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第 26 章

外面天變亮時, 大到誇張的大章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一轉眼的功夫就變成了巴掌大小的小章魚。

從看上去很好吃,變成了看上去很可愛。

小章魚變小後趴在徐圖之胸口處, 睡的呼呼的小嘴巴一張, 就把那被它的吸盤西了一晚。

變得種脹的耐投函到了嘴巴裏。

香芋紫色的小章魚是有點半透明的,不過它的身體裏幾乎沒有什麽東西,透明不透明的不影響,但現在吃到了東西在嘴裏就可以模模糊糊瞧見了, 所以就可以看到它如何吮吸那豔紅色的耐投。

可用勁兒了。

徐圖之睡得沉沉的,小章魚吸盤裏的軟刺帶有類似麻醉的毒素, 雖然每根軟刺上的毒素都很微弱,但徐圖之昨晚可是被近千根軟刺給紮了。

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沒一會兒陸母推開了門,在門口向被子裏的人張望了眼,見人還睡着她也沒叫又輕手輕腳的把門關上。

到了餐廳向蔡姨交代了句:“蔡姐, 之之還在睡, 給他留份早飯。”

“好的,夫人。”

陸母看向對面眼窩深陷,一動不動的陸晉山:“白塔那邊……”

陸晉山的眼皮猛地擡起, 一副忽然被叫醒的模樣:“媽你放心,我已經和白塔的負責人聯系過了, 這邊會為白塔出資,那邊會好好照顧時汀的。”

陸母想起昨晚從徐圖之那裏得到的消息:“可之之說他們就是把時汀放在一個小房間裏。”

陸晉山喝了口咖啡:“我們安排過去的人會負責24小時盯着時汀的房間, 以确保他在那裏的安全, 如果有情況也會第一時間發現, 另外安排過去的護工也會照顧好時汀的。”

陸母這才稍稍放心地點了點頭,手伸過桌面落在陸晉山手背上:“辛苦你了, 是媽媽沒用,只能指望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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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晉山笑着将另一只手覆蓋上陸母手背,輕輕拍了拍:“我是你兒子,是時汀的哥哥,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們是一家人。”

爸爸去世那年他才9歲,一直到他接手公司前,這個家都是媽媽撐起來的,那些年媽她有多不容易,他一直記得。

吃過早飯陸晉山就去公司了,坐在後排閉目養神了不到一分鐘又睜開了眼睛,拿出手機打開“白塔”群,瞧了瞧被他安排過去的人的報告。

退出,往下掃了眼。

視線停在左可上,這位時汀在白塔的朋友,時汀出事那陣時刻向自己彙報他知道的情況,後來自己這邊直接和白塔聯系上,他就再也沒說過話了。

有分寸,有禮貌。

翻了下兩人的聊天記錄,全部是和時汀有關的,是一個靠譜的好朋友。

聊天記錄不多,幾下就翻到最上面,他這才想起對方加自己時,是要問自己的襯衫在哪裏買的。

陸晉山:【抱歉,最近太忙忘了回答你的問題,襯衫是定制的,如果不介意可以将你哥哥的各項尺寸數據告訴我,我這邊去安排一下。】

正在食堂吃飯的左可,大饅頭從嘴裏掉下去,他騰地站起。

餘夢和斯諾懵懵的瞧着他。

左可又嗖地坐下,剛打出不用兩個字又飛快删掉,眼珠轉了轉後一扯餘夢:“快快快,幫我量量我的臂長,肩寬和胸圍!”

*

徐圖之是在中午醒的,定定的瞧着臉跟前的小章魚,近到自己的鼻尖都戳在了它的小臉蛋上,他疲勞地翻了個身,瞧見從窗簾縫隙中照進來的明媚陽光時愣了下。

拿出枕頭下的手機看了眼時間。

“中午了……”他疑惑嘀咕了聲,他居然一覺睡到了中午而且沒有做夢的印象,自從汀哥出事後他幾乎就沒怎麽睡過覺,除了昏過去。

奇怪自己昨晚怎麽會睡這麽沉?

不過這一覺倒是讓他的精神狀态好了很多,但同時卻感覺身體更沉了還有點麻酥酥的,他爬起來去衛生間洗漱,換衣服時動作僵住,瞧着腫到讓他皺眉的汝投,這是怎麽回事?

他都有點不好意思看。

顏色變成了豔紅,還變成大大一顆,就連周邊的汝。暈都微微

腫起。

而且右邊明顯比左邊嚴重。

難道也是什麽凍傷後遺症?他右邊的胸口凍到了?徐圖之放下衣服,毛衣摩擦着有些疼,他皺着眉又拿出一件布料柔軟了許多的背心穿在裏面,這才好受一些。

想着找點凍傷膏晚上抹一下就沒太在意,把呼呼睡着的小章魚拿起來離開了房間。

在客廳瞧見陸母:“阿姨,我起晚了。”

正在發呆的陸母回頭向他笑了下:“沒事,多睡會兒好,瞧你那小臉蠟黃的,快去吃飯吧。”

徐圖之點了下頭,他剛坐下把小章魚放到桌子上,小章魚就聞着香味醒了,大眼睛盯着蔡姨端上來的食物看了看,又看向孤零零坐在沙發上的陸母。

那一刻小章魚不知道為什麽,心痛痛的。

以至于它甚至放棄了品嘗美味的食物,而是觸手一甩,嗖的變長,啪叽吸到沙發背上,這是它最近發現的能力,它的觸手可以自由變化長度。

小章魚超厲害。

吸住沙發後它這邊一跳,咻的一下就飛了過去。

陸母正要去拿茶幾上陸時汀的相冊,忽然一個軟乎乎的小章魚就飛到了她腿上,再次看到這個小東西她還是覺得神奇,畢竟以往她都是在餐桌上看見這種生物,怎麽說,就挺香的,她最愛小辣椒爆炒。

小章魚爬起來,仰着圓咕隆咚的小腦袋,忽然伸出兩條觸手向下,像是捏着小裙擺似的捏起兩條觸手,然後開始翩翩起舞~

陸母:?

真是好匪夷所思的畫面,跳的好像還是芭蕾。

小章魚幾條觸手噠噠噠的帶着它轉來轉去,旋轉,跳躍,它驕傲的睜着眼~

最後優雅謝幕。

陸母被它逗笑,小章魚瞧着笑了的陸母,心也不疼了。

陸母摸了摸它的腦袋,一下想起陸時汀穿裙子說自己是她女兒那一次,也是這樣捏着裙擺,跳了個好笑又亂七八糟的芭蕾舞氣她。

或許這只小章魚真是她的兒子留給她們的念想吧。

徐圖之回到家後并沒有繼續消沉下去,他必須做些什麽,只是一味的傷心沒有任何用處。

那一晚,他在書桌前坐了一宿,陸時汀的房間,陸時汀的書桌,原本桌上都是陸時汀的東西,只不過他搬過來後,他的書本規規矩矩的占了一小半地方。

徐圖之看了眼在桌上充當小夜燈的小章魚,想象陸時汀每天在這裏的模樣,阿姨說別看時汀瞧着像個學渣,實際上考試沒下過前三名。

這其中還有一個小秘密。

阿姨說這小子花樣可多了,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我們面前都是一副不好好學習的樣子。

實際啊,天天在房間努力學習到後半夜。

他還以為我不知道,每次晚上我給他送水果什麽的,他就會連忙把書藏起來裝玩游戲。

等我一走就又埋頭苦學,等考了好成績,我們一誇他,他就會嘚瑟的說一句:一個第一還不簡簡單單。

不過最好玩兒的還是和他一起玩兒的那些小朋友,每次都會震驚,大家不是一起沒學習,怎麽你回回考第一?

阿姨說這些時忍不住笑。

徐圖之想象着也不禁笑了出來,汀哥好可愛,好臭屁。

手忽然傳來微涼的觸感。

他看去,原來是裝小夜燈的小章魚睡着,砸他手上了。

觸手立即纏繞住他的手,牢牢裹住。

小嘴巴還咬着他的指尖。

他摸向小章魚,你和汀哥到底是什麽關系?克萊恩醫生說觀察室裏絕對不會出現這樣一只小章魚,甚至白塔都不會出現。

“我摸你,汀哥能感受到嗎?”

沒人能回答徐圖之的問題。

而千裏之外白塔地下四層,陸時汀的眉頭微不可察的變得舒展,像是一只得到了安撫的大狗狗。

檢測器後時刻顯示他狀況的數值,也更加趨于平穩。

*

第二天徐圖之帶着濃濃的黑眼圈,在去往學校的路上對陸晉山說道:“大哥,我不想去上學了。”

陸晉山把視線從他肩頭上,戴着個紙巾折成的巫師帽的小章魚上移開。

“理由。”

徐圖之正襟危坐:“我想學習有關精神體的知識,學醫不包括這個。”

哪怕有億分之一可能,他也要去賭一把。

陸晉山:“你的未來應該是你自己的。”

徐圖之:“這就是我選擇的未來。”

陸晉山搓了下太陽穴,恍惚想起那早在書房時汀和他攤牌,兩人都是一意孤行的犟種。

徐圖之并不緊張,就算大哥不同意他也要這麽辦的。

狐貍眼裏是固執的堅定。

“嘶啦——”一聲,他垂眼,是小章魚把它的巫師帽給扯碎了。

小章魚觸手粘着巫師帽碎片,它定定瞧着,沒一會兒小嘴一撇,大眼睛變成了旋轉的煎雞蛋。

要哭。

超委屈。

徐圖之立即從車門放着的紙巾裏抽出一張,飛速疊了一個新的,叩到了小章魚頭上。

小章魚的眼淚瞬間消失的無影無形,開心的在陸晉山和徐圖之腿上反複橫跳。

陸晉山也終于開口了:“我會安排。”

徐圖之:“謝謝大哥!”

陸晉山抓住跳到他腿上的小章魚,小章魚還沒玩兒夠,忽然被限制自由,于是觸手尖一卷變成小拳頭,梆梆就往陸晉山手上錘。

但毫無殺傷力。

陸晉山哼了聲,把車窗落下些,就把小章魚舉了出去。

徐圖之:“大哥!”

冷風呼嘯,把小章魚吹的亂七八糟,陸晉山心裏還是有數的,拿出去幾乎一秒鐘就把手收了回來。

然後把小章魚丢給了徐圖之。

爸爸還沒去世時,有一次他們全家去旅行,隔壁那戶人家的小孩子有一條狗,和他炫耀,他也的确很羨慕。

但是他沒有狗,不過他有弟弟。

那時候的陸時汀幾乎沒有智商,于是他拿繩子往陸時汀脖子上一系,開始了他們的比賽。

他和那個小孩在前面跑,時汀和那條狗在後面跑。

最後他倆還是輸了,畢竟他弟不是真的狗,摔了好幾跤,耽誤了時間,但那次時汀可比他開心多了,一直說着還要玩兒。

回到家還汪汪汪,手腳着地到處爬,于是他收獲了罰站以及男女混合雙打。(微打,隔着棉褲用衣架抽那種。)

小章魚剛剛亂七八糟的樣兒,和時汀當時有點像。

挺好玩兒的。

徐圖之把小章魚放到了暖和的衣服裏,向陸晉山問道:“大哥,這件事可以告訴阿姨嗎?”

陸晉山:“可以。”

*

晚上洗過澡後,徐圖之表情微妙的往熊上抹着凍傷膏。

用最快的速度胡亂塗完。

忽然就想起那一晚,汀哥教他做作業。

他搖搖頭,随即對自己産生厭惡,都這個情況了他還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努力讓自己睡覺。

小章魚再次變成大章魚,這一次它圓咕隆咚的大腦袋直接向徐圖之的熊去。

這裏最好吃。

口感最好。

小章魚記得。

大章魚嘴一張,咬住,瞳孔忽然激顫,松開嘴的一瞬間變成小章魚,眼淚狂流的倒了下去。

“咕叽。”(耐投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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