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不是貓，他是人

13他不是貓，他是人。

四周都是銀白的金屬牆壁，仿佛是無法逃出去的牢籠。

敖無烏很努力在逃跑，可身後的聲音卻越來越近。

最終在某一刻，他都不知道怎麽摔倒，倒在了地上，溫熱的液體從他的體內流出，帶走他身體的溫度。

敖無烏維持不住貓的拟态，恢複成一個黑發貓眼的男孩。

貓的……拟态？

當敖無烏意識到這一點，記憶山呼海嘯般湧來，帶來輕微的頭痛和眩暈感。

敖無烏難受地閉上眼，他全都想起來了。

他不是貓，他是人。

貓是他的精神體。

漆黑的觸手沒入敖無烏的腹部、胸腔，在他的身體上破開一個一個的洞，生命和體溫從那流失出去。

而觸手的主人，也出現在了金屬牆壁的走廊中。

那也是一個男孩，頭發很長垂下來，上半身清瘦，布滿青紫的傷痕，下半身卻是扭曲的觸手們。

男孩的身上還有衣服，灰白的顏色，胸口上是一個寫着001的銘牌。

那是他們的編號。

這裏是女娲實驗室，敖無烏和眼前的男孩……也就是墨枕洲，都是實驗室的實驗體。

他和墨枕洲所在的地方，是實驗室專門建造的迷宮。

他們看不到，在他們的上方，權貴們正在觀賞這一場狩獵游戲。

這個非法實驗室存在的目的，是為了實現權貴們對突破人類生命極限，即長生的追求。

同時還滿足權貴們陰私的欲.望，看到角鬥時血腥的厮殺。

很不幸，這次投入到迷宮裏的，是敖無烏和墨枕洲。

同為實驗體，墨枕洲精神和體質是SSS，敖無烏精神F，體質也是F，結局毫無懸念。

這種厮殺一方不能太弱，單方面的碾壓實在是無聊，可敖無烏被投入進去，大概是因為他把墨枕洲當作“朋友”。

披上了這層外衣，那就變得有意思起來。

敖無烏卻又很幸運，他昏死過去，醒過來卻在幹淨的病房裏。

是軍方安插在實驗室裏的人救了他，不久之後，他聽到實驗室被搗毀的消息。

他們這些實驗體，都是從非法途徑獲得。

敖無烏在很小的時候被拐走，等他回去，他的父母離婚，各自有新的家庭，但無論如何，他不在實驗室中，生活步入正軌。

軍方的人告訴敖無烏，墨枕洲重傷他，但沒有殺他，并且暗中找到軍方的人，要他們救下敖無烏。

敖無烏知道這件事，很認真朝墨枕洲道謝，但在墨枕洲試圖靠近他的時候，飛快跑走了。

那種被殺的感覺太真實了，他不知道墨枕洲不會殺死他，在逃跑到失去意識前，害怕、痛苦等等負面情緒達到了頂峰。

他曾經試圖和墨枕洲成為朋友，但他現在不想要了。

起初墨枕洲會跟着他，敖無烏搬家躲避，也不知道搬了多少次，某天敖無烏發現，墨枕洲從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再次見到墨枕洲是在電視上，他是王儲是大玺的太子。

敖無烏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帝都大學，墨枕洲又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出現在他面前的費酌斯文儒雅，樣貌性格都和墨枕洲不同，可他一眼分辨出來，他是墨枕洲。

以至于後來出現在他生活的幾人，也都是墨枕洲，或者說墨枕洲的分.身。

敖無烏能分辨出來，憑的是敏銳的懼怕。

多年過去記憶或許被刻意封藏起來，可身體卻依然記得。

敖無烏大四了，即将畢業，暴雨那天回學校答辯。

暈倒過去失去記憶，墨枕洲從暴雨中把他抱走。

失憶後敖無烏和墨枕洲的相處，他沒忘記，對他很好，照顧他，同時也欺騙了他，沒告訴敖無烏失憶這件事。

……敖無烏隐約知道墨枕洲為什麽這麽做，可他不想去深想，他現在對墨枕洲又氣又怕的。

墨枕洲把他拘在身邊，效果顯著，他的身體适應墨枕洲帶給他的危機感，不似之前那樣害怕了。

可敖無烏已經都想起來了，他才不要繼續當墨枕洲的貓。

一想起來，敖無烏都紅溫了，有事沒事吸他，狩獵期還吸。

太過分了！

瀕死的那一刻，敖無烏從夢中驚醒。

逃跑和看到實驗室金屬牆壁，是敖無烏在做夢。

梳理清楚目前的狀況，敖無烏本想直接和墨枕洲攤牌，但想到墨枕洲對他的欺騙，敖無烏咽不下這口氣。

墨枕洲騙他，那他也要騙墨枕洲，裝作沒恢複記憶，等墨枕洲反應過來，他已經離開了。

墨枕洲會被他騙得團團轉，以為他對敖無烏好，敖無烏對他的好感越來越多。

可墨枕洲不知道，敖無烏都想起來了。

這麽一想，敖無烏爽多了，沒那麽生氣了。

敖無烏打個哈欠，從被子裏探出一個貓貓頭。

看清眼前情況後，圓溜溜的一雙貓眼微微睜大。

……剛才想得太投入，他忘了墨枕洲的分.身，厲寧野和戎倦狩獵期，兩只猛獸把他圈床上吸這件事了。

此時他們的狩獵期結束，兩個赤裸上半身的男.人，一左一右側躺敖無烏身邊。

厲寧野眉眼深刻淩厲，看起來有些兇悍。戎倦是偏少年氣的長相，阖眼睡覺看起來沒什麽攻擊性。

當貓的時候，敖無烏看到他們的身體，只是看到了而已。

可現在……

敖無烏啪的一下閉上眼，貓球從被子中彈射出去。

可惡！

他會繞着他們的！他們也不要再想吸他。

理由敖無烏在電光火石間想好，他被吸這麽久，一個月都沒出莊園，他生氣了。

生氣的小貓咪才不給他們吸。

——彈射出去的貓球，碰到寬大的掌心。

敖無烏睜開眼。

厲寧野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垂下眼看他，用手把敖無烏給擋住了。

擋在前面的大手，自然而然摸了下敖無烏的腦袋，然後捏住他的後脖頸，将敖無烏拎回來。

“昨天不還蔫巴巴的，今天這麽精神？”厲寧野把敖無烏拎過來，要埋到敖無烏毛毛裏吸一口。

以前做小貓咪的時候敖無烏給他吸，現在絕對不會。

敖無烏一爪子，撓到厲寧野臉上。

三道血痕出現在男人英俊的臉上，他怔了一下。

“啧。”敖無烏的身後傳來一道清朗的笑聲，還未反應過來，他被一雙手抱走，抱到戎倦身邊。

戎倦的手指去碰敖無烏的貓耳，笑道：“看來他不喜歡你。”

戎倦湊近，狹長的眼注視敖無烏，低聲：“嗚嗚，讓我吸一下。”

戎倦會給敖無烏撒嬌，在敖無烏這裏無往不利，總能被吸到。

但這一次，當戎倦靠近，敖無烏再次一爪子，撓到戎倦的臉上。

戎倦不可置信，捂住他的臉，有些委屈：“嗚嗚，怎麽了？”

怎麽了？

他紐祜祿貓貓，全都想起來了！

趁着厲寧野和戎倦驚訝，敖無烏扭頭就跑。

他的速度很快，墨枕洲卻比他更快，用狼的拟态撲倒敖無烏。

狼太大了，敖無烏被他撲倒毫無反擊之力。

厲寧野按着他，咬住他後頸，把他重新叼回床上。

敖無烏：“……”

厲寧野當着他的面再變回來，寬肩窄跨胸肌腹肌，他似乎只把敖無烏當作貓，捏捏敖無烏的貓耳問：“之前不是還讓吸，怎麽現在不讓了？”

敖無烏裝作被吸太久，又被攔兩次，不高興沖他喵喵叫。

厲寧野若有所思：“難道這幾天吸太多了，不願意給吸了？”

你還知道啊！

敖無烏心中惱怒道。

這句話說得真心實意，一想起被他們的拟态按着吸，一點自由都沒有，敖無烏都被吸麻了。

小貓咪敖無烏或許不會和他們怎麽計較，鬧一鬧過去了，都想起來的敖無烏可不會輕易揭過，還要讓這個理由成為他想起來不給他們吸的借口。

一旁的戎倦，手背擦了下臉上的血：“是這樣嗎？”

戎倦：“試一試。”

厲寧野：“可以。”

戎倦：“看看是不是只有吸的時候會被撓。”

敖無烏也準備這麽做，厲寧野和戎倦捏捏貓耳，摸腦袋敖無烏都不動，唯獨要吸的時候，一人再送了一爪子，一個在手背上，一個在手臂上。

撓完，敖無烏神清氣爽。

他們對貓咪拟态的敖無烏很縱容，即使他撓了他們，也不會生氣。

在兩人查看傷勢的時候，敖無烏彈射下床，跑去貓咪房。

幹飯幹飯！

撓了厲寧野和戎倦兩爪子，他能多吃一碗！

敖無烏不知道，在他走了之後，厲寧野和戎倦臉上，思索和了然的神色淡去。

思索是他們在通過行為判斷，敖無烏是不是不讓他們吸這件事，了然是印證猜測。

他們的眼眸深邃好看，然而這樣的眼眸，卻近似透不過光，将光都吸了進去。

有一種近乎冰冷的無機質，如同深淵，裏面是堆滿的觸手一樣糾纏在一起可怕的愛意。

敖無烏不了解他們。

敖無烏不知道，當初在實驗室，其實軍方的人僞裝毫無破綻，可他卻憑着變态的野獸般的直覺分辨出來。

當敖無烏從被子裏鑽出來，他們看到的第一眼，已經分辨出敖無烏恢複記憶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