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2章

“娘,這不是……”春花聲音怯懦,被蔡氏一個眼刀瞪得後退了一步。

這明明是他帶的米,沈清然頓時怒了,然後他就發現他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在蔡氏手裏毫無還手之力。一直被推到了屋外,沈清然都處在“我居然這麽弱雞”的震驚中。

蔡氏的聲音隐隐傳來,又快又爽利,“大寶二寶,出來吃飯,香噴噴的蒸大米飯!”“衣服洗完了嗎又偷懶是不是!”

沈清然聽見春花唯唯諾諾的應答,和兩個胖小子洪亮的嗓音,對李家村的生活有了全新的認識。

他從地上抓了把沙子,握在身後,冷笑着推開門,在蔡氏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手一揚,把沙子撒進鍋裏,還拿鍋鏟攪了攪。

僅憑他現在一人的力氣,加上原主的丈夫不在村裏,根本搶不回來飯。

那幹脆大家都別吃。

沈清然的胃在反抗,心在滴血,腦子裏卻有一絲絲充滿幼稚氣息的快活。

兩個小胖子見好好的米飯糟蹋了,哇的一聲躺在地上撒潑打滾。

“你幹什麽!”蔡氏三角眼一瞪,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沈清然挑挑眉,拍了拍手,把蔡氏氣得夠嗆,兩小子的哭聲越大了。

他見好就收,怕蔡氏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一溜煙跑了。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雖然出來這一趟糟蹋了半斤米,但是他學會生火了!

四舍五入就是酒店大廚了。

沈清然如法炮制了春花的做飯過程,在柴火堆裏找到了火石,燃起一小簇火焰,最後得到一鍋夾生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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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摻水熬粥吧。

曾經的小少爺沈清然發誓,這是他吃過最難吃的飯。他默默放下碗,這個世界需要改良品種。

這頓飯讓他堅定了在李家村等待女主的決心。

要抱大腿!

按照時間線,不久之後,女主一家會因為躲避戰亂搬到這裏。

農業科技拯救世界,畝産萬斤不是夢!

李家村外的山道上,兩個人不疾不徐地走着,後面的人一身黑衣,拎着一副拐杖和一個包袱,嘴裏滔滔不絕地勸着前面的人。

走在前面的人,一身粗布衣衫,身量挺拔,五官淩厲,刀砍斧削俊美天成,遠遠便能感受到一股久經沙場的閻羅煞氣和威嚴。

“主子,您真的還要回李家村?雖然太子現在懷疑您詐死,到處找您,但也犯不着去那種地方受罪……”

常銘憂心忡忡,他家主子人中龍鳳,怎麽能當山野村夫。

太子狼心狗肺,主子一心扶持他,卻無端惹來猜忌,濮陽一戰後,竟動了将主子連同十萬大軍原地坑殺的毒計。幸好主子提前察覺,将十萬大軍轉入暗軍。

這太子忒狠毒,招招必殺,主子落入包圍圈,折了兩條腿才拼殺逃出。

常銘在心裏呸了一聲,沒有他主子,太子還什麽都不是呢!

薛匪風淡淡應了一聲:“嗯。”

常銘沒有被主子的冷漠打敗,“主子,聽常柏說您成親了,這麽大的事怎麽也沒告訴手下,夫人她……”

提到這個,薛匪風的神情終于有了波動,常銘八卦的眼神亮起。

“不是夫人。”薛匪風沒有多說,或者說,不值得他多說。

常銘立刻轉了口風,擔憂道:“那個沈清然有沒有趁主子腿腳不便欺負您?”

薛匪風警告地看了手下一眼,把那些婆婆媽媽的心思收一收,“給我。”

目光看向的是常銘手裏的拐杖。

“我再幫您拎一會——有人!”常銘眼神銳利地看向山林中的某處,難道是太子的人?

薛匪風早就在他察覺之前,右手一翻,射|出一枚石子,握好拐杖,變回一個瘸子,“躲起來。”

常銘立刻消失。

幾瞬之後,前面撲通撲通滾下一個人來。

沈清然雙手護頭,剛才腳下一滑,他差點驚叫出聲,電光石火間看見下面有兩個行路人,硬生生咬住了嘴唇,舌頭都嘗到了血腥味。

他今天也是倒黴。幹吃米飯實難下咽,沈清然被豪門生活養刁的嘴,如何受得了這種夥食。他房前屋後尋找了一圈,越發佩服原主找來的那幾個“做飯幫手”,這壓根是土匪吧?連地裏沒長開的小蒜苗都給扒走。

沈清然想吃肉和菜想到發慌,最後,他記起書中女主的操作:靠山吃山。

按沈清然的認知,古代人那麽聰明,山上有點吃的還不被吃光,但是穿越文裏寫的就不一樣。女主上山一趟,總能收獲寶貝。

比如,突然就種內競争鬥毆而死的野豬,村裏人不懂得享用的蘑菇木耳野果靈芝,一直沒被人掏走也沒有孵化的鳥蛋……

萬一書上說的是真的呢!

沈清然摩拳擦掌,穿越者總要有點不一樣的際遇吧?

沈清然一早帶了一把柴刀上山,看見林間幹淨,便有不好的預感。

別說吃的了,連柴都沒地方砍。

沈清然幹走了一個時辰,嬌嫩的腳底磨出水泡,只能不斷驚嘆着“這山開發得真徹底啊”,每感嘆一句,眉毛下彎一度,最後變成了一個愁眉苦臉的小可憐蛋。

就算真的有當地人不懂得享用的山貨,他也不認識啊。

倒是在上百年的大樹下看見了幾簇茂盛的蘑菇,但沈清然一想起原主書中的死因,背後就一個激靈。

真能吃會留到現在沒人采?

他又不是傻子。

這一趟一無所獲,沈清然想着不能白來,不如砍點柴回去。家裏的快燒光了。

他特意在接近山腳的地方才動手,太遠了他搬不下山。

就在他和一根手臂粗的枯樹枝拉鋸二十分鐘未果,休息十分鐘繼續戰鬥時,突然腳下絆到了一根凸起的樹根。腳腕被馬蜂蟄了似的一疼,他剛才站在陡坡上,重心不穩,骨碌骨碌滾下山坡。

沈清然急忙扔了柴刀抱住頭,一直滾到山道上。他灰頭土臉爬起來,檢查身體。除了手腕破皮,沒有大礙。

薛匪風在看見滾下來的人的衣服時,眉心一跳。待對方轉過臉來,眼裏閃過微微的驚訝。

盡管沈清然現在不算整潔,但絕對是薛匪風見過的“妻子”最幹淨的一面。

沒穿大紅大紫的衣服,頭發也有梳理,臉上不是一天到晚的油嘴饞相,面部癡呆,反而靈動的像個貴少爺。

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就是有點凄慘,額頭和嘴唇都破了個口子。

“你怎麽在這?”

唔?沈清然心裏一跳,這是他穿越以來,除了蔡氏和春花,第一個跟他說話的人,還是一副熟稔的語氣。

這……誰?

沈清然慶幸自己是個啞巴,免去打招呼露餡的風險。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人,長得英俊,穿得窮酸,身上有一股說不明的氣質……是什麽氣質……軍、軍人!

沈清然默默按下險些跳出喉嚨口的心髒,這不會是他從軍五年的便宜丈夫,李什麽的!

不怪他這麽稱呼,書裏根本沒寫他叫什麽,都是以李大郎代稱。

但是李大郎怎麽是個瘸子?書裏沒說呀!

……書裏也沒說他不是個瘸子。

沈清然目光被他腰間的佩刀吸引,李大郎屋裏也有一把配對的!

是他了。

沈清然忽然大悟,難怪蔡氏肆無忌憚搶他飯,原來是因為他們“夫妻兩”一個殘,一個弱,捆一起都不夠打的。

等等,他怎麽提早回來了?不是明天嗎?

家裏的雞骨頭他還沒收拾好,現在說九只雞是被黃鼠狼抓走的還有人信嗎?!!!

他不會被休了吧?

姓李的本來就有休妻的念頭,他又做不出像原主那樣硬賴着不走的行為……他還沒吃到女主推廣的無籽西瓜呢!

薛匪風見沈清然表情變來變去,像是在打什麽壞主意一般,他有些厭煩。李豐本來是他營前的一名守衛,後來戰死沙場。薛匪風知道他孑然一人,便借了他的身份,誰知道還有個娃娃親!

薛匪風退婚不成,只好把人接過來住,他也不差那點錢,就當是替李豐照顧遺孀。僅僅過了一天,薛匪風就知道了為什麽“丈母娘”如此迫不及待嫁女。

薛匪風尚且不在意,不就是好吃懶做麽?宮裏頭大把大把這樣的人。

成親第二天,沈清然便招呼了一堆游手好閑的地痞無賴,充大頭擺闊,把家裏弄得烏煙瘴氣,說了也不聽。薛匪風在李家村綠到發光。

薛匪風本來就是為了躲清靜養傷,才來的這裏,他經歷濮陽坑殺一事,心境變化,看淡皇權傾軋,兄弟反目,猜疑忌憚。本就無心,這天下袖手旁觀又如何?他懶得理沈清然,但脾氣也沒好到由着沈清然作威作福。他請沈家人把沈清然接走,接着便發生了前頭的事。

說是被氣得出山倒賣藥材,實際上是常銘請了一名神醫給他看腿傷。一個區區沈清然還氣不到他。

薛匪風以為沈清然會像之前那樣,見到他就伸手要錢。

結果沈清然怕被趕走等不到女主,讨好地上來拎了薛匪風的包袱。他一天沒好好吃口飯,整個人瞬間清減,有點青松凜然的意思,小肩膀都被壓瘸了還主動摻着他。

乖巧得像個标準小媳婦。

薛匪風:“???”

沈清然心虛,低眉順眼。

薛匪風不着痕跡地推開他的手:“不用。”便主動走在前面。

雙手拄拐,一步一瘸,煞是可憐。

沈清然目露同情,瞧瞧原主把人欺成什麽樣了,雙腿殘疾還出山謀生。

他這個人對待弱勢群體慣來心軟,都是男的,幫一把怎麽了!他追上去,再次摻住薛匪風。

薛匪風因為裝瘸受制于人:“……”

……

常銘在他們身後跳出來,一臉敬仰。

原來夫人是這樣子的……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小別勝新婚?主子受傷最嚴重的時候可都不讓人摻!

不……不是夫人!

常銘想起主子的話,陷入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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