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饅頭探過身子從後座長手一撈,将一個紙袋拿來扔周恪懷裏,“打開看看。”
周恪挑了挑眉,打開一看瞬間漲紅了臉,連忙合上。
饅頭淺笑盈盈,可面上的笑怎麽看都不懷好意:“在一起的三周年紀念日,今晚給你準備的特別驚喜。”
念起剛剛看到的東西,周恪不禁喉嚨滑動了一下,這還真是很大的驚喜呢。
周恪這個大老粗對紀念日沒多上心,在他看來對方只要在自己身邊、兩人好好過日子就成,委實沒什麽浪漫細胞。
看饅頭眉飛色舞的臉,他趁晚飯後快速步行去最近的花店挑了一大束玫瑰。
男人女人都愛花,送花總是沒錯的。
豔紅的99朵玫瑰,象征一生一世至死靡他的愛戀。
為了快他穿行的是一條未曾涉足的小巷,七拐八繞後入了死胡同,盡頭突兀地伫立着一家看似格外高大上的連鎖店。
店名用高價定制的霓虹燈展示,在漆黑的深夜格外亮眼,沒半分豔俗很是炫目,想不注意到都難。
周恪抱着玫瑰站在店門口眯了眯眼,意外覺得眼熟。
這才想起應是一家很出名的情|趣用品店,店名曾被他用小本子記下來過。
一咬牙走進去,在店員熱情的推薦下挑選了一些助興用的小道具。
效果确實很不錯,饅頭收到玫瑰很喜歡,當晚兩人用玫瑰花瓣泡了一個澡。
迷迷糊糊醒過來,從夢裏到夢外,感覺黏糊糊濕噠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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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靜靜躺了一會兒,胸口輕微上下起伏,待眼睛逐漸适應黑暗偏頭看向一旁合眸深眠的男人,目光帶着愛意一寸寸撫過男人俊挺的眉眼。
怎麽辦,自做了這個夢他好像更喜歡周恪了!
就是可惜這個夢只有他自己記得,夢中的愛恨也只有他自己能體會。
眼見着人終于醒了過來,周恪目光從呆滞轉為灼熱,饅頭溫柔地摸着肚子淺淺笑了,“四個月胎已經穩了,你要進來和寶寶打招呼嗎?”
饅頭情到濃時黏黏糊糊喊了一聲“姐夫”,周恪停下動作睜大眼睛,“你夢見了?”
“難不成你也……?”
兩人開始盤算着,周恪這才想起因着他回來,有熱心的鄉親送來一袋子菌子,說是雲南的親戚寄過來的。
他炒熟後饅頭還直呼鮮美,比那肉菜還好吃,一個人幹了大半盤。
難不成沒炒熟,還是因在同一盤菜裏,所以兩個人連中毒都聯機了?
周恪哭笑不得,暗自慶幸母親沒吃晚飯,不然三個人做一個夢,他豈不是在夢裏和母親出櫃?
那恐怕是最為奇葩的出櫃方式了。
更何況在夢裏母親她……如果醒來怕是要氣個半死。
怕這種神經性毒物對腹裏胎兒有影響,饅頭卻說沒事,小小菌菇根本奈何不了他這個精怪。
因顧及着肚子裏的孩子和隔壁沉睡的母親,兩人隔着一堵牆小心翼翼,而周母打呼嚕的聲音很大,隐隐傳來反倒讓人安心。
第二天飯桌上,周母還氣不順:“宋家好好的閨女你不要?你是要哪門子天仙嗎?”
周恪搖頭,“我心裏有人了,除了他誰也不想要。”
周母瞬間眸光發亮,“你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見周恪沉悶不言語,又道:“難不成是那閨女咱家攀不起?你就是看上誰了起碼告訴娘一聲啊。”
周恪深深凝視着母親的臉,在夢中他深深感受過原來沒了母親的滋味是如此難捱。
嘴唇蠕動着不知要如何開口自己和男人在一起的事實,他怕母親會接受不了。
周母皺眉:“你這孩子,今天早上醒來就怪怪的,現在又這副模樣,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媽,你就別逼我了。”周恪表情看起來很是誠懇,抛出了一點話音,“我是不會娶女人當媳婦的。”
“你……你什麽意思?!”周母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一道寒光劈向身體霎時抖了兩抖。
她不敢再細想,巨大的惶恐席卷心頭,食不知味地丢了手中碗筷。
枯瘦的手緊緊拽起周恪一路穿過大半個村,跌跌撞撞地急步走着,徑直來到祠堂。
面對強勢的母親,周恪沒掙紮。在他心中母親已死過一次,斷然不敢再讓母親傷心令悲哀往事重演。
天知道他有多想用刀把身體劈為兩半,一半留給母親盡孝,一半給饅頭做他的丈夫。
村裏幾個主家手握祠堂的鑰匙,周家一脈子嗣伶仃單薄如今只有周母和周恪,而鑰匙在周母手中。
她摸出鑰匙,将兒子推進祠堂,重重上了大鎖。
這祠堂荒廢已久,平時無人打掃,只有在年關後一次重大祭祀才會有人來,而她狠下心将兒子關進去也是希望他能好好想明白。
隔着門縫她眸光閃爍着淚花,看着兒子的臉,“兒子,你好好想清楚,娘會天天給你送飯,等你想明白了,我再放你出來。”
周恪直挺挺站在那,死死看着母親的臉,隐在暗處的臉色鐵青不發一言。
自那以後饅頭已三天沒見到周恪了,當時他被周恪強制留在屋內,眼睜睜見人出去獨自面對,不知外頭是何光景。
爾後聽到摔碗的聲音急匆匆下樓,樓下早已空蕩蕩不見兩人身影。
心急如焚待在屋內,連口飯也不想吃,想給周母留個好印象,自覺收拾了滿桌狼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色漸暗甚至燒了幾個好菜,左等右等不見人來,待月上柳梢回來的卻只有周母一人。
周母臉色冷凝,看向饅頭的神情不太好,總歸顧念着他是客沒太難看,沒吃饅頭做的飯菜,自個兒去廚房燒了。
饅頭和周母在同個屋檐下卻相顧無言,他屢次想親近套出周恪去哪了卻求教五門。
沒了周恪在身邊,他心裏空落落的沒個實處,好在還有肚子裏的孩子陪着。
這些天他也覺出些端倪,周母每日總有一段固定的時間外出,且手臂上揣個籃子。
他瞧得分明,周母在廚房內挑了幾個菜後把白瓷碗島倒扣在上面保溫,尋了個人少的時段出門前左瞧右瞧拐出去了。
這天晚上周母又要外出,饅頭就遠遠綴在身後,寒寂孤月漸升,遙遙照亮一老一大兩道身影。
身為精怪饅頭還是有些本事的,他努力收斂氣息,即便周母再三小心也沒發覺身後有人跟着。
穿過田間地頭,到了一處清泠泠的建築外,饅頭躲在足矣遮擋身形的古樹後探出半個腦袋。
有點冷,他攏了攏身上衣衫,空氣中飄來枯朽的氣息,這建築巍峨古樸,怕是上了些年代。
月夜下,周母左右看了看四下無人,便擡手扣了扣門環。
為了方便遞飯,她是用一把大鎖鎖上,再在門環栓了鐵鏈,如今只下了鎖将門虛虛撐開一道縫,把裝了食物的碗遞了過去。
周恪坐在裏邊接過碗,怕母親看出端倪,可又念得緊,思量再三還是開口了,“媽,饅頭他怎麽樣了?我不在這幾天擔心得很。”
周母瞪了他一眼,“他這幾天吃好睡好的,你還是多想想自己吧。我問你,你到底想明白了沒有?”
“我已經想得夠明白了,真的。”周恪憔悴不少,眼下是深深的黑眼圈,“恐怕我要辜負你的期待了,我本來就不喜歡女人……”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周母厲聲打斷,“你不再要說了!我不允許!”
連已使用的碗筷都顧不得收回,匆匆拔步離開仿佛身後有狗在攆,好似只要她跑得足夠快,兒子同性戀這個事實就追不上她。
等人走遠了饅頭才敢上前,他悄無聲息上前,隔着還未來得及的鎖透露的門縫窺見門後周恪潰敗失落的臉。
他快要落下淚來,這是他想要一生一世依靠的男人如今卻關在那出不得。
周恪正情緒低落,鼻尖聞到飄散的清甜,擡頭見到饅頭含淚的臉,“你怎麽來了!”
他一下慌了神,生怕饅頭見到這副落魄的模樣為自己擔心,轉念一想他離家三日音訊全無,對方總歸是會擔心的,如今見到安然無恙或許還會寬慰一些。
“我擔心你就跟來了。”饅頭那雙黑漆漆的眼眸承載着滿滿的心疼,隔着門縫遞出一只手輕輕撫摸周恪的臉。
周恪在饅頭掌心蹭了蹭,依戀地嗅着對方身上好聞的氣息,他三天沒刮胡子了,至多用祠堂水缸內平日積攢的雨水抹把臉。
因擔心饅頭在家會不會受到母親的刁難而寝食難安,這副情态明眼人都能看出異樣。
“你看我的胡子,在這都快要當野人了,怕是不久就要當魯濱遜,饅頭你說咱們什麽時候能回家。”
周恪笑了笑,特意用輕松的語調掩飾兩人之間困難的處境。
兩人執手想看淚眼地說了會兒小話,天已暗了下來,饅頭很想看清周恪的全貌奈何那道厚重的大門一直阻在兩人之間,令他至多只能看清男人的小半張臉。
“饅頭,已經很冷了,你回去吧。”周恪有些心疼,“飯要記得吃、覺也要好好睡,我在這也挺好的,別太挂念我,懷孕了最忌諱多思,不為了自己也要為咱們的孩子多想想。”
周恪很想親手摸摸饅頭的肚子,但縫隙窄小。
饅頭想了想道:“我幫你逃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