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第 36 章

想說的話都被堵在那道吻中, 那天晚上做到最後,兩人洗漱完只靜靜地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有時聊到興頭眼神對上時,段聿憬總會托着她頰邊吻着她的眼眶。

卧室光景昏暗, 兩人半擁着半靠在床上,随意聊着毫無營養的話題。

這是兩人為數不多相處的方式, 嘈雜的世界仿若再次完全靜了下來, 刻意放緩的嗓音伴随着似有若無地心跳聲, 似乎在極力維持着這一場景。

洗漱完之後,沈清予只穿着一件松垮的長裙, 旖旎的光影落下, 襯的她白如瓷的肌膚隐隐泛着緋色。

她默默将被子扯高了些, 望着眼前只有着簡略裝飾的房間,等身旁人尾音完全落下,她擡着眼眸想問些內心想知道答案。

可在呼之欲出間,又連忙轉了話鋒:“跑這麽多國家不累嗎?那你去過這麽多地方,最喜歡哪裏的生活方式?”

“都一樣。”段聿憬随口應着, 視線落在女孩纏在指尖的發梢,“北京就挺好。”

沈清予小幅度點頭, “可能你已經習慣這種快節奏的生活方式了。”

也是了, 沒有人不喜歡從小長大的地方。盡管長大後因各種原因紮根在其他的城市,但仍會對長大的城市抱有某種幻想。

話中意思格外明顯。

段聿憬想了瞬,面上的神情似乎在想身邊女人究竟叫什麽名字。

默了會兒,他淡淡問:“你不喜歡揚州。”

不是反問句, 而是陳述句。

似已看透她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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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予裹緊被子翻過身, 聲音微弱:“沒感覺, 說不上不喜歡。”

她讨厭那個地方。

以至于每次回家的時候,她前腳剛從車上下來, 就會産生生理反應。

那一瞬間,好似長達十幾年的謾罵與侮辱全然壓了過來。

沈清予不想與他人聊太多不堪的過往,那段回憶最好沒有人知道。尤其是段聿憬。

可她忘了,段聿憬是知道她家裏情況的。

她家裏所有糟糕的事情,都是段聿憬讓李聲親自去解決的。也是因為他,那些人沒再找上家裏,妹妹最後高中生活也能平靜些。

但那晚的她,心裏實在太亂了。

直至睡前,那些話又一點點滲進她的內心。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床邊已經沒了人。

沈清予看了眼時間,瞧着還早又重新躺回床上。

空氣中彌漫着熟悉的氣息,她擡手搭在床的另一側,冰涼的觸感,沒有一絲餘溫的存在。

她收回手翻個身繼續緩着神,回想着昨晚的場景,才後知後覺昨晚最後事情的走向。

她無聲嘆着氣,臉埋在手心。

光影從窗簾縫隙滲進,沈清予也沒再床上躺太多時間,等大腦完全清醒後拿着衣服去洗漱一番。

從二樓下來的時候,她又去一樓左側房間去找一些和衣服相配的首飾。

段聿憬給她準備的衣服包包之類的物品,都暫放在這個房間裏,有時她也會在這裏休息,只有偶爾才會去他卧室內。

從房間出來後,李管家已經在客廳候着,笑說:“沈小姐,先用餐吧。”

沈清予溫聲道謝,朝餐廳走了過去。

往日留在西苑吃飯時基本只有她一人默不作聲地吃着,而這時,餐桌旁除了她還有不知何時已經出現的男人。

他像是運動後剛洗完,發稍沾着明顯的水漬,混合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整個人與先前的斯文氣質完全不同,反倒看起來格外清爽。

想到床上沒有殘留的餘溫,視線又再次落在男人緊繃的肌肉上。

沈清予沒多看,只一眼就移開了視線,輕聲喚道:“二叔。”

過了幾秒,她忽然想起男人胳膊上的傷口,擡眼問:“你傷口好點了嗎?”

距離那天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星期左右,沈清予意識到問的有些晚,後悔地抿直了唇角。

段聿憬淡然‘嗯’了聲,漆黑的眸色從她身上移開。

沈清予小

幅度點頭,低聲呢喃:“那就好。”

隔着兩層衣服,沾血的刀劍先劃破了衣服而後才觸碰到皮膚。所以那道傷口并不是很深,只是被劃得很長。從小臂開始幾乎快到手腕的距離,觸目驚心。

之後的時間兩人很少再說話。主要原因是,段聿憬平日裏吃飯或做什麽,本身就沒有說話的習慣。再加上,她一時間還沒完全調整好狀态,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來的時候段聿憬已經吃差不多。沒一會兒,對面人慢條斯理起身。

段聿憬低眸望她一眼,臨走前想了想,說:“今晚還在西苑,記得來。”

聽到這句話,沈清予慢板怕地張了張唇,點頭輕聲道:“好,我下班後直接過來。”

等男人離開後,沈清予也沒在這裏多待,拎着包直接出門上班。

和往常一樣,段聿憬照例把李聲留給她。

-

那天下班後,沈清予照常去了西苑。

和往日一樣,除了李管家和其他各司其職的工人,偌大的西苑只剩下她。

她照常吃飯洗漱,等天色暗下段聿憬回來之後,兩人在無人的走廊下吻的難舍難分。

假意摻着真情。

這種情況下,誰又能分清呢?

一連之後的幾天,許是在彌補多倫多的夜晚,兩人纏綿了好久。直到段聿憬開始忙碌,她才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這天上班後,她收到了好友宋京迪的消息。話語中,宋京迪抱怨着最近家裏又開始讓她相親,而後忽然提起了她年前說過的一句話,問她準備什麽時候介紹她和經常來館內的男人認識。

看到這條消息時,沈清予愣了好一會兒,都沒想起好友口中的男人究竟是誰。

正想着,項雲抱着刷一半的網課敲響了房門,提醒道:“姐,齊先生預約時間還剩五分鐘,他現在已經到樓下了。”

啊,是他。齊明睿。

她好像确實提過這件事,但當時齊明睿經常隔個三五天來館內,閑聊中也知道他不經意透露的近況。

人不錯,相處起來也不像其他顧客時不時讓人感到反感,反而是個邊界感很強的人。

這一秒,沈清予忽然想起齊明睿曾在這間房間內同她說過的話,提及她和段聿憬的事情,她內心有着某種不太确定的猜測。

這種事情若不是特別明顯,沈清予從不敢妄自下定論。

但從那天之後,齊明睿長時間沒再來過品緣閣。

再次在預約名單上看到他的名字時,是在半個月前,當時她在多倫多,項雲把名單發過來時,看到這三個字的她本能愣了瞬。

原本她打消了介紹兩個人認識的想法,可這次好友竟然主動提了起來。沈清予想了想,趁着齊明睿來之前在微信上和好友說明自己的想法。

并表示這些只是自己單方面的猜測,況且已經過去将近半年之久。像他們這種公子哥,這種感情能維持三個月就算長的了。

宋京迪回的很快:[這有什麽,要看不上你我還懷疑他眼光有問題呢。]

宋京迪:[我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兒,你把他推給我,我确定一下。]

沈清予沒問什麽事兒,只回了個[好,等會兒人來問一下。]

消息發完後,房門被推開,齊明睿穿着仍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手上和之前一樣,照例拿着剛淘來的物品。

沈清予快速進入工作狀态中,将可能用到的工具放在一旁,示意男人坐下。

整個過程用不了很長時間,結束後時間還早。沈清予起身替他看茶,借此說起了宋京迪的事情。

齊明睿很爽快地同意了,讓她直接推就行。

等人離開後,沈清予拿出手機找到與好友的對話框,将齊明睿的名片推了過去。

宋京迪最近工作室裝修,回消息時快時慢。

這條消息發過沒一會兒,對面回了個OK的表情,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

品緣閣工作強度也是按照時令排的,但自從林诏決定改革時,她們每日的工作強度也随之而增加。

這天好不容易輪到了她休息的日子,沈清予一覺睡到中午,段聿憬和往常一樣,一大早便離開。她從床上醒來的時候照例看了眼時間。

距離端午節還有三天。

那天也是段聿憬的生日。

沈清予不習慣欠別人,盡管是對于她和段聿憬這種關系來說。

想到上次段聿憬給自己補辦的生日,她也一直在琢磨着要送他一件禮物來還給他過生日。

原本她約了宋京迪陪她一起去新開的商場逛逛,可新開業不到一個月,宋京迪整個人忙的連軸轉。

沒辦法,兩人又約了晚上一起吃飯。

天氣漸暖,收拾好後她又拿了件薄外套披在身上。一個人前往那幾家新開業的奢侈品店逛逛。

因在感情事上遲鈍,沈清予沒怎麽送過男生禮物,唯一送的也只有程旭哲。但程旭哲的生日往年都是直接表明需要什麽,她也省得費心,要做的也只是在生日前買好在生日當天送給他。

唯一一次的突發奇想,是她讓宋京迪在國外背回來的手表。

只還沒來得及送出去,兩人已經分開。而那枚手表,也不知道流轉到哪個垃圾場了。

而對于段聿憬的生日,她實在也不知道送什麽。

他這樣的人,什麽也不缺,想要什麽不用擡眼那些人也會主動送到他面前。

沒辦法,她只能去求助唯一有感情經歷的好友。

電話中,宋京迪言辭鑿鑿,給她列舉了許多例子,最終她在一衆奢侈品中,選擇了她能消費起的領帶夾。

提前和幾家導購約好了,沈清予直接攔了輛車來到門店。

導購帶她看了幾件手機裏讨論過的實物,但這些要麽太過奢靡,要麽款式太過複雜。

她歉意地朝導購說了聲抱歉,又去了其他幾家門店。

每家牌子的風格不同,但領帶夾就那麽點兒,無一顯露的也是那幾點,又或者是太過樸素。

準備放棄時,她又去了另一家店,餘光忽然看到在展示櫃裏面擺放的領帶夾。

是一款素銀質感,上面只有兩個不明顯的手工雕花圖案。

前段靠近中間像似雕刻着凍結的雪花,而後端則是一只斜着的眼睛,瞳孔那裏搭配了一顆鑽石。

看到這枚領帶夾的第一眼,沈清予便有種段聿憬會喜歡的感覺,當即讓導購給她包了起來。

準備付錢時,指尖剛碰上那張漆黑的卡面,轉而抽出了那張布滿劃痕的銀行卡。

沈清予彎眸笑:“刷這張。”

“好的,小姐。”導購動作麻利,離開前特意把她送了一段路程,祝福說:“沈小姐,您這麽貼心和你先生一定會幸福的。”

垂下的眼睫微斂,沈清予只笑了笑沒說話。

離開那裏後,距離她和宋京迪相約的時間還有将近一個小時。

來回路程也将近這個時間,這樣想着,她索性再次回到了商場,一個人随意逛着。

因新開業有活動的原因,這家商場比周邊幾家人都要多。

沈清予漫無目的地走着,視線落在一家中古店,剛準備擡腳進去時,身後忽然有人叫住她。

“沈清予!”

腳步微頓,沈清予回眸望去,只見池媛穿着之前秀款站在一家店旁,她手裏拎着許多袋子,顯然剛消費完。

池媛笑着迎上來,語氣親昵:“還真是你啊,我還怕認錯人了。”

沈清予對池媛的印象很深深。

之前見過的兩面,除了跟着時書禾一起過來找她那次,她不會忘記那晚聚會中,她是唯一善意和她搭話的女生。

而和時書禾一起那次,也在後面瘋狂給她使着眼色,讓她離開此地。

想到這,她彎着眼眸,笑問:“你今天不忙嗎?”

池媛攤攤手,“我有什麽可忙的,每天過的都是這樣的日子。”

沈清予笑,跟着池媛一起朝別處逛。

兩人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池媛想起最近發生的事情,問:“你呢?好久沒見到你,最近怎麽樣?”

沈清予說:“那次見面之後我去出長差了,這半個月才回來。”

聽到這句話,池媛眼神裏羨慕之意更加明顯,“真好啊,能在工作中實現自己價值,我也一直想學點手藝,但沒機會。”

沈清予張了張唇,但又覺得她說的沒錯。雖然工作強度強了一些,好在是她感興趣的。

而池媛樣貌和身材都極好,像她這樣情商高的人,只要去認真鑽研一樣其餘的事業,哪怕是很不起眼的。她也能憑着自己的努力做好。

“會有的。”她低眸,彎着唇角:“那你呢?最近怎麽樣?”

“我還是那樣呗。”似看到什麽,池媛拉着她往另一側走去,又說:“時書禾的事情你知道了嗎?聽說你沒見她。”

沈清予沒想到會提起她,頓了須臾,說:“她找我那天,我在國外。”

“她找你之前……”池媛左右看了眼,覆在耳邊低聲說:“聽說二叔親自找到她,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等二叔離開後,時書禾在房間裏呆了一天一晚,第二天情緒明顯崩潰,哭着要去品緣閣找你。”

對于這件事情,沈清予也只知道一些大概的。

那天段聿憬顯然不想讓她知道太多。雖然沒具體說,但從潘老的口中猜測,以及時書禾哭着去找她的狀态,她也預料到這期間并不只是言語上那麽簡單。

沉默片刻,她說:“我知道一點。”

池媛咂了咂舌,想了想,又說:“清予,這些話我不常跟別人說,但我知道你從沒有跟其他人一樣貶低我,所以才和你說。”

沈清予停下,靜靜地聽對方的後文。

“你應該知道他們這群公子哥的為人,其他人對我這種人只是玩玩,更多只為了那一夜。”池媛頓了頓,繼續說:“從時大小姐這件事上,都能看出來二叔對你的袒護。但這種袒護随時都能消失,尤其是對于他們這種頂層階級的存在。可二叔終歸和他們那些人不一樣的。”

聽着這段話,沈清予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麽,仍是問:“為什麽要說這些?”

池媛說:“雖然我不知道究竟做了什麽,但看時書禾那天的情況,肯定不是簡單的警告,再加上圈裏傳他初中高中的所做惡劣的事情……”

“沈清予,你跟我不一樣,你還有選擇的權利。”瞧着眼前那雙好看的眼睛,池媛一時間難以啓齒,可仍是說:“你确定還要留在二叔身邊嗎?他能對從小一起長大的時書禾下手,自然也能對你這般。”

池媛沒再說繼續下去,而道:“……說不定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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