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優昙一開口, 別說老實的絕明、絕心,就連青陽都被震了一下:人不可貌相啊,不愧被宋仁宗皇帝封為“虎溪尊者”, 看這個話裏話外的剛猛。

底下的那些白蓮教僧人也傻眼:打架就打架, 為什麽突然叫家長, 是不是輸不起。

“真有意思,看到長輩也不知拜拜。”優昙面上還含着笑,整個人卻已經化作一道金光俯沖下來了,雖然還文雅地把僧袍寬袖挽起,但兇悍之氣卻毫無遮掩地表現出來——

先是一腳把那個領頭的僧人給踩趴下了, 而後旋身一轉,化出百來個化身, 跟着本尊一起, 動作極為熟練地一踩、一轉、一坐,只聽得連綿不絕的噗通噗通聲, 霎時間的功夫,白蓮教僧人們哀嚎着被踩趴了滿地,每個人身上都坐着一個斯斯文文的優昙宗主。

領頭僧人的僧帽都被優昙給坐掉了,面帶驚惶、憤怒地擡起頭,沖着陰蛟的方向還想念咒,優昙一下便将他腦袋摁土裏了:“為何如此沒有禮貌?沒禮貌就算了,還沒有腦子,沒有腦子,也不知道多看看書, 有我親身坐鎮, 你還指望你那鬼蜮伎倆能生效?”

“……”絕明和絕心表情都木了, 看優昙的臉色, 也瞧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在生氣,只是那僧人被優昙一掌一掌地往下拍,臉都在地上留出了個模子,虧得是修行之人,這會兒還能喘氣,掙紮着擡手想搞點什麽幺蛾子,又因為被優昙坐鎮着,什麽法術、暗招都使不出來。

領頭拼了命地想把頭擡起來,也只争得了須臾的喘息機會,在這短暫的縫隙裏,帶着悲憤吶喊:“坐鎮是這意思嗎??”

就真的是坐着鎮壓呗?

青陽站在陰蛟頭上看着,一時也有點失語,不過很快就低下頭,壞壞地吓唬道:“嘻嘻,沒人能幫你啦,看我怎麽把你的皮一寸寸剝開。”

陰蛟:“……”

到底哪一方才是反派??

胤禛也行動起來。恢複冷靜後,他一直在密切注意岸邊戰況,觀察到妖僧、陰蛟都被鎮壓,百姓們也都撤離到了安全的地方後,當機立斷帶着兩位張大人,率領兵卒們一道沖來,目标明确:“別管地上的人!優先修補被損毀的堤壩!快!快!現在那蛟蛇不在河裏,洪流比先前緩和,趁着兩位大師還能幫忙阻攔,我們抓緊時間!”

陰蛟發出恐吓的嘶聲,雖然被誅仙劍釘住,但身上鱗片卻寸寸張起,刃邊如同刀鋒。

青陽一躍,單足立于誅仙劍上:“虎溪尊者——你看你這些後輩養的寵物,還想殺我。”

妖僧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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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臉嗎?從頭到尾都是你在傷害陰蛟,陰蛟連沖你張個嘴的機會都沒有。

青陽迎着衆妖僧想殺人的目光,嘿嘿一笑:“你們是不是在想,沒有關系,只要對付不了這陰蛟,你們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青陽從劍柄上躍下,來到優昙身邊耳語幾句,而後不好意思地說:“我常識挺缺乏的,這也是現學現賣,不知道可不可行?”

優昙眉頭極為愉悅地舒展開:“真是會舉一反三,不愧是魔祖看得上眼的弟子。”

優昙的手一松,領頭僧人就立即擡起頭,機警地大罵:“你這臭道士,究竟說了什麽歹毒心思!尊者!你既是白蓮教出身,為何不幫我們!我們所為,都是為了未來的光明,為了度千百兄弟姐妹入西方淨土!”

優昙化出了新的化身,代替他鎮壓住領頭僧人,自己則站起身,走到陰蛟身邊,溫柔撫摸了一下大蛇的腦袋,回眸沖着領頭僧人宛然一笑:“你想屁吃,下地獄去吧你們。”

優昙慈愛地說完,就不再搭理這群已經步入邪道、走火入魔的後輩,眼睛一閉,頌念起《佛母大孔雀明王經》。

在青陽的世界,孔雀明王的形象是一頭四臂,騎乘金色孔雀王的女性法相,就連佛陀也曾修持過此法門。

但在青陽知道兩個世界的不同後,他特地找來了許多神像傳記,才知道在這個世界中,孔雀明王之所以被稱為“佛母”,是因為當初與佛祖鬥法,曾将佛祖吞之入腹,佛祖便從他的脊背剖口逃出。後來這故事随着民間人們的傳揚、更改,孔雀明王又有了吞噬一切、吐而還生的無邊慈悲之力。

優昙以《佛母大孔雀明王經》度陰蛟,本身他就是已成佛果的尊者,頌念起來威力更加超凡,整條陰蛟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色調中的灰,逐漸變得金澈透明。

妖僧們震驚地看着這一幕,他們辛辛苦苦養出來的禍世陰蛟啊,眨眼間的功夫就被度化成佛蛟,青陽将誅仙劍一拔,佛蛟就立時張嘴嘔起來。

生魂被嘔出來,立即回歸身軀,吐而還生。陰魂被嘔出來,雖不能還生,但原本已經被消化了大半的魂魄,卻被完整的補齊。

佛蛟長嘯一聲,原本屬于蛇類的冰冷豎瞳,沾染上了慈善的神色,因為吐而還生的功德,它仰首擺尾,起身一躍,淩于空中化蛟為龍。

“好開心啊,”青陽指着天上的龍故意說,“化龍了,但不是你們的。”

妖僧們氣得目眦欲裂,紛紛破口大罵:

“臭道士!我詛咒你這輩子也修不成仙!”

“勾連佛門中人,呸,不要臉!道門之恥!”

“你淪為我佛門走狗,你家師長知道嗎?!”

優昙本還望着飛上天空,驅散烏雲的佛龍微笑,聞言臉色頓時一變,化身們齊齊擡手,把妖僧們的腦袋又埋回地裏去了。

青陽倒是很淡定,還有心情挨個回複:

“不要因為你自己成不了佛,就覺得我成不了仙。”

“我道門恥不恥,關你個禿子什麽事?難道你早就身在佛門心在道?”

“不要說這種話,你們佛門與我唯一的關系,就是你們門下弟子還欠着我錢。”

絕明愕然回首:“小友!紮心就紮心,不要誤傷自己人啊!”

龍嘯聲殷如雷霆,沉沉的烏雲終于消散,露出皎潔的月光。

胤禛帶人來得及時,後續又有百姓主動來幫忙,堤壩總算是修補上。

絕明和絕心收回法相,走到青陽身邊:“這些僧人怎麽辦?”

青陽聳聳肩:“看尊者怎麽想吧。”

“有什麽好想的,合該他們去不了西方淨土,都是自作孽。”優昙雖然是已經成就佛果的尊者了,但說起話來卻反而非常接地氣,他微微擡手,所有的化身便齊擡右手,并指為掌,一掌拍在妖僧們腦後,除去一切慧根,“人間也有自己的律法,我會和地藏菩薩知會一聲,待他們死後,自然會有鬼差抓捕他們下地府,入地府償還。”

絕明合掌:“阿彌陀佛。萬法皆空,因果不空。”

佛龍驅散了所有的烏雲,飛回優昙身邊,被青陽好奇的看了一下,頓時猛地往後一退,瑟縮着把大腦袋藏在優昙的袖子底下。

此人傷它最痛!佛龍的圓眼睛憋出點淚花。

優昙搓揉了一下佛龍的鬓毛,笑道:“來都來了,索性将這些陰魂度化了吧。這佛龍既然日後跟我,這些曾被佛龍所吞的陰魂也算與我有緣——诶!”

誅仙劍本來被青陽拿在手裏,誰知道突然劍尖一挑,像是有自我意識一樣狠狠拍向優昙,幸好優昙躲得快。

佛龍吓得四爪亂蹬,龍鬓直紮,倉惶地将自己團得更小,大腦袋使勁往優昙袖子裏鑽。

青陽也吓了一跳:“不是我啊!”

“我知道……”優昙差點驚出汗,此時往天上一望,就見某位不可招惹的大存在正坐在紅蓮上,向他投來森寒的目光。

優昙多麽通透,立即反應過來,為何魔祖分明在此,卻不幫這小道士的忙,分明是想給這小道士刷功德。

妖僧和陰蛟雖是他制服的,但他卻是小道士提點那兩個笨和尚請來的,算來算去,這功德還是有不少落在那小道士身上。更何況,小道士一語,又助這陰蛟度化成佛龍,這又是一筆功德。

羅睺自天而降,對着優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冷哼一聲:“沒你事了,還杵這兒幹嘛?”

對待優昙,羅睺就不像對待青陽那麽客氣,一身的殺氣不用克制,傾瀉而出。

作為司掌功過、生死的至高神,羅睺成聖後誅殺的鬼神只多不少。道祖是閉了關就從不出門,羅睺則是另一個極端,因為神職,不僅常常出門,而且一出門,槍劍之下必有亡魂。

優昙幹咳了一聲:“這就走……”他眼眸一轉,又忍不住故意道,“那這龍,要不要也送給小道長啊?”

羅睺還真的思考了一下,覺得小道士确實缺個拉風的代步工具,正準備應答,擡眼卻見小道士正在撸佛龍的腦袋。

那佛龍也是記吃不記打,絲毫沒有龍的風範,被撸了幾下就忘了曾經的痛,屁颠颠地送上大腦袋,還挨碰了小道士的臉幾下。

羅睺頓時狂怒:“——有本尊的紅蓮,要什麽佛龍,門不當戶不對,滾!!”

青陽正在狂吸佛龍軟蓬蓬的鬓毛呢,一下就被羅睺拽蓮花上了:“我就摸摸,我不養。”

羅睺大怒:“你還依依不舍了是不是?要不要把你送去佛門!”

“?”青陽奇怪地說,“可您也不是我們道門中人啊,為什麽反應這麽激烈。”

這是從哪來的門第之見?

洪水退去,胤禛和兩位張大人率兵将白蓮妖僧壓下牢獄,青陽則在岸邊臨時搭了個法場,照老樣子召請了三屍神,書寫功過冊。

可能是手上還有誅仙劍吧,這次來的三屍神全都安靜得出奇,現場只剩下筆耕不辍的唰唰聲,偶爾會有陰鬼不知者無畏地詢問:“大師,我看這兒還有和尚,能不能讓和尚也給我超度一下,我想兩個都體驗體驗!”

絕明張口就很有青陽的風範:“兩個道場,你會給兩份的錢嗎?”

陰鬼:“???”

陰鬼震驚:“你們,出家人,不是慈悲為懷嗎?”

青陽插嘴:“那你也不能利用和尚慈悲,就堂而皇之地要求擁有兩次免費的道場啊!你這人,太貪了。”

那陰鬼本還想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空手套白狼一下,沒想到被青陽反怼回去,在衆鬼鄙夷的眼神中,結巴了半天,只得忿忿地回去等超度了。

羅睺在一旁不滿地說:“這種人,不要超度算了——還有,你得練練怎麽用誅仙劍,這才一把你就不敢掌握其鋒芒,若是四把,你是不是還得想想怎麽抓。”

青陽一呆:“四把?”

他還真是本能地想了一下要怎麽抓。

羅睺身上黑袍化作濃厚的純陰之氣,其上鎮壓的另外三把誅仙劍一并飛出,不過只在青陽眼前露了一下劍芒,就又回歸衣袍之上,将純陰之氣重新壓住。

羅睺傲然道:“你可知,當年我以這四劍布下誅仙劍陣,有多少大能折損其中。鴻鈞孤身一人獨闖劍陣,也讨不了好。你今日将那麽多功德拱手相讓,就是因為不敢下手剖龍,怕掌控不了誅仙劍,我來教你——從今天開始,每天就拿它片黃瓜吧。”

青陽:“……”

絕明:“噗通!”

絕心慌忙去扶絕明:“師兄你最近是不是吃的少了,身體這麽虛,老是腿軟。”

青陽使勁揉了下耳朵:“片什麽?”

羅睺惋惜道:“當年我掌控誅仙劍,試劍的都是兇獸,可惜現在世上的兇獸也少有了,好些個天上地下只有那麽一頭,死了就徹底沒了。你就片片黃瓜吧,黃瓜應該怎麽片都片不絕種吧?”

青陽:“……”

毛骨悚然!羅睺這話說的,總讓青陽懷疑,是不是很多兇獸只剩下一頭,都是被羅睺這麽生生片絕種的。

胤禛披了件披風走過來,神色沉重:“我可以旁觀法場嗎?”

“可以啊。”青陽将誅仙劍背在身後,“關于白蓮教的事,可有審出什麽結果嗎?這已經是第二次碰到這麽大規模的白蓮結社了,頭一回在秦淮,這一次在開封,我擔心還有別的餘孽在其他地方流竄。”

胤禛搖頭:“他們說,單是在白蓮教內也分不同的教派,不同的宗派間只有矛盾沒有交流。所以只知道還有其他宗派的分子在暗地裏潛藏,卻不知都在何處。”

頓了頓後,胤禛聲音更低沉地道:“他們倒是有招供,之前喂陰蛟的生魂,有很多都是開封本地的居民。之前為了讨好張鵬翮,張鵬翮身邊的官吏王謙、張弼,背着他私下裏暴力驅趕當地的居民,很多百姓是走投無路,被白蓮教趁機吸納,最終成了陰蛟的腹中食。之前被參奏由張鵬翮貪墨的銀兩,也都是王謙、張弼等人手腳不幹淨。”

“這些妖僧、百姓的後續處置,還要問過皇阿瑪的意思,王謙、張弼二人,我得過皇阿瑪旨意,明日午時便斬首示衆。”

吉時已到,青陽匆匆沖胤禛點頭,便捉起三清鈴踏上法場。

岸邊的雨停了,風未靜,伴随着鈴響聲,吹拂得道袍獵獵作響,更顯缥缈。

胤禛一直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下來,看着那些陰魂逐漸消退了怨氣、執念,魂魄漸漸透明,正覺得有些被治愈,想象着他們是不是會化作星光點點,随風直上雲霄,打從地底下就冒出十來個高帽子,其中一個還戴歪了,擡手扶了扶。

胤禛:“…………”

鬼吏們各自拿着名單,挨個兒點名,被叫到的陰魂就自覺站到那一隊去,由三屍神将功過冊送上,看起來一點沒有勾魂的神秘感,反而特別像那種不是很有規矩的小學堂,鬼吏們也不管自己的喊聲會不會打擾到其他同僚的,原本莊肅的法場頓時被嘈雜聲代替。

青陽做完超度,已經無事一身輕地走到旁邊問鬼吏讨銀子了:“——什麽啊,你們開封的銀價也比秦淮低嗎?這是我看過的地府最摳的一次!”

打頭的鬼吏看着羅睺遞來的威脅眼神戰戰兢兢:“不,不是摳,我們開封風氣一向清廉,鮮少有和吃陰間飯交換陽間銀兩的,所以湊不夠這一場超度的酬勞……”

鬼吏越說頭越低。

青陽驚愕:“所以,現在是你們地府欠我錢?”

鬼吏:“你不要說得這麽大聲……我們雖然是第一個,但絕不會是最後一個,我聽說秦淮那邊好像也撐不住了吧。”

青陽:“那怎麽辦,要不讓我這邊的陰兵到你們地府免費學習學習,練練兵,也算抵債了。”

鬼吏大喜:“可以可以,那我們确定一下鬼數。”

胤禛:“…………”

高大上的想象都被打破了,只留下充滿世俗的現實,青陽大師還在那裏不停地喃喃:“虧了,虧了。你給我多報點人數,萬一以後還有新成員呢?”

…………

第二日午時三刻,王謙、張弼等人,因貪墨治理黃河的赈銀,為一己之私傷及百姓、令百姓流離失所,間接襄助白蓮教的陰謀,被押上刑場。

被壓在鍘刀前跪下了,王謙和張弼還不停掙紮着,沖着張鵬翮的方向試圖求饒:

“大人,大人,我們忠心耿耿啊,我們出手驅趕的,那都是些惡民!他們明知道您的命令是為了他們好,還不識好歹,一定要留下,不願搬走,我們也是為了推行您的命令,才出此下策啊!”

“大人,是真的,我們輔佐您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求您替我們求求情啊!”

張鵬翮的臉色很難看,直接将頭轉開了。

令箭落地,鍘刀舉起。

臺下聚集的全是當初被王謙、張弼驅趕,落得流離失所,甚至家破人亡的百姓,人頭落地,大聲叫好。

也不知是什麽原因,晴朗的天空突然被烏雲籠罩,天色驟然陰沉下來。

百姓們帶着滿腔恨意,還在大聲咒罵,卻不知從自己腳下,飛出數百條因這些貪官污吏的差錯而喪命的鬼魂,雖然昨晚已被超度,今日讨得準許,上來報仇。

張鵬翮因為王謙、張弼的原因,昨夜一晚沒睡,陽氣正虛,被這陰氣一沖,陰眼頓時開了,驚恐地看到臺上的那些陰魂,還在摸摸索索地找頭,從足踝,到小腿,再到腰、手臂、肩膀,都被一雙雙鬼手死死鉗住。四處滾動的頭顱尤自露出恐懼的神色,身體卻已經被鬼手們狠狠拽下地面,看架勢可絕對不是什麽熱情的歡迎儀式。

被滞留在陽間的頭顱很快就發出極為凄厲的慘叫,滾動中更顯得五官痛苦,一直等到人群被兵卒們遣散,青陽才跳上臺去,把這些頭顱一腳一個送下地府去。

胤禛昨天才經歷了世界觀的重組,和張鵬翮一樣沒能睡好:“……張大人也看到了?”

張廷玉無聊地玩着指甲:“嗯?嗯?看到什麽?”

他昨晚睡得可好嘞,知道府邸裏有三位高人護着,他最多就想了一下是要拜和尚還是拜道士幫忙,請神明保佑上司別老找他談家事,倒在枕頭上就特別安心地睡醒了,陽氣蓄養得足得很。

胤禛:“……”

不是這個張大人,是那個張大人。

張鵬翮牙齒都在打架。他想起當初王謙和張弼也曾慫恿過他,勸他不要對那些頑固百姓太客氣,幸好他雖然猶豫了,但沒有同意,厲聲将二人呵斥走了。

倘若他同流合污,那被鬼拽下地獄的是不是也得有他一個?

我我我一定要兢兢業業,做一輩子的好官!

人民永遠的公仆!

張鵬翮扶着桌子站起來,雙腿發顫:“我看到了,看到了決心。”

王謙和張弼有什麽好的,當初為何他會被蒙蔽,還不是被二人吹捧,才交付信任。

從今天,他要從觀念上發生根本的轉變,從此只愛罵他的人,不愛誇他的人!

胤禛不明所以,看張鵬翮臉色發白,安撫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不知道他們背後的勾當。張大人治河的經驗還是豐富的,如果沒有你的指揮,昨晚恐怕還要和洪水有一番惡鬥——呃,張大人?”

張鵬翮流淚道:“着實是臣無能,還請殿下不要客氣,狠狠地罵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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