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02章 第 2 章

車隊在蒼茫夜色中離開了首都,陸時汀聽到對講機傳出聲音。

左可:“活了16年,這還是我第一次出城。”

陸時汀向車窗外看去,一眼望不到頭的雪,在月光下被風吹起像一條流動的河,而他們就如同河上渺小的舟。

他是在最前方的掌舵人,赤色瞳孔散發出紅寶石般璀璨光芒,雙手握着方向盤,專注的盯着前方,他降低了自己的精神屏障,這樣可以讓自己的感知更敏感,覆蓋面積也更廣。

有利于提前察覺到危險。

對講機裏大家還在聊着天,熬夜開車,聊聊天有利于保持清醒。

左可:“陸哥,聽說你的精神體是龍!好帥!”

斯諾:“不知道那些老哨兵們欺不欺負人,嗚嗚嗚,我想家了,這個時候我本來應該在暖暖的被窩裏追劇才對。”

左可:“話說龍真有兩個嗎?”

陸時汀蹙眉,他沒記錯的話隊伍裏有一個女孩子,聊這個不大合适。

斯諾:“外面好黑哦,會不會有鬼啊。”

左可這時也反應了過來:“對不起,對不起,大家就當我放屁了,那個,我的精神體是個嗎喽,哈哈——”

不知道是誰噗嗤笑了一聲。

餘夢一臉遺憾,怎麽不聊了?她真的好奇,真有兩個嗎?

根據書上記載,覺醒了精神體的哨兵有30%的可能在身體上與精神體同化,也就是說身上出現精神體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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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個黃色的小女孩,不由得想了下要是陸時汀與精神體同化,且正好……

“啧啧啧——”她不禁感嘆,“真是天生海棠大總攻啊。”

左可:“啊?什麽海棠?”

“海棠你都不知道?海棠花啊,不是有句詩,一棵梨樹壓海棠。”斯諾終于和大家的話題連接上了。

餘夢:“對對對,海棠花。”

她松了口氣,以為話題到這裏就要結束了,就聽她口中的大總攻問道:“那大總攻是什麽?”

左可:“不知道。”

斯諾:“感覺攻擊性很強。”

餘夢頭疼,這些男人怎麽好奇心這麽重!

“對對對,沒錯,就是攻擊性最強最厲害的意思。”

累了,愛咋咋地吧。

然後她就聽左可和斯諾還有其他人,一口一個:“那陸哥肯定是大總攻。”

陸時汀笑呵呵的:“客氣了客氣了。”

餘夢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大家天南海北的瞎聊着,車隊緩緩向前行去。

左可:“糟糕!糟糕!4號車陷了!”

陸時汀停車下車一氣呵成,他在最前頭卻是第一個跑到第四輛車那裏的,打着手電筒向陷進去的車轱辘看了眼,還行。

風呼呼刮着,吹亂他的頭發,打在臉上如同挨了巴掌,他去到第三輛車那裏,和正準備下車的斯諾說道:“我把繩子綁上,左可你看看能不能把車帶出來。”

斯諾愣了下,沒糾結他的稱呼,點頭回到車上。

陸時汀迅速把繩子綁好,以他的重量都被吹得直晃,對着對講機一開口喉嚨仿佛被風打了一拳。

“好了,3號車開一下試試,慢點,4號車輕點給油。”

兩輛車慢慢動了起來,陸時汀來回轉着手電筒盯着情況,這麽會兒的功夫睫毛上已經結了層冰碴。

4號車被一點點帶了出來,陸時汀:“出來了,停。”

他吼着,不然沒等聲音進到對講機裏就被風吹散了,他過去把繩子拆下來,頂着呼嘯的風回到車裏,被車裏的熱氣一沖,身體不受控地打了個哆嗦。

“外面可真冷,沒有建築物的遮擋,風大的邪乎。”

石頭坐在後排觀察着他,見他像一只甩着水珠的大狗一樣甩着腦袋上的雪花,黑巧般的膚色都被凍的有些發白,他和自己想象的有錢人家的少爺不大一樣。

“你穿的太少了。”

“多少無所謂,重要的是帥,阿嚏——”

*

早上5:00

街上基本沒有人,一個單薄的身影卻在幹着活兒,一鐵鍁一鐵鍁的鏟着路上的積雪,鐵鍁鏟滿滿的,舉起來往車裏倒時,以至于男生的手臂都在抖。

徐圖之臉頰凍的通紅,卷長睫毛上仿佛挂着一層冰簾,沉的他都有些睜不開眼,太冷了,他的鞋子只有一層單薄的棉,凍的他時不時在原地蹦一會兒活活血。

他吭哧吭哧,撅着屁股幹了一早上,累到呼出的白氣讓他像是一個小煙囪。

等其他人到點正式上工時,他已經把自己負責的那片區域收拾幹淨了,仔細把工具收好,和大家打着招呼去到小領導的辦公室裏。

他站在暖氣片旁,擤了擤鼻涕,把鼻子捏的通紅,讓他看上去有些滑稽:“王哥,我那兒收拾完了。”

王哥端着冒着熱氣的茶缸子:“有事?今天來這麽早?”

“嗯。”

徐圖之撓了撓緩過來有些發癢的臉,從他的櫃子裏拿出斜挎包挎上:“王哥,那我先走了。”

王哥揮了下手。

徐圖之就迫不及待的離開了,蹦蹦跶跶向公交站走去,時不時還打個出溜滑,看樣子心情不錯。

擠上公交車找了個位置坐下,從兜裏拿出一袋廉價的營養液喝下。

長達百年的冬季致使資源枯竭,又受變異體影響人類活動範圍受限,美味的食物是有錢人才能享受的奢侈品,大部分的人就只能靠營養液維持生存。

把營養液的袋子收進兜裏,他偏頭靠在車窗上讓陽光能照到他的臉,沒多久就睡着了,睫毛還濕漉漉的。

斜挎包裏有一個幹淨的白色塑料袋,袋子裏是一頂黑色鴨舌帽。

“诶,诶——”

一只有着老年斑的手不客氣地推了徐圖之兩下,徐圖之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視線裏是一個紅光滿面約摸六十來歲的老頭。

“你這個年輕人怎麽這麽沒禮貌,不知道尊老愛幼給我讓座嗎!”

徐圖之被訓斥的清醒了,眼皮抖下一滴水珠。

他慌張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給你讓座。”

說着擡起兩只手摸索着站起,周圍的人變了神色。

瞎子?

徐圖之順着座椅向前摸去:“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坐到了老弱病殘專座,我該死,我就不該出來的!我就是社會的負擔,我就是廢物……”

可憐的小男生淚眼婆娑。

周圍人不滿的看向那老頭,人家明明坐的不是老弱病殘專座,憑什麽就一定要給他讓座,更何況,人家一個瞎子坐了也是對的。

老頭也沒想到他看不見,臊的臉通紅,虛虛扶着徐圖之連忙道:“沒事沒事,你坐你坐。”

徐圖之:“不用我讓座了嗎?”

大冬天的老頭擦了把汗:“不用了,不用了。”

徐圖之低頭抿嘴偷笑,俨然一只狡黠的小狐貍。

這晚半夜老頭睡着覺蹭地坐起,拍了自己一巴掌:“我可真該死啊!”

*

開了一宿的車隊停下來稍作休息,陸時汀扭着嘎吱作響的脖子從車上下來。

白天風歇了,陽光一照還有點暖融融。

左可一臉疲憊:“陸哥,給我個棒棒糖。”

陸時汀從兜裏掏出一個丢給他,然後向他旁邊的斯諾問道:“左可你吃嗎?”

剛把棒棒糖送嘴裏的左可:?

斯諾也一臉懵:“我是斯諾。”

“哦,斯諾。”陸時汀點點頭丢給他一個棒棒糖,然後向石頭問道:“左可,吃不吃棒棒糖?”

和他待了一宿的石頭:?

陸時汀已經丢給他了,然後在大家奇怪的注視下給走過來的餘夢也丢了一個:“石頭,嗯,棒棒糖。”

條件反射接住棒棒糖的餘夢:什麽情況?

衆人無語:不是?那可是女孩子啊!誰家女孩子會叫石頭啊!

左可上前一步,站定在“理直氣壯”的陸時汀身前:“陸哥,我是誰?”

陸時汀挑眉:“考我?你不就是——”

在大家期待的注視中,他底氣十足的說道:“餘夢。”

大家互相看了看,他這個症狀應該是……

左可說出了大家的心聲:“陸哥你是不是臉盲啊?”

陸時汀這才了然,自己是又認錯人了:“嗯,一點點。”

大家:是億點點吧!

陸時汀這是老毛病了,所以他是真不知道那個要當他狗的人是誰?

“抱歉,把你們認……”陸時汀神色忽然變得淩厲,擡眼向着前方看去,藍天之下,白雪之上一個黑色小點正在快速向這邊移動,陸時汀已經聽見了翅膀撲騰的聲音。

其他人的覺醒程度和他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無法看到那麽遠,緊張問道:“怎麽了?”

陸時汀:“都退過來,有變異體。”

大家頓時慌了,他們畢竟是才覺醒的哨兵,沒有訓練過,更沒見過真正的變異體,像是左可,16年來甚至是第一次離開首都。

這一路陸時汀表現的十分靠譜,更何況他又是SS級哨兵,在他這麽說後大家連忙向他身後跑去。

而那個黑點也沖了過來,大家這才看到。

左可眼睛瞪得溜圓:“這、這這是白骨蝠,F級變異體,蝙蝠形态的變異體,身上6根白骨可以舒展開,長度可達到20米,如刀般鋒利,斷骨削鐵,弱點是在中心頭骨……”

他叨叨叨念着課本上的知識,陸時汀已經眼睛發亮的沖了過去。

大家驚的叫了聲,已經來不及抓住他了。

陸時汀停都沒停,狼尾向後飄蕩,随着白骨蝠俯沖而下,它後方的朝陽露出,耀眼的光芒晃的左可他們眯起了眼,也就是這一晃眼間他們就看到橫亘一半天空,巨大的,有着無上威嚴和無盡危險的黑龍。

而比黑龍更張狂的卻是下方的男人,發絲張揚,猿背蜂腰,他舉起手臂,夾克的袖子就被肌肉鼓滿,青筋繃起的拳頭更是毫不畏懼的向着白骨蝠打了過去。

一拳轟上白骨蝠腦袋正中心,寬肩在那一刻極致舒展但力氣又是緊繃着,以至于皮夾克都被撐爆,露出裏面的黑色工字背心,以及黑巧色的結實背脊,豔色符號刺青在那脊椎骨上延伸至背心中。

時間仿佛都被按下了暫停鍵。

這一畫面烙印在衆人眼中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強悍,粗暴,野性。

但又讓人熱血沸騰,爽到頭皮發麻!

白骨蝠被這一拳硬生生阻止,在忽然安靜的世界中,就聽“咔嚓咔嚓”,他們注意到陸時汀拳下的白骨碎了。

半空中的黑龍忽然發出一聲龍嘯,遠處的雪山開始崩塌,左可他們痛苦地捂住耳朵,身形搖搖欲墜,就見那白骨蝠在龍嘯聲中,被陸時汀那一拳轟出的裂縫越來越大,而後碎成無數片被龍嘯吹飛,屍體都不剩。

陸時汀放下拳頭,一滴鮮血滴下。

他潇灑回頭,身形高大筆挺,黑龍和朝陽做陪襯,雪山做背景,世界在他腳下,被風吹亂的頭發下揚起意氣風發的笑,露出兩排森森白牙。

然後在一衆目瞪口呆中,舉起流血的手,可可愛愛的比了個耶:“麻煩幫我拍張照。”

頭一歪。

淩厲的眉眼,笑眯眯。

*

徐圖之倒了4趟公交車又步行了好久,終于在下午來到了一棟別墅前。

按響門鈴前他還整理了下衣服,又把帽子往下拽了拽。

緊張的等待着。

很快就有人出現在門口:“請問你找誰?”

徐圖之舔了下幹裂的嘴唇,笑容甜甜:“你好,我來還東西給陸時汀先生。”

他可是廢了好大的功夫,根據車牌號,還有從房屋管理室那裏打聽到的消息,才知道送自己帽子的男生叫什麽,住在哪。

幸虧他昨天弄壞了走廊的護欄牆,不然都找不到了。

陸晉山瞧着門外的男生,想起陸時汀給他發的消息。

【哥,如果有一個長得像小土豆,拿着我帽子的男生過來找我,幫我照顧下。】

“你好,我是陸時汀的哥哥,請問你找他有什麽事?”

徐圖之連忙寶貝似的把帽子拿出來:“你好,我是來還帽子的。”

雙手奉上。

陸晉山接過帽子,看着偷偷向房子裏張望的男生:“時汀不在家。”

男生那雙狐貍眼明顯失落。

“哦,那我就不打擾了。”徐圖之乖乖的向陸晉山點了下頭,有些舍不得地轉身,蔫頭耷腦地離開了。

沒有見到。

T^T

陸晉山:“你要不要留在這裏工作?”

徐圖之驚喜回頭,太過用力帽子差點甩飛,他手忙腳亂地按住,兩步噠噠噠小跑回去。

仰着頭:“真的嗎?”

陸晉山瞧着男生熠熠生輝的碧色瞳孔:“嗯。”

*

徐圖之腳步漂浮的回到家,不敢相信自己要留在陸時汀家裏工作了。

而且還是包吃包住!

那以後不就是可以和陸時汀一起生活,想起那晚男生的背影和側臉,不知道怎麽回事,臉就有些發熱。

他站在家門口,想着用什麽理由忽悠高英,有些猶豫地推開門就聞到了酒味。

他皺起鼻子,高英醉醺醺的聲音飄過來:“老子養了他這麽久也夠意思了,該他回報我了,老子又沒讓他出去賣,老子這是給他找了個好人家,老王除了歲數大點沒什麽不好的,其實也不算大,今年也就才5……58吧,正是好時候。”

“你家那小子能同意?”

“老子管他,到時候綁了,生米煮成熟飯,他就服了。”

徐圖之拳頭捏的嘎嘣響,徹底打開門走進去,随手拿起牆邊的酒瓶,去到高英身後拍了下他肩膀。

高英迷糊地回過神:“你……啊!”

酒瓶在高英嘴上砸碎,玻璃四濺,砸掉了他的門牙,劃破了他的嘴,他的臉,鮮血淋漓。

吓得酒友罵着髒話向後退。

徐圖之将手裏的半截酒瓶抵在高英脖頸上:“老登,我想揍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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