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蟄伏

第八章蟄伏

等席上的人都散去了,尉遲慕叫住了正欲離去的國師。

“國師留步,孤心中還有一問。”

國師停下了步子,眸子向後瞥了一眼,那位國主癱坐在案前顯然有些醉了,她靜默不語等着後話。

尉遲慕正了正神色,問道:“國師說孤身邊不幹淨,那國師告訴孤,他是誰。”

她轉過身直面尉遲慕,有些可笑

“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我又何必再多費口舌。”

尉遲慕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好像被說中了什麽,目眦欲裂。他憤慨的喊道:“回答孤,孤問你他是誰。”

國師冷笑了一聲而後一步一步的向他走了過來,仿佛一條盯着獵物的蟒蛇一般,叫人畏懼。

“他是誰?他是你最聽話的弟弟啊,說出來啊,你在怕什麽?怕他得知當年的真相?怕他覺得你惡心?”

尉遲慕被逼至角落,頭冒虛汗,神色慌張,邊搖頭邊小聲說着話。

“不可能,英不會背叛孤,更不會知道那件事,你果然在威脅孤,孤要殺了你,孤要殺了你!!”說着尉遲慕就要抓眼前人的脖頸,可卻怎麽都抓不着,那影子虛虛實實,他搖了搖頭,眨了眨渾濁的雙眼。

再睜眼時就看見國師摘下了面具,而面具下的臉不是那個俊美國師的臉,是滿面肅殺的尉遲英。

尉遲英垂着眸子看着他,露出了細長的脖頸,一字一句的說道:“殺了我啊,這樣我就可以去找我的母後了,你當初刺殺我父皇逼死我母後的時候不是挺痛快的嗎,怎麽不敢對我動手了?是怕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嗎?”

尉遲慕的裏衣已經被冷汗浸濕了,他慌張的看着尉遲英,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不,不是的,英,不是孤,我們一起長大的,母妃對孤那麽好孤怎麽會讓他死呢。”

尉遲英瞪大了雙眼,掏出了一把匕首直直插入了尉遲慕的心髒。

“別殺我,別殺我!!!”

尉遲慕猛地驚醒,手掌緊緊地貼着胸口,一顆心髒不停地跳動着,是夢。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他望向窗外,心中突然生起一股無名火。

“水!,孤要喝水,人呢都給孤滾進來。”

玉福公公在門外候着,聞言便躬身進來上了茶水。

尉遲慕大口喝着水,而後沉聲說道:“去,派人給孤盯着郁王,一舉一動都要告訴孤。”

玉福領了命,便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尉遲英此時正在自己的小院裏給花澆着水,悠然自得的很。

達奚澈在一旁說道:“王爺,宮裏傳出消息,尉遲慕已經叫人來盯着你了,恐怕他已經發覺......”

尉遲英笑道:“我自然知道,昨夜我已經将宮裏的消息寫了下來,塞進了白珏的頸環裏,這時估計已經與安塵遠彙合了。”

“王爺英明。”

雪青色的杜鵑很是少見,尉遲英照料的仔細

他伏身在花叢中,腰身弓着,青絲垂落。

“行了,下去吧。”

“是...”達奚澈回道,他不動聲色的盯了片刻,而後才有些不舍的離開了。

東郊後山。

一個時辰之前。

“報,将軍,洞中空間足夠大,只是太過陰冷。”

安塵遠下了馬,而後将顧清尋扶了下來,說道:“無妨,派人找些柴火,多生些篝火。”

“是。”

半柱香後,黑暗陰冷的洞中也有了幾分煙火氣,炊煙,火光,還有幾聲犬吠。

等等...犬吠?顧清尋聽聲音是在洞口,他聞聲尋去,還未開蒙的天際下有一個白色毛團,顧清尋走近了一看原來是一只狗,不過越看越發熟悉。

“汪!!”白珏見到他搖了搖尾巴,金眸一亮就向顧清尋沖了過來。

顧清尋是不怕它了,但是還被撲了個措不及防。

“汪汪汪!!”白珏吐着舌頭在顧清尋臉上舔了舔。

顧清尋哭笑不得,他摸了摸白珏的頭,笑道:“你來做什麽,嗯?郁王爺叫你來的?”

“汪!!”

顧清尋坐起身給白珏順了順毛,才發現頸環上挂着的竹筒,裏面是一張紙,顧清尋将信紙取了出來,他掃了一眼,而後将信紙折了起來放進了懷裏。

打亂這計劃的變數,居然是一個他聽都未曾聽過的國師,顧清尋站起身才發覺此時已天光破曉,晨陽破山。

他昨夜幾乎沒睡,此時困意忽然湧來,顧清尋也只能伸伸懶腰。

顧清尋拍了拍白珏的腦袋,說道:“走吧,小狼!”

“汪!!!”

安塵遠靠在一處岩壁上,眼前圍着幾個将領,暖洋洋的火光映在他的臉上也融不化臉上的寒氣。

顧清尋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景象,他沒敢上前,和白珏蹲在了一旁聽安塵遠議事。

“岑參軍在東郊一帶下落不明,喬不凡你帶一隊人在辭井湖和後山一帶尋回岑參軍,即刻出發。”

“卑職領命。”

喬不凡走後安塵遠才瞧了過來,他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昏昏欲睡的顧清尋,眉間凝着的冰霜好似化開了。

他語氣緩了緩又向其餘的人說道:“其他人前往赤水關,日落後潛伏行軍。”

有一位老将問道:“卑職有一問,赤水關距東峽口數裏之遠,将軍為何會在此處設伏?”

安塵遠回道:“赤水關地勢險要,和東峽口無差,不過兩處區別就在于前者東低西高,便于撤兵,如今南趙必會在東峽口設重兵,屆時赤水關便是最後的破敵之口。”

軍營之中有許多老将都是當年跟随安啓風南征北戰過的,可以說半個北離的江山都是安啓風打下來的,但是安啓風備受顧忌所以年輕的顧承公便未賜爵位,安塵遠十四那年安老将軍病重沒撐過半月就走了,只留下了空蕩蕩的将軍府,一個書房的兵書,還有一個沉甸甸的将軍之名。

安塵遠自幼在軍營裏,也算是他們看着長大的,那些老将說不心疼是假的。

不過如今看來安小将軍倒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

那老将笑道:“謹遵将軍囑托。”

安塵遠說道:“若是遇到了麻煩,引放鳴镝便可。”

“末将領命。”

安塵遠事了就把已經睡熟了的顧清尋抱進了懷裏。昨夜走的匆忙營帳都留在了山下,如今地上也只能鋪一些茅草了,比起茅草有溫度的懷抱裏自然是要舒服的。

顧清尋在懷裏呼吸長眠,睡夢酣甜。

安塵遠看着懷裏的人心上仿佛落下了一片雪花,化成了一灘春水。

他輕聲打開了白珏脖子上的竹筒,裏面是空的。

這時顧清尋悶哼一聲一個翻身,安塵遠呼吸一滞,在看時信紙就從顧清尋懷裏掉了出來。

篝火上的火苗向上竄了竄,之後便恢複了平靜。

天已大明,可洞中卻傳來了陣陣鼾聲,只有巡邏的士兵在打着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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