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放火救人
放火救人
石浦縣的城牆已經被炮石砸穿了一個窟窿,鐘正坐于軍帳內,安排手下人兵分兩路從後包抄前來進犯的理族人。
“他奶奶的,這理族人我看又是皮癢了,敢到升雲軍的地盤挑事兒,主帥,這一次,還請主帥允我出城,我廖慶一定要将那些人盡數剿滅!”鐘正手底下一員猛将,身壯如熊的一男子嘴裏罵罵咧咧說着,跪地請命出戰。
可鐘正到底是帶了幾十年的兵,他看了廖慶一眼,知他最近急功近利,實在不易上戰場,遂下令:“廖慶帶千人守住石浦縣城,無令絕不得出!”
廖慶聽竟不讓他上戰場迎敵,面露不解之色,只是縱使心中不滿,卻也不敢言說。軍令如山,在這升雲軍中,鐘正的話,便是最大的令。
鐘正帶上自己的兩個兒子,還有駐紮在石浦縣的一萬将士先行出城迎戰,若情勢不妙,駐紮在臨近邊塞的升雲軍便可急速趕過來,這仗,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輸,只因對方不過區區七八千人。
城內一下便空了,廖慶領着人走上城牆遠眺鐘家父子出征,攥着的拳狠狠砸到城牆之上。
他在戰場上骁勇善戰,如今卻屈于這小小石浦縣城守城,有何意思。
遠遠望着馬蹄踏出的一個個雪印,廖慶不快至極。
他後腰處插着兩把斧頭,于這小小的石浦縣城游走纾解心中不滿。
這城中所有的店門都關了,往常喝花酒的地方也沒了。他走在街巷之中,暗想,等他們升雲軍将那群理族人趕走,到時候,這裏定然又會熱鬧起來。
“來人啊,來人啊……”倏然,他聽到一陣極為瘆人的喊聲,那聲音微弱且又蒼老。
完了,他不會遇上鬼了吧。
廖慶立馬抄起寬腰帶上別着的兩把斧頭,豎起耳朵再仔細聽,那聲音在喚人救救她。
這青天白日,哪裏來的鬼。廖慶這般給自己壯膽,側着身子極為警惕地鑽進了臨街那條小巷之中。
沒走進幾步,便見有個什麽東西趴在一戶人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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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莽聲問說:“你是什麽人!”
然後他便見一個滿臉褶皺的老婦顫巍巍擡起頭來,見他,熱淚盈眶,“軍爺,軍爺,救救我吧……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
是個老婦人啊,廖慶放下戒心走到其身邊。
“這城裏的人都走了,你怎麽大冬天還趴在雪地裏啊?”
老婦聽到這,便抽泣起來。
她同廖慶說起自己的苦事,說自己雙腿殘疾,為了不拖累兒子,就自己提出不與他們一家一道逃難,一直待在家中。
這麽多天了,她吃光了家中的餘糧,沒辦法,才爬出來看看能不能在哪兒找到吃的,誰知道剛爬出門檻便跌進了雪地裏,再起不來了。
廖慶聽完,覺得這老人家實在有些可憐。他将這人扶起,又随便翻去城中一戶無人的家中拎了一袋大米過來。
“這些日子你就湊合吃點兒,很快,那理族人就會屁滾尿流地滾回老家了!”幫了人,廖慶心情大好。
老人家手裏握着那袋大米,分外感激。
她目送着廖慶轉身,眼中的感激的眼神瞬間轉為狠厲。
只見她一躍撲上前,輕盈地躍上廖慶的脖子,雙腿死命一夾,然後手起刀落,藏在鞋筒裏的匕首瞬時間取了廖慶的性命。
她摸了摸廖慶的腰間,從他腰中摸出其腰牌,揣進懷裏。
這老婦人,根本就不是個殘疾!
她最後摸了摸廖慶的脈搏,确認其已經死亡後,踏雪走出這條巷子,一身白衣隐沒在雪地之中。
靜谧的小院裏,門環因微微晃動而響,一人打開門後迅速鑽了進去。
對血腥氣極為敏感的宋朝月只呼吸了一下便聞出了來人身上的味道,她問:“你去殺人了?”
鬼娘子低頭望了望自己身上穿着的白色衣裙,其上并無血漬,宋朝月是怎麽知道的?
她不再管宋朝月問的這話,将一塊令牌拍到了坐在旁邊的宋明澤面前。
“你,換一身衣服,潛入升雲軍軍營中,把他們的帳篷給燒了。”
宋明澤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啊?我去?”
鬼娘子有些不耐煩,只覺得這人怎麽跟鬼柳那人一樣煩,“對,就是你去,因為你是個男、的。”
她刻意強調了男的這兩個字。這任務,還非得宋明澤去不成。
鬼娘子身材嬌小、若是僞裝潛入,定會惹人懷疑,這兒正好有一個正常男子,還會武功。他潛進去,最合适不過。
鬼娘子扔給了宋明澤一身升雲軍的軍服,再看了看他的臉,輕輕咂了一下嘴,讓其坐到自己身邊來。
宋明澤立馬做出防禦姿态,“怎麽,你又想打我?”
鬼娘子懶得與他廢話,從随身帶着的一個小匣子裏拿出一張酷似人皮的人臉面具,就要給他戴上。
宋明澤連連後退,嫌惡而又恐懼,“不行,你這不會真的是人皮做的吧,太惡心了,我可不要。”
鬼娘子眼睛一瞪,手作勢要擡。宋明澤立馬乖乖拖起凳子坐到鬼娘子面前,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他可不想再挨揍。
那張人臉面具一點點與宋明澤的臉貼合,宋朝月見他轉身之際,已經徹底換了一個人。
她将宋明澤送到門口,反複叮囑:不要逞強,若被發現就頭也不回地跑,拼命地跑。
宋明澤點頭答應,動作偷摸地走到了街上。
門已經關上,宋朝月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他實在擔心,阿弟進去會出什麽事兒。
“鬼娘子,你們萬鬼樓就這麽缺人?”宋朝月心想,自己給了錢,怎麽還得由着萬鬼樓支使阿弟。
鬼娘子淡淡解釋說:“樓主說了,這事兒,就得你阿弟來才行。”
宋朝月嘟囔了兩句,在軍營裏放個火怎麽就非得要宋明澤了,他又沒有什麽神通。
不過很快她又被箱子裏的那一張張與人臉一般無二的面具吸引了注意力:“這……當真是人皮?”
“不是,是豬皮。”
鬼娘子倒是答得幹脆,在她徹底閉上眼之前,同宋朝月囑咐道:“記得看看北面,有黑煙冒起來記得叫我。”
宋朝月嗯嗯兩聲。
她也知道,鬼娘子是打算趁着升雲軍出征,軍營內人不多,趁勢起亂,燒一把火,然後把孟祈從牢裏救出來。
鬼娘子蜷在椅子裏睡覺,宋朝月便時不時開門走到院中往北邊,可有黑煙飄起。
一個時辰後,北邊終于等來了她們想要的煙。
宋朝月立馬進屋叫醒鬼娘子,鬼娘子則叫宋朝月換上與宋明澤一樣換上升雲軍的軍服。
待到宋朝月都換好了,鬼娘子仍不見動作。
宋朝月疑惑問她:“你怎的不換?
“我不需要。”
随後便見鬼娘子脫下身上的罩着的外袍,露出裏面的穿着的一身勁裝,這般衣服,更方便她行動。
兩個女子走上街頭,這時可以看見街上巡邏的士兵已經無幾。
宋朝月看見一隊巡城的士兵正往軍營奔去,她望了一眼藏在角落裏的鬼娘子,對方點頭後,宋朝月便跟着跑了上去。
軍營人多,此刻城中又亂,誰又會深究此人是誰,只是見她穿着一身升雲軍的甲胄,便将其當成了自己人。
他們邊急速跑着邊互相問說:“你們可知道發生了何事?”
大家都搖搖頭,直到到了軍營內,才看見火光沖天,已經連着燒了十幾帳篷,還殃及到了旁邊堆糧草的倉庫。
軍營中儲水的水缸因為天寒表面都結了一層薄冰,臨近的河面亦是如此,這也延誤了救火時機。
眼見着火燒得越來越大,宋朝月趁亂跑到了軍營較為偏僻之地,她左右望着,想看看可有阿弟和鬼娘子的蹤跡。
可到處都是人,鬼娘子行蹤不定,不知現在又去了何處,阿弟也穿着軍營中人人都穿着的盔甲,哪裏能那麽好找。
宋朝月貼着帳篷,一步一步往軍營深處去。
鬼娘子同她說過,進了軍營,往西最裏面走,便能找到關押孟祈的牢房。
她沿着這個方向,手中端着一個随便撿來的空盆,假意要去打水救火。
她跟着那些救火的士兵小跑,沒跑一會兒,便氣喘籲籲,再加上身上這身衣服少說有十斤,穿上更是難以邁步。
她一路躲躲藏藏,走走停停,終于是快要走到了牢門前。
這叫她長舒了一口,拖着沉重的盔甲就想去探一探牢內的底。
熟料才将邁開一步,便被一人拽了回來。
“那頭的水庫已經沒水了,兄弟,咱們得去對面那頭。”
這……宋朝月有苦難言。
她本就不是為了救火而來,這邊有沒有水又有何關系。
可為了不引人懷疑,她又抱着那木盆折返,跟在那方才同她說話之人的身後,想要一會兒借着混亂再找回來。
她跟在那人身後,聽他不斷咒罵引起這場火災之人,宋朝月在其看不見的地方吐了吐舌頭。
随後便見那人突然頓住了腳步,緩緩轉身看向他。
他的眼神裏帶着探尋,宋朝月也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問“怎麽了?”
那士兵繞着宋朝月走了一圈,“我怎麽瞧着你那麽眼熟呢?”
宋朝月尬笑兩聲,“你我同在一個軍營,自然眼熟。”
那士兵皺眉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什麽,指着宋朝月說:“你就是那天我勸的那戶人家裏沒走的那個姑娘!”
宋朝月後背的汗毛立時豎起,像一只受了驚吓的動物豎起渾身的毛發。
那人緩緩抽出腰間的刀步步逼近,宋朝月接連後退,她仿佛嗅到了自己死亡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