。”
丫鬟應是,笑着跑出去了。
房中只剩老夫人和扶螢兩人,老夫人又壓低些聲音,問:“先前吃了好長一段時日藥,現下如何了?小日子來時肚子還疼不疼?”
“多謝祖母關懷,已好多了。”
“你要成親了,該叫大夫再來看看,免得婚後請大夫看這事兒,又落人話柄。”
這如何能看?扶螢呼吸都停了一瞬:“早前病着一直不好時,外面的大夫便來瞧過,那時便說沒有大礙,想來應當是沒什麽問題的,再說祖母給了許多補品,我将那些補品吃一吃,也便差不多了。”
“祖母知曉你是個不喜歡麻煩旁人的好孩子,但大夫還是要看的,只是那婦科聖手不好請,且得等等。”
扶螢垂眸,眼瞳動了動,只能順着應了聲。
若是被大夫看出來,那便全完了。
她匆匆回到房中,緊閉門窗,将從婺州帶來的匣子打開,裏面放幾件上好的首飾,首飾下是厚厚一沓銀票,約有萬兩。
旁人以為她就只有賣家産的幾千兩,又都用去給父親辦葬禮了,家裏的錢也被管家卷跑了,卻不知父親母親早給她攢了筆嫁妝,平時給的月錢又多,她手裏早就有一大筆銀子了。
她點了點,又鎖好放回去,若大夫真來,只能破財消災了。
晚上,她又吩咐起來,要吃這個要吃那個,沒一日是重複的。
“明日想吃什麽?”李硯禧又問。
“酸蘿蔔老鴨湯。”扶螢随口一句。
李硯禧看着她的小腹,嘴角不覺彎起:“酸兒辣女,莫不是個兒子?”
扶螢瞥他一眼:“或許是吧。”
他笑着在她臉頰親了親:“我明日便去給我兒子弄老鴨湯來。”
扶螢懶得理他。
孩子孩子孩子!這個狗東西心裏就只有孩子,若不是她擔心自個兒身子不好,要落了,恐怕會傷了根基,早就連肚子裏的孩子和這個狗東西一塊兒打發了!
李硯禧正高興着,瞧出她懶得理人也裝作看不見,弓着背貼在她肚皮邊,和裏面說話:“爹爹的好孩子,乖乖在裏面待着,不要鬧你娘。”
扶螢踹他一腳:“都沒顯懷,能聽懂個什麽,你不睡就一邊兒待着去,我要睡了。”
他被踹了也不惱,還巴巴兒地過來給她捶肩按腰,倒是扶螢先不耐煩:“好了好了,醒的時候沒法兒來捏,現在要睡了捏個什麽。”
“等十月中,我偷摸請個大夫來給你瞧瞧,若是說你沒什麽大礙,我們便離開,到時我每日給你按。”
扶螢後悔極了說那話,氣得拍他一下:“睡覺!”
第二日,早起人不見了,她當做什麽事沒有,起床梳洗。
今兒是方蘭漳休沐的日子,她只有這一次機會。昨夜說什麽要喝老鴨湯,便是為了将那狗奴才支出去,以免出什麽幺蛾子。
吃罷飯,她去老夫人那裏伺候了湯藥,回來便小憩了會兒養神,看着時辰差不多了,又挖了兩坨香膏在手腕上勻開,便在窗邊邊看書邊等着。
午膳時分剛到,人便從外面來了,扶螢将書冊放下,笑着迎出去:“表兄。”
方蘭漳步子快了些,上前微扶住她:“你身子好些了?”
她垂眸低語:“表兄來看過,又說了那樣多表明心意的話,哪兒還能有不好的呢?”
“好了就好了,好了我便放心了。”方蘭漳笑着拍拍她的手。
“表兄用過午膳了嗎?”
“還未,一歸家便往你這裏來了。”
扶螢立即轉身吩咐:“寫春将飯菜呈上來吧。”
方蘭漳驚訝:“你取了午膳卻不用,是在等我嗎?”
扶螢含羞點頭:“嗯。”
“那若是我不來呢?”
“表兄若是不來,稍等一會兒,讓她們熱熱也是一樣的。”
“那如何能行?以後不必等我,到了時辰便要吃飯。你身子本就不好,怎能一直餓着呢,快淨手用膳吧。”
扶螢洗了手,拿起丫鬟呈來的帕子,轉身看向方蘭漳:“表兄。”
方蘭漳正要自個兒擦呢,見她喚,又将手伸過去,輕聲道:“多謝表妹。”
“表兄多禮了。”她抿着唇笑,将他手上的水漬擦幹,手輕得跟團棉花似的。
方蘭漳瞧着她臉頰上的那兩團緋紅,不禁便起了心思,不敢再多看,低聲催促:“用膳吧。”
她點了點頭,佯裝不知,筷子夾着菜,腦子裏卻又盤算了好幾遍一會兒的計謀,以防出了差錯。
用完午膳,她邀方蘭漳在羅漢床坐下,與他說了會兒書裏的東西,而後便假意打了個哈欠。
“或許是秋日了,總不覺地便犯困,表兄在書院可有午休?”
“用完午膳可以小憩一會兒,但不能睡久了,下午的課開得早。”
“前幾日去祖母那裏,祖母還叮囑我喝補品,送了好些來,我也喝不了那樣多,不如表兄拿一些去喝?表兄正是要緊的時候,也多該補補。”
“我那裏什麽都齊全,不必擔憂,倒是你,是該多補補了,臉瘦得只有巴掌大了。”方蘭漳一手牽着她的手,一手放在她臉頰上輕輕撫摸。
扶螢嬌羞別開臉,低聲道:“倒不是說這個。祖母是怕我身子不好,等成了親後落人話柄。”
方蘭漳略思索片刻便明了了,笑着道:“原是如此,不必擔憂。表妹看着雖瘦,這些日子氣色倒是好了許多,想來是沒問題的,況且……”
“什麽?”扶螢擡眸看他。
他靠近一些,在她耳旁悄聲道:“等成了親,多勤勉些,會有的。”
“表兄說什麽?我聽不明白。”扶螢紅着臉掙脫他的手,往床邊去了,“表兄還是快些回去吧,我要睡了。”
他跟過來,在床沿坐下:“怎就要睡了?話都還沒說完呢。”
扶螢蒙進被子裏去:“說完了,是表兄賴着不走。”
“我如何賴着不走了?再過些時日,便是我再這裏過夜,也沒人敢說什麽了。”方蘭漳笑着将被子掀開一些,“真想現下便到成親那日。”
扶螢又坐起來,看着他問:“表兄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他撫開她臉頰上有些淩亂的發絲:“都好,此事倒也不是我說了算的。”
扶螢往前一些,靠在他的肩上:“我應當給表兄生個男孩,像表兄一樣,往後一定也是學識淵博。”
“扶螢……”他忍不住垂首要去親她。
扶螢故意擋住他的唇,輕聲道:“現下可是白日裏。”
“只是親一親,不做別的。”
“真的?”
“真的。”
可扶螢要的可不是親一親那樣簡單,她故意将腰間的系帶系得松了些,輕輕一碰便會散開,到時欲拒還迎一番,她不信方蘭漳能抗得住。
她正抱着他耳鬓厮磨,腰間的系帶瞬間便散了,方蘭漳察覺忍不住便将她的腰帶拿下扔在了一旁。
扶螢咽了口唾液,心裏不覺緊張起來。
她肚子裏的孩子畢竟還未到月數,現下便如此,弄不好便會傷到,一會兒她還是要見機行事才好。
“表兄,不行……”她嘴上說着不行,可臉也紅了,腰也軟了,在人看來,分明就是能行。
方蘭漳果然抵抗不住,呼吸已有些粗重:“扶螢,幫幫我。”
扶螢佯裝懵懂:“如何幫?”
方蘭漳低頭便去咬她腰側的系帶,将她的衣裳徹底弄散,裏面的胭脂色笑意已露出半截。
她故意又躲:“表兄表兄,我害怕……”
方蘭漳将她抱回來,低聲道:“莫怕,我不會傷着你……”
扶螢已準備好了,就在此時,後窗卻嘭得響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