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第 63 章
“你這說的又都是哪兒的話?我方才說的好些都是氣話, 我哪兒舍得欺負你?飯我還給你做,衣裳我還給你洗,你照舊罵我也好落我的臉也罷, 別再說什麽死活這樣的話了,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那要是以為我忍不住又打你了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你打我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方才不又跟我動手了?我将你怎麽着了嗎?”
扶螢擡眸望他:“你欺負我了。”
他摸了摸她的臉, 輕聲問:“弄疼了嗎?”
“有些。”
“我去拿藥。”李硯禧立即要起身。
扶螢拉住他:“不用, 只是一點兒疼, 用不着抹藥。”
他又躺回去, 将人往跟前摟了摟:“有什麽事好好跟我說,我哪兒就會欺負你了?最多跟你犟幾句嘴罷了, 你要我做的, 我不都做了?”
“嗯。”扶螢小聲應。
“你以為我在外面有人了,那樣生氣,你說要趕我走,我能不生氣嗎?”
“嗯。”扶螢又小聲應。
李硯禧見她眼皮要撐不住,在她臉上親了親, 作罷了:“算了,睡吧,天不早了。”
翌日,李硯禧先醒了,沒吵醒她, 出門煮飯去了。
飯煮好,都要冷了,人還沒有醒, 李硯禧喚她時,才發覺她額頭有些熱, 匆忙又去煮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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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天轉涼了,她昨日又在外面待了那樣久,還迎着風哭了一場,不生病才怪了,好在熱得不算厲害,一碗湯藥喂下去便恢複正常了。
“吃些東西再睡。”李硯禧将她喊醒。
她有些茫然,沙啞着嗓子道:“我這是怎麽了?”
李硯禧摸摸她的發,将盛了稀飯的勺送到她嘴邊:“沒事,有些着涼了而已,吃些東西再睡吧。”
她沒吃,問:“你今日要去哪兒嗎?”
“不去哪兒。”李硯禧将稀飯喂進她口中,“我本也不喜歡在外面奔波,若不是你非要我出門,我才懶得出去。”
她垂眼,默默吃着飯,沒接話。
“吃完睡一會兒就好了,不用擔心。”
“嗯。”她頓了頓,又問,“飛飛呢?”
“早上醒了玩了一會兒,這會兒在睡覺,不用你操心了,你好好休息就行,我不去哪兒,就在家裏盯着,飛飛好着呢。”
扶螢點點頭,躺了回去。
李硯禧給她掖好被子:“還疼嗎?”
“不疼了。”
“那就不抹藥了,睡吧。”
“我……”她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李硯禧放下碗:“怎麽了?”
“你還聽我的嗎?”
“當然,我當然聽你的,我這輩子生來就是給你當牛做馬的,我不聽你的還聽誰的?”
扶螢瞪他一眼:“你要是不服氣就別和我在一塊兒。”
“我哪兒不服氣了,你有什麽事吩咐就成,我還能不從了?”
扶螢盯着他看了會兒,見他沒嬉皮笑臉,繼續道:“你是怎麽打算的?”
他看她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睡了,幹脆躺去她身旁,将她抱住:“什麽怎麽打算的?”
扶螢微微撐起身,盯着他看:“你跟我說那麽一堆,不會連以後要怎麽過都沒想過吧?”
“能怎麽過?不就這樣過?”
“我是說,要不你去讀書考學吧。”
李硯禧別開臉:“不去,我不想當官。”
扶螢将他揪回來:“你不一定考得上呢,還你不想當官,輪得着你想不想嗎?”
他理直氣壯道:“我考不考得上,我都不想當官。”
“那你想幹什麽?還輪得到你挑挑揀揀了。”
“那又如何?就算是八擡大轎擡我去,我也不想當什麽官。”他雙手往後一枕,翹着腿道,“當官整日要操心這操心那,把我時間都耽擱完了。”
扶螢看着他,氣便不打一處來:“你能有什麽時間被耽擱?”
他看她一眼:“當然是和你在一塊兒了,我就只想和你在一塊兒,其它的事我不想費腦子操心。”
“沒出息的東西!”扶螢狠狠戳一下他的腦門,将他戳得往後一歪。
“沒出息便沒出息,又如何?”他不滿輕哼一聲,“我就只活這一輩子,我就想跟我喜歡的人在一塊兒,我有什麽錯?”
扶螢氣得臉鼓了鼓,卻不好再指責他了,拉了被子往裏一鑽,氣道:“只恨我不是個男人,否則我便自個兒去讀書考學了,還用得上指望你?”
“你即便是男人,我也不許你去讀什麽書考什麽學。”他起身給她整理好的被子,“讀書考學多辛苦,你身子不好,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沒事兒非要費什麽心思去當官?又不是吃不上飯了。”
扶螢扭頭又瞪他:“你說得容易,當官至少有俸祿,不會餓着,你現下有什麽?”
他笑着去親她一下:“原來是擔心這個。放心,餓不着你們娘倆兒,我會想辦法掙錢的,你看你懷孕這段時日,咱們還不是好好兒過來了?還有菜有肉有零嘴的。”
“你還說!”扶螢抓住他的手,蹭掉他留在臉上的口水,“你那些錢是從哪兒偷雞摸狗弄來的?你今日不跟我說清楚,你以後就不要進我的門。”
他按着她躺下:“你還生病呢,好好躺着,又鬧什麽?”
扶螢拍開他的手:“你說不說?”
“好好好,我說我說。”他舔了舔唇,道,“賭錢贏的。”
“什麽?!”扶螢大驚,猛得又坐起身來,又搡又打,“你這個沒出息的下作東西!我怎麽就跟了你?我不如一頭撞死在這兒算了!”
李硯禧急忙哄:“莫生氣莫生氣,我那是走投無路。我當時和你一塊兒在方家,又不能抛下你,自個兒出去弄錢,只能想出這樣的法子。我沒賭多的,我看夠咱們過一段日子的了,便收手了。你放心,那是沒辦法的辦法,我以後斷不會如此了。”
扶螢捂住臉哭:“我真是被豬油蒙了心,看上你這麽個流氓無賴……”
李硯禧抱住她,又解釋:“我真是沒辦法,我跟你保證,以後定不會如此,否則我不得好死。”
“你不許動我匣子!否則我跟你拼了!”她忽然擡頭怒視他。
李硯禧無奈苦笑:“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我要是想要你的那些銀子,會等到這個時候?我什麽時候不能偷了跑?”
扶螢心想也是,她什麽也沒了,就算是那些錢不翼而飛了,她也不能如何。李硯禧一只手就能将她按住,若是想要那匣子,早就偷走了。
她臉色稍霁:“你最好記得你今日的話。”
李硯禧深吸一口氣,又将她抱住:“我以為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這種最基本的信任還是有的,我再怎麽樣也不會害你。”
“你沒害我?偷換我的避子湯不是害我?”
“你生病了,我不和你吵,等你休息好了再說。”李硯禧将她按回去,伏身在她額頭親了親,“不論如何,你記着我愛你就好。”
她別開臉,嘀咕一句:“酸得要死。”
李硯禧彎了彎唇,又在她臉頰上重重親一下,重複一遍:“我愛你,青青。”
“知道了知道了!快出去!我要睡覺了。”她不耐煩推了他幾下,轉過身躲進被子裏卻不禁揚起唇,揚了沒一會兒,她在自己的臉上拍了幾下,暗罵自己一句,“笑什麽笑,被一只壞狗喜歡有什麽可樂的?”
她一把掀開被子,透了幾口氣,翻來覆去好一會兒,終于又睡着了。
白日裏鬧過那麽一通,到了夜裏,病情有反複的跡象,李硯禧盯着她吃了藥,又抱着她捂了一晚上,早上醒來時她嗓子沒那樣疼了。
他看着挺瘦的,衣裳一脫,抱着卻是軟和的,又軟和又暖和,摸着很舒服一點兒也不硌人,皮膚又白又光滑,除了腿上還那裏有毛發,其它地方倒是光溜溜的,扶螢忍不住在他肩上輕輕咬了一口。
“想要了嗎?”他忽然開口,眼也睜開。
扶螢有一瞬的心慌,而後很快鎮定道:“你今日怎麽也賴床了?你不起來誰煮飯?”
“我早醒了,原本打算起的,可你抱着我不肯松手,我怕吵醒你,就又跟着你睡了會兒。”
“我不肯松手?”
“對啊,我騙你做什麽?”
扶螢将他抱緊了些:“是又如何?我還不能抱一下了?”
他揚起唇,也抱住她,用臉在她臉上蹭了蹭:“自然能,我也想抱着你,青青,你摸着不發熱了,嗓子還疼不疼?”
“還好,不疼了。”扶螢懶洋洋回答完,突然發覺不對,往後退開好大一截,瞳孔放大瞪着他,“你幹嘛!”
他靠近,将她的腰按回來:“你勾搭我的。”
扶螢連忙推他:“我哪兒勾搭你了!”
“你不想要嗎?”他一口咬“住她的肩,“我想要,不要躲,讓我進去。”
“我不要,我昨個兒才生過病,你是人嗎!”
“那算了。”他在她額頭上親了下,“別生氣,我問過你了,你說今日好些了的,我又沒打算強來。”
扶螢瞅他一眼:“你還想強來?”
“沒。”他起了起身,往後靠了靠,将她摟在懷裏,輕聲道,“不必擔憂錢財的事兒,等你好一些了,我便去外面看看生意,李家從前不也是靠賣胭脂水粉起家的嗎?總不會餓死我們仨兒。
我知曉你有些瞧不上現在的日子,可那些高門大戶是好進的嗎?
你看看你舅舅不過是個才當上官兒沒幾日,祖上并無根基,也擺上那副譜了。他們一日日想的就是如何往上爬,家裏的姑娘兒子都是要為家族延續做貢獻的,也恨不得能攀上高枝一步登天,你和他們鬥,耽誤了他們的謀劃,你能有好果子吃嗎?”
扶螢抿了抿唇,低聲答:“我也不是瞧不上現在的日子,我就是覺得不安穩不踏實。”
“你以為我昨日說的那些話是故意氣你的,可天底下哪兒有那樣安穩的事?當官兒就安穩了?若站錯了隊、說錯了話,上面的還不是能瞬間将你撸下來?朝廷一張紙,全族滅門都是有的,還不是整日活得膽戰心驚的。”
“你還知曉朝堂的事?”扶螢驚奇看他。
“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不成?”他動了動眉梢,“在大宅院裏當奴才,時時刻刻看着主子的臉色,離了主子再去給外面的人臉色,以為自己多高貴了一般。當官日日看上面的臉色,離了上面的,便給底下的人臉色……想來也都是一樣的。”
“哦。”扶螢心想也是,“可總不敢有地痞流氓來騷擾。”
“婺州那幾個再如何跋扈都不敢光天化日動手,還是要悄悄行事,只需多養幾個忠心的奴仆看家護院,出行時謹慎小心,便能減免□□成的禍患,他們大宅院裏的還不是一樣做的?我們有樣學樣就行。”
扶螢仔細想了想,卻也是沒話說了,在這裏的确比在方家自在許多。
他見她半晌沒說話,用臉在她脖頸上輕蹭,細聲讨好:“娘子。”
扶螢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呲着牙訓:“不許這樣喊我!”
“夫人。”李硯禧又換了個稱呼。
“也不許這樣喊我!”扶螢去捂他的嘴,卻被他伸出舌尖在手心舔了舔。她趕緊收了手,往他胳膊上蹭了蹭,驚叫好幾聲,罵道,“李硯禧!你惡不惡心!”
“不惡心。”李硯禧又去咬她的耳垂,“娘子?夫人?你喜歡哪個?”
她不敢捂他的嘴了,只能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喜歡,都不喜歡!不許這樣喊我!”
李硯禧跟聽不見似的:“娘子?”
“不許喊!”
“夫人?”
“別喊!不許喊了!再喊我把你嘴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