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話音剛落，在四人的後方便出現了一條路，一眼看過去，盡是漆黑，如墜深淵，須臾後才出現若隐若現的光亮。

重九轉過身：“這應當就是那條出去的路。”

“都走到這兒了，誰還出去，”南宮千裏側過身體，看向玉如婵，毫不避諱道，“若是想過要出去，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對不對？”

玉如婵卻是未曾理會南宮千裏，直接伸出手進了那道屏障。

而站在外面的人，此刻并不能看見裏面的情形。

南宮千裏在後面“啧”一聲：“這公主小時候不挺可愛的麽，現在倒好，只會冷着一張臉。”

話雖如此，但南宮千裏的身體卻很誠實，立馬就跟着進去了。

“走吧！”重九無奈搖頭。

沈瑞卿點頭，同重九一起進入那道屏障。

屏障之後，又是另外一番天地，直接進入了城堡的內部，珠寶鑲嵌于随手可碰之處，夜明珠彙聚于整個內部空間，因此長明不暗。

在外面，看到的是一個城堡外形，而裏面，卻有千秋，整整十六層，一層層打通，只能看到一個圓形的空間，而要将頭完全仰起，才能看到城堡內部的最高處。

此時，重九與沈瑞卿正站在連廊之上，旁邊還有玉如婵和南宮千裏，四人的着裝也一同發生了變化，對這個新的環境尚在适應之中。

重九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白衣襲地，鑲嵌着璀璨之物，長袍在身，墨發及腰，她摸了摸自己頭頂，寬大的袖袍遮擋住半張臉。

沈瑞卿一時恍惚。

眼尾處還有和衣服上一樣的鑲嵌之物，而頭上戴着的釵子更是華貴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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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身衣服，在她的記憶裏，實在是太過深刻，這一瞬，她明白了這一境裏究竟是什麽，也難怪自進來後，任何法術與陣法都未曾探到。

她側過眼，看向沈瑞卿，這身黑衣倒是沒什麽特別只是萬妖窟護衛的着裝，只是這樣的沈瑞卿看上去倒有幾分英武。

南宮千裏看着自己奇奇怪怪的衣服問：“這是什麽意思？”

他穿了身和沈瑞卿一樣的護衛服裝，黑衣之下，除了那張漂亮的臉，還多了份肅殺之氣。

而重九的目光最後停留在了玉如婵身上，再看看南宮千裏那副像是在躲避什麽的樣子。

玉如婵着一身青衣，淡雅至極，青色的發帶随着微風輕輕一動，吹過身前，她側着身子，看向連廊側面的上方，那裏有人走過。

褪去明黃色衣着的玉如婵雖褪去了那份冷漠，卻一樣不由人靠近。

重九還是解釋道：“我們現在已經身處幻境當中了，此地是一百年前的萬妖窟，在今夜會發生一件大事，而我們就是局中人。”

南宮千裏神色一動，放下自己那雙不知放往何處的手：“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就是一百年前的人。”

重九點頭：“對。”

說完，那些玉如婵原本盯着的人已經走了下來，并朝連廊走來。

那領頭之人名叫扶桑，乃是一只貓妖，她握拳行禮道：“三師叔，該去換衣服了。”

玉如婵詫異着。

這時，重九站了出來：“扶桑，我陪三師叔去。”

“也好，”扶桑雖見玉如婵反應奇怪，只是愣了愣，并未多言，“重九，你可一定要看着三師叔将衣服換好，那可是主上花大價錢造的嫁衣。”

聽到“嫁衣”這兩個字，沈瑞卿和南宮千裏的神色驟然一變，只有玉如婵還保持着她原本的神情。

重九淺笑道：“扶桑師姐放心。”

扶桑道：“那我便去給妖王送新服去了。”

随後，扶桑帶着身後那群人離開，走過十幾步後，在連廊盡頭還是回了頭。

重九連忙招了招手，示意扶桑放心，人這才離開。

待扶桑徹底離開，重九的面色也暗了下去。

南宮千裏迫不及待開口道：“什麽嫁衣新服的，今天晚上不會讓玉姑娘嫁給那什麽妖王吧！”

重九道：“是三師叔嫁給妖王。”

南宮千裏疑惑：“重姑娘，你和這萬妖窟？”

就連玉如婵也看了過來，一副想知道答案的樣子。

重九已沒什麽可隐瞞的：“我說過，我來過此地，師叔只是一種稱謂，萬妖窟三位窟主也從未收過弟子，你們所看到的三境也是依據三位窟主所設。”

“如此說來，”南宮千裏思考後道，“那第一境一溪風月的雪國，就是萬妖窟主人，也是萬妖窟窟主的來歷，風雪千山正是其手筆，第二境一夢浮生，二窟主也真的是東海水族。”

而後，南宮千裏靠在連廊上疑惑萬千：“那噬心之術是你二師叔所為？”

“不是，”重九在無形中嘆了口氣，“百年前，萬妖窟就只有一位窟主了。”

南宮千裏輕咳一聲站好：“看來一百年前的萬妖窟真的發生了不少事。”

青衣拂動，玉如婵是毫無遮擋地翻給南宮千裏一個白眼：“還是說回正事吧，等闖過這一境，一切自會水落石出。”

南宮千裏讪讪摸了摸嘴角。

原本懵懵的沈瑞卿在思考之後突然道：“一百年前，妖王尚是伏滅，直到八十年前，一千年狐妖橫空出世，百戰成王，傳聞，是于蠻荒紅葉山和一池星河與伏滅大戰，後伏滅身死，妖王令易主。”

玉如婵也道：“妖王伏滅統治妖族近千年，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裏。”

南宮千裏接着問：“那今晚究竟會發生什麽？”

“紅衣染血，不見血落。”重九慢慢呼出一口氣：“今晚，萬妖窟第十二層，妖王伏滅與萬妖窟三窟主大婚前夕，血染嫁衣，萬妖窟共十六層，全部坍塌。”

“什麽？”南宮千裏愕然。

重九解釋道：“當年發生的事，有許多地方我也不知情，具體發生了什麽，只有我們一起再經歷一遍，才能知道。”

“原來如此，”南宮千裏突然間神色堅定看向一旁的玉如婵道，“既然幻境選擇了玉姑娘，那還要請玉姑娘辛苦了。”

玉如婵此刻顯然是有些猶豫不決的。

重九抱着的胸下面，是一雙差點掐出血的手，其實她可以不用再經歷當年之事，也能從這裏出去，但她還是想知道，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麽，等她知道的時候，萬妖窟已然坍塌。

沈瑞卿看了看三人道：“既是幻境，卻又選擇當年一樁往事讓我們去經歷，這萬妖窟的主人是否有什麽用意？”

“咦，”南宮千裏猶如大夢初醒，攤開手道，“沈兄這個問題問得好，如今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三條路。”

南宮千裏又一根一根伸出手指：“第一條，和當年一樣，第二條，改變當年之事，但結局卻是照舊，第三條，讓一切都不一樣。”

“沒錯，”重九放下雙手，“但如果是我，我會讓當年的一切都不再發生，但若想從這裏選一條正确的路出去，就一定要完成設這個幻境之人想要的，以我對師伯的了解，我們在這個幻境裏要做的，就是殺掉伏滅。”

玉如婵輕輕點頭：“有道理。”

“走吧，我們先去換衣服，等見到伏滅的時候，就知道該怎麽做了。”重九寬大璀璨的衣袍拖在地上，向着萬妖窟十六層而去。

萬妖窟城堡，總共十六層，是萬妖之祖崇因曾經住過的地方，不知多少年前，萬妖窟被妖族廢棄，直到兩千年前，萬妖窟才重現于世。

越往上，璀璨華貴之物就會越多，這些都是當年崇因所留下的，而萬妖窟內的東西，多是萬妖朝拜時所進獻，當然，也有崇因自己搜刮的寶物。

萬妖窟也被稱作妖族的聖地，是萬妖所向往之地，但自崇因死後，已鮮少有妖族知道，在崇因像的後面，還有這麽一塊的地方。

而闖過三境，就能真正見到這十六層。

只不過，當年的十六層已經坍塌，但十六層的東西仍在。

萬妖窟十六層形成一個圓形，內部所有建築皆是由紫檀木所造，在第三層中間設有一個連廊，從第十二層看下去，已是有些看不清了，上了十二層，樹根交錯，夜明珠隔着半米就有一顆。

重九幾人站在十二層外面，橫觀全層，除了樹根盤繞，還能看到青色的飄帶挂在屋檐之上。

她看着這些飄帶，如同看到一百年前的萬妖窟，青色相交，所有飄帶彙聚于一起，有一人立于十二層中央，一把扇子，肆意張揚，青衣之上挂着一紅色珠串，翩然起舞。

“重九。”

她回過神，是沈瑞卿在喚她，這裏的一切終究是不複存在了。

轉過身，南宮千裏和玉如婵已經進去，踏入這個房間，一百年前的場景就會重現。

沈瑞卿在旁邊問：“你可還好？”

重九搖搖頭：“我沒事。”

走進房間，玉如婵已經換上了那套嫁衣，那是人間新娘子的打扮。

見她一進去，玉如婵先是解釋道：“我一進來，這套衣服就上了我的身，看來，很多事情我們并不能去改變。”

重九看向玉如婵，此時此刻，她看到的不是這件嫁衣背後之人，而是玉如婵這個人，嫁衣的樣式雖是來自人間，但材質卻是由妖族寶物所制，上面附有萬妖窟所有妖族靈力與祝福，可抵百敵，擋萬力，甚至，若幹年後，還有可能化形為妖。

頭冠更甚，人間戴鳳冠，而這一頂，也是鳳冠，只不過，此鳳，乃是天神。

玉如婵的冷漠在這一刻化作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