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重九蹲在第一具屍體面前，輕輕撥開屍體的衣領，顯然，脖子上有兩道齒痕，甚至由內而外，仍在擴散。

南宮千裏瞧着這慘樣，眉頭一皺嘆道：“這什麽蟲子？”

重九起身，在這具屍體的後方還有三四具屍體，而這些人死狀相同，應是受到同一種攻擊，她正要開口，卻見玉如婵已經走進迷霧，翻看最後一具屍體，随後轉身道：“這不是蟲子，這是蛇的齒痕，他們中的是蛇毒。”

“沒錯，”重九點頭，“而且這蛇毒毒性極強，絕不可能是天熱形成的。”

突然，沈瑞卿的聲音在迷霧中傳出：“你們看，這兒還有一條路。”

一時恍惚，重九蹲下查看屍體的間隙，差點找不到沈瑞卿人，重重迷霧，但凡多走幾步，都會不見人影。

她向着沈瑞卿傳出聲音的方向靠近，只見沈瑞卿站在迷霧中用衣袖捂住了嘴。

而在沈瑞卿的眼前，的的确确還有另一條路，裏面雜草遍布，瘴氣叢生，隔着遠遠的距離，就能感受到裏面的不同尋常。

南宮千裏和玉如婵也一并前來。

迷霧之下，勉強可見站在自己身邊的人，而瘴氣之後，只見密林。

南宮千裏邊捂着嘴鼻，邊道：“這條路估計沒人會去走吧！”

此時，玉如婵開口道：“小白，我倒覺得，這瘴氣之後，一定有不一樣的東西。”

可即便再不一樣，這裏面的危險性也是肉眼可見，重九想了想道：“是有幾分道理，誰來了這兒，都會選擇穿過迷霧，而不是瘴氣，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此路确實不通。”

玉如婵道：“若是不通，返回便是。”

重九看着眼前的瘴氣，即便是她，也覺得陰森恐怖，在瘴氣之後，甚至感受不到任何活物的氣息，她思考後道：“那好，我們先走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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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沒想到，玉如婵反駁，“這樣太費時間了，我們還是兵分兩路為好，已經快一個時辰了，不能再耽誤下去，我走這條路。”

“那怎麽行，”南宮千裏即刻反應道，“我和你一路。”

玉如婵拒絕道：“不用。”

看來，玉如婵是真心想去救這位南梧公主的。重九自嘲一笑，她擡起手，将一道靈力從手中滑出，向着瘴氣而去，穿過無邊的密林，她閉上眼，密林之中的景象收入到她腦海之中，沒有陽光，幾乎不見天日，然而穿過密林之後，便是由一股很強的妖力籠罩，無法進行探查。

她睜開眼：“密林之後，便是谷中妖力所在地，南梧公主既然活着，便有可能在裏面。”

“不是，”南宮千裏道，“你這就同意了？”

“小玉兒說得沒錯，”重九看了眼玉如婵，這人永遠那麽淡定，似乎救的不是自己仇家，她繼續道，“若想将人救出來，最好的方法的确是兵分兩路，畢竟我們無法确定南梧公主究竟是在哪個方向，她還有可能是被擄走的，那在妖力範圍之內皆有可能，這瘴氣雖強，但以你二人之力不成問題，若是遇到了突發情況……”

說到一半，她伸手化出兩顆藍色珠子：“就将這東西捏碎，此乃水族至寶，總共就這兩個，但卻可将你二人送到我身邊，保一次性命。”

說完，她便分別将兩顆珠子放在南宮千裏和玉如婵手心裏。

玉如婵的靈力雖是元嬰中期，但南宮千裏體內那股妖力若是爆發出來，與化形千年的妖拼上一拼也是可以的。

“明白，多謝。”玉如婵将珠子握在手中。

随後，便轉身向瘴氣而去，南宮千裏還在觀摩那顆珠子，随即立刻轉身：“你等等我。”

看着這兩道人影離去，重九才拉着沈瑞卿的胳膊向迷霧中走去。

周身皆為白霧，不見草木，只能聽見腳下樹枝被踩到的聲音。

路上，她道：“你說，他們兩個能不能将人救出來？”

越到裏面，迷霧越重，沈瑞卿快連自己面前的重九都看不清了，他道：“你知道裏面沒有危險，才同意讓他們倆去的吧！”

重九一笑：“我不是說了麽，密林之後，妖氣彌漫。”

“那你一定是已經确定，走這條路會更危險，”沈瑞卿信誓旦旦道，“所以……”

“噓，”忽然，重九止下腳步，“別出聲。”

沈瑞卿說得沒錯，她的确是因為知道這條路危險重重，才同意讓南宮千裏和玉如婵走那條看着更加恐怖的路。

但有一點，那南梧公主在哪兒，都有可能。

所以，那條路，還是得有人去走，而她既然來了，那這仰月谷裏是什麽情況，不如順便一道了了，這些年，她不問世事，從未履行過自己的責任，在這件事情上，她也反思了許久。

下一瞬，她便聽見耳邊傳來竊竊私語，似如人聲，實則，乃是蛇。

她輕輕轉身，那條蛇正在沈瑞卿耳後，明明看起來只是一條普通的蛇，卻讓人覺得無比怪異，那眼睛，着實引人無限遐想。

蛇向着沈瑞卿襲去，她伸出兩根手指，迅速夾住了其七寸，以靈力化作兩截，頓時，落于地上。

緊接着，越來越多的私語出現，仿佛是人在開口說過，實際上，卻什麽也聽不清，看來，這谷內那化形幾百年的妖，很大概率是一只蛇妖。

匕首從身後出現，劃過周身一圈，撥開迷霧，看清其中之景。

沈瑞卿瞪大眼睛，一只手被重九抓着，一只手捂着嘴巴。

這若是普通人見了，實在是很難不出聲。

地上，空中，全都是蛇，密密麻麻，不适的何止是眼睛，就連重九，都愣了那一下，數量之多已超出她的預期。

這些迷霧，通通是由谷內的蛇形成，這些蛇不僅有毒，還能發散出這種白霧，遮擋住人的視線，迷霧倒是沒什麽毒性，但若待的時間久了，也容易暈乎乎的。

重九擡手，匕首瞬間化出更多，于空中驅散這些蛇然而，這些蛇似乎完全不怕，或者說，只知道攻擊。

無奈，更多匕首在她手中化出，立于迷霧中央，只有腳下那一小塊地方還算是幹淨，但很快，也要被包圍了。

“以我之靈，化三千，破萬障！”

一手結印，她兩根手指立于前方，剎那間，所有的蛇全部人頭落地，這些蛇再多，也終究攻擊性有限，因此，尚不算難除。

同一時間，匕首消散，藍光化去，而迷霧之下的景象也露了出來。

然而，還沒看清楚，這些蛇的毒性就已經将地上的草木腐蝕掉，就連樹葉也被毒掉大半，只能隐約可見此地原來綠草如茵之景。

也唯有那棵樹上的星星點點幾片綠可以窺見。

而現在忽略掉那幾片綠，此地就是一片黑，地上是黑的，天空也因仰月谷的存在灰蒙蒙的，在仰月鎮看上去還沒什麽分別，但一進到裏面，着實能清晰感受到不見陽光，只見陰霾。

就在她環視四周之際，沈瑞卿突然側身站在了她面前。

她擡過眼，只能看到沈瑞卿清晰的面龐，每一個五官都在這一眼被放大，而且毫無保留地進到她眼睛裏，随後刻在她腦海中。

“小心！”

其實也就到一瞬的功夫，沈瑞卿側身，她擡頭，看到沈瑞卿的臉，看到那條沒死透的蛇，然後将它捏在手中，于沈瑞卿耳旁，直接捏碎，以靈力化成了黑色的沙子，在沈瑞卿身後随風而散。

“傻子，你擋我面前幹嘛？”重九反應過來，順便松開了沈瑞卿的胳膊，還向後退了半步，不過心中也真是氣。

這傻子自己沒什麽靈力，還學會擋在前面了。

她又道：“以你現在的靈力，要是真讓這蛇咬了你，我都不敢保證你會沒事，但你就不會提醒一句然後躲後面去嗎？我一不聾二不瞎的，再說，就是咬了我，我也沒事。”

說完，又覺得自己語氣好像太沖了些，而且還說那麽快，也不知這傻子聽清楚了沒。她又輕咳一聲解釋道：“我自幼百毒不侵，下回可別亂擋了。”

這小傻子看着嫩嫩的，但卻是個不怕事的，傻歸傻聰明也是真的聰明。

不見沈瑞卿說話，她又撇過眼，一時恍惚，她在想，沈瑞卿的過去是什麽樣子？才能将一個人養成這個樣子？一個和她很像，卻又截然不同的人。

她不會輕易去救一個人，但沈瑞卿問她的時候，的确是想救那南梧公主，要不是沈瑞卿自己靈力不行，恐怕就自己去了，當然，他也不會強行去做一件自己做不到的事。

但明明心裏明白的事情，為什麽還要擋在她面前呢？

這時，沈瑞卿道：“我知自己不如你，但我也想，護着你。”

這話仿佛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又仿佛只是一句很平靜的話。

重九感覺自己心裏一跳，為什麽這會兒時間過得如此之慢。

“我們是朋友。”

一句話将重九拉回現實，“朋友”這兩個字太重，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來，比平時要重太多，不是誰都能輕易承擔。

有的人說朋友，只是随口一言，願赴尋常之約，而有的人，卻是當成生死之交，一生相赴，寧死不改，還有的人，半生相随，半生殺念。

“那朋友，我們該繼續向前走了。”

終究，她還是不放心，重新拉上了沈瑞卿的胳膊轉身。

一片黑土地上，踩過已然被侵蝕的樹葉草木，一道白影在前，一道藍影在後，穿過黑暗組成的空間，在這沒有鳥獸的地方。

天地荒蕪，不見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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