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第 48 章

陶裕看着她含淚的雙眸, 實在不忍心拒絕,點了點頭,道:“好, 便如你所說,我做就是。”

她一下靠在他胸膛上, 閉着雙眼抽噎道:“公子以為我為何連日生病?心中驚慌不安, 如何能不生病?如今有了公子這句話, 我的病自然便能好了。”

陶裕手擡了又放, 終是拍了拍她的肩, 低聲安慰:“莫哭了,你還生着病, 不能這樣哭。我也得先走了, 我與他說來尋東西,不能這樣久不歸,恐會惹他生疑。”

“好,那你去吧。”她抹了抹眼淚,讓開幾步。

陶裕點點頭, 拿了袖中的平安符,匆匆離去。

扶螢坐在回桌邊,看一眼目光憂慮的小丫頭,道:“已尋到了,是個平安符, 沒什麽大事兒,莫要擔憂。”

小丫頭抿抿唇,點了點頭, 又退下了,一會兒畫綠和寫春回來, 也不見她與二人多嘴。

扶螢心中稍安,坐回床上又思索一番。

陶裕雖算個正人君子,可此事确實有些強人所難。方才是說了那番話,又落了淚,才逼得他同意,待事後他清醒過來,未必願意。

還是得做兩手準備,萬一他不來,便只能真嫁給方蘭漳了。

“小姐,夜深了,早些歇息吧。”寫春來勸。

“許是白日裏睡久了,這會兒還不困。你先下去吧,不要吹燈了,我坐在床上看會兒書,一會兒困了,自會睡的。”

她的确不算困,也是在賭,方蘭漳會不會來。

夜又更深了些,丫鬟又來催過一遍,她擺了擺手,将人打發走了。

圓月高挂,灑落一地清輝,方蘭漳踏月而行,緩步而來,瞧見屋裏留的那盞燈,立即皺了眉,放快了些腳步,輕輕拍醒守夜的丫鬟:“小姐還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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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過幾回了,說是不困,還在看書呢。”丫鬟道。

方蘭漳點點頭,推門而入,剛跨進卧房的門,便瞧見那張瑩白臉上的晶瑩淚珠。

扶螢慌忙別開臉,飛快抹了眼淚,勉強擠出一個笑來,起身要迎:“表兄怎的這個時候來了?”

方蘭漳急急走過去,将她按回床上,自責道:“是我來晚了,他們喝酒賞月,又說要作詩,玩到這會兒才算,是我來晚了。”

“不怪表兄,表兄早與我說過,今日不會來了,讓我好生歇息。”

方蘭漳坐在床沿,一手摟着她的肩,一手握住她的手:“你是在等我,是不是?”

她沒有說話,方蘭漳卻更加心疼了,長呼出一口氣,道:“是我不好,明知你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兒,卻未早些回來陪你。”

“表兄待我已很好了,我聽說了,是表兄去跪求祖母,才得以能提親完成婚約。”她道,“表兄這樣好,我卻不知該如何了。大舅母是不是責怪表兄了?是我不好,惹得表兄去叨擾祖母……”

“怎會怪你?若要怪,也只能怪我。是我有私心,我想娶你,怪不到你頭上。”

扶螢偏着頭擡眸看他:“大舅母定會因此對表兄有看法,讓大舅母與表兄母子争執,是我的錯。”

他輕輕抹掉她的眼淚,在她額頭上親了親:“此事本就是母親不對,你我有婚約在前,她偏不聽,她還有什麽立場對我有看法?你莫怕,我會護着你,往後也不會讓她欺負你。你身子本就不好,又是個心細內斂的,受了什麽委屈也不說,我若再不護着你些,我還算是什麽人?”

“表兄,表兄。”扶螢稍稍直起身,雙臂抱住他的脖頸,伏在他肩上哭,“扶螢不想挑撥表兄與大舅母的母子情,可扶螢害怕,害怕大舅母不喜歡扶螢。扶螢身子又不好,若是不能順利為表兄誕下一兒半女,想必大舅母會更不喜歡扶螢。到時扶螢該如何自處啊?”

他被哭得眼也止不住地酸澀起來,撫着她的後背,連連道:“不會不會,你莫怕,待考了試,大約是要下放到外面去的,到時你跟我一起去,只有你和我,不會有人欺負你,至于子嗣一事,自有天意,強求不得。”

“真會外放嗎?表兄不是哄我開心?”

“多數是要外放的,我現下去打聽也不好,待考完了知曉名次了,我第一時間便想法子去探聽。父親、大哥、大姐夫都在任,想來探聽也不難。莫哭了。”

扶螢這才抹了抹眼淚,又坐回去。

方蘭漳摸摸她的臉,笑着問:“你就是為這事憂慮,才病了這些日子?”

她又不作答,方蘭漳故意低頭去臊她:“是也不是?”

扶螢佯裝害羞別開臉,方蘭漳又笑着去親她。

她倒沒躲,還在他嘴角親了下,擡手擋:“我還病着,當心過了病氣給表兄。”

“我不怕病氣,我只擔心你的身子。放心,不會做什麽。”

扶螢靠在他肩上,彎了彎唇,悄聲道:“若是現下已成了親便好了,表兄便能留在這裏陪扶螢了。”

“表妹睡吧,待表妹睡着了我再走,明日表妹醒前我便來,也是一樣的。”

“表兄說真的?明早真在我醒來前便來?”

“自然是真的。”

扶螢笑着又道:“表兄答應我便好,便不必前來。”

方蘭漳笑着道:“我要真來的。”

“不用,表兄心裏有我就好。天太晚了,待表兄回去,天都要亮了,睡不了多久了,不要折騰了。”

“好,那我便聽表妹的。睡吧,人生病了就是得多休息。”

扶螢點了點頭,這才躺下。

中秋休不了兩日,第二日方蘭漳下午便要走,走前又來扶螢在這兒坐了一會兒,引得畫綠和一群小丫頭們又打趣個不停。

“三少爺來看過,小姐的病便好了,如今算是能繼續繡嫁衣了。”

扶螢不想應和,但還是笑了笑。不論她要嫁給哪個,這些丫頭大概都要跟着她走的,平日裏還是好好相處為好。

“是能繡了,将繡架搬來吧,趁天明亮着,繡一會兒,又該天黑了。”

丫鬟們将窗子支開,搬了繡架放在窗邊,繃上紅布,拿來絲線。她便坐在床邊,拿着針線在布上來回穿梭。

不久,窗外飄來一股熟悉的香味,她好奇擡眼望去。

一旁站着的小丫頭笑着解釋:“新結的板栗下來了,寫春姐姐想着您愛吃炒板栗,專程讓人拿了些回來,正在小廚房裏炒着呢,一會兒便好了。”

她忽然鼻尖一酸,倏得起了身,撞得圓凳微響。

“怎的了?”小丫頭立即擔憂朝她看去。

她搖了搖頭,垂着眼往外走:“突然想起快到用晚膳的時候了,我去祖母院子裏看看。”

丫頭急忙跟上:“早上不是去過嗎?老夫人還叮囑呢,說是小姐身子不好,不用一日幾頓地往那裏跑。”

“早上去時,說祖母有些着涼了,我還是去看看才放心。”

小丫頭沒辦法,只能跟着走。

老夫人早吃過晚膳歇息了,扶螢只是在門外和丫鬟們說了幾句,問了問老夫人的情形,又緩步往回走。

寫春和畫綠都在院子外迎她,一個手裏拿着披風,一個過來扶她。

“天一日日地冷了,小姐晌午去過便行了,下午便莫往那邊去了,您若是因此生病了,老夫人反而擔心。”

“嗯。”她點點頭,擡步往院子裏走。

寫春給她整理整理披風,又道:“板栗炒好了,還是熱的,小姐要用一些嗎?”

她搖了搖頭:“不了,天晚了,吃了板栗容易積食。”

“也好,明日若要用,再放到鍋裏炒炒也是一樣的。”

“嗯,我困了,想睡了。”

“還沒用晚膳呢。”

她搖着頭往屋裏走:“不餓,不必用了。”

夜靜,窗外一陣雨,将樹上的葉子又帶落一堆,她的枕頭又濕了大片。

她又是睡到晌午才醒,起來後,神情仍舊倦怠。

寫春跟着她從老夫人的院子回來,還不到午時,便又伺候她睡下,忍不住擔憂一句:“小姐不是不咳嗽了嗎?怎的還是這樣犯困?”

“興許是夜裏沒睡好,不必擔憂,再者秋日裏,犯困也是常有的,你們若是困了累了,也去小憩會兒,輪換着守着就是了。”

“小姐多睡會兒養養精神也好,只是眼看着日子一天天過,嫁衣還未繡好,着實讓人有些心急。”

“不急,還有些時日呢,我下午起來便繡,每日都繡一些,能趕得及的。”

寫春放心一些:“小姐心裏有數便好,小姐睡吧。”

扶螢不想繡什麽勞什子嫁衣,一坐在繡架跟前便心神不寧,但又沒辦法,只差她這一點兒了。這裏不比婺州家裏,若繡不完,這些個長輩們必定有看法,不想繡也得繡。

所幸,這幾日日頭好,有日光照着,屋裏還算亮堂,不費眼睛,繡起來倒快一些,緊趕慢趕總算是要收尾了。

絲線穿過布面,外面丫頭急急來傳:“小姐!小姐!外面有人找!”

“何人?”扶螢問。

“他沒說,直說小姐見過就知曉了。”

“畫綠去瞧瞧。”扶螢未擡眼,随口吩咐一句。

畫綠應了聲,緩步走了出去,沒多久,又匆匆跑回來,磕磕巴巴道:“小姐、小姐……是、是是是硯禧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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