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命運多蹉苦難人,周恪一老實勤快的小夥,硬生生被老天爺磋磨成一窮二白的窮光蛋。
早些年攢下來的錢都用在娶媳婦和砌新房上了,落了個人財兩空不說,母親病倒後看病吃藥也都需要錢。
窮人是最生不起病的,前半生都用來賺錢了,後半輩子又把錢扔進醫院,和扔水裏沒啥區別連個錢響都聽不到。
眼瞅着病好轉、一場意外人又沒了,唯一親人的離世活像生剝下周恪的主心骨,頹喪着身子都無端矮了幾分。
可笑的是他連好生安葬母親的喪葬費都出不起,一咬牙索性将鎮上的店面低價轉讓,拿着最後一筆錢厚葬母親後人生也好似沒了意義,渾渾噩噩不知方向。
夜半夢魇枕頭浸滿他的淚水,想到母親已不在,想念得緊頂着月色寒霜孤身一人踏上前往後山墳場的路。
在衆多墓碑中找到母親的,盤腿坐在墳墓前,粗糙的手無言撫摸着上面每一道刻痕。
含淚的臉貼上冰冷的墓碑,他甚至一度想過去死,想過去陪她。
供饅頭讀書,逼迫自己和老牛犁田一般賺取學費生活費何嘗不是他活下去的韌勁兒,拼命榨幹每一滴血汗證明自己還有存活于世的價值,攫取在這無牽無挂的世間活下去的資格。
他迫切需要找一個活下去的理由,不管這理由是什麽。
至于那點初見時的心動,早就随着母親的離世悄然埋葬,或許心底還剩下些情愛的殘骸,可他卻是不敢攀附了。
對于宋家來說,并無親眷關系的周恪站出來負擔饅頭的學費是救贖,可對于周恪來說,何嘗不是另一種救贖。
如果沒有饅頭,可能他早就不在世間随母親去了。
周恪每天累到一沾枕頭就睡根本沒時間胡思亂想,無助蜷縮在低矮窄小的出租屋小床上,也就能短暫忘記他失去了唯一的母親,短暫忘記他已是失去雙親無家可歸的孩子。
其實只要父母康在,不管幾歲仍有撒嬌被無限包容的資格,有做小孩的權利,可周恪他已永遠失去了這份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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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工地表現良好、從不偷奸耍滑,別人暗地裏都嘲笑新來的大個傻,有些手腳不幹淨的還會順走工地的建材拿去賣,也都笑周恪不知變通,不知道趁着上頭不在歇一歇,賺那三瓜兩棗活像把命賣給別人似的。
在這個好東西都讓孬東西頂死了的時代,周恪的存在活像一股清流,讓人忍不住想玷污,污染不成就想往裏頭唾幾口唾沫髒一髒也是好的。
隐隐的他能感到被小團體排擠,不是不清楚那些暗潮洶湧,可他還是埋頭幹活,即便再苦再累,他還想給饅頭攢錢買個電腦,愛就是嫌給的不夠多。
沒想到就是因這份老實本分被上頭看中,被分去看管倉庫,不用再頂着烈日曬到脫皮累個半死,錢包也鼓了點。
日子和老牛犁的地一般翻了又翻,饅頭順利畢業了,還被推薦成了優秀畢業生。
畢業後順利進了一家公司當小職員,賺取薪水後的第一時間就是租了一間敞亮的小公寓。
好說歹說讓人搬過來和自己住,從蝸居的地下出租屋到小平居,兩個人很高興。
饅頭就職的公司在本地也算數一數二,本來按照他的成績能進入一家更好的公司,但卻在另一座城市。
他知道周恪在這地方快兩年了,何況剛當上管倉庫的小經理也算是苦出頭了,自知沒有那個能耐讓周恪跟着自己漂泊到另一座城市居無定所,一切再從頭開始。
算是是他自己舍不下周恪、不想離開對方,就在當地找了工作,他想知恩圖報即便周恪對他的好根本不需要他報答。
周恪對此一無所知,他只是高興,別樣的高興,直說這個公司好,将來就是一個正正經經的大人了,可以靠自己本事和手藝吃飯,好似應聘上大公司的是他自己,讓他興奮了一宿。
在新租的出租房內哥倆好好吃了頓酒,沒曾想一高興喝上頭,周恪這個高高壯壯的倒先醉了。
被饅頭好不容易架着身體摔到床上,脫衣服時周恪還沒感覺,等感覺到嘴上有什麽東西在啃,迷迷糊糊嘴巴被撬開,靈活鑽進去一條滑膩的東西,甜滋滋的還帶香。
新聞中不時有蟑螂老鼠咬人的消息,他還以為是大老鼠,人還沒睜眼擡起蒲扇大的巴掌立馬“啪”地一下打過去,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房間,人也跟着清醒幾分。
借着月光,他看到伏在自己身上輕輕喘着氣,被打得偏過頭臉上還有巴掌印的饅頭……
屋內沒開燈,只有一點朦朦胧胧的月色透過不遮光的窗簾照進來,隐在暗處饅頭的臉神色不明,但沒有一點偷親被抓後該有的膽怯,只是梗着脖子杵在那。
明明是他偷親人卻理直氣壯的,如果不是臉上的巴掌印,周恪都要以為那個親自己的不是他了。
“周恪,我不想當你小舅子了。”饅頭呼出來的氣息都是滾燙的,他低下頭冰冷的額頭貼着周恪的額頭,能感覺出來他身上慌到冒汗。
如此近的距離,那麽專注神情地對視着,眸底還碎着點星子。
周恪要說不心動那是假的,更何況在看到身上的人是饅頭後下面老早就神氣地擡了起來,硬硬得膈着饅頭腰間,明晃晃昭示着它的存在感。
“那你想幹啥?”周恪抑制住心動,推了推。
“想當你媳婦。”饅頭親昵地低下頭,兩人間的距離無限縮短。
周恪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喉嚨性感地滑動下意識閉上眼睛,只感到鼻尖被落下一輕飄飄的吻。
“……是我帶歪了你,你和我在一起我怎麽見你姐?怎麽見你父母?”
他眼神複雜地看着壓住自己的男人,分量雖不輕可常年幹力氣活的他分明能輕松推開,屢次三番想動手最終那雙手卻輕輕搭在饅頭腰間。
“如果沒有你,我現在還不知在哪個旮旯角種地呢,哪能順利畢業還在大城市上班?這些都是你給我的,如果他們要鬧,我擋在你面前。”饅頭看向周恪的眼是滿滿的濃情蜜意,很是鄭重認真道:“周恪,我是真喜歡你。”
他摟着周恪的脖子,撒嬌般黏糊糊喊着,一擡頭就親上周恪耳垂。
被喜歡的人這樣認真表白,周恪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狠狠顫了顫。
死去已久的心好似有了複蘇的跡象,被愛意灌溉顫顫巍巍地冒出一縷翠綠的小苗,或許迎着雨露恩澤往後會再次煥發新生。
他努力往後縮腦袋沒成功,又被饅頭這個小自己好幾歲的小舅子親了個亂七八糟、糊了一臉的口水。
粗茶淡飯最養人,這大白饅頭被周恪每周用好菜好飯喂大,身材更為壯碩。
雪酥般的玉兔好似也白胖了許多擠壓在兩人之間快成了一張兔餅,感受到緊貼的溫熱綿軟,周恪鬧了個大紅臉,顧忌着反倒沒力氣制住他。
“姐夫……你就答應我吧……”
“……”莫名感覺下行的血液重新倒流回腦袋,他冷靜了幾分沉下臉,“你能別在這檔口喊我姐夫嗎?”
饅頭粘糊得緊,亂叫一氣,從“姐夫”一路叫到“周恪”。
告白成功後被說後還不忘反抗,根本不怕似得故意圓睜着眼睛道:“你不覺得在床上叫姐夫很刺激嗎?”
周恪:“……”
兩人玩起了水上游戲,随着水流一起一伏,水花四濺全當潤滑,熟了後饅頭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一個噴泉了,肚子都鼓了起來,稍微一動就流的滿床都是。颠簸到極致他努力回抱着周恪,不由更深了,“慢一點……”
“可是你真的沒多少啊。”周恪眨眨眼,憋狠了直接一下全入了。
輕輕撫摸着饅頭光滑脊背,他深深喟嘆道:“你應該是我的,你活該是我的。”
周恪還沒有從擺脫單身的漩渦中掙出來,突然有了一個比自己小八歲的男友還未适應,擺弄着手機注冊了一個網站,在上面試探着發消息詢問,【小男朋友很粘人,但我不知如何回應他怎麽辦】
這個同性戀網站,在線八卦的人很多,立馬有水友回複【淘寶截圖,淘寶截圖,讓你小男朋友穿上這些情|趣內|衣,包你如狼似虎再也不煩惱對方粘人只想粘着對方】
【樓上不是好人,祝小男友小心腰,我想問問,你小男友比你小幾歲?】
周恪不常玩手機,還不熟悉打字,只能慢慢一個字一個字手寫,【小八歲】
這一消息發出,立馬引來一片驚嘆
【卧槽!】
【!!!】
【樓主可以啊!誰剛剛分析說他是迷糊老大叔的,這不是很有手段嗎!】
【開班吧,我跪着聽——】
【+1】
【+10086】
周恪看着滿屏的刷屏着急:【我沒有很厲害,一開始雖然我有那個心思但沒開口,反而是對方先告白】
【看來樓主的小男友是蓄謀已久啊,還是喜歡樓主這種大叔,一般都不會邁出禁忌的。】
【歪個樓,樓主不會已經有老婆孩子了吧】
周恪趕忙回複:【沒有沒有,我不會做這種缺德事的,怎麽能去糟蹋別的女孩子。我們兩個就打算這麽過下去,一輩子到老了】
【羨慕了……】
【這個就是愛情jpg.】
【樓主,你如果比男朋友大八歲,平時多疼一點對方,多多在經濟方面補償。現在年輕小孩找這麽大的大叔,多半是圖財,不然怎麽不找年輕的】
【樓上留點嘴德吧,這麽喜歡勸分鐵定是個饑渴的小0,不如多注意保養後面,小心金主嫌你松不要你了,到老了兜不住還被護工扇臉】
【狗屁王八蛋老子緊着呢!】
【歪個樓,有什麽保養的東西嗎?我沒有經驗】
【哎呀呀,這有什麽,都是姐妹。#淘寶鏈接#、#淘寶鏈接#,這些産品本人試用,都很可以哦。還有這些店,都是線下實體店,有空可以帶着男朋友去逛逛,開發新姿勢】
【@店面名稱,@店面名稱】
見那些人開始腥風血雨,周恪寫字慢只能默默觀戰,最終默默收藏了那些截圖和鏈接以及地址,一筆一劃寫下【好的不要吵架了,真的很感謝你們】
按滅手機屏幕後覺得網上的這些人可真好,不過他們怎麽一眼識上下的呢?
對此,經驗豐富的gay們表示,一眼識攻受,這是基操,勿6好嘛~
周恪這一輩子,送過三次玫瑰花,都送給了同一個男人。
一次是為了慶祝饅頭成功應聘上,問饅頭要什麽禮物,這大白饅頭紅着臉挑的玫瑰花。
他不明白自己作為饅頭的姐夫對方怎麽會跟自己要這個,要送,也應該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送。
但饅頭很意外地撒嬌說,自己沒被人送過,就想要玫瑰。
好吧,他答應了。
那天下班提着菜和玫瑰回家,他現在還記得饅頭興奮的模樣。
羞澀又歡喜,好似接過心上人的花。到後來他也沒明白自己這樣一個糙漢子,怎麽被這細皮嫩肉的崽子看上了。
第二次,是饅頭和家裏攤牌,徹底鬧翻了。
宋家以為是周恪處心積慮,以後饅頭跟着周恪不學好,好好一個兒子被拐跑了。周恪熬了一宿抽了一宿的煙。
小山村裏誰不是老實本分的,突然冒出一個同性戀可謂驚世駭俗,徹底炸開了鍋。
饅頭果真如他所言主動擋在周恪面前,“你就老實呆在這看着,只要你站在我身後就是告訴我你一直都在,我就有了抗争的勇氣。”
饅頭以死相逼,周恪見饅頭和家裏吵得天翻地覆,覺得對不起宋家,也對不起周家,生出了放棄的念頭。他自覺留不住誰,他這一生都沒有什麽辦法。
饅頭卻像一座山似的擋在他面前,承受着周圍四面八方伏過來的風,一句“我不是同性戀,我只是喜歡姐夫,我雖然喜歡男人,你們再這樣逼我總比人沒了好吧!”
怕失去最後一個兒子,宋家無奈答應了。
那一晚在周家許久沒人踏足沒甚人氣的屋子裏,饅頭偷偷從家裏扯來姐姐當初嫁給周恪時沒穿上的紅嫁衣。
他太壯了沒姐姐腰肢纖細,根本套不上嫁衣,只能委委屈屈地給自己蓋上紅蓋頭,坐在床邊緊張地等周恪揭開。
天地為證、星月為媒,兩人喝了交杯酒。饅頭躺在床上任人施為,眼角滴落一滴催情的淚。
床邊擺着的,是一束周恪從田間地頭摘來的野月季,別名玫瑰。
第三次,是周恪打拼半輩子,用積蓄開了一家早餐店,算是在大城市紮根了。
離饅頭公司也近,走二十分鐘就到了。
饅頭明明已經是個經理,卻喜歡下班車接車送周恪。
周恪拒絕:“你一個經理,接我這個粗人上下班,髒了你的車就不好了。”
饅頭沒有言語,只是微皺眉,捧着周恪的臉溫柔地親下去,眼神愛撫過愛人經歷風霜的眉眼。
“周恪,我沒覺得你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