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 24 章

小章魚躺了一會兒才重新笨拙地爬了起來, 一雙煎雞蛋餅似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它現在是又矮又小,站起來還沒有兩塊豆腐高, 只能看到徐圖之的下巴。

它想挪過去, 可是它對這具新身體還不大适應,明明是要挪過去,觸手尖尖一彈它咻的一下就飛了起來,驚得眼睛瞪大, “啪叽”結結實實撞上了房頂,直接把它撞成了扁扁的小章魚餅, 又自由降落摔回徐圖之身上,小章魚餅恢複成圓滾滾, 剛砸進被子就順着徐圖之身上的坡度向床邊滾了下去。

小章魚:“骨碌骨碌骨碌骨——”

這次摔了個倒栽蔥,腦袋朝下,八條有着閃閃星光的觸手尖尖朝上, 觸手尖尖可憐又好笑的抽動了兩下, 然後緩緩向一旁倒去。

就聽小章魚委屈巴巴的:“咕叽。”

過了好一陣,小章魚出現在床頭腿,一拱一拱的往上爬去。

它太滑溜了。

爬一截, 掉一段。

反反複複,一個床頭腿小章魚愣是爬了一個多小時, 等它終于爬上去後感覺小章魚都累小了。

要累死的小章魚剛爬上來就把自己向着枕頭一滾,滾進徐圖之的頸窩, 它小小一個, 兩天觸手在大腦袋瓜下一抱, 就把自己團成一個香芋紫色的小圓球,正正好好陷在徐圖之頸窩裏。

小章魚累到閉眼就睡着了。

後半夜克萊恩過來查看徐圖之的狀況, 瞧了眼小章魚。

什麽東西?

玻璃球?

應該是徐圖之的東西吧,他沒有擅自亂碰,确認徐圖之這裏沒什麽問題後他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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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比較奇怪的是陸時汀那裏,監測的他的大腦數值有了變化,從激烈超高的混亂數值變成了如今正常區間的數值。

但卻叫不醒,已經給他注射了解麻醉藥劑,可依舊叫不醒。

他回到陸時汀的房間,瞧着束縛帶綁住的人,相比于之前,他戾氣的眉眼都舒展了,只是攥着圍脖的手還是死死不松開。

這個變化難道和徐圖之有關系?

*

睡醒的小章魚咕叽咕叽扭着觸手爬到了徐圖之臉上,紅色的大眼睛睛盯着看了好半天。

“咕叽。”(小土豆。)

它擡起觸手搓了搓圓咕隆咚的腦袋,它不記得自己是誰了,腦袋裏好像有一些模糊的東西,但仿佛被一扇門給關了起來。

不過它知道他是小土豆。

觸手向徐圖之臉頰戳去,小土豆是它的,它舒展開觸手把自己啪叽拍到徐圖之臉上,觸手尖尖抻得筆直筆直,勉強能碰到徐圖之兩邊的耳垂。

小章魚開心地在徐圖之臉頰上蹭啊蹭。

只覺得好舒服。

徐圖之是被疼醒的,渾身都針紮一樣的刺痛,紮入骨頭縫裏的刺痛,讓他發出難受的哼唧。

在他臉上轉着圈趴來趴去的小章魚,聽到聲音後扭啊扭的,扭去了徐圖之衣服胸口的兜裏,鑽進去,藏起來。

徐圖之疼的睜開了眼,呼呼喘了幾口粗氣:“汀哥!”

他着急忙慌的下了床,走了兩步手背傳來拉扯感,低頭看去,針頭還在紮着不過已經回血了。

他現在渾身都是受凍的後遺症,疼的厲害,以至于沒感覺到。

毫不猶豫地一下扯掉,飙出血也沒管,随便按着手背疾步向門口走去。

胸前兜裏冒出一個圓咕隆咚的香芋紫的小腦袋,兩只觸手尖尖只露出一點,扒在兜口上。

小章魚煎雞蛋般的大眼睛,充滿好奇的向外張望。

“呀,你怎麽出來了?針應該沒打完才對。”護士見到徐圖之連忙走了過去,一眼就注意到他流着血的手。

“你……”

“我要去汀哥那。”徐圖之說完又補了句,“謝謝,給你添麻煩了。”

護士看了看眼前這個年輕的男生,他的臉很紅,關于他是怎麽過來的,已經從那幾個傭兵那流傳開來,據說被他們發現時他差點凍死在雪地上,聽着都怪可憐的。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們哥倆的感情是真好啊,好兄弟。

她先拿了東西給徐圖之手背上流血的針孔處理好。

“跟我來吧。”

“謝謝。”

徐圖之跟着護士回到了陸時汀那裏,護士離開前看了眼徐圖之胸兜裏的小章魚,應該是裝飾品吧,一動不動的。

挺可愛的。

等他心情好一點,問問他在哪裏買的。

門關上。

徐圖之定定的瞧着陸時汀,他很難受,剛才是身體難受現在是心裏上的難受,他只是覺得汀哥不應該這樣躺在這裏,他才剛過了18歲生日,他年輕鮮活的生命不該躺在這裏浪費掉。

他該是清醒着的,在做他喜歡的事情才對。

眼淚不受控的無聲落下。

小章魚裝玩偶裝累了,瞪着的大眼睛眨巴了下,直覺讓它不想自己被其他人發現。

它瞧着被捆綁在床上的人。

哇,真是個大帥哥!

這個大帥哥讓它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熟悉到他們好像曾經渾然一體,小章魚視線轉動,停在陸時汀手裏的圍脖上。

小腦瓜抻了抻,直勾勾盯着那只小鹿。

那扇關着的門好像打開了一道微小的縫隙,扒着兜邊的觸手一緊。

它是小鹿!

對!

它是小鹿!

想起自己是誰的小章魚開心的觸舞觸蹈,一大半的身體都從兜裏張了出來,一滴熱淚砸到它腦袋上,把小章魚吓了一跳,徹底從兜裏掉了出去。

“咕叽。”

徐圖之懵懵地吸了下鼻子,瞧着突然從天而降,出現在汀哥身上的小東西。

他兩下把眼淚擦幹又揉了揉眼睛,那個小東西還在。

什麽東西?

章魚?

一只香芋紫色的章魚?

徐圖之下意識地擡頭向房頂看去,從哪來的?

重新低下視線,小章魚坐在那兒,擡起條觸手正在揉腦袋。

但是它腦袋大,觸手短,有點夠不到。

就——挺好笑的。

如果不是徐圖之現在笑不出來,一定會笑到前仰後合。

“咕叽。”(摔死小鹿了。)

小章魚揉了兩下腦袋後仰起頭看向徐圖之,歡快的揮了揮觸手,像是招搖的海草般打招呼:“咕叽。”

徐圖之:?

“你是誰?你從哪來?你是這裏的?”

面對徐圖之的三連問,小章魚打招呼的觸手收回到腦袋下,指着自己:“咕叽咕叽叽叽咕。”(我叫小鹿,我不是這裏的,你是我的。)

徐圖之:章魚語?

小章魚扭啊扭的向陸時汀腦袋去,徐圖之見狀伸手攔住它。

還不确定它是什麽,不能讓它接觸汀哥。

被一只手擋住的小章魚,小嘴一翹,大腦袋瓜就紮進了徐圖之手心裏,美滋滋的蹭啊蹭。

舒服。

只要一碰小土豆它就渾身舒服~

如果這時徐圖之把視線放在陸時汀臉上,就會發現他嘴角小幅度的翹起了些。

而徐圖之正捏着小章魚一條觸手把它提溜了起來。

好奇打量。

他還是第一次見紫色的章魚,觸手還是泛着點點星光的,漂亮的像是一個玻璃制品。

小章魚腦袋朝下,其它觸手纏上徐圖之手指蠕動,很快腦袋就挪到了徐圖之手上,一整個大搖大擺,它用一條觸手指着陸時汀。

“咕咕叽。”(我覺得我和這個大帥哥有點關系。)

徐圖之順着它的觸手看向陸時汀。

“咕叽咕叽。”(我們把大帥哥叫醒,問問他。)

徐圖之仔細想了下,這只小章魚是突然憑空出現,從天而降的。

汀哥現在情況特別,這裏的人沒道理放一個這樣的小東西在這兒,如果有,一定有原因,很重要,很重要就應該知會自己,以免自己誤傷小章魚。

但是沒有。

“咕叽叽。”(你怎麽不動啊?)小章魚用一條觸手托着它的臉蛋子,擠出一道肉乎乎的褶。

徐圖之:“你和汀哥有關系?”

小章魚:“咕叽?”(汀哥是誰?)

徐圖之瞧着這個看上去好像沒什麽智商,很無害的小東西,試探着,捏起它一根觸手,艮啾啾的觸感像是膠皮果凍。

涼涼的。

小章魚很乖,也不掙紮。

他捏着觸手小心地按在了陸時汀臉頰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好像觸手上星辰一樣的光點閃了下。

他試了好幾次,好像真是他的錯覺。

小章魚:嘿嘿,好玩兒~

徐圖之決定帶它去那位醫生那裏。

可剛到門口那裏,原本一直乖乖的小章魚忽然滑溜溜地鑽進了他袖子裏,他就感覺到一股涼意一直順着手臂向裏鑽,沒一會兒,那個圓咕隆咚的小腦袋瓜從他的領口鑽了出來。

瞧都沒瞧他,十分自然地轉了個身,面朝外,觸手抓在他衣領上,縮回半個腦袋,一副随時藏起來的模樣。

徐圖之:它不想被其它人發現?

難道它是變異體?

*

徐圖之出現在克勞恩的辦公室:“你好,請問可以帶我去見白塔的負責人嗎?”

克勞恩打量了他一眼,那個小玻璃球不見了。

“可以的。”

“謝謝。”

徐圖之快要把腰彎成了90度。

克勞恩帶着他向奧恩的辦公室去,這個時候天已經亮了,白塔人員開始活動起來,他們遇見一波又一波人,徐圖之沒有穿白塔的制服,學員們好奇打量他。

“新人嗎?沒聽說要來新人啊。”

“他長的好漂亮,而且瞧着好脆弱,我好愛病美人這一挂!”

“不過細看他五官其實偏冷挂。”

“不知道他是哨兵還是向導?”

“這長相,當然要是向導了!”

左可和斯諾愁眉苦臉的向前走着,陸哥那邊一直沒有動靜,讓人放心不下。

左可嘆着氣一轉眼,瞧着徐圖之和克勞恩從另一邊走過。

他的眼珠跟着轉,越轉瞪的越大,嗖的一下跑過去:“徐圖之!陸哥男朋友!”

走廊上所有走動的人都停了下來,看了看左可,他口中的陸哥是誰沒人不知道,然後八卦好奇的向徐圖之看去。

之前讨論徐圖之的兩人,把驚掉的下巴手動擡了回去。

這個美人是陸時汀男朋友!

他們想着陸時汀的樣子,再瞧眼前蒼白脆弱的人。

“我靠!好配!”

“戰鬥力爆表的黑皮野男人和蒼白脆弱的狐貍病美人!”

“啊……我好擔心,他怎麽承受得了啊。”

“啊……陸哥還被關着的,嗚嗚嗚,我要哭了,我可憐的小情侶。”

“所以他是千裏迢迢特意趕過來的。”

倆人抱頭痛哭。

徐圖之瞧着眼前圓臉的可愛男生,他是自己是汀哥男朋友?

這是造謠!

怎麽能趁汀哥不清醒造他的謠!

他、他還沒和汀哥表白,沒追汀哥呢。

“我……”

“你是來看陸哥的吧,陸哥怎麽樣了?我很擔心他。”

徐圖之見他這副模樣,解釋反駁的話卡在了嗓子裏又咽了回去,應該是汀哥在這裏認識的朋友吧。

“還好,你不用擔心。”

“一切都會解決的。”

徐圖之這句話是在和左可說,也是在和自己說。

向左可點了下頭,就和克萊恩走了。

小章魚這會兒在他的腹部,正在努力往上爬,剛才左可那突然一嗓子,給它吓的張開了觸手掉了下來。

還好,它的觸手上有吸盤。

而且人的身體可比病床腿的鐵棍好爬多了,小章魚扭啊扭,觸手甩到徐圖之身上,下面并排的吸盤一吸,将它吸住。

它就可以繼續往上扭。

不過扭到徐圖之肚子上後它停了下來,大眼睛舒舒服服的眯起,肚肚好好貼,不想爬了。

偏着頭,用自己胖乎乎的臉蛋子蹭來蹭去。

*

徐圖之站在奧恩的辦公室,動作有些尴尬的把手伸進衣服裏,把那只有多動症的小章魚從身上扯了下來。

就看到一只咪咪着眼,口水都要流下來的傻乎乎章魚臉。

“請問,它是變異體嗎?”

奧恩走近,小章魚被徐圖之雙手托着,處于要睡着還沒睡着的迷糊階段,自己捧着一條觸手放進嘴裏吧唧吧唧咬着,像是小娃娃在吸奶嘴。

“就算是,它也沒有什麽戰鬥力,不用擔心。”

徐圖之瞧着徹底睡着了的小章魚,看着的确沒什麽戰鬥力,感覺一根手指就能磋磨它。

奧恩:“哪裏來的?”

小東西可愛的招人稀罕,奧恩沒忍住戳了下。

小章魚甩起一條觸手,向他的手指推去,一副莫挨老子的樣子。

徐圖之:“在汀哥那裏發現的。”

奧恩意外地擡起眼皮看向徐圖之。

徐圖之滿懷期待的問道:“您說,它有可能和汀哥有關系嗎?哨兵不是有精神體。”

這個說法讓奧恩更意外了,簡直是天馬行空,不過眼前這位是普通人,他不了解哨兵和精神體,會有這種天方夜譚的想法也無可厚非。

“精神體不是實體,而且陸時汀的精神體是龍。”

強大無比的黑龍,而不是眼前這個……

小章魚睡得觸手都散了花。

徐圖之眼裏的光又黯淡了下來。

奧恩:“陸時汀的現在的狀态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還有24位向導沒有和他匹配過,即使最後都沒有成功,他還年輕,聯邦但凡有向導出現,都會優先和他進行匹配測試的。”

“只不過在這期間,他要陷入沉睡。”

這些話并沒有很好的安慰到徐圖之,因為這個沉睡是沒有期限,只憑運氣的。

而大好青春年華,卻是錯過了就不在的。

*

徐圖之坐在椅子上,悲傷的瞧着陸時汀,小章魚趴在他腦袋上,忽然腦袋朝下的掉到徐圖之臉前。

調皮的做了個鬼臉。

“咕叽咕叽。”

徐圖之淺淺的牽扯了下嘴角,把它從腦袋上拿下來,撫摸着它光滑的圓腦袋:“你是汀哥送給我的禮物嗎?”

“咕叽咕叽。”

小章魚被撫摸的,美美的眯起了眼睛。

昏睡的陸時汀也露出微不可察的舒服表情。

徐圖之在這裏待了10天,所有向導全部來過,全部失敗。

陸晉山發來了信息:【回來吧,你在那裏等着沒意義,時汀也不會希望你把人生這麽浪費掉。】

陸晉山放下煙,手背上還貼着打過針的膠布貼,他瘦了不少,眼窩都凹陷了下去。

靜靜瞧着陸父的墓碑。

對不起父親。

是我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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