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第 68 章

“你在我心裏永遠是小姐。”李硯禧紅着眼輕輕抹去她的眼淚, “莫哭了,哭多了身子受不了。”

“嗯。”她埋在他的胸膛裏,用他的衣裳擦了擦眼淚, “飛飛呢?好幾天沒見她了,天冷, 她沒着涼吧?”

“她沒什麽事。家裏風沒那樣大, 奶娘也不抱她出門, 她着不了涼。你明日早起要是還不發熱了, 可以去她屋裏和她玩兒, 我去縣城裏賣香膏。”

扶螢抱緊他:“嗯,天冷, 你也要多穿些。”

他用下颌在她頭頂蹭了蹭:“好。”

扶螢躺在他懷裏, 和他扣着手,時不時看他一眼,臉上的笑又回來:“我去拿水開筆,試試寫出來如何。”

“我去拿,你好生躺着。”他将她按回去, “要溫水嗎?”

“對,要溫水。”

筆在溫水裏潤開,扶螢拿筆蘸了墨,在紙上試了試。

李硯禧緊張看着她:“怎麽樣?”

“好用。”她笑着在他臉上又親了下,鋪上一張幹淨的紙, 端正認真在上面寫下婚書二字。

赤繩系,月書托,願此生白頭相守共挽鹿車;靈鵲訴, 彩蝶說,盼來世契闊重逢鳳協鸾和。

李硯禧嘀咕着默念一遍, 沒懂。

扶螢就知他看不懂,嘀咕一句:“往後被人賣了還要給人數錢呢。”

他再看不懂,也明白那“婚書”二字的份量,沒跟她頂嘴,只道:“我這輩子就只讓你賣了還給你數錢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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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叫你那樣過分。”扶螢瞥他一眼,将胭脂盒拿來打開,“手給我。”

他看着她,将手伸過去。

扶螢用拇指沾上胭脂,分給他拇指一半:“按手印。”

他将印跡緊緊挨着留在她旁邊。

“好了。”扶螢拿了帕子擦手,又道,“你不怕我把你賣了啊?”

李硯禧無語瞥她一眼,道:“我又不是傻子,文绉绉的話我看不懂,又不是不識字。況且,你将我賣到天涯海角去,我也能找回來。”

她頓了頓,看他一眼,将自制的婚書卷好,用繩系上,放進抽屜,忽然低聲開口:“你身上的傷……你從外面跑回來的時候,臉上帶着傷,是怎麽弄的?”

李硯禧低着頭,餘光卻看向她:“被那個買我的人打的。他家裏是在南方種藥材的,買人過去是在藥材園裏幹活,有管事的在茶園守着,幹的稍微慢一些,便是一鞭子上來。”

她抿着唇,又問:“你是怎麽跑回來的?”

“那裏關不住我,我悄悄給茶園使了些絆子,便偷了賣身契籍書、順了幾本醫書跑回來了。”

扶螢沉默一會兒,道:“你能跑,你怎麽不早些跑?還在那裏挨了打?”

“你不要我了,我也不知該去哪兒,還是被打了幾回才想通,就該回去将你帶走。”

扶螢擡眼看他許久,輕輕撫摸他的臉頰:“以後除了我,誰也不能欺負你,你是我的人,誰要打你欺負你,要先過了我這關。”

他看着她,揚起嘴角,握住她的手,用臉在她掌心蹭了蹭:“知道了。”

扶螢也彎着唇看他,先被瞧得不好意思了,又環抱住他的臂膀,将下颌放在他的肩上。

天冷風大,但還好是晴天,有日光照着,多曬一會兒也能暖和起來。

扶螢跟李硯禧在炕上卧了一整日,第二日早早醒來,送他出了門。

“外面冷,不用再送了,趕緊回去吧。”李硯禧站在門外催。

“知曉了,門關了我就回屋去。”扶螢目送他走遠,才将門拴好,擡步去了飛飛屋裏。

她現下不怎麽需要丫鬟伺候了,兩個丫鬟和奶娘都在飛飛這兒,要過年了,丫鬟們正邊小聲閑聊着邊給飛飛做新衣裳。

見她進來,她們立即起身行禮:“夫人。”

“你們繼續忙吧,我來看看孩子。”

“小姐還睡着,我們就沒抱她起來。”

“我知曉了。”

丫鬟們和她相處久了,沒那樣恐懼她了,但仍舊是怕她。家裏的事兒都是她管着,有什麽獎罰也是她說了算,她們能不怕嗎?

扶螢倒不在意,該做什麽做什麽,閑來無事,陪飛飛玩了一整日。

臨近下午,她便一直等着,可眼見天要黑了,還不見人回來,她有些着急了,穿了鬥篷就要往外走。

“沉煙,你跟我一起出門看看。”

沉煙不敢勸她,只能跟着朝外去。

還沒來得及出門,外面便傳來推門聲,她急忙放了闩,門一開,李硯禧就站在外面。

“你怎麽站在這兒?”李硯禧手裏拎了不少東西,挨個遞給丫鬟,反手去關門。

扶螢瞥他一眼:“這樣晚才回來,我還以為你在外面過夜了呢。”

他揚着唇又去牽她的手:“這又是哪裏的話?今兒天好,城裏人多,都是來辦年貨的。到了太陽快落下那會兒,本是要回來的,我看剩的沒幾罐了,又聽他們說過幾日或許會下雪,到時出行不便,就多等了一會兒,這才回來晚了。”

“幾十罐都賣完了?”扶螢有些驚訝。

“香膏都賣完了,還剩幾盒胭脂沒賣出去,我看天實在晚了,再不回來有人要生氣了,就回來了。”

扶螢踩他一腳,掃一眼院子,見丫鬟們都在忙,低聲罵:“你少貧嘴!”

他抱住她,笑着道:“不敢不敢。我餓了,你吃過了嗎?”

“還沒呢,飯都煮好了,在等你。”

“那快去吃飯吧。”李硯禧輕輕推着她往廚房裏走,“就只剩下幾盒胭脂了,我看就不用再跑一趟了,你覺着呢?”

“在哪兒呢?”她左右看一眼。

李硯禧喝了口水,指了指廚房地上的箱子:“還在竹箱裏放着呢。”

扶螢走過去,将箱子裏的零嘴都拿出來放在桌上。

“對了,差點兒忘了這個。”李硯禧從懷裏摸出一個紙包。

“什麽?”扶螢将幾盒胭脂拿出來放在牆邊櫃上,接過那個紙包,打開一看,驚喜道,“燒芋頭?”

李硯禧彎着眼:“嗯,回來路上買的,還好,還沒冷。”

扶螢坐在他對面,跟他膝蓋挨着膝蓋,慢慢剝開芋頭微糊的皮:“你不是餓了嗎?你怎麽不吃?”

“揣在懷裏,忘了。”

“喏。”扶螢剝開一截,遞給他。

他擺放好丫鬟呈上來的飯菜,道:“你先吃。”

“欸。”扶螢舉着沒動,先朝丫鬟道,“這胭脂,你們一人拿一盒去。”

丫鬟愣了一下,快速放下菜碟,跪地行禮:“多謝夫人。”

“你們吃飯去,吃完好換奶娘來吃。”扶螢吩咐一句,咬了一口芋頭,又遞給李硯禧,“你嘗嘗。”

“好吃嗎?”李硯禧抓住她的手,在她咬過的印子上咬一口。

她沒嫌棄,收回手,在他咬過的地方又接着咬一口:“好吃,都烤軟了。”

李硯禧看在眼裏,心中偷樂,給她盛了湯放好:“吃飯。”

“嗯。”她吃了幾口,将芋頭放下,拿起勺喝湯。

李硯禧看她一眼:“吃不下了?”

“想吃點兒別的?怕吃多了吃不下了。”

“拿給我,我吃。”李硯禧接過她咬過半截的芋頭,咬下一大口,心裏樂滋滋的,連碗裏的飯都覺得香甜不少。

扶螢哪兒知曉他這些想法,只看他真是被餓着了,默默往他碗裏添菜。

吃完,也不必他們收拾了,李硯禧和她去看了會兒飛飛,洗漱後,早早躺下了。

燈已吹了,風呼呼拍着窗,她躲在被窩裏,和他說話。

“等過完年,天暖和了再去吧,不是說要下雪了嗎?還是待在家裏好。”

“也好,若是天好,沒下雪,我便找人來幫忙建後面的房子。”

“沒幾日就要過年了,一時半會兒也弄不好吧?”

“是弄不好,可以先将地挖了,鋪好磚晾着,剩下的過完年再弄,也能省些時間,免得到了開春暖和了,地裏忙起來找不到人了。”

“等開春了,讓沉煙她倆兒将後面的地鋤了種上花吧?院子裏用來種花的地也不算大,要不了多長時日,兩三日的功夫就能弄好。”

“行。”

“要不再養些雞鴨什麽的?到時那些污濁之物用來漚肥,用來養花應當很不錯,再者也能省下一筆買蛋的錢,若是有多的,還能拿出去賣。”

“我先前好像在城裏瞧見賣雞苗的了,待下回我去問問,買一些回來也成,總歸喂起來也不算麻煩。”

扶螢點了點頭,朝他靠近一些。

他伸手将她摟住,用下颌蹭蹭她的發頂:“怎麽了?”

“後背有風。”

李硯禧給她将被子掖好:“這樣行嗎?”

她點點頭,抱緊他的腰:“現下不漏風了。”

“到時候養在前院吧?後院咱們要住。”

“行,但得将前院的東西都搬過去。”

“這是自然,後院大許多,還能再多擺放些別的。”

“到時弄平整些,等飛飛會走路了,可以在院子裏玩兒。”

……

她抱着他,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說着要睡了,一會兒又蹦出個話來,叽叽咕咕又聊到半晌。

至于她從前以為的,她和李硯禧在一起沒什麽事可做,沒什麽話可說,她早就抛去九霄雲外,一點兒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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