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024章 第 24 章
蝙蝠俠悄悄來到哥譚老城區的某棟居民樓頂, 又順着公寓樓的外立面将自己降落到一扇亮着暖黃色燈光的窗前。
開啓護目鏡的熱感儀功能,房間裏的那對母子看樣子已經準備要休息。
這塊區域的居民樓安保措施非常普通,但不必要的情況下, 蝙蝠俠還是盡量避免私闖民宅,因此他只将窗戶撬開一個手掌能通過的厚度,把手中□□貼在了窗戶上。随後重新幫他們關好窗,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那裏。
母親将孩子放在床上後,照例講了個睡前故事, 男孩很安靜, 聽完故事後乖巧地和媽媽說了晚安。
“寶貝, 今晚想要和媽媽一起睡嗎?”女人溫柔的嗓音從監聽耳返中傳來, 蝙蝠俠明白, 這是她擔心孩子還沒有從白天的驚吓中回過神來,不敢獨自睡覺。
接着就聽到男孩稚嫩的聲音:“不用, 我已經長大了, 大哥哥說我是個勇敢的男子漢。”
在蝙蝠俠沒法看到的屋內, 女人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馬上恢複如常。她對那個年輕人還是有些心存芥蒂。她忘不了對方心平氣和地建議劫匪将自己和孩子劫持做人質的那一幕,被迫逃亡的那段時間裏,除了擔心自己的孩子,她在心裏無數次詛咒這個年輕人, 甚至比痛恨劫匪更恨他。
當自己的孩子安然無恙地欣喜過去之後,她發現自己竟然隐秘地遺憾, 為什麽劫匪內讧的時候,沒把他也打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當她産生這個想法的時候,那個男孩忽然擡頭看向他, 冰冷的眼神甚至讓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有種陰暗的心思忽然被曬到光天化日之下的錯覺。
“你很喜歡那個大哥哥嗎?他可是害你被壞人帶走的人。”女人摸了摸兒子的頭。
男孩搖頭道:“大哥哥不是壞人,是他打敗了壞人,還保護了我。”
“什麽?”女人的聲音有些驚訝。做完筆錄回家後,她沒再和兒子提起這件事,她希望兒子能盡快忘掉這次可怕的經歷,而且當時警察詢問孩子的時候,車廂內發生了什麽,兒子根本說不清楚,更沒說過是那個男孩救了他。
男孩沒再說話,女人接着問了一句:“寶貝,願意告訴媽媽,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男孩像是考慮了很久,才說:“大哥哥說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不能告訴別人,我們已經拉過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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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俠蹲在距離公寓樓不遠的頂層排水管上,屏息等待男孩繼續說話。
□□的電量只夠運行48小時,他原本對收集到有用信息不抱特別大的希望,但顯然這次的運氣不錯。
“可媽媽不是別人,連媽媽也不能說嗎?”事關兒子,女人真的很在意,試圖哄兒子多說一些。
“那你把耳朵湊過來。”男孩好像又糾結了一會兒,才終于妥協。
蝙蝠俠右手微微貼近耳側,試圖用這種方法使收聽到的聲音更清晰。
只聽男孩壓着嗓子低聲說:“大哥哥其實是專門懲罰壞人的天使。”
蝙蝠俠一頭霧水,懷疑男孩把自己的幻想當作的現實,想必男孩的母親也是一樣的,因為她甚至帶着些好笑的語氣問:“你怎麽知道他是天使?”
男孩想起阿加雷斯身後那雙未曾打開的黑色翅膀,本想要告訴媽媽,但他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
女人疑惑地看着他,還在等他繼續說。
男孩想起,他和那個大哥哥拉過勾,約定好不可以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的,看來就算他想說,天使哥哥也不允許他不守約定,可是他真的很想和媽媽分享他的秘密。
最後,他從枕頭下拿出一枚小小的黑色羽毛,這是他偷偷在地上撿的,天使翅膀上的絨毛。
“你看。”男孩炫耀般地将羽毛拿給媽媽,“這是他留給我的紀念。”
女人不理解羽毛和天使有什麽關系,她忍俊不禁地笑道:“寶貝,這只是一根普通的鳥羽。”
男孩忽然生氣了:“我說的是真的,不相信就算了!”
随後,耳機裏傳來棉織物稀稀索索的聲音。
“我沒有不相信你……晚安寶貝,做個好夢。”女人說完後,随着腳步聲漸遠和開關輕微的咔嚓聲,她應該是離開了男孩的卧室。
蝙蝠俠将頻道切換到了便士一的線路上,直接問:“他現在在做什麽?”
阿爾弗雷德看了眼莊園的監控,回答道:“阿格今天也受了些驚吓,晚上進房間後應該休息了,沒什麽特別的,還是說您要在客人的卧室裏也放上監控?”
蝙蝠俠沒說話,從滴水獸上一躍而下。
“別告訴我你真的在考慮這件事。”耳返裏便士一說道。
蝙蝠車開到了指定地點,他上車後朝着紅頭罩可能出現的區域疾馳而去。
“他的筆錄和放在他身上的監聽通訊斷掉之前的只言片語完全對不上,他的身份有問題。”蝙蝠俠回答。
便士一回想了一下今天将人接回來時的場景,年輕人的确表現出來了一定程度上的驚慌,但不多,更像是為了讓自己的反應更接近普通人而刻意演出來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需要安排他離開莊園,住到別的地方去嗎?”
蝙蝠俠拒絕道:“不用。”
便士一沒有繼續問,而是說道:“您偏離了夜巡路線,那裏是紅頭罩的夜巡路線,而且那裏暫時也沒有事故發生。”
蝙蝠俠隔了一會兒,才像是很不情願地開口:“我有事找他。”
便士一清了清嗓子,才裝作忽然想起那樣說:“啊,差點忘了,今天的賭約好像是我贏了,抓到劫匪的是戈登局長。先生,願賭服輸,請合理安排夜巡時間,從今天起,早回來半個小時。”
蝙蝠俠覺得今天這場賭約自己好像被坑了,一時大意中了阿爾弗雷德語言中的陷阱,他們應該賭誰“先”抓到劫匪,而不是誰抓到了劫匪。他懷疑阿爾弗雷德作弊,但暫時沒有證據。
“我也可以晚起半小時。”他不太服氣地為自己争辯。
“不,你不可以。”便士一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個“建議”。
“在有客人留宿的情況下,主人連續三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露面,不符合韋恩家的禮儀。”
蝙蝠俠已經找到了紅頭罩,他停下車,找準位置後射出抓鈎槍,讓自己攀上高點。
“他馬上就不是客人了。”蝙蝠俠說。
便士一為他話語中暗含的意味挑了下眉,好奇地問道:“您的意思是在明知道他可疑的情況下,也要雇傭他為莊園服務嗎?”
他早些時候已經告訴了布魯斯,這個年輕人想給他當助手,為莊園服務的意願,當時布魯斯還有些不置可否。
“從剛才監聽的內容聽上去,我們這位‘客人’好像身懷異能,聽描述比較像是魔法側的,我找紅頭罩也是确認一下這件事,把他留在身邊,就近監視,總比他在哥譚到處亂跑讓人放心。”蝙蝠俠一邊悄無聲息地靠近紅頭罩,一邊解釋。
“不擔心他發現莊園的秘密嗎?”便士一問。
“紮塔娜為莊園做過布置,家裏禁魔——如果他真是魔法側的話。而且,我相信在你全天的監視下……再加上達米安,任何針對莊園的不利企圖都無法遁形。”
“感謝您的認可?”便士一随口道。
“來點實際的,比如夜巡結束後的小甜餅什麽的。”蝙蝠俠已經很接近紅頭罩了,他聲音都放得低了些。
“記住,你的門禁提前了半小時。”便士一沒理他,再一次提醒他履行賭約。
蝙蝠俠看到蹲在牆頭玩手機的紅頭罩,知道這是他今天夜巡的最後一個點。
“哼。蝙蝠俠下線。”他關掉通訊,刻意弄出些動靜,等紅頭罩注意到他之後,才靠近對方。
紅頭罩猶豫了兩秒,正準備射出抓鈎槍離開,就看到蝙蝠俠向他扔了件東西。
他條件反射地擡手接住,手裏的東西發出紙制品特有的聲音。
紅頭罩低頭看了一眼,是一個紙袋,他用手指輕輕搓了搓,裏面的內容應該是餅幹。
他哼了一聲,才說:“看在便士一的份上,你有5分鐘時間。”
蝙蝠俠沒計較他的态度,直接說:“向我說明你下午攔截運鈔車時的具體情況,我要知道每一個細節。”
紅頭罩不耐煩地啧了一聲:“我不是你的士兵,別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
蝙蝠俠頓了頓,又加了句:“Please。”
紅頭罩愣了一下,最後故作輕松地說:“呵,看來你這個‘客人’讓你踢到鐵板了?”
蝙蝠俠沒說話,紅頭罩覺得自己的挑釁也沒什麽意思,今天讓蝙蝠俠輸給便士一已經很大程度上愉悅了他,他将手裏的餅幹袋直接塞進夾克內袋,快速說明了一下當時的情況,随後補充道:“現場确實有魔法殘留的痕跡,如果沒有其他外力介入的話,就只有你那位‘客人’最可疑。”
蝙蝠俠:“定義一下‘可疑’。”
紅頭罩在面罩後翻了個白眼:“你要是不覺得他‘可疑’,為什麽要來問我?直接問戈登不是更輕松,他對你可是知無不言。”
說完,他也不等蝙蝠俠繼續說話,從牆頭跳下去準備離開,蝙蝠俠立刻跟上他。
“啧,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還想幹嘛?”紅頭罩向他扔出幾枚飛镖,他對自己剛才被悄無聲息地接近非常不高興。
“周末回莊園吃飯。”蝙蝠俠利落地躲開他的飛镖。
“不去。”紅頭罩毫不猶豫地拒絕,并再次射出抓鈎槍打算跑路。
“這是便士一的要求。”蝙蝠俠說。
紅頭罩腳步一頓,非常不耐煩地說:“再說吧!”
說完,他順着抓鈎槍的收束,快速離開蝙蝠俠的面前。
“我沒這麽要求過。”便士一在耳返裏為自己正名。
蝙蝠俠呼叫自己的車開到身邊,跳上駕駛座:“但你是這麽想的,我只是幫你說出來而已。”
阿爾弗雷德呵了一聲:“您真貼心?我是不是還要感謝您替我送了我沒做過的小甜餅?”
接着他又低聲補充了一句:“我都不知道該為自己的口碑擔心還是該為紅頭罩的胃擔心。”
“我是嚴格按照你留下的配方制作的,不可能有任何問題。”蝙蝠俠自信道。
“當然,至少你完成這盤餅幹的時候,廚房還健在。”便士一适時地予以了肯定。
蝙蝠俠發出一聲不符合人設的嗤聲,并不領情:“這是對我的偏見!”
“好了,今天的夜巡時間結束,您可以稍事休息,讓蝙蝠車載您回來。”
便士一顯然不打算糾正這種“偏見”,直接結束了話題。
蝙蝠俠下意識看了看時間,果然比平時夜巡結束的時間提早了半小時。
好在今晚的哥譚确實還算平和,他将目的地設為蝙蝠洞後就開啓了自動巡航功能。
“遵命,老板。”蝙蝠俠咕哝道。
待回到蝙蝠洞,跳下車摘掉頭罩,露出被汗水浸濕的腦袋。他随意地将面罩丢在駕駛座上,一路上邊解除身上的裝備邊往蝙蝠洞深處走,等阿爾弗雷德出來時,地上的制服裝備能夠清晰地将主人的行進軌跡指向了浴室。
管家對自己少爺糟糕的生活習慣已經說累了:“看來今天的工作日志已經提前完成?”
“嗯。”
“難得您格外守約。”阿爾弗雷德調侃道。
“明天早些叫我起床,我想過了,你說得對,我們的客人受了驚吓,于情于理,我都應該和他一起吃頓早餐,表示一下關心。”布魯斯的聲音混合着淅淅瀝瀝的水聲。
“的确,您該在他的身份轉變之前,履行一下待客之道。”英國管家表示贊同。
“當然,畢竟我是英國管家帶大的,很懂禮貌。”
“你該對我手裏的衣服說這句話。”他将剛才一路撿起的制服丢進專用的清潔機器,毫不留情地吐槽。
等到機器響起熟悉的嗡鳴聲,阿爾弗雷德最後問道:“明天的早餐需要隆重些嗎?我想您的‘慰問’大概要耗時很久,簡餐覆蓋不了這麽長的交談時間?”
“嗯,按照貴客的标準來吧。”布魯斯關掉了花灑,随便披了條浴巾赤腳走了出來,路過的地方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
“這讓我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想把他留在莊園。”阿爾弗雷德看了一眼腳印就別過眼,假裝自己沒看見。
“嗯哼,保持懷疑。”布魯斯沒有解釋,他赤身果體地走到置物櫃前,端起餐盤裏沖好的蛋白粉喝掉,又将碟子裏一小把堅果直接倒進嘴裏,接着轉身,朝通往莊園書房門的臺階走去。
阿爾弗雷德本想提醒自己的主人,雖然現在是淩晨,但莊園裏畢竟有客人,保險起見,最好穿條褲子,但轉念一想,有些臉,非得親自丢,才能讓人印象深刻,如果莊園的客人真的在這種時間碰巧走出卧室,遇到果奔的莊園主人,那只能說這是上帝安排的緣分。
上帝安排的最大。
阿爾弗雷德心安理得地說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