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第 30 章

光線明亮, 時書禾推門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場景。

牌桌四周圍滿了人,幾乎每個男人身旁都有一位穿着暴露的女伴,他們姿态浪蕩、或随性, 摟着不同特色的女伴,一邊打牌一邊閑聊, 偶爾落在女伴身上的手掌還會故意使壞地抓一下。

時書禾早已習慣這種污穢的場景, 視線剛想移開, 卻又看見另一側與這完全不同的光景。

鬧哄哄的四周,不遠處的牌桌被白熾光照耀。

在這嘈雜的氣氛中, 光影似乎總是偏袒着其中一位女人。她身形纖長嬌小, 不像其他人那般穿着裸露, 反而只穿着一件淡雅的長裙,散落的長發遮住她半側頰邊。

她半倚着身旁男人,可心思卻沒和其他人一般放在男人身上,反而垂眼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心。而向來孤清冷傲的段聿憬也沒表現出不耐,反而半攏着懷裏女人, 就這樣靜靜地看着。

連和其他人聊都懶得聊,牌也打的漫不經心。

如果那幾對男女在她眼中是污穢的一面, 那眼前這一對, 她不得不承認是賞心悅目……竟還有一絲正經戀愛溫存的感覺。

時書禾眉皺的很深,本不想再看下去時。下一秒,不遠處半依偎的女人忽然将手指擡了起來,食指間那枚黑戒完全暴漏在視野中。

熟悉的戒指配上男人不以為然的神情, 她像是不敢相信似的, 眼神不停在兩人身上來回轉。

她上前拽着身旁人, 壓低聲音不滿地問:“哥,怎麽那女的也來了?”

此時徐奕清正和他人打着招呼, 聞言順着話語望了過去,只看一眼,他說:“二叔在,她過來不是很正常嗎?”

說着,他沒好氣地睨了眼身旁女生,叮囑道:“我再叮囑一遍,別亂了輩分,見到二叔喊二叔明白嗎?”

時書禾心裏不就不爽,聽到這句話更是和炸了毛似的,“憑什麽?又不是差了很多。”她上前扯着徐奕清袖子,“哥,你幫幫我,”

“別給我鬧,不然我會繼續把你送出國。”徐奕清眸色黑的吓人,先前吊兒郎當的模樣全然消失。

Advertisement

時書禾看的心裏發怵,生怕他真的和爸爸說再把她送出國,心裏噴湧的火硬生生咽了下去。

瞧人老實了之後,徐奕清再次恢複了先前的模樣,懶懶瞥了她一眼,擡腳朝遠處牌桌上走去。

而此時,沈清予始終都沒察覺桌上的牌面換了一波又一波。

或許是職業病真的犯了,她一直望着食指戒指上的圖案,似乎想要看出到底是一個什麽樣圖騰。

一旁段聿憬也只看了一會兒沒再盯着看,只偶爾想起來時會低眸看一眼懷裏女孩。

而桌上的其他人瞧到這一場景,都意味深長地對視一番,內心卻對沈清予這個人更加好奇了些。

長得确實漂亮,身上氣質也獨特,但有文化的一般跟這個氣質差不多,對他們來說也不是那麽罕見。這麽說來,那就是還有其他的過人之處。

這一圈中,盛琦嗓門最大,扔牌聲音也最大,“等一下,我給你們摸個絕張。”

另一個人催促道:“拉倒吧,麻溜點。”

瞧着不是自己要的那張,他灰溜溜把牌扔到中間,餘光瞧見走近的徐奕清,玩笑道:“這不我們徐總嗎,怎麽着?樓下那群人都應酬完了?”

“嗯。”徐奕清随手扯了張凳子在一旁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樓下發生的趣事。

盛琦聽着,不禁搭話:“你可以啊,替家裏攬這麽大的生意,改天教教我。”

徐奕清沒個正形的應着,又低聲說:“二叔,周家也在樓下,不過周霁則沒來。”

段聿憬掀着眼皮,視線又再次落在身旁女孩身上,瞧着她沒再研究那枚戒指乖乖坐在身旁,不由得扯了下唇角。

他不輕不重地捏着女孩指腹,聲音淡然:“跟你要好的周子洵來了?”

“剛來就走了。”徐奕清應着。

他本想讓周子洵上來玩會兒,但一聽二叔今兒也在,立馬拒絕找借口跑了。

周子洵怕段聿憬衆人都知道的事情,原因無他。

段周兩家小輩一直對着幹,雖說不波及他人,但周霁則畢竟是他親哥哥,性子手段和段聿憬不相上下,甚至從小就有兩人是前世的雙胞胎投錯了家。

而段聿憬輩分又在那放着,周子洵也清楚知道段聿憬的為人,也知道不會動他,但就是怕,就像瞧見周霁則一樣怕他。

聽着這句話,段聿憬平‘嗯’了聲,沒再繼續接話。

沈清予作為圈子裏的局外人,聽着這些人名也不清楚這些人之間的關系。

随着四周圍着的人越來越多,明晃的光線也被完全遮擋,她索性蜷着指尖沒再揣摩那枚戒指上到底印着怎樣的圖騰。

視線落在眼前碼整齊的牌面上,薄唇緊抿,靜靜的看着。

一旁徐奕清正說着話,視線忽然落在她身上,想了幾秒,才說:“嫂子,宋家那姑娘跟你是不是朋友?”

沈清予有些不明白為什麽會突然說起京迪,她下意識看了眼正打牌的男人,緩緩點頭應下,輕聲問:“怎麽了嗎?”

“沒什麽事兒。”徐奕清擺手,笑說:“那姑娘在樓下呢,今兒也來了。”

聽到這句話,沈清予睜大眼睛,視線再次偏移落在身旁男人身上。

抵在男人掌心的指尖輕輕剮蹭着,她說:“二叔,我下去找京迪,一會兒回來。”

段聿憬漫不經心地點頭,俯身耳語:“結束跟我說。”

她小幅度點頭,又同其他人簡單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這裏。

休息室和外界溫度差的不大,她攏了攏身上外套,順着一旁樓梯來到大廳。

彼時大廳的人比來時還要多,他們三兩聚在一起,大多都是在談論着生意上的事情。這群唯物主義者永遠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對自己有利的局面。

穿過人群,她始終沒找到宋京迪的身影,之後來到角落想着拿出手機和好友發消息問一下。

下一瞬,左肩忽然被人拍了下,身後傳來好友熟悉的聲音,“走那麽快幹什麽呢你?叫你都不搭理我。”

沈清予轉過身,看清好友面龐後緊緊拉着手往一旁站了站,笑着解釋:“我在找你啊,你剛剛在我後面嗎?”

“對啊。”宋京迪喝着酒,懶洋洋道:“我剛來就聽說你在這裏,就四處找你。找了好大一圈呢,我都打算放棄誰知道一轉頭就看見你了。”

對于在這種陌生的環境中,沈清予看到好朋友的心情堪比在無人的沙漠找到水源。

“我剛從樓上下來。”

自從上次宋京迪清楚好友和段聿憬的關系時,回去之後她總是特別後悔。

後悔和好友提了讓她幫忙遞項目書的事情。

她牽着好友去了院子裏,語氣像是有些自責,說:“清予,遞給二叔的項目書有答複了。”

這件事情的進度沈

清予沒過問,她有自知之明,所以她并不知道段聿憬是什麽時候拿到項目書的。

“怎麽樣?”她問。

“通過了。”只要想到好友現在的處境,她幫不上忙就算,反倒還去添麻煩。

她性子不高,語氣也悻悻地:“可我寧願他沒看到項目書。”

兩人相識這麽多年,沈清予太了解宋京迪了,尤其是和段聿憬在一起後,她觀察人的神态又細致了些。

她聽出其中的含義,無所謂地笑,“我沒關系的,目前來說他對我挺好的。”

“不過,還是恭喜你了,京迪。”

最近圈裏的傳聞宋京迪也聽到些,無非都是圍繞着眼前含笑的好友。他們有說二叔對這次養的女人特別好,也有人說二叔性子怪異,經常打罵,特別變态。

這些聽多了,她一時也聽不出好友話中的真假,只瞧着好友的面容狀态倒比之前的還要好,似乎更像前者。

懸着的心緩緩落下,宋京迪上前緊緊抱着好友,“如果想離開他,我一定會幫你的,我們宋家也不是吃軟飯的。”

沈清予感激的笑了笑,也沒說什麽。

說實話,以兩人現在相處模式,她想象不出會以什麽樣的方式來分開。

應該會鬧的特別兇吧?

晚風吹拂,她沒過多去想這些,拉着好友在一旁藤椅上坐下,吹着風閑聊。

“你見到時書禾了嗎?”宋京迪想起了什麽,忽然問:“我聽說她今天也在。”

沈清予點頭,張唇問:“你也認識?”

“差不多吧。”宋京迪嫌棄地擺擺手,又道:“你倆見過嗎?”

“見過一次,但有一段時間了。”

她到現在還記得時書禾話裏話外對她的鄙夷,尤其是說第一句話時,似乎認定了她是職業做這種行業的。

而為什麽印象會這麽深,她想,大概是因為她那頭金色長發,還有特殊的待遇。

“早知道一開始就和你說了。”她壓低聲音,叮囑道:“時書禾身份挺複雜的,況且她這兩年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忽然對二叔有意思,這是圈裏人都知道的,你下次遇見離她遠點,免得她說些什麽難聽的話。”

其實時書禾的身份不用懼怕,她也可以收拾她。只不同的是好友的身份,如果真要起沖突,以時書禾張揚的個性肯定會鬧的特別大,到時候處在話題中心的也只有她的好朋友。

“好。”沈清予不想過多談論此人,便拉着好友岔開話題。

期間聊起宋京迪上高中時發生的事情,她忽然想起好友的哥哥好像和段聿憬年齡差不了多少,也是這一瞬,腦海裏忽然浮現出男人相框中狂妄的姿态。

她嗫嚅着唇,猶豫着開口:“京迪,你哥哥和段聿憬認識嗎?”

“好像比二叔小兩屆。”宋京迪眨着眼問:“怎麽了?”

抵在腿上的指尖緊攥,沈清予想了想,還是壓低聲音問:“你能幫我問一下他以前的事情嗎?我有點好奇。”

他們這群人大多都是在一個學校的,但宋京迪和他們年齡差太多,盡管有些事情當時仍有傳聞,可真真假假誰又知道。

她點頭應下,“行,不過得等我哥回來,他過完年就去國外了,具體做什麽事情我媽也沒跟我說。”

沈清予聳肩,擺手笑:“沒事,我不着急。”

“那就行。”宋京迪正說着,餘光忽然瞧見好友食指上不知何時出現的戒指,好奇指了下:“你不是從來不戴戒指之類的首飾嗎?今天怎麽回事?”

眉心微皺。

沈清予低眸望了眼,月光落在戒圈上泛着不一樣的光暈,也是這一刻,她才發現出來的時候忘記将戒指還給段聿憬了。

“二叔的。”她起身邊整理着衣服,邊說:“出來急,我先進去還給他。”

“二叔還戴戒指?”宋京迪對這一點非常好奇,忍不住拉着好友多看了眼,“想象不出來像他那樣的人,戴着戒指的場景。”

過了幾秒,她硬生生憋出幾個字:“有點像外表古板內裏悶騷?”

沈清予聽着這句形容不禁笑出了聲。

“好了,我等會兒過來找你。”

話落,宋京迪還沒來得搭話,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嘲諷。

“如今我們徐家的聚會,怎麽誰都可以過來。”

熟悉甜膩的嗓音,沈清予本能擰眉,擡眸朝聲源望去。

只見不遠處時書禾穿着一件精致的小洋裙站在門旁,金黃色的卷發紮着高馬尾,遠處看頗有一副混血的模樣。

池媛跟在她身後,瘋狂的使着眼色,示意她去其他地方。

看清人後,沈清予站直了身子靜靜看着她,淡然的模樣似乎再看一位頭腦不清的人。

可宋京迪卻不是好脾氣,聽到這句話裏面站了起來,不屑地瞪着遠處時書禾。

早春的夜晚和冬日沒什麽區別,此時偌大的院子裏也只有她們四人。

時書禾踩着高跟鞋緩緩上前,上下打量着眼前這位讨厭的女人,“沈清予……對吧?”

沈清予沒搭話,靜靜等着她下文。

可一旁宋京迪卻憋不住,沒好氣道:“關你什麽事兒?怎麽天天那麽關心別人叫什麽?”

“我今天沒功夫搭理你。”時書禾撩着頭發,再次将視線放在她身上,撇去方才試探的神情,直言道:“沈清予,別怪我沒跟你說過,像你這樣的人,二哥哥不知身邊不知道有多少個。別真以為在他身邊呆的久,你就以為自己是特殊的?以為能和他結婚?”

“所以呢?”沈清予并沒有動怒,只是淡聲回着:“你跟我說這句話,是想證明什麽?證明他會和你結婚?還是想跟我一樣,準備排隊?”

時書禾本以為沈清予是往常的軟柿子,聽着這句話明顯噎了一下。

“我是誰你又是誰?不就是和他有見不得人的關系。”她不屑地笑了聲,“段家如果知道你的存在,你猜……會不會把你當做二哥哥身上污點而消除。”

“她是污點,你又是什麽?”宋京迪上前一步,沒好氣推了她一下,“從國外回來之後忘了自己身份?時書禾時大小姐,難道你就很高貴?你算什麽東西敢在我面前叫嚣,時家和徐家哪個是真認你的?”

說罷,宋京迪沒好氣地哼了聲,轉過身拉着好友就要離開此地。

可就在經過時書禾身邊時,沈清予卻停下了腳步。

她面色仍舊很淡,還沒有一旁宋京迪情緒起伏大,可就因為這樣的她,時書禾一時也拿捏不準,也有點慌。

沈清予沒像她一樣咄咄逼人,反而不解地睨了她一眼,“時小姐這樣貶低我,也是為了得到所謂見不得人的關系嗎?那為何不直接去找你的二哥哥。”

話落,她也不想再聽時書禾的聲音,轉身便進了大廳。

她懶得和這種人糾纏,最後結局無非是惹一身腥。

什麽特殊和結婚,這些詞,無非是騙還活在童話世界的人,而她的生活早已破爛不堪。

而她和段聿憬兩人在一起,不過是在對方對她感興趣的時候,各取所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