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周一,逢逢對周露說可以她多睡半小時,不用總是跟她一起早早起床早早出門,周露心想着,那以後可以和周風約好一起上班了,便說好。等逢逢出門時,她才起床洗潄,原本想發個信息給周風,又一想,今天還是先不打擾他了,他上一個項目剛剛結束,周末的部門團建活動,在沙灘上聊到半夜,沒睡幾個小時又起來看日出,也沒有睡好。昨天傍晚回來的大巴上,周露也疲倦極了,靠着他睡了一路,而他就那麽坐着,讓周露靠在他肩膀上,還時不時扶一下她的頭。今天就讓他多睡一會兒吧!周露一邊擦臉,一邊從窗戶看向樓下,卻看見覃豐海站在樓下,顯然是來等逢逢的,兩人親密的挽着手一起走了。
“難怪這家夥攆我!”周露在心裏想,原來叫她多睡一會兒,是這個原因。
過了好幾天,周露才告訴周風,自己早上不和逢逢一起出門了。周風很高興的說:“那我早上可以過來接你一起了?”
“可以啊,但是你要早起一會兒了。”
“那怕什麽,反正我也睡不着。”他說。
已經臨近國慶節,上班的路上,周風問她要不要一起出去旅行,公司有同事組織去桂林。周露說自己10月要考試,想好好複習。
“哦。。。那好吧。”周風有些失落的說。
“好不容易有個長假,你不回家嗎?”周露問他。
“你回嗎?回去看看奶奶?你回我就回,你不回,我也不回。”他說。周露黯然沉默了一會,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不是不想回去看奶奶,而是,火車票太難買,而機票又太貴,這幾個月的工資,除了還給菲菲,給自己留下必要的生活費,剩下的都寄給了奶奶,她知道奶奶天天都要吃藥,雖然幺爸幺嬸會負責奶奶的日常生活和醫藥費,但是,一定沒有多餘的零花錢給奶奶,她希望奶奶可以有一些自己的錢,可以放心的花錢,不用總是問幺嬸要,看幺嬸臉色。
對幺嬸來說,奶奶是她的負擔,而對她來說,奶奶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和她血脈相連的人,奶奶是她目前生活的全部寄托,她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強大起來,可以和奶奶有一個新的家,不用再寄住在幺爸幺嬸的家裏,所以,她要努力掙錢。
“我不回去了,也不出去玩了,假期後很快就要考試,我要好好複習一下。”周露說。
“那就去兩三天可不可以?”他接着又說。
“不只是我要準備考試,而且,我也沒錢出去玩。”周露嘆了一口氣,又坦然說道,“我不想總花你的錢,吃飯總是你付錢,又總送我東西。”
“我的錢不就是你的錢嗎?”周風說道,“明天我就把工資卡給你!”
“我不要!”周露看了一眼周風毅然說道,抽出自己的手,然後朝前快走了兩步,一路上,兩個人沒有再說話。
那一天,兩個人的工作狀态都有點心不在焉。
周露在想,他說那句話的時候,有着明顯的居高臨下的意味。這也是她希望周風認真考慮的原因,她身無所有,還要照顧奶奶。她放棄考大學、到深圳打工,一開始是想自己存點錢再回去複讀重考,後來,她想努力掙錢,盡快多存點錢,然後自己租個房子,能夠把奶奶接到自己身邊,或者回到昆明開一個小店,和奶奶生活在一起。不管怎麽樣的想法,都是要多存錢。她沒有想過要這麽早談戀愛,她也覺得不會有人願意和這樣一個拖累在一起。可是,她遇到了他,放棄他嗎?她不舍得。心安理得的花周風的錢?她的自尊卻又放不下。但是如果讓她在周風和奶奶之間一定要做一個選擇,那一定是奶奶。
周風在想,你知道我願意為你花錢,為什麽一定要端着莫名其妙的自尊而不接受?還是你不願意花我的錢,有其他的想法?如果一個人只是喜歡另一個人的錢而不是人,他不能接受;如果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的錢也喜歡他的人,他覺得說得過去;如果一個人明明喜歡另一個人,在面對困難的時候,卻因為自己的自尊一定要劃清界限,他覺得那是矯情。可是生氣歸生氣,他仍然想她,甚至擔心她會不會生氣不理他了,幾次想發信息想打電話又放下。
“中午一起吃飯吧?”終于還是打了電話,周風軟軟的說道。
“不要了,中午我和葉美一起吃飯。”周露答。
“還生我氣呢?”
“沒有。”
“明明就有。”
“我中午不跟你吃飯,和早上的事情沒有關系。中午我一直都是和葉美吃飯的,我跟你去吃飯,那葉美就一個人了。”她也不想讓身邊的同事覺得自己那麽戀愛熱,也不想一天到晚都和周風粘在一起,一起上班,一起吃飯,又一起下班。
“真的沒有生氣?”周風又問。
“開始有,但是現在沒有了,是我自己的問題。”周露說道。她覺得周風那句話像是居高臨下,但是,也許生活優越慣了的人就是這樣的吧,而且,事實就是這樣,他們之間的世俗條件有着巨大的差距,總不能要求周風像她這樣生活吧!
“不是不是,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周風說,但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哪裏的問題。
“不說了,我還有事。”周露挂了電話。
晚上下班,周風在辦公室門口等着周露,一起在公司食堂吃晚飯,兩個人什麽也沒有說,周風只是不停的給周露夾菜。
“我吃不了這麽多。”周露看着他讨好的樣子說道,但是她沒笑。
出了大樓,周風笑看了一眼周露,拉起她的手,周露沒有笑,但是由他牽着。
周露想說點什麽,卻又不知道說點什麽,怎麽說,一直到樓下。
“我送你上樓。”到了樓下,周風說。
“不用了,你回去吧,而且,也不知道逢逢在不在家。”
“她在也沒關系,我就是想送你上樓,送你到門口。”周風滿臉笑意道。
“逢逢在的話,不方便嘛。”
“你要做什麽說什麽?會不方便?要不--我們找個方便的地方?”周風又笑,周露惱得直跺腳,刷開大門上了樓,周風跟在後面。
“好了,你回去吧。”周露一邊開門一邊說道。
“逢逢不在。”
“她不在你也該回了,我要看書學習。”周露站在門口說道。
“逢逢不在,你也不讓我進去坐一下?”周風自己推門走了進去。
“別坐床上!”周露急忙喊道,“這是我的椅子,坐這兒!”她拉過來一把椅子。
“怎麽了?”周風本來也沒打算坐床上,只是聽周露這麽喊一聲倒納悶了。
“逢逢有潔癖,不喜歡別人動她的東西,特別是床上的東西。”
“你不是說你倆有時候還擠一張床,她——還有潔癖?”
“我們倆自然不介意。”
“你倆好得跟一個人一樣,我倒是個外人。”他從椅子上起來,一頭倒在周露的床上,“那我也要躺一下你的床,你不會有潔癖吧?”周風有點孩子氣的吃醋說。
“在我和逢逢之間,你自然是個外人。”周露故意笑他。
“那你和我之間呢?”
“那能一樣嗎?”周露給了他一個白眼。
“好吧。。。國慶節。。。”
“國慶節我真的要好好準備考試,我想早一些考完,早點拿到畢業證。”周露坐在床沿上說道。
“好。”周風答。
“你就不用陪着我,想回家就回家,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周露又說。
“我當然。。。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周風說道。
“我要看書、複習,你看,我這次要考四個科目,那麽多書要看。”周露指着書桌上了一摞書說道,“你可以自己安排,不然7天假期都呆在這,你會很無聊。”
“我不去,部門也需要人值班,我值班就好了。”
“你真的沒必要。。。”
“你就這麽想趕我走?”周風不解道。
“我不是要趕你走,我是。。。你呆在這那麽多天,真的會無聊。”周露沉默一會又說:“我知道你願意讓我花你的錢,我知道你不在意,也不希望我在意,我知道。。。對不起,讓你花了錢,還要照顧我的自尊和情緒。。。 ”
周風就那麽躺着,拉起周露的雙手說:“既然我們在一起,有困難就應該一起面對一起解決,困難是我們兩個人的困難,擁有是我們兩個人的擁有,不分彼此,不用總是你的、我的。我不是只想和你談一場年輕的戀愛,而是想和你平平淡淡也好、吵吵鬧鬧也好,一起到老。”周露看着他,沒有說話,只是覺得鼻子有些發酸。“你在想什麽?”周風又問道。
“沒想什麽。”
“唉,你到底聽懂了沒?你到底怎麽想?你不會只是想和我談一場戀愛吧?”周露仍然沒有說話,“年輕人,我比你大好幾歲,我可談不起。。。”周風坐起來說道。
“胡說什麽呀?趕緊回去!”周露倒被他逗笑了,她站起來,拉起周風,兩只手推着他往外走,她怕他看見她眼裏的淚意。周風一轉身,周露一頭撞進他懷裏,他看見她眼裏有些亮晶晶的東西,便兩只手緊緊抱住她。他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只是想緊緊的抱住她,不讓她流下淚來。
他和林芳蓉戀愛兩年,他從未見林芳蓉哭過,也從未生氣吵架過。他們在一起讨論課題、一起組織院裏的活動、假期一起出門旅行、一起規劃畢業後的未來,也緊緊的擁抱過親吻過,但是,都不曾像他現在的心情,說不明道不清的心情,只想緊緊的抱着她不放開。難道男人真的有保護弱小的欲望?她是年齡小一些,但是他并不覺得她弱,她要強、上進、勤奮,照顧得好自己,還總是照顧身邊的人。
周露在他的肩膀上擦幹了眼淚,想推開周風,然而他實在抱得太緊了。她也沒流這麽多眼淚,但她發現,他整個胸膛都濕透了,後背也都濕透了。她這也才覺得好熱,可不是嗎,深圳的9月還是大夏天,房間裏沒有空調,只有一臺落地風扇。這時候,電話想了起來,周風終于松開了雙手。
“你好!”是一個陌生號碼。
“周露,是我。”電話裏傳來一個男聲。
“你是?”周露其實聽出來了,像于建楚的聲音,但是她沒有告訴過他自己的手機號碼。
“于建楚。”對于周露沒有聽出來他的聲音,他顯然有些失落。
“哦,有事嗎?”周露不自然的看了一眼周風,很顯然周風也聽到了。平常在辦公室接電話時,總嫌手機聲音不夠大,而今天,這手機似乎故意做對似的,既使不是免提,在安靜的屋子裏,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沒事,就是給你打個電話,我現在在廣州。。。”
“哦,我現在有點事,我先挂了。”沒等于建楚回話,周露便挂斷了電話。“你回去吧,我看書了。”挂了電話,周露對周風說道。
“剛剛打電話的是誰呀?”周風問道。
“高中同學。”周露說道。
“男同學?”
“你都聽到了,還問。”
“國慶節。。。我陪着你。”
“好,只要你願意,怎樣都好!”周露說道。
“那我回去了。”
“嗯。”周露準備開門,被周風又一把拉住。
“不行!我今天很受傷。”他說道。
“然後呢?”
“你要安慰一下我。”
“我不是說了,你怎樣安排都好嗎?”周露無奈道。
“現在就要安慰,我今天一天都沒安心,剛剛好了,又有男同學給你打電話!”
“你之前還特意去找女同學呢!還是前女友!還一起過生日、逛商場。”周露也撅起嘴巴。
“我。。。我那次也跟芳蓉說清楚了,只想保持同學的關系。”
“我跟他也只是同學的關系!而且一直只是同學關系。”
“我知道。。。我就是。。。”
“好啦,快回吧。”周露踮起腳尖,紅着臉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可以了吧?”
“好吧,那我走了,明天見。”他終于說道,但是心有不甘似的,他本來希望,她會吻他的唇。
“嗯,路上小心。”
逢逢晚上回來的時候,問到周露國慶節有什麽計劃。
“複習啊,要考試了,你呢?回家嗎?”周露問道。
“覃豐海說想讓我和他一起出去旅行。”
“旅行?去哪裏?”
“他說去桂林,公司同事組織的。”
“哦。。。我聽周風說了,估計是同一個。”周露說道。
“那你去不去?”
“我不去,我要準備考試。”周露已經默認逢逢放棄考試了。
“那周風會去嗎?”
“應該不會去。”
“那我還要好好想一想。”逢逢倒在床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