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生辰
生辰
“阿姐,我去了,不用擔心我——”
禁軍營門前,宋朝月帶着華清,揮手送別宋明澤。
軍營之中紀律森嚴,宋朝月也不知宋明澤這般野慣了毛頭小子在裏面能否習慣。
她盯着軍營內,久久未收回視線。
華清在一旁頗為豪邁地搭上她的肩,仰天吟詩,“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美人兒,随我飛去吧。”
宋朝月用古怪的眼神看了華清一眼,随後還是沒有憋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華清的故意搞怪沖淡了宋朝月對于阿弟的幾分擔憂,她随其坐上馬車,沒有立即回到住地,而是先去了酒樓之中。
華家在笙歌所開酒樓已經初具形貌,酒樓之中桌椅板凳皆已備齊,只需要找上些夥計,采買酒樓之中裝飾,便可擇一吉日開張了。
她們先于門前貼了招人告示,而後走街串巷去采買酒店所需裝飾,什麽擺件,盆景……反正見着合适的便往酒樓之中買,幾日下來,兩人俱是精疲力竭。
宋明澤不在,就只有華清和阿羅陪着宋朝月住在褚臨的宅子裏。
天氣愈發炎熱,宋朝月扇着扇子與華清吃着從外頭買來的冰。
阿羅在一旁見了,免不得勸她少食些。
宋朝月瞧這冰實在誘人,可每每想着自己每次來月事都會隐痛,便不敢再多吃。
華清見狀,同宋朝月說了一個消息,“我母親說等這酒樓開張,她打算搬來笙歌住些時日,到時候,我手中的活計輕松些了,我帶你去跑馬如何順帶練練太極?”
她興致勃勃地提議,宋朝月卻面帶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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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騎馬的技藝實在不精湛,只能騎着馬兒緩緩前行,哪裏能同華清出門前去跑馬。不過這太極,倒是不錯。
可華清聽完此顧慮,道:“你放心,我定能把你教會,到時你我于山野間騎馬追逐,淌過淺溪,追逐小鹿,做那林間游仙。”
聽華清這般說,她也逐漸心動。宋朝月突然對自己有了信心,一定要學會跑馬!
華家酒樓開業的日子初步定于六月初五,是華家主從繁城來信所定的日子。
為了趕在這日子之前順利叫酒樓開業,宋朝月與華清沒少費神,每日都忙至子時才回去歇息。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華家在笙歌第一家酒樓順利開張,第一天便迎來了不少食客,門庭若市,生意好得不行。
宋朝月戴着面紗,站在酒樓最頂層俯瞰着自己與華清辛苦籌備起來的酒樓,有了一種莫大的成就感。
她感覺到,自己在真真正正作為宋朝月而活。
華清從旁側包廂裏走出,手中端着一個粉色蓮花碟子,裏面裝着點心。
她邊吃着,邊遞給宋朝月一塊。
“嘗嘗,這是我華家酒樓的招牌,荷花酥,夏時特供,再過些日子便吃不着了。”
宋朝月接過,将其放在口中,入口便覺荷花之清香于口中迸出,香氣甚至從口中竄到了鼻子裏。
華清滿意地看着宋朝月的表情,同她講過幾日母親便會來笙歌。
可她這邊同宋朝月說着事情,對方的心思卻已經跑到了別處。
她看見,宋朝月的眼神一直随一人的而動,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子。
“怎麽了?”華清問道。
宋朝月追随着那道熟悉的身影離開,想了半天又覺得不太應該,答華清一句沒什麽。
這疑窦只在宋朝月心中停留一瞬便消失,華家酒樓開始經營的第三日,迎來了華家家主。
這家主到來,宋朝月與華清他們自是不會再住在褚臨的宅子中了。
宋朝月留下一封感謝信後,便同華清住進了華家在笙歌新買的宅子。
換了個地方,宋朝月頓時感覺自在許多。她趴在新的軟榻之上,阿羅站于旁側給她捏肩。
這幾日酒樓一直沒有招到賬房先生,宋朝月便暫時充當了這個角色,成日匍匐于案前,肩背脹痛不已。
幸好,今日總算招得兩位賬房先生,她也總算能夠卸下這副重擔。
“阿羅,右邊,右邊一點點。”宋朝月指揮着阿羅給自己按捏這的肩膀處,待到阿羅按到那地方後,便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按了不出一炷香時間,宋朝月便嚷着要起來。
阿羅沒法,只得叫宋朝月起身。
她給宋朝月倒了一杯提前放涼的茶水,問她:“小姐,明日便是您的生辰了,您打算怎麽過啊?”
宋朝月口中喝着解暑氣的茶水,根本沒将自己的生辰放在心上。
不過是又長了一歲,有何可慶祝的呢。
她打算就去酒樓中吃頓好的便了事,可這時她的房門卻叩響。
華清手中拿着一張單子,興沖沖地走了進來。
“朝月,明日便是你十九歲的生辰,我特意為你拟了一個單子,明日晨起,我便帶你,度過美好的生辰日!”
說着,華清就坐到了她身邊,宋朝月見到那張單子裏從早到晚都安排得滿滿的,晨起先吃一碗長壽面,然後便帶她去寺廟祈福。然後用完午膳,她特意給宋朝月請了一個戲班子要他們來府中唱戲,最後用一頓豐盛的晚膳,晚上再去河邊放一場焰火。
宋朝月聽着華清所安排的計劃,不由得瞠目結舌,她不過個生辰,不需要如此隆重。
不過她還是沒能拒絕華清,晚上用飯時華家主也提及了此事,要為宋朝月好好過個生辰。
詫異之餘,宋朝月更多的是感動,這母女二人待她,當真如親人般親厚。
不過,她們是如何得知自己生辰的,明明她從未在外說過啊。
後來問了華清她才知道,是宋明澤提前告知了華清。不知道什麽時候,他還跑去買了禮物,托華清于生辰當日送給他阿姐。
這也叫宋朝月對自己明日到來的生辰有了許多的憧憬。
六月初九那日,宋朝月起了個大早。
華清還未起身,她就獨自在這院中輕輕捧着垂在腳邊的枝葉,看着晨間露水滴答落下,感受這旭日逐漸東升。
知道她起床了,一碗手拉的長壽面便被丢入了燒着沸水的大鍋之中,不一會兒便端上了餐桌。
華靜元每日也起得極早,兩人安靜用着各自的早膳,那般安寧祥和之景,旁人若不知可能會以為她們是兩母女。
宋朝月吃了滿滿一碗長壽面,華清在這時也來了前廳。
她将早買好的生辰禮物放到了宋朝月面前,宋朝月接過,将其拆開,絲絨盒子裏正放着一圈鑲滿了各色寶石的璎珞,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宋朝月從未收過如此貴重的禮物,看過一眼後便要還給華清。
華清一見對方要還給自己,佯裝生氣道:“這可是我精心着人為你打了璎珞,你這般,豈不是拂了我的意。”
華靜元也在旁勸說:“這璎珞于華家而言不算什麽,朝月,你便收下吧。”
宋朝月面露難色,口中不停道謝将這貴重的璎珞收下。
她帶着這璎珞回了自己的院中,将其好生放好,又見桌上放着一個盒子。
她狐疑地将其打開,裏面正放着一顆如盤子般大小的夜明珠。
阿羅在旁解釋說,這是家主所贈的生辰禮。
宋朝月将這顆夜明珠從盒中拿出,感動而又覺得過意不去,她何德何能,配得上如此重禮。
“阿弟的禮物呢?”
宋朝月放下這顆珍貴的夜明珠,尋起了宋明澤給她的生辰禮。
阿羅故作神秘的要宋朝月自己去尋,宋朝月在這屋內找了半天,終于在衣櫃頂上發現了一個小手臂般長的盒子。
宋朝月拿起,先是掂了掂,覺得有些重,卻也猜不出是個什麽東西。
從踩着的腳凳上下來,宋朝月将這包着水藍色布衾的盒子打開,裏面躺着一對泥塑的小人兒。
這一看,便知是何人。
矮一點兒的那個女子是宋朝月,高一點環抱着宋朝月肩的則是宋明澤,兩人都仰頭朝天大笑,瞧來十分喜人。
宋朝月摸着這個兩個上了彩釉的泥人兒,也跟着兩個泥人兒笑。
這泥人兒底下還有一張字條,宋朝月拿起,是宋明澤的字跡:“阿姐,祝你生辰快樂,怎麽樣,我親手做的這兩個泥人兒好看吧,祝阿姐歲歲年年都要笑得如這泥人般開心!”
宋朝月看着看着,就落下淚來,縱使收到了華清與華靜元如此貴重的禮物,她還是覺得,阿弟的這個禮物最得她心。
阿羅見宋朝月哭了,連忙給她拭淚,“小姐,今日是你的生辰,可不興哭的。”
宋朝月伸手抹掉了眼淚,揚起一個笑臉。
對,她要如阿弟所說那般,時常帶笑。
接下來,便是華清安排得極滿的生辰之行了。
她們先去了寺廟祈福,又在外用了午膳,然後又回府看戲班子唱戲。
彼時,孟祈正在前往禁軍營赴任的路上。
他騎着馬,問旁邊的孟梁,“今日宋朝月那邊如何?”
孟梁同他說:“今日好像是呢宋小姐的生辰,華家女兒帶着她去了寺廟,吃了飯,而今正在華府看戲呢。”
他說着關于宋朝月的消息,也不知孟祈有沒有聽進去。
到了晚上,華府放起了焰火,宋朝月瞧着那五彩斑斓的火花,雙手合十,閉眼許願。
華清笑呵呵在一旁看着她,等到她睜眼後,問她:“你許了何願?”
宋朝月用指尖輕輕點了一下華清的眉心,“阿清,願望說出來便不靈啦。”
華清假意撇了撇嘴,待到焰火放完,同宋朝月祝福:“祝朝月生辰喜樂,心想事成!”
十九歲的這一整天,宋朝月都過得無比開心。
她與阿羅回院子的途中,還喋喋不休地同其聊着今日之事。
二人說着話推開屋門,便見桌子上放着一個巴掌大的盒子。
阿羅走上前去,疑惑地說道:“咦,這是何物?”
宋朝月将這盒子打開,便見裏面放着一支點翠嵌紅寶石山茶花玉簪,精美別致,絕非是尋常鋪子裏能買到的東西。
這是何人所贈?竟還是她最喜歡的山茶。
她不知道,一個人在她看焰火之際,翻牆而入,于她房中,放了她最喜的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