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程老板落了個沒趣,悻悻離開了。
知曉自己做錯事的饅頭根本不敢看人神色,雖不明白老板生氣的點在哪,但看對方黑着的臉,連忙低頭故作反思狀,片刻後身邊沒傳來動靜,又小心翼翼擡頭。
“哎,”面前的人嘆了口氣,寬厚的大手重重摸了摸饅頭腦袋,“你人笨,這次就放過你了,下次見到那個男人要躲着點,知道了嗎?”
“嗯嗯!”饅頭重重點頭,“我知道的,他是搶生意的大壞蛋,我以後都不理他了!”
老板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走吧。”
“去哪?”
“去散步,順便去美食街看看有沒有你想吃的。”
“好耶!”饅頭不由小小歡呼了一下,他還從未去人類的美食街逛逛呢。
猝不及防間,懷裏被揣了一個暖烘烘的東西,低頭一看是一塊黑不溜秋的圓溜溜的東西。
“這是什麽?”他将東西舉到老板面前。
“烤橘子,我洗完碗順手用煤氣竈做的,做好後特別燙,在那放了一會兒,第一次做掌握不好火候可能不太好吃。”饅頭一副“老板做什麽都好吃的模樣”,想也不想低頭咬上去,結果糊了一嘴炭黑的“胡子”。
這副憨傻的模樣令老板抿了抿唇有些忍俊不禁,他竭力抑制住笑意,眼眸卻是彎彎的耐心指導饅頭,“這橘子皮要剝開,裏面的果肉才能吃。”
說罷索性掏出另一個烤橘子,靈巧的手将橘皮剝下花瓣般散開,露出內裏黃澄澄、金燦燦的果肉,掂在他格外大的手心像一朵精致的小花籃,冒着淡淡白煙,酸甜的汁水香彌漫在鼻尖,令人口舌生津。
他道:“張嘴。”
饅頭乖乖張嘴,嘴裏立馬被塞了一半橘子,汁水四溢,因為烤過沒有半絲酸澀,口腔內充盈的滿是甜滋滋的甘蜜,果肉也熟透了軟爛香甜,略微燙口但溫度剛剛好,烤橘子就是要燙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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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饅頭一副吃到雙眼微眯的模樣,老板一顆心軟得一塌糊塗,忍不住開口:“好吃嗎?”
“好吃。”
“甜不?”
“特別甜!”
老板将剩下的烤橘子也喂到饅頭嘴裏,“你手裏那個也給我。”
接過後他三下五除二剝完,喂了一半後正要繼續喂給饅頭,饅頭方從橘子的香甜中醒來,擡手捂住嘴,阻止老板的投喂。
老板挑眉:“怎麽了?”
“你烤了幾個橘子?”饅頭依依不舍地咽下嘴裏最後一塊果肉。
老板依言回答:“第一次怕失敗,就烤了兩個試試。”
“那這最後一口給你吃。”
“沒事,我不吃,等回來我想吃會自己再烤的。”
“不行,這是你第一次做烤橘子,哪能全給我吃了,你也要嘗嘗。”
“……行。”老板把剩下那口含進嘴裏,甜味瞬間彌漫,浸染着整個唇腔,想到這是饅頭舍下來給自己的,一股子別樣的甜漸漸滲入心底,連帶着本就冷硬的眉眼都溫柔了幾分。
饅頭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饞得砸吧了幾下嘴。
老板察覺到饅頭的小動作以及那副饞貓的模樣,覺出幾分好玩,手直接捏住饅頭後脖頸,拎貓般掐了掐。
饅頭身子一酥,還未從麻勁兒中抽出神來,老板按住他後脖頸托了托,随即低頭迫使對方仰頭承受那猶帶着絲絲橘子香氣的吻。
他熟門熟路地撬開饅頭的牙齒,舌頭滑入濕潤嫩滑的口腔,探進去肆意翻攪,勾着饅頭縮在角落畏畏縮縮的嫩舌跟着自己一同舞動、攻城掠地,争奪着對方口腔內僅有的空氣與唇齒間依稀留存的甘甜。
他想起曾看過《白鹿原》的一句話,叫“姑娘的舌頭臘汁肉”,他覺得饅頭的舌比臘汁肉還要香,不然自己怎麽會如此癡迷,一絲半毫都不想分開?
饅頭身子都軟了,好在有老板鐵箍般的臂膀穩穩撐着,絲毫不擔心會倒下去,只能被迫仰起頭,因為剛剛吃過烤橘子,兩人相交纏的溫度都略燙,他感到老板的舌苔很厚,堵在自己嘴裏很滿快要不能呼吸。
很奇怪,明明只是親吻,怎麽自己全身上下都麻了起來,後背兩人相觸的地方更是火燒般溫度節節攀升。
“看來這次不能陪你去美食街了。”老板咬着饅頭嫩嫩的耳尖,喟嘆道。
饅頭白皙的臉緋紅一片,腦子混沌早已亂成一鍋粥,現在是對方說什麽他都會乖乖應下。
草草洗漱後,饅頭被老板一個飛撲壓在床上,在老板靠過來前已微微張開嘴巴,很順從的感受着綿密的親吻。
老板将饅頭抱坐起來摟在懷裏輕輕颠了颠,饅頭小獸般輕輕哼着,音調粘糊含着幾許撒嬌的意味。
老板忍不住低頭叼住對方後脖頸一塊嫩肉,含住後用犬牙細細密密地磨,直磨到瑩白的肉白裏透紅,而饅頭渾身上下早已如同煮熟後的蝦子,從裏到外透着層層緋色。
他從始至終一直很乖,身體也很熟練地打開,是一個完全敞開的姿勢,這樣的事情已經重複了許多次,早已刻入他骨髓,或許已成為一種習慣。
眼淚打濕了床單,饅頭被颠到半截舌頭吐出,被吸得舌尖發麻,連收回的意識都渙散了,口水眼淚糊了一臉。
他只是個單純的饅頭,絲毫沒有人應有的扭捏和羞澀,舒服了就叫,痛了想咬老板就咬,許多時候對方想要他擺出什麽動作他就依言擺了,分明手上是下|流的事眼神卻那般清澈懵懂,又純又欲的模樣往往會刺激得老板“獸性大發”。
一口咬在老板肩膀上,因被咬疼了,老板到抽一口涼氣伴随一聲悶哼,老板額角一滴冷水停了下來。
饅頭身體一陣痙攣,身上流出的汗都是淡白色的汁水,緊接着香氣愈發濃郁了,整個卧室蒸騰着大蒸籠冒出的米香,他睜着大大漆黑的眼睛看向老板,動手推了推,老板才下來。
他小心看了對方一眼,見他心情大好的模樣,支支吾吾着很不好意思,最終還是含含糊糊開口,音調綿軟帶着點埋怨:“你以後實在想噓噓的話,就去上廁所,別尿在裏面,多髒。”
其實饅頭很久之前就說了,但他性子軟,一直沒反抗罷了。
老板:?
皺眉想了一會兒,老板不由發愣又發笑,他笑聲很是爽朗,随即大手一攬就将縮在被窩裏的饅頭挖出來,強制圈在懷中,低頭吻了吻饅頭的發頂,被子蓋住兩人下本身就開始給單純的饅頭科普。
“饅頭,這可不是我之前給你放的小動畫裏面的上廁所,你仔細看看。”他手揩了點黏液,放在饅頭面前,“這個顏色不是尿液的黃色,它是不是透明的白?”
饅頭凝視良久乖乖點頭,伸出一根指尖點了點,“有點黏黏的,好像雞蛋清。”
老板咳咳了兩聲,面對滿滿求知欲的饅頭,不知是否要誇他聰明,還會舉一反三了。久違的負罪感萦上心頭,他是不是教壞了小孩什麽東西?
正要說點什麽,下一刻指尖一濕,被含入一濕滑溫暖的所在,竟是饅頭趁着老板發愣的空隙腦袋微向前傾。嫩滑的舌尖輕卷将那點液體裹挾入口腔,砸巴着嘴認真感受,倏爾鼻子微皺帶着點嫌棄:“真難吃,好苦,還很腥,像生雞蛋那般腥。”
老板:“……”
他吃過饅頭的,知道是甜的,饅頭說苦的恐怕是自己。不過饅頭這措不及防的動作還是令他心一顫,下邊差點再次擡頭。
偏過頭劇烈咳嗽了好幾聲,胸腔共鳴震顫着靠在他胸口的饅頭腦袋發麻。
饅頭很是懵懂,還是一副乖乖寶寶的模樣擡頭:“怎麽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對、很對……”老板哭笑不得,還是繼續科普大業,“這個只有男人才有的東西很重要,放大無數倍就像小蝌蚪,小蝌蚪鑽入一個叫‘卵細胞’的東西,做咱們剛剛做的事就會生小孩。”
饅頭道:“那我們是不是也會生孩子?”
老板搖頭:“只有男人和女人才可以生孩子,男人和男人不會。”
“是嘛……”饅頭撅起嘴巴嘟囔着,“我怎麽模模糊糊感覺我好像可以?”
“傻饅頭。”老板樂呵呵笑了,“你怎麽會覺得自己會小孩?”
“反正我就是覺得我會嘛!”見老板不信自己,饅頭差點炸毛。
“好吧、好吧,你說會就會。”老板由着對方來,他摸了摸饅頭軟軟的肚腩,“還是說,你很希望懷上我的孩子?”
本以為是調笑的話,誰知饅頭果真重重點頭。
老板一愣,輕笑去捏饅頭白軟的臉蛋,“看來我要更努力才行,争取讓你揣我的娃!”
……
天剛蒙蒙亮,老板起身下樓開店。
連日來一個客人也沒有的情況已持續好久,想到昨晚程老板蹬鼻子上臉的上門挑釁。
即便精力耗盡也睡不着,沒拉燈枯坐在店內良久,堪堪吸了一口便止住,想起饅頭的笑臉本想掐了,擡起的手又落下,遠方是一點淡青色的霧霭、灰蒙蒙的,透進堪堪半指光。
右手擱在桌上,靜靜看着指尖半截煙漸漸燒到煙屁股,燎着明滅的猩紅,空中舞動的灰連帶着袅袅升起的煙霧都囚在那光斑中了。
煙燒盡,微嘆口氣,起身将完全湮滅的煙頭扔進垃圾桶,撩起挂着的圍裙穿上。
許是心神不寧、太過焦慮他犯了一個原則性的重大錯誤,也是從業來第一次犯錯。
直到面團被翻來覆去揉了個遍、放入蒸籠中靜靜等待着變成一個個宣軟的大胖饅頭,老板幹幹坐在後廚等着饅頭蒸熟時方才如夢初醒:他沒洗手!
昨晚兩人來了一次後他又抱着饅頭去浴室鬧了一次,後抱回來愛不釋手地摸着饅頭睡覺,手上雖說除了那點甘甜的乳汁沒有其他奇怪的東西。
汁水完完全全揉入面團中,旁人雖不知道,但做餐飲的最重要的是良心,對這樣“加料”的饅頭定會心存芥蒂,還是不要端給客人為好。
他準備等這鍋饅頭蒸好,就放着留自己和饅頭兩個人吃,幸好如今客人少,他也只蒸了一籠,處理得也很快。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屋內升騰起馨香,和饅頭情動時身上散發的氣息一般無二,作為多年的老師傅,即便不掐表閉着眼睛幹坐也知道饅頭快好了。
起身靠近,掀開籠蓋,霎時奇異的馨香攜着水汽迎面而來,老板頓覺不對眉梢微挑,待白煙散去露出底下的饅頭,他不覺睜大雙眼。
那些饅頭無一例外蓬松宣軟,每個都是令人見之憐愛的胖寶寶,說一句“珠圓玉潤”也不為過。
與往常不同的是它們都散發着惑人的馨香,不顧燙連忙掂出一個嘗,異常的舒軟充盈口腔,柔軟到根本不會噎人,大米特有的食物本味層層透上來。
一口下去仿佛置身一大片金燦燦的稻田,遠方舒朗的風拂過夾雜稻香,層層疊疊蕩漾出金色麥浪,身旁稻農戴着草帽身穿粗布短褐手持鐮刀彎腰正在割稻子。
熱汗從曬得黧黑的結實臂膀上大滴大滴滾落,稻農偏過頭沖站着的人一笑,恍然發現原來那個割稻子的正是自己。
低頭一看手上拘着一把金燦燦的谷子,麥粒飽滿,粗粝的葉片劃過掌心,連上面紮人的麥芒刺來的感受都如此明晰。
彎腰抓過一把麥穗,卻見其上趴着一只枯黃色的小螞蚱。
“哎!”
直到肩膀被重重一拍,老板方如夢初醒。
轉頭一看,是個穿着棉麻唐裝的老人,一雙精神矍铄的眼直勾勾盯着鍋裏的饅頭,聲如洪鐘一點也不見老态:“老板,給我來一個饅頭、不來五個!”
老人早起去公園打太極,正晨練回來,走這條街是打算去新開的茶樓買點早茶給孫子吃。
最近孫子聽說班上趕時髦的同學都去了,吵着鬧着要吃,誰知還太早茶樓沒開門,本以為一無所獲結果對門的早餐店傳來稻米的清香。
老人在當地是豪奢,年輕時什麽香的辣的沒吃過,如今老了将公司交給兒子打理,退下來含饴弄孫安享晚年。
對于孫子吵着鬧着要吃的茶點他持着平淡的态度,目光毒辣如他站在未開門的茶樓前便能一眼看出這都是噱頭堆砌出來的,至于食物真正的味道他倒持有懷疑态度。
沒想到孫子心心念念的茶點沒買到,臨到頭自己聞着香進了茶樓對門一家規模不大的早餐店。
早餐店雖開了燈,一眼掃過去是副開店的模樣,可啥吃的都沒有,背着手站在店內喊了好幾聲都沒人來應,透過被白熾燈照得透亮的簾旌瞧見後廚影影綽綽的身影,老人便自顧掀開簾子走進後廚。
他是幹餐飲白手起家的,早前考察過許多幹餐飲的後廚雜亂不堪,難得這兒亮亮堂堂,鍋碗瓢盆無一不是幹幹淨淨,連地也擦得蹭光瓦亮,老人難得點頭肯定,目光掃向站在蒸籠前手裏捏着半個饅頭一動不動的大高個,興許猜測是老板本人,喊了好幾聲還沒見動靜,便上前手重重拍向老板肩頭,将人拍回來。
老板身子一激靈,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向身旁站着的矮了自己一頭的老人,聽對方要買饅頭,立馬擺手,“老人家,我這饅頭不賣。”
“哎呦,你這可稀奇的,早餐店老板做好了饅頭不賣,留着倒掉啊。”
“不、不是,”本就站在蒸籠前,老板額角急出熱汗,一咬牙索性道:“這段日子生意都被對門茶樓搶走了,我這鍋饅頭是我做實驗加東西了。”
老人精瘦精瘦的,牛眼一瞪模樣頗為駭人,重重嗤了一聲:“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小年輕不老實,在飯菜裏加各種這個粉那個料的,也不怕把客人吃出事故來。”
這麽一聽老板更急了,急忙為自己辯駁:“我哪會幹這事!我說加了東西是說我不小心把自己媳婦的奶水加進去了。”
說完他一張本就黧黑的臉更是黑紅黑紅的,郝得無地自容,明明是一個身高一米九的大漢,站在老人面前卻矮了一截。
“我當是什麽劇毒,大男人有什麽好羞的。”老人也不含糊,“你也是厲害,被對面幹急眼了想出這麽個損招。那行,我不嫌,你給我五個饅頭,我看過前邊牆壁挂着的菜單,一塊一個饅頭是吧。”
沒等老板應承下來,對方拐出簾子就掏出手機掃了櫃臺上的二維碼,“小夥子心挺實啊,這麽大一個饅頭才一塊。行、五塊錢,過去了啊。”
“這……”見老人執意要買,老板終究麻溜裝好五個大饅頭進塑料袋遞給對方。
“吃好了啊,下次再來。”
“嗯。”老人提着袋子背過手又走了。
瞧着剩下的十幾個饅頭,老板正準備重新做一鍋,誰知一時間店門口經過本去往茶樓的客人紛紛來到店裏,提出要買饅頭,他急得出了一身汗,說下一籠饅頭正在做了,如果不介意的話要等一會兒。
其中一個客人直接指着老板手裏正要處理的一蒸籠饅頭說:“這不還有嗎?我就要這個。”
無奈老板衆目睽睽下又開始重複剛剛和老人說過的話,面紅耳赤地站着頂着衆人目光,本以為會遭到嫌棄,可現場的人沒一個離開的,還有搶着付款生怕饅頭沒了的客人。
“我要一個!”
“給我三個!”
“先給我,我先來的,我要兩個!”
“……”
半小時內一蒸十幾個饅頭售空,後面來的沒買到的客人面露可惜狀,聽老板說還有饅頭竟也都留了下來等着新出的一鍋。
送走提着一袋子饅頭喜滋滋離開的客人,老板留了個心眼存下一個饅頭準備以後研究研究。
好不容易緊趕慢趕做出新的一籠饅頭,那些客人瞧了瞧、聞了聞散得七七八八,只有幾個付款買了。
老板對這一現狀又開始摸不着頭腦,他揣着上一籠最後那個饅頭,從外觀看去這饅頭更為圓潤,聞了聞纏繞的香氣和新做的确實有很大不同。
腦中閃過一絲靈光,想起自己嘗過時腦海中出現的麥田,他更加肯定兩個饅頭的不同。
而這,就是吸引客人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