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清晨，太陽初升，因為下了雨，空氣格外新鮮。
林纓定了鬧鐘，醒來的時候景連歡早已經起了。
她買了早餐，豆漿和油條。
“你說你在家的時候早餐經常吃這些，我就買一次，味道還不錯啊。”景連歡示意她坐下一起吃。
“我不吃了，我早點去餐廳準備一下，點一點餐盤杯子的數量。”林纓仔細翻了翻書包，确保沒有落下任何東西。
“你一個收銀的做這些幹嘛？”景連歡把她拽到位子上，“安心吃飯啦！餐廳裏這會兒忙着呢。”
“忙？忙什麽？”林纓喝了口豆漿，舔去嘴角的豆漬，“你怎麽知道的？”
“猜的呗。”景連歡笑了下，“你不是說要點數嗎？估計忙這些呢。”
林纓盯着景連歡的神色，她一定是有事情瞞着自己。
但她又想象不到景連歡跟餐廳能有什麽聯系。
“對了，我記得你生日也快要到了？”景連歡問。
林纓點點頭。
“需要幫你慶祝嗎？”景連歡來了主意，“我可以找來一堆人幫你過。”
林纓立即搖頭，“我不過生日的。”
以往到她生日的時候，劉玉娟都會給她買一小塊蛋糕母女倆分着吃。
Advertisement
雖然吃不了幾口，但幸福感總是溢出來的。
“項鏈還你。”景連歡把小鳥項鏈給她，看她小心翼翼裝起來的模樣，冷冷嘲諷，“你倒是當個寶。”
“別人送的，要好好珍惜。”林纓不太滿意。
她這麽寶貝的東西在景連歡手裏像個随手可扔的玩/物。
“我送你禮物的時候你怎麽不要？”景連歡撂了筷子，“看人下菜碟？”
“這不一樣。”林纓想不出更好的回答，只能悻悻開口。
“怎麽不一樣了？”景連歡這次打破砂鍋問到底，“等你過生日送你一份大禮好不好？”
“不用了。”林纓委婉拒絕，“我會自己買蛋糕吃的。”
“小氣，生日都不讓我幫着過。”景連歡把啃了一半的包子放回碗裏，“太油，難吃。”
“你下次應該去小巷子裏買。”林纓看見外表包裝精美的盒子，就知道她買的不正宗，“那裏都是老字號，經營很多年了，味道特別好。”
景連歡本來就是給自己找個臺階下，沒想到林纓認真了。
她幹脆地說，“我寧願餓死。”
-
林纓趕去餐廳的時候，角落的一處餐桌上飯菜淩亂不堪，碎了一地的玻璃，為了不影響周圍用餐的客人，幾個人正快速打掃。
Martha站在一旁監工，見了林纓來，沒有說什麽。
“店長，發生什麽了？”林纓蹲下幫着撿玻璃碎片。
“也沒什麽，來了個鬧事的客人，被老板解決掉了。”Martha把她拉到一邊，“沒帶手套就別撿了，省得受傷。”
她思索幾秒，看向林纓，“老板今天發脾氣了，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嗎？”
林纓微愣，“我怎麽會知道啊……”
“也就是這桌人撞上槍口了，不然老板不會這麽大動幹戈的發火。”Martha的視線在林纓身上打量，猜測她是否在說謊。
林纓垂着頭，等着Martha的安排。
“你這幾天幹嘛去了？”Martha跟她閑聊，“就屬你缺勤最多。”
“拔牙的恢複期有點長，收銀要經常說話，我疼得都吃不進去飯，嘴稍微張一下都疼。”林纓想了個完美的理由。
說完林纓自己心裏都發虛。
她應該是跟景連歡走得太近了，無論話是真是假，都能若無其事地說出口。
Martha把最近一星期的賬單給了她讓她整理一下，“現在好點兒了？”
“好多了。”林纓象征性地摸了摸自己長智齒的那半邊臉。
“有需要的話可以給你報銷醫藥費。”Martha善解人意地說。
“啊？”林纓驚訝，“店長，你現在人好好。”
她記得剛來的時候每天都要擔驚受怕的，生怕自己被Martha炒掉，畢竟這種高薪不騙人的兼職可遇不可求。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而已。”Martha意有所指。
林纓聽不懂，“我也算不上病號，不用特殊對待的。”
她想起全勤獎，便又一次問，“店長，如果這個月接下來的幾天，我周末也來的話全勤獎是不是也照常發啊？”
她算過了，如果把周末的天數加上，她一天都不缺的話，剛剛好夠工作日沒來的天數。
“全勤獎而已，沒多少錢，表現好的話就給你發，周末還是按照原來的安排，有空就來，工資另算，沒空随便。”Martha面無表情，機械地說出兼職安排。
“哦……”林纓敏銳地察覺到Martha一如既往的脾氣，她不能再問下去了，不然她就會看到暴躁的Martha。
但這種放財如放水的話讓林纓覺得她最近是不是碰到了什麽喜事兒，或者升職升到可以任意分配店裏的流水。
-
林纓這次回得比往常更晚了，好在明天是周末，新湖公館也特別近。
她蹑手蹑腳走進客廳，想要先倒一杯水喝。
但景漣漪似乎從她進來之後目光就緊緊跟随着她，等林纓後知後覺發現的時候，她已經站在原地不敢動彈了。
Martha說過，今天早上老板發了很大的脾氣，但不知道原因何在。
林纓無法摸索到景漣漪現在的心情如何，她惴惴不安地摸着書包背帶，緊張地用嘴巴呼吸。
“昨晚去哪兒了？”景漣漪倒了杯水朝她走過來。
“去同學家了。”林纓的手指剛剛觸碰到杯沿，就被滾燙的熱度吓得縮回了手，“嘶——”
但景漣漪已經松了手，這杯熱水便直直摔在了地上。
林纓垂頭看着自己的帆布鞋，白色的鞋尖很快被水珠浸透。
她輕輕擡眸看向面前的女人，“昨晚下了暴雨，沒辦法出行，就在同學家過夜了。”
“過夜了？”景漣漪的聲線很平，聽不出情緒，“你要是沒辦法回來，可以告訴我，我會去接你。”
“您不用擔心我的……”
安靜的客廳內溫度逐漸低至零下，林纓屏住了呼吸，好像抓住了些女人轉瞬即逝的情緒。
她好像還在生氣。
或許是因為早上不知何處而來的怒火牽連到了自己，還是自己昨晚沒有回來而産生的新的戾意。
但無論是哪一件，林纓都無法抑制住自己下意識停止的呼吸。
她努力平複着心跳，緩緩用嘴吸進氧氣，“我聽店長說，早上餐廳有客人鬧事，您別因為這個生氣。”
“餐廳發生這種事情很正常。”景漣漪睨她，“我只是不太喜歡不聽話的人。”
女人每說出一句話，林纓就得思考好久來想出回答，生怕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
“我會聽話的。”林纓吞咽了一下，突然覺得客廳內的冷氣開得過于低了。
從進來到現在，她已經打了好幾個寒顫。
“是嗎？”景漣漪反問。
林纓想不明白這個顯然是懷疑語氣的原因。
“嗯。”她重重點頭，“我不會騙您。”
“過來。”景漣漪拿出兩個盒子，對着林纓招手。
林纓聽話地走過去，盡管她站着女人坐着，也還是有一股濃烈的壓迫感朝着她襲來。
“你幫我挑一挑，喜歡哪個？”
林纓膽怯地看了眼女人，把動作放輕，拆開了兩個禮盒。
是兩個籠子的模型，一個金色的，一個銀色的。
小到用一只手掌就可以包裹住整個籠子。
“籠子……”林纓的手指不小心從縫隙裏伸進籠內，她往外抽了下卻被卡住。
銀色的籠子卡在了她的手指上，她着急地轉着手指想要撤出來，指節迅速被磨紅了。
“看來你喜歡銀色的。”景漣漪抓過她的手，輕而易舉就把籠子從她的手上取了下來。
林纓咬了下嘴唇。
她被鎖得手指無法動彈，可景漣漪卻幫她解脫得如此輕松。
“這麽小的籠子可以幹嘛啊……”林纓問。
“養小鳥啊，這只是個模型。”景漣漪把銀色的籠子放在她面前，“送給你。”
她給林纓揉着磨紅的指節，放在唇邊輕輕吹了吹。
林纓拿起了籠子，這次只敢放在另一只手的手心，手指不敢再到處伸展。
哪怕只是一個巴掌大的模型，上面的花紋都精致無比。
景漣漪順着籠子的花紋撫至林纓的手腕，指尖溫度傳遞，林纓的心髒倏地有些發悶。
某些回憶竄進腦海，那晚也是這只手游遍了她的全身。
“早點睡吧。”景漣漪拍拍她的頭，習慣性地順了順她的毛。
這幾乎成了睡前語。
林纓看着景漣漪上樓的身影，猜測她的氣究竟有沒有消。
籠子上的門被她打開，裏面有一條橫杠穿插在底部中央。
她突然想起景連歡還給她的那條小鳥項鏈。
林纓取下了小鳥吊墜，把它放進了籠子模型裏。
‘咔噠’一聲，吊墜準确無誤卡在了橫杠上。
林纓用力拽了下吊墜，心裏倏地開始發慌，像被什麽死死抓住了一樣整個人感到一陣窒息。
這讓她全身無力，幾乎要暈厥過去。
她喘着粗氣去拔吊墜，想要把它快點從籠子裏取出來。
林纓咬着牙，小鳥終于被解救。
但很可惜，它的一雙爪子被她扯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