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襄樂上午投的簡歷,下午對方就給她打了電話,那時她正下樓梯,沒什麽防備的接了,對方那把低沉冷感的嗓音,就酥酥麻麻的滲透了她的耳膜。

酥的她差點崴了腳。

“襄樂?你要應聘保健醫是吧?明天方便過來面試嗎?”

“方便的。”

“那明天上午十點,你直接來二樓會議室。”

“您貴姓?”她趕在他挂斷之前問了一句。

“免貴,慕,羨慕的慕。”

真、真好聽……襄樂心猿意馬,攥着手機出神,仿佛再多盯一會,手機屏幕上就能現出男人的臉來似的。

她想了一晚上這個人長什麽樣,連做夢都夢見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次日她早早到了對方發過來的地點,公司前臺是個姑娘,看着也熱情洋溢,“找慕總?有預約嗎?”

“我過來面試的。”

“哦,面試啊!”姑娘笑盈盈的打量了她,“那你不用找慕總,得去人事辦。”

她一努嘴,“喏,走進去左拐就是。”

不用找嗎?襄樂有些失落,她正要去人事辦,手機卻突然震動起來。

又是昨天那個號碼,對方開門見山,“到了?”

他說:“上二樓會議室。”

二樓比一樓安靜,連走廊都是實木的地板,腳踏上去的時候,發出了篤篤的聲音,她盡量放輕自己的步子,直到在鑲着“會議室”的門前停下來。

門虛掩着,隐約能看到裏頭一個人影,她敲敲門,聽到質地冷冽的男聲,“進。”

比電話裏的聲音還要好聽,她是個骨灰級聲控,連走在路上,都會因為路人的聲音停下來。

可此刻她偏偏不敢擡頭。

“坐。”慕遠非坐在會議室正中的位置上,和她隔了長長地一張桌子,手裏翻的是她帶來的簡歷,就這樣一言不發的坐在那,壓迫感就已經快讓襄樂窒息了。

“有醫師證?”他問。

“有的。”襄樂正襟危坐。

“月薪……”指尖擦過她端端正正寫的期望薪資一千五時,慕遠非笑聲險些沒繃住,他翻了翻,從裏頭掉出一張紙條,筆跡秀氣,且內容格外認真。

慕遠非不動聲色的重新夾回去,“你剛畢業吧?”

襄樂老老實實的點了個頭。

“這樣吧。”他放下她的簡歷,“一個月試用期,薪資三千五。”

“啊?”

“正式之後合同一年一簽,薪資按公司員工标準,工資5000,我給你交五險一金。”他直接給出待遇,“周末雙休,節假日加班三倍工資,你是保健醫,沒有績效,所以沒有十三月工資,能接受的話,下周一就過來上班。”

下周一就是明天。

襄樂迷迷糊糊的出了公司,這場面試和她想的一點也不一樣,她盡心準備好的草稿一句都沒用上。

還有……真的是正規單位嗎?

三千五是她大學一年學費,和她一起畢業的同學,進三甲醫院規培也才一千五百塊錢。

她是不是被騙進傳銷了?

襄樂回頭看了眼那地處高端商業區的兩層辦公樓,有一點懷疑,但是又……恩……好像是個正規的,吧?

懷着忐忑的心情,襄樂第二天去報道。公司裏不像昨天那樣空蕩蕩,工作日關系所有的員工都在,看她進來還挺熱心的問她來找誰。

“我是新來的……”

她有着見生人的害羞,聲音小小的,但還是讓辦公室裏流氓哨的聲音瞬間蓋過了屋頂,“不賴,慕總終于給我們找新妹子了!”

“狼多,都別高興的太早啊。”

“我提議誰下嘴快就是誰的。”

怎、怎麽還想朝她下嘴?看着都衣冠楚楚,可說的話怎麽這麽不楚楚?不是傳銷,是非法場所吧?

襄樂被他們硬生生吓退了兩步,頭上突然多了一只溫熱的大手,低沉華麗的嗓音在她頭頂響了起來,“獎金都不要了?”

好有威脅力。

原本歡呼一片的男人們立馬端正的坐回電腦桌前,好像剛剛那跳脫的一幕,只是場錯覺。

“我介紹一下,這是襄樂,以後是咱們公司的保健醫生,負責心理咨詢和疾病預防,誰生病或者有心理疾病,可以上樓找她。”慕遠非手離開前,似乎揉了把她的頭頂,聲音陡然柔了下來,“跟他們打個招呼。”

“大家好,請多多關照。”她臉紅的發燙,明明看着都不像好人,可偏偏就是覺得在他身邊安全點。

可能這就是傳銷的魔力所在。

“來,我帶你看辦公室。”慕遠非率先邁開長腿,襄樂小跑着跟了上去。

背後一片怨念的哀嚎,“怎麽把人放樓上啊,那誰還想去……”

不止不想去,估計他們平時連上樓都不想。

慕遠非的辦公室就在二樓,他帶着她往前走,直到扭開總裁辦旁邊的一扇門,“這裏。”

房間也是個朝陽的,陽光灑落半個房間都是,牆面沒貼壁紙只是簡單的刷了白,看着分外的明亮幹淨。配置了大藥櫃和檢查床,還有一些基本的醫療器械,就像個私人小診所。

甚至隐隐約約間,她還能嗅到消毒水的味道。

“可以,太好了。”襄樂愛不釋手的在辦公桌上摸了摸。

“喜歡?”慕遠非站在她身後,高大的身軀把她襯得越發弱小,好像只微微彎腰就能把她籠在懷中。

她臉又紅了,太,太近了——

“你看看還需要什麽備用藥,寫張單子給我,沒有其他問題,就開始上班。”

“好。”她連連點頭,看着十分乖巧。

可慕遠非就是不太放心,“有人欺負你,你過來找我,知道嗎?”

他又囑咐了兩句才離開,去哪了不知道,只是直到襄樂該下班了,他也沒回來。

那她寫好的藥品清單怎麽給他呢?她在門口猶豫不決,給他放辦公室?還是明天再給他?

正巧路過了一個員工去接咖啡,“交東西呀?慕總不在,你給他放裏頭就行。”

襄樂扭了下他辦公室的門,還真的沒上鎖,那就給他放桌子上吧。她快速的把東西放好,連他辦公室什麽布置都沒敢多看就跑出來了。

又碰到那個接咖啡的員工,對方卻是目瞪口呆,“你怎麽進去了?不用進去呀,給他從門縫塞進去就行。”

她指了指底下的門縫,用說不清楚的一種表情看她,語氣也是責備的,“他裏頭放的都是機密文件,你哪能随便進他辦公室。”

“……”她不知道,她以為放進去的意思就是放進去啊!那現在怎麽辦?!再拿出來嗎?

她看着面前的雕花木門,沒辦法再像剛剛那樣無所畏懼的邁開腿。

機密,裏頭放着機密。要萬一哪天洩露了,她肯定第一個被當成叛徒。

那員工估計也沒想到她能這麽死心眼,十分無語,“別拿了,這有監控的。你放進去就放進去吧,下次別這樣進去就行。”

“那他會生氣嗎?”她特別無助。

“不知道。”

完了,她更無助了。

她幾乎神情恍惚的回了家,晚飯都沒心情吃,她有點擔心自己被開除,或者……他會覺得自己很沒禮貌,有手腳不幹淨的嫌疑?

要不和他說一聲?她翻出他的聯系方式,猶豫着究竟要不要編輯短信給他,或者打電話?

怎麽辦怎麽辦?她的手指無意識的在顯示屏上敲了敲。

然後——

“喂?”電話就這樣被對方接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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