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01章 第 1 章
“陸哥,讓我做你的狗吧!”
臺球廳安靜下來,衆人的視線在梁天和陸時汀身上來回轉動。
不是?
現在流行讓別人社死的告白嗎?
陸時汀擦巧粉的動作一頓,從小到大他收到不下百次告白,但是張嘴就要當他狗的,這人倒是頭一個,只是……
“應該不行,我狗毛過敏。”
梁天:?
看熱鬧的已經有人笑出了聲,這個回答有種莫名其妙的好笑。
梁天盯着陸時汀,試圖看出他是認真的還是在消遣自己。
陸時汀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帥哥,但不會有人覺得他醜,長的偏兇,尤其是眉骨前端壓的低,眼窩深邃,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但又因為今年也才17,太過年輕,臉上的稚嫩氣息還未褪幹淨,所以更多的是意氣風發的張揚和生命力旺盛的野性。
有人覺得他很能幹,幹架的幹。
有人覺得他很能幹,在床、上幹。
只不過梁天實在看不出陸時汀是否存有惡意,怪就怪他那雙淩厲眸子上密實的,毛茸茸的睫毛,長到遮擋住一半赤色眼珠,給他增添了無辜感。
梁天擠出一抹笑:“陸哥,你說笑了,我是人啊。”
陸時汀放下巧粉俯身在臺球桌上,由于身材過于高大,再加上他的狼尾發型,像是一只巨型黑貓努力把自己縮在xs號的過家家玩具上。
Advertisement
瞄準臺球的視線十分淩厲,毫不猶豫的出杆,一陣聲響後三球進洞。
“哇!”
有人激動出聲。
陸時汀離開球桌,把視線放在了梁天身上。
“所以你在騙我?”
“人怎麽當狗?”
梁天:……
他跟不上對方的腦回路,一時啞口無言。
陸時汀看了眼腕表,把球杆丢給他的發小魏明:“走了。”
魏明面露激動和不舍:“一路順風。”
陸時汀潇灑地和他揮了下手,到了臺球廳門口又停下,回頭認真的向梁天問道:“不過——你是誰啊?”
梁天感覺自己要吐血了。
陸時汀搖了下頭也不太在意,沒等他回答就推開臺球廳的門出去了,如火夕陽在遠處貧民區那宛若城牆的高樓後,将漫天飛雪都染成了金紅色。
他壓了下頭上的黑色鴨舌帽,鑽進路邊的越野,把車向貧民窟的方向開去。
去接他的“同學。”
*
陸時汀的車開的又快又穩,手指在方向盤上打着節拍。
7天前他覺醒成為SS級哨兵,精神體為黑龍,帥到他兩宿沒睡覺,站在鏡子前一個勁兒的欣賞。
他哥陸晉山見狀不禁說道:“你的精神體是黑龍不是鷹,不用熬。”
聯邦的人在他覺醒的第2天就敲響了他家別墅的大門,帶來了塔的消息。
覺醒後的哨兵和向導要前往漂浮島進行為期3年的學習訓練,3年後根據成績分配工作地,基本上他們的工作就是去到世界各地的哨塔。
這些哨塔一般都坐落在大裂縫或者深淵附近,異變體就是從這兩個地方出來,他們的任務就是消滅它們,不給它們進入人類社會的機會。
所以說哨兵是這個世界特別的,珍貴的,英雄般的存在。
陸時汀神色中有按耐不住的興奮,哪個年輕人沒幻想過自己是救世主。
他看了眼車外,路上還有市政的人在清理着積雪,這是一個長達135年的冬天,陸時汀的爺爺活了百歲也沒熬過這個冬天,而人們并不知道這個寒冬會在哪天結束。
越野停在了貧民區16區。
陸時汀從車上下來後呵了一口白氣出來,車裏車外溫差太大,他掃視一圈後,甩着手裏的車鑰匙腳步輕快的向樓上小跑去,大長腿一次輕輕松松邁三個臺階。
首都1/5的人都居住在貧民區,雖然這裏的生活條件比較艱苦,但仍舊是外面鄉鎮許多人削尖腦袋也想要住進來的地方,至少這裏更安全,人們可以安心進入夢鄉,不用擔心在睡夢中死去。
他敲響了石頭家的房門,過了好一陣門才打開,但只打開了一條縫,露出半張憨厚的臉。
但即便如此,陸時汀還是聞到了血的味道,薄而窄的眼皮小幅度壓下,覺醒為哨兵後他的感官功能被放大了無數倍,即便他已經成功建立起精神屏障,依舊遠超常人。
石頭見到陸時汀慌了一瞬:“不、不不好意思,我馬上就好。”
說着就把門關上。
陸時汀盯着門口看了看,清楚聽到裏面男人聲若游絲的咒罵:“該死的小雜種,敢對你老子動手,你以為成為哨兵你就厲害了,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別想擺脫老子!”
陸時汀沒有多管閑事,轉過身離開門口,手臂随意搭在護欄牆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珠透過飄落的雪花瞧着下方。
有人在收頭發,賣頭發的隊伍排的很長,大多都是15、6歲的年輕人。
收頭發的中年男人叼着一根煙,刀下的又快又狠,全部是貼着頭發根削下去的,很快,他手底下原本有着烏黑長發的腦袋被削成了參差不齊的梯田。
女孩子捂着臉,哭着跑走了。
男人把頭發捆綁好丢進框裏,吐出口煙霧,呵着白氣說道:“下一個。”
又一個藍發男孩被家長推上前。
後邊排隊的人已經能預想到自己的結果,雖然還沒排到就已經提前哭了出來,陸時汀梭巡的視線停在了唯一一個沒哭的身影上。
一頭淺金色的長發,很漂亮的顏色,讓人覺得如果擁有這頭長發,或許在這漫長的寒冬就不再需要太陽。
男生穿着單薄的棉襖,和大多數住在這裏的人一樣面黃肌瘦,兩只手交錯插在棉襖的袖口裏,微微佝偻着身體減少和寒風的接觸,顴骨上兩大片皴裂的痕跡像是麻賴的小土豆,只不過那雙狐貍眼倒是漂亮,碧綠色的眼珠如同被冰封的樹葉,有一種沉寂的冷冽感,讓人不禁期待融化後的鮮活。
雖然他沒哭,但是旁邊酒糟鼻的男人還是惡狠狠怼了下他腦袋,罵了句:“擺個死人臉給誰看!我們家養你這麽多年,給你吃給你喝,讓你賣個頭發怎麽了!老子沒讓你賣身已經夠不錯了!”
男生被怼的打了個晃又乖乖回到原位,然後機械的把嘴角向兩邊扯去,露出一個沒有感情的笑臉。
酒糟鼻這才滿意。
徐圖之安安靜靜坐到椅子上,默默在心裏罵了句:老登!早晚把你牙打掉!
收頭發的眼睛都亮了,抓起一縷那淺金色的長發,意外這貧民區居然有人能養出這麽好的頭發。
他迫不及待的手起刀落,徐圖之就禿了一塊,陸時汀嘶了口氣,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頭發。
誰要敢動他頭發,牙給他掰碎!
他不忍看的就要收回視線,那男生被收頭發的粗魯地按下了頭,他赤色瞳孔忽然一凝,充滿侵略感的視線就停在了男生白皙纖細的脖頸上。
一種想要貼上去的沖動讓他搭在牆上的手臂都撐了起來,下一秒也許他就會遵從本心地跳下去,抱住這個不認識的男生,将頭埋在他被風吹紅的脖頸上,貪婪的,不顧他意願的占有。
他那麽瘦小脆弱,只能被自己按在手心,予取予求。
覺醒為SS級哨兵帶來的小毛病,讓他有時會極度渴望和人有皮膚接觸,但他又排斥所有人,甚至包括他媽和他哥。
最後只能硬生生挺過去。
但現在,他瞧着被剃成了狗啃腦袋的男生,想貼,毫不誇張的說他想變成一條八爪魚纏他身上。
“不好意思,耽誤時間了,我好了,我們走吧。”
石頭大包小包的出現在他旁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帶了全部家當逃荒。
陸時汀瘋狂的念想被截斷,他猛地轉頭,赤色瞳孔充滿憤怒的瞧着石頭,吓得石頭向後退了一步,瞪大眼睛,瞧着捏在陸時汀手裏的水泥磚,又看了眼被毀壞的護欄牆。
小心翼翼的叫了聲:“陸哥?”
陸時汀神色不斷變換着,他很憤怒,憤怒自己居然差點敗在區區肌膚饑渴症上!
讓他必須和別人貼?
他偏不!
這個年紀的男生正是風吹迷了他的眼,他都能不服氣和風幹一架的時候。
人生座右銘更是:爺們要戰鬥!
陸時汀舉起手中的磚塊:“在哪賠錢?”
*
賠過錢後陸時汀渾身低氣壓的走在前面。
雖然剛才心裏豪情壯志,但他現在還在想着那截脖頸,估計是涼涼的,滑滑的,貼上去一定會很舒服,不過他體溫很高,沒一會兒就會被他弄熱,但是沒關系,他可以換個地方繼續貼。
不過為什麽自己不排斥他?
壓抑的哭聲飄進耳朵,他轉眼向樓梯側邊的空地看去,之前沒哭的人躲在陰影裏,把自己團成一小團,頭埋在膝蓋處小聲啜泣着。
收頭發的人下手太狠,陸時汀一眼就瞧見那腦袋上的幾道血痕。
長臂橫過樓梯,把黑色鴨舌帽扣在了那可憐的腦袋上,離開時,較長的中、食指自然的向下滑去,經過刺手的頭皮毛茬到冰涼滑膩的脖頸,和他想象的一樣,舒服的陸時汀想要把整個手掌按上去,捏在手心把玩,繼續向下,經過脊椎骨第一個骨節,指尖勾到棉襖的衣領。
有那麽一瞬間陸時汀想勾住,把這個小土豆提起來,塞到他的外套裏揣走,揣去塔裏,放在床上,當他的阿貝貝。
雖然他還有半年就18了,但是有一個阿貝貝也不過分吧。
突然被炙熱的手指碰了下的徐圖之,吓得停下了哭聲。
凍的身體發僵,慢半拍才擡起滿是眼淚的臉,疑惑的向前方看去,路燈下一前一後兩個人影。
他的視線被前面那高大的人影吸引,男人肩寬腿長,這樣的冬天卻只穿着一件夾克,風吹動他灰色漸變的狼尾,露出耳朵上蛇形的銀色耳釘,以及蜜色的英俊側臉。
帥氣又莫名的張揚,像是突破黑暗的朝陽,讓人想要追随。
他就聽後面那人說道:“陸哥,你那帽子挺貴吧,怎麽給他了?”
徐圖之拿下腦袋上的帽子,等他再次擡起頭視線裏已經不見人影,只有風送來幹淨低沉的男聲:“我願意。”
而那風也吹走了他臉上的淚珠。
徐圖之爬起來,拿着帽子颠颠追出去,只看到了遠去的車尾燈。
他跟着跑了一段,踩着積雪打了個滑,摔了個腚墩,支棱着腿在地上往前滑出了一段才停下。
“陸哥……”
他嘀咕了句,再次看向手裏的帽子。
*
陸時汀從後視鏡看着後面,男生像是一個破爛小手辦坐在地上,煙囪一樣呼呼冒着白氣。
他摩挲着手指。
好懸,差點就敗給了肌膚饑渴症。
但他沒開出多遠,還是停下車給他哥發了條消息。
在出城口和另外4位哨兵彙合,這4位都是自己開着車的,大家互相打過招呼,臨出發前餘夢問了句:“不過,為什麽要選在晚上出發?”
大家看向陸時汀。
陸時汀沒了帽子,捋了下被風吹亂的頭發:“夜色可以藏住你們離家的眼淚。”
拍了身邊左可的肩膀一下:“盡情的哭吧。”
大家懵懵的眨巴着眼睛,瞧着這個高大的,看着很不好惹的,年輕的男生,不是……他認真的?
左可笑出了聲,原本還以為他是高冷挂,畢竟可是SS級哨兵,沒想到還挺幽默。
斯諾卻是真的抽噎了兩聲:“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有點想哭。”
大家看了看他,一時間這幾個年輕人都冒出些離家的難過,除了石頭。
斯諾:“我媽做的飯可好吃了。”
餘夢:“不知道那邊是睡單間還是集體宿舍?”
左可嘆了口氣,拍了陸時汀後背一下,他太高了,肩膀不好拍:“哥們,給我根煙。”
陸時汀挑眉:“我這是棒棒糖。”
大家驚訝。
左可:“啊?我明明看到冒煙了。”
陸時汀從嘴裏拿出棒棒糖,還是草莓味的,驕傲的說道:“那是我舔的太快了。”
犯病得不到滿足的時候,他就瘋狂想吃些甜的。
博覽群書的餘夢表情變得微妙,低下視線,真是聽得人心黃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