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康熙:“……?”他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什麽?”

青陽用更加大的聲音道:“美膚啊!就保養您的這個肌膚!”

“嘻……”一旁的人紛紛側目,沖着坐在義診前的康熙、張鵬翮上下打量,露出夾雜着震驚、竊笑、八卦的表情:倆大老爺們,看着年紀也不小了, 一起跑來保養肌膚, 啧啧啧,你品, 你細品。

康熙一時失語:“……”

說實話, 他這次來找青陽, 本是抱着三顧茅廬的心來的, 哪知道青諸葛張口閉口就是想從他身上薅錢。短短一句話, 裏頭包含了多少需要掏銀子的點?不愧是青陽大師啊,不僅敢當面言朝政,還敢再三刮皇帝的油水。

就沉默的這麽一會功夫, 許多原本流連在附近攤點的女顧客們,都有些微微向青陽的義診靠攏過來的趨勢,好幾個年輕小姑娘聚在一起, 看着青陽捂着嘴竊竊私語, 眼裏帶着光。

“……真俊俏,就去搭個脈吧,反正也是義診,趁機可以搭搭話。”

“他說能美膚,是真的嗎?對着倆大老爺們都敢下包票,但凡真能有點效用,我也想試試。”

“可他也太年輕了, 到底能不能行啊?”

康熙倒還能坐住, 張鵬翮整個人都不好了。随着女客們的靠近, 各種胭脂香也愈發濃郁,張鵬翮如坐針氈,猛地站起來,正準備說點什麽,不遠處就聽到歡喜的大喊:“中幡!中幡來啦!”

大家的注意一下被吸引住了,青陽也忍不住好奇地抻長脖子,想看清楚。

要說花會最重要的是什麽,當然是表演游行的隊伍了。什麽舞龍舞獅,走高跷扭秧歌,甚至還有武術表演,花樣多得很。而走在隊列最前面的,則是中幡。

青陽即便被人群遮擋在後排,都能看得見,一根高達九米的竹竿,頂端挂着标旗,旗上紋繡着吉祥圖案,衆星捧月般擁簇着旗中間的風調雨順四字。不光如此,竿頂還加了三層由錦緞、流蘇、響鈴制作而成的璎珞寶蓋,随着表演者的舞動,發出悅耳的聲音。

“诶,我怎麽看着有點不對……”

“你也覺得?我還以為這是新想出的表演方式呢,怎麽這舞中幡的走起路來歪歪倒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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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他臉色還有表情,好像也不大對!”

康熙神色微動,身邊人群中就瞬間鑽出不少打扮普通,但人高馬大的男子,迅速列隊護住康熙、張鵬翮。

“我去看看哈。”青陽趕緊對康熙和張鵬翮說了句,起身擠進人群,“麻煩讓讓,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康熙也站起身,對侍衛們道:“開路。”

根本都用不着侍衛出手,羅睺如影随形地綴在青陽身後,又不耐煩跟人擁擠,使些蠱惑的小手段,就替青陽開辟了一條寬敞的路。

視線沒了人群的阻擋,青陽往中幡的方向一看,果然如人們議論的那樣,舞幡的壯年男子臉色發白,滿是虛汗,腳步虛浮,走得歪歪倒倒。也難為他如此敬業,這樣都仍能勉力保持中幡在他手、肩、頭、下巴、背上飛舞騰挪,始終不倒,可見技藝之精湛。

康熙走過來,一看,臉色頓時就肅然了:“莫不是被鬼附身!你看他的目光,都不似常人!”

正在從隔壁攤上讨糖的青陽:“……”

青陽無語:“康老爺,你們思想可以不要這麽迷信嗎?他就是低血……氣血不足,吃顆糖就好了。”

“诶,诶!要倒了要倒了!”人群中突然傳來驚呼聲,只見那壯年男子腳下一軟,差點當場跌倒,即便穩住身形,中幡也實在沒法穩住了,九米長的中幡,就這麽斜倒下去,吓得倒下方向的攤主和游人都驚叫着捂頭逃跑。

青陽眼疾手快,當場捉了只吊在牌樓角上的吊死鬼,扔進竹竿裏,原本就要傾倒下去的中幡,立馬神乎其神地立起來。

吊死鬼:“?????”

你他媽的???

伴随着人們的驚呼,那壯年漢子已經面朝下伏倒在地,那中幡立在他腦後,居然也還沒倒。

吊死鬼:“……”

就很喪。

青陽趕緊沖上去,像這種情況,懸停一秒還能說是人技藝精湛,多個三秒就真是白日見鬼了:“快快,幫我一起把幡扶住了,別砸到人。有替換的人吧?有沒有水?倒點糖。”

青陽将漢子翻過來,面朝上平躺在地,表演班子也立馬運作起來,有替換的人過來接杆子,青陽這才将吊死鬼請離中幡。

這時候也顧不上感謝吊死鬼了,青陽也不确定漢子還剩多少自主意識,立即把手裏的糖使力捏碎了,塞進漢子嘴裏,扶起漢子灌了些水,雖說灑出來得多,但好歹喝進去了些許,後續又有人趕緊送糖開水來,青陽一邊喂水,一邊回頭,想叫羅睺去取針,回過頭卻只和康熙、張鵬翮大眼瞪小眼。

青陽:“……?”

人呢?

青陽四下環繞了一下,偶然間仰起頭,才看見牌樓上的那抹黑影。

羅睺正拎着吊死鬼,在對方滿是不敢相信的眼神中,相當冷酷的将鬼挂回原處……

青陽:“……”

好在這時中年漢子咳嗽幾聲,恢複意識:“表……表演……”

班子的負責人疾沖過來:“你快別說了,是不是今天太緊張,又沒好好吃飯!老趙你這老毛病怎麽總改不掉呢,早跟你說了之前是仗着年輕,等上了年紀早晚會出事……你看!我說得準不準?話又說回來,你是怎麽做到的?都病成這樣,還能堅持幡不離身,竿不落地。”

旁邊的群衆也在議論:

“太不可思議了吧?你說剛剛那杆子都歪倒了,怎麽做到重新豎立起來的?”

“要麽人家是舞中幡的高手呢,你就只能看看。這肯定是人家日複一日苦練的結果啊!即便失去意識,仍有本能。”

“這還不是最不可思議的吧,最厲害的是,方才我看他眼睛都閉上了,倒在地上居然幡還不倒。”

老趙露出茫然的表情,只爬起身謝青陽道:“多謝這位小道長的救命之恩!我還以為剛剛我就要這麽過去了。”

青陽深藏功與名,擺手:“哪兒那麽誇張,舉手之勞,本來我來花會也是開義診的。”

青陽見義勇為,也分了一半人們的關注,這回再坐回原處,那些還想觀望的女客們都湧了上來:

“道長,你剛剛說美膚,你看我這年紀能不能也美一個。”

“對啊對啊,他們倆大老爺們要什麽美膚,小道長幫我看看!”

女客們都尋思,反正是義診,也不花錢,有帥哥不看白不看。

康熙剛想回自己座位,就被擠開了,就連護衛一時都沒擋住廣大女性的熱情。

“等等哈。”青陽從桌肚下拿出紙筆,寫了張方子,“康老爺,康老爺?”

康熙這才得以從心不甘情不願的女客們中間穿進去,青陽将方子遞給康熙:“我先給您開的是外用的藥,以您的條件,還是自己抓藥方便。需要哪些藥材、怎麽熬制,都在上面。康老爺可以先試試,覺得有效,我再給您開內服的。”

康熙:“……”

好歹也是被青陽刮過幾次油水的人,康熙有所長進,不禁若有所思地看了青陽一眼,嚴重懷疑,這并不是青陽讓他試試,而是想等下次不義診的時候,再名正言順地收他錢!

不過也沒關系,朕是決不會花錢買內服藥的。康熙低頭看看藥方,心裏其實不怎麽信,方才中幡只是個小病,這些女客多半也是沖着青陽的臉來的。但他仍是将藥方收了起來,還想再說點什麽勸勸青陽,女客們已經開始把他往外擠了:“看完了就走啊,這麽多人等着呢。”

康熙帶着幾分狼狽擠出來,四下裏找張鵬翮的身影,有點想發火,怎麽剛剛不知道替他頂上,結果在街邊瞧見滿臉心有餘悸,驚恐看着女人潮的張鵬翮:“……唉,算了。好歹拿了倆批命,又得了一副方子。”

不管方子管不管用,批命肯定是值的。

……這麽說起來,青陽大師被女客們圍住了,是不是就想不起批命的錢?

正想趁機掉頭就走,青陽的聲音穿過人山人海傳過來:“康老爺記得付銀子啊!就交到青福酒樓攤上!我義診是免費看病,算命是另外的價錢!”

康熙:“……”

朕怎麽會妄想大師會忘記銀子的事呢?

康熙都有點不想再第三次顧茅廬了,他感覺自己不是來請諸葛亮的,是送上門給人刮油水的。

青陽卻已經開始看接下來的病人了:“美膚?王夫人,您的問題就不是皮膚啊,是不是……”青陽壓低聲音,虛遮住嘴,對坐在桌前的女客做口型,“月信很久沒來,少說三個月。”

王夫人渾身打扮都很貴氣,多半是商賈人家,年紀大約三十來歲,本還一門心思看小帥哥,聽到青陽這一句,臉色頓時變了:“你,你怎麽知道。”

周圍都是女客,王夫人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确實三個月沒來了,其實去年就開始了,輾轉幾個大夫都沒調理好,最後走投無路找了個和尚,想拜拜觀音,那和尚就說我這是天賜的福氣,是觀音身。”

青陽無語:“這話怎麽說啊!”

還觀音身,他還斬赤龍嘞!

月經在道教中也有說法的,女道士可以通過修煉,令精血中斷,就跟男子保留元陽一個道理。不過那修煉方法早就無從考究了,青陽也只在麻姑那一輩兒的女神仙口中聽過這方面的傳言。

王夫人急道:“難道不是嗎?不要因為佛道矛盾,就攻讦別人哦。和尚說得蠻有道理的,別的女人一月來一次,我一年可能也就三四次,這多省事。”

青陽:“這個觀音身确實是存在的——但您這明顯就不是嘛!您的皮膚變差,是不是從月信紊亂開始的?是不是時常有小腹墜脹、疼痛的感覺?我搭您的脈,還有些受寒,最近您摸過自己的肚子嗎?臍下的皮膚是不是有一塊冰涼?看您的胃也不大好,還經常焦慮,晚上時常要好幾時辰才能睡着覺吧?”

女客們忍不住看王夫人的表情,一副居然全被說中了的驚呆模樣,不禁嘩然。

哎呀,這些都能診出來,難道這個小道士是真有本事?

青陽低頭記錄:“我給您配個膏方吧,還有旁的藥。首先把您這個焦慮失眠的問題肯定給解決了,然後調您月信,堅持喝個二十天基本就能來。”

“二十天??”王夫人都不自覺地放大了聲音,“之前好幾個大夫,吃了他們幾個月甚至半年的藥都沒好呢!您确定只要二十天?那,那行,您給我開,二十天,我等得起。”

“……”青陽臉紅。就這還能被誇,是尬誇了,二十天呢!他這其實還是學藝不精啊,他師父那才叫藥到病除,一劑湯藥既見效,不過還要搭配針灸,“這個藥您堅持吃三個月,皮膚自然紅潤有光澤,就像十八少女一樣,而且身上的這些汗毛也會淡減許多。至于失眠焦慮,您放心,吃了這個藥今晚您就能睡個好覺。”

“哎呀,您這個藥,”王夫人激動之下,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起身就要掏銀子,“還是給錢以示感謝。”

青陽趕緊推拒,王夫人就是不願,幾廂來回之後,後面等待的女客都有意見了,青陽只好道:“那您拿着這銀子,去旁邊青福酒樓買些白粥和菜肴吧,擺到我攤位邊。本身我設義診是為貧苦百姓設的,可能看到人多,他們不敢來,有免費的粥菜,或許會有人嘗試吧。”

王夫人自然無不答應,約了什麽時候來取藥膏,留了憑據,便高高興興走了。

女客們又擁擠地搶起位置來。

青陽抓緊時間錘了旁邊坐下的羅睺一下,嘴唇不動地蚊聲道:“怎麽能那麽擺弄人家吊死鬼呢,好歹送點香火做報酬。”

“???”羅睺先是震驚不服,而後将目光落到沈萬三身上。

沈老爺子正快快樂樂地坐在春盛酒樓的攤位上,嘗試如何用鬼迷心竅的法子,給自己吸香火打掩護,眨眼間眼前就多了一道黑影。

羅睺:“你,給樓上那吊死鬼送點香火去。”

沈老爺子:“????”

不是,為什麽啊,懸壺濟世的是小東家,又不是他沈萬三。

羅睺看他居然還敢不服,一拍桌子怒道:“難道還從本尊的香火裏扣嗎?!”

沈老爺子不禁淚下,可他又有什麽錯呢?

這就是大家常說的那句古話吧,香不外露。

…………

義診的效果還是頗為豐厚的,看完女客後,不少男客也圍了過來,還有一些青陽真正想幫助的對象,聽說花會有施粥棚,趕了過來,看義診攤子熱火朝天的,也抱着期待排起了隊。

青陽數了數,像這樣的乞丐或者流民大約有十幾個,看似很少,但等這一波治好,他們肯定會将消息傳回去,自然就會有其他的人主動上門尋求他的幫助了。而能吸引到像王夫人這樣的大戶,也算是意外之喜,青陽本是做好虧本的準備,沒想到有人替他掏腰包了,而且就這個勢頭,以後會有更多,這本該是個負債項,沒想到卻變成了盈利項。

回到道觀後,青陽也給悲傷的沈老爺子補了香火:“老太太,今天我義診你就在旁邊的鋪子,看到我給聖上開藥的事了吧?”

“他不會用的吧,”孝莊很了解康熙,“看他的表情就不信,拿着不過是禮貌而已。可惜他走得早,不然看到你給其他人診脈的情況,就不會輕視此事了。無妨,今晚我給他托個夢,讓他試試你這外用藥。”

青陽笑道:“那多謝老太太——魔祖,羅專家,你幹嘛呢?”

羅睺惱火地站在大箱子邊挑挑揀揀,把除了攤點賺到的銀子以外的東西,一件件往外扔:

手絹、鮮花、配飾……統統都是那些女客在青陽搭脈的時候塞來的,更過分的是,居然還有一些油頭粉面的男客,也塞了玉佩之類的玩意兒,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羅睺氣道:“這些人,毫無天賦,活都不一定能活的過五十,還敢觊觎你——青陽!你是修道之人,萬萬不可因為感情荒廢了修道!”

五靈公默默在偏殿看着羅睺,趙公明仗着站在羅睺背後,叉起腰,肆意地露出“我就看你自己給自己挖坑”的譏诮表情。

青陽不在意地說:“哦,那些啊,因為害怕耽誤其他病人診治,我都沒推拒了,回頭一起送到都城隍廟去,請張師兄代為送還。”

羅睺滿意地黏上青陽,還不忘恨恨地踩幾腳地上的玩意兒:“不錯,那作為聽話的獎勵,今晚挂號嗎?”

青陽感覺羅睺都快貼自己背後了,擡手揉揉酸痛的肩膀,猶豫:“但我今天很累,不想做甜點……”

“都說了獎勵嗎,不用做甜點。”羅睺黏得頓時更緊了,手甚至已經熱情地搭上青陽的肩膀,把青陽的手挪開,開始熟練地錘、按起來。

趙公明他們還是有點眼力的啊,小金貴這名兒取得恰如其分。看看小道士這個肩,這個鎖骨,這個薄背。

羅睺按得飛快,青陽只覺從肩至背如鼓點般被敲打、按壓,每每精準地正中穴位,這手法,一般二般的專家都不能有,享受得飛起。

羅睺這個給人按摩的也享受得飛起,越按越來勁,推着青陽往寮房裏走:“我再幫你按按腿和腰,今天坐診坐了一整天了。”

小金貴這個腰也超細的!腿又長又直,手感不要太好。

衆鬼神:“……”

要不要提醒一下青陽呢,但看起來這倆人都蠻迫不及待的樣子……

三月開春,康熙收到一個極為嚴峻且意外的壞消息。

黃河再次決堤,而且因為雨水連綿,水位迅速上漲,很可能會造成歷年來最大的一次洪澇災害,百姓民心惶惶,甚至開始有傳言,說有人在黃河中隐約看到蛟蛇的身影,指不定是要化龍,才鬧這一番洪水。

康熙坐在養心殿,愣是盯着奏折看了半天:“……”

要放在半年前,他肯定會說,妖言惑衆,這世上哪來的什麽蛟蛇。但現在他已經見識過另一個世界,誰又能講得清楚,這什麽蛟蛇是不是真的呢?可之前大師也說過,不要盲目迷信。

“……”康熙開始在迷信和不迷信之間反複搖擺……

“皇阿瑪。”胤禛冒着細雨,深夜匆匆應召入宮,衣冠都淋濕些許,“兒臣願為皇阿瑪分憂。”

康熙欣慰地點點頭:“這群人,參奏張鵬翮貪漏赈銀,才讓堤壩工程疏懈,導致洪水問題。朕了解張愛卿,絕不是這樣的人,只是不知背後又有什麽蹊跷。”

“張鵬翮身邊的幾個官員,王謙、張弼等,你注意一下,必要時可以直接清理。”康熙猶豫了一下,“如果遇上解決不了的麻煩,報于朕知曉,朕另給你一個地址,你可同時派人去請此高人。”

“……”胤禛茫然地看着康熙,這還是他頭一次從皇阿瑪口中聽到迷信色彩如此之強的話……

而且,為什麽皇阿瑪老擡手摸臉?臉上哪裏不舒服嗎?

康熙揉了一小會臉,猶豫地道:“老四,你……上前來,看朕最近有沒有什麽變化?”

從二月到三月,康熙也算是塗了快半個多月的藥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啊,他的臉摸起來,皮膚好像真的有變嫩?

之前有個早晨,他洗臉時搓下不少皮屑,仿佛蛇類蛻皮一般,臉上的斑點顏色消退不少,從雀黑變成淺淡的褐紅,而且好像原本有些坑窪的地方也有些收縮,變得平滑……

就像才做完冰點脫毛的姑娘一樣,康熙老忍不住去摸這比以前光溜多了的觸感,甚至漸漸生出一種期待,時不時就本能地想确認一下,自己的皮膚這一秒有沒有比上一秒更光滑些。

最開始被老祖宗托夢的時候,康熙還想着這是不是大師賺錢的策略,可有可無地用了一段時間後,現在他已經全身都開始用起來了,沐浴的時候都忍不住怼着鏡子細看,他浴殿的鏡子已然更換成更加清楚的西洋鏡了。

康熙催促:“沒發現嗎?你再湊近看看,細看看,朕的皮膚有沒有比之前好些?”

胤禛:“……”

……倒是真有好很多,但……這話問的……

皇阿瑪是不是中邪?

與此同時,青福觀。

羅睺坐在偏殿屋檐之上,微微仰頭,連綿細雨落下,卻在他身周三尺處被無形的屏障隔開。

他仰望着夜空,下着雨的夜幕一顆星也沒有,就連月光也被遮蔽,可他眼中卻似有星河萬千,随着難以名狀的玄奧規律緩緩流轉。

屋檐之下,青陽難得的做了個噩夢,夢到黃河潰堤千裏,洶湧的河水宛如一條泥龍,殘酷地摧毀途徑的一切村莊,吞噬無數性命。細看之下,渾濁的河水之中,還有什麽東西在游動,随着水流沖入淺灘,露出帶着鱗片與鬓毛的後脊。

“卧槽!”青陽猛地坐起來,驚出了一身的汗。

剛剛的夢實在太真實了,青陽仿佛還能感覺到大雨淋在身上的不适感,他也顧不上擦汗,掐指一算:“……又來幺蛾子,太過分了!我可是算過張鵬翮是個清正廉潔的命格,這中間橫插一杠子,不是啪啪打我臉嗎?”

青陽翻身下床,剛想去偏殿,眉頭一皺,推窗探出身子,往自己屋頂一望:“我就說,怎麽會突然做這夢。”

羅睺就坐在他的屋頂上,剛剛的夢恐怕就是羅睺所托,預示着未來。

羅睺極其不滿地直拍屋頂:“亢家的銀子,除了你賺的那筆報酬,可是一錠都沒落進本尊手中,全捐去了治理黃河的銀庫!居然有人敢偷本尊捐出去的銀子,這人死了!”

隔壁偏殿負責輪值守夜的張元伯,漸漸露出茫然的表情。

道理他都懂,但為什麽要給小金貴托夢?

以前的魔祖,誰惹不快殺誰,現在的魔祖,吃了虧先蹲屋頂找小金貴托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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