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柳家退親
“親家，你看兩個孩子都定親了，這個時候說這些不太好吧！”王氏臉上挂着僵硬的笑容，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矮胖婦人柳氏。
“唉！大妹子，我們這也是為難啊，你說志高都走到這一步了，若是因為這事兒得罪了貴人，那他的前程可是要毀了呀，您也不願意見着這樣的事兒不是？”那柳氏抓着王氏的手，一臉的為難與不好意思，但是神情中還帶着些得意與傲氣。
站在她身旁的年青男子看起來倒是長的一表人才眉清目秀的，一身的書卷氣讓人看了心生好感。
“雖然話是這樣說的，但是您這般........讓我們阿瑾如何自處啊！”蘇二也是一臉的不贊同。
“這.......大兄弟，大妹子，這事兒......也怨不着我家志高，是人家知縣老爺看上了他，我們也是沒辦法啊，這樣吧，我們柳家願意出二兩銀子補償你們家，再說你們阿瑾生的漂亮，不愁找不着好人家的！”柳氏肉痛的從腰間掏出二兩的碎銀子放在桌子上解約書的旁邊。
那年輕男子從頭到尾未說一句話。
蘇瑾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幅場景。
“爹，娘！”
“阿瑾，你咋來了，這沒你的事！”王氏看見蘇瑾，就急着将蘇瑾往外推。
“哎呀，大妹子，這便是阿瑾吧，哎呦，看看這姑娘長的可真是好看，唉，只是我們柳家沒福氣啊！”
柳氏拉住蘇瑾的手，将她從王氏身邊拉過來，上上下下打量着蘇瑾，這丫頭長的倒是好看，只可惜了是個鄉下泥腿子，要不然還是能勉強配得上他們家志高的，可是他們志高将來是要做大官的人，哪能娶個鄉下泥腿子呢，還是與知縣老爺做親家是正理兒。
柳氏嘴上誇着蘇瑾，心中卻對蘇瑾瞧不上，可惜她忘了她自己不就是個鄉下泥腿子麽，他兒子柳志高還是泥腿子的兒子呢，只不過是運氣好，考中了秀才，這就看不起人了，哼，不過一個秀才，想做大官兒，路還遠着呢。
蘇瑾被這個陌生的女人拉着手一頓誇，很是不自在，正想朝王氏求救，忽的看見立在一旁的那個人影兒。
柳志高？
蘇瑾抽出一只手揉揉眼，沒看錯，确實是他。
“柳志高？你個王八蛋！”蘇瑾咬牙切齒的，一股怒氣從頭到腳籠罩了蘇瑾，讓她失去理智。
立在一旁老神在在的柳志高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朝蘇瑾看過去，啧！不得不說這丫頭長的真是越來越好看了，前兩年見的時候還只是個好看的小丫頭，現在長開了，那小臉越發豔麗了，那身段.......柳志高眼中閃過一抹欲念，很快便隐去了。
“蘇姑娘，在下也是情非得已，還請姑娘體諒在下的難處！”柳志高拱手朝蘇瑾作揖。
蘇瑾看着眼前這張熟悉的臉，氣的渾身顫抖，她忘不了那天晚上那雙紅色的高跟鞋跟這張道貌岸然滿臉慌亂的臉，都是他，這個始作俑者，毀了她的生活，還将她打入地獄。
“好！退親是吧，我退，你以為老娘稀罕你！”蘇瑾在解除婚約的紙上蓋上自己的手印，将紙摔到柳志高的臉上：“滾，有多遠滾多遠！以後別讓老娘看見你！”
蘇瑾一張臉冷的可怕，連蘇二跟王氏都被蘇瑾這幅模樣吓懵了。
柳志高從臉上拽下那張呼到臉上的紙，陰鸷的眼光看向暴怒中的蘇瑾，一言未發，拽着柳氏便出了門。
蘇瑾見桌上的碎銀子，抄起銀子，朝二人身後砸去，“将你們的東西統統拿走！”
原本已經快走到大門口的柳氏，聽到這話，又轉身回來，撿起地上的銀子，“切！你以為我們稀罕你呀，就你這樣還想做秀才娘子，做夢！”
柳氏直起身子，恰好看見立在西屋門口看熱鬧的蕭衍，朝蘇瑾譏笑道：“呵.....這就是你那野男人吧，小小年紀不學好，還想妄想我們志高，做夢去吧你！”
蘇瑾氣的胸口發疼，目光冷冷的看着柳氏，柳氏被她這目光給吓了一跳，顧不上罵人，轉身就走了。
站在門口的柳志高當然也看到了西屋前的蕭衍，兩個男人目光碰撞，隐隐感覺到對方眼中的冷意。
“阿瑾，不氣哈不氣，娘給你找更好的人家！”王氏以為蘇瑾是被柳家退親這事兒給氣着了，拍着蘇瑾的後背給她順着氣兒。蘇心也上來拉着蘇瑾的手，擡頭仰着小臉軟軟的叫着阿姐。
蘇瑾感受到了家人的安慰，漸漸讓自己平靜下來。
“娘，我沒事！”蘇瑾深吸一口氣，找回自己的理智。
這下自己的名聲徹底要臭了，被人退過親的女子本就受人非議，何況蘇瑾眼下這個處境。
還未過一天，蘇瑾被退親的事兒已經在青山村穿的沸沸揚揚了，甚至還有幾戶人家特意來家裏打聽此時真假，自然都被王氏三言兩語打發了去。
蘇老頭跟劉婆子自然也聽到了村裏的風言風語，這幾日他們出門都有不少人在身後指指點點的，傍晚時分，蘇老頭從地裏溜達一圈回到家，将煙袋重重的摔在八仙桌上，将坐在一旁吃着零嘴兒的蘇元寶吓了一跳。
“阿爺？”蘇元寶吓的立馬站起身來，膽怯的望着蘇老頭，別看他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活像個小霸王，但是他最害怕的便是蘇老頭，蘇元寶覺得他阿爺板起臉不說話的樣子簡直要比村學裏的夫子還可怕。
“這沒你事，一邊玩去！”蘇老頭沒好氣兒的沖蘇元寶吼道。
蘇元寶被吓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偏偏還不敢哭，此時正好看見劉婆子進屋來，蘇元寶抽抽搭搭的扯住劉婆子的衣角。
“哎呦，我的乖孫，這是咋了，被誰欺負了？”劉婆子見寶貝金疙瘩要掉眼淚了，心疼的将蘇元寶摟進懷裏。蘇元寶這才敢小聲的哭出聲兒。
“行了，別杵在這兒，回屋找你娘去！”蘇老頭不耐煩的瞪了蘇元寶一眼，被摟在懷裏的蘇元寶自然看不到他阿爺的眼神，劉婆子卻接收到了。
劉婆子将蘇元寶從懷裏扯出來：“好孩子，回屋找你娘去哈！”
待蘇元寶走後，劉婆子這才走到蘇老頭身邊：“這是咋了，生這麽大氣？”
蘇老頭聞言看了劉婆子一眼，将煙袋摔到劉婆子身上：“你養的好孫女！”
劉婆子眼皮一跳，孫女？莫不是阿玉那丫頭惹這老頭子不快了？還是蘇瑾那賤丫頭.......
劉婆子想起昨天在街上聽到的風言風語，心道，這賤丫頭可真是不省心，都分出去了還讓老娘操心！
“哎呦，你至于生這麽大氣嗎，等明兒我上老二家給她點教訓，省的這丫頭整日的跟個狐貍精似得沒個正形！”
“柳家退親了！”
“啥？”
這下劉婆子不淡定了，那柳家小子可是個秀才，若是老二家那丫頭嫁過去，他們好歹也跟秀才老爺攀上了關系，以後将田地挂在秀才老爺名下，可是省了不少稅銀呢，他們元寶也能跟着秀才老爺沾沾光。
可是這好好的親事怎麽就退了呢？去年說親的時候，那柳家分明是對那丫頭很滿意的，怎麽一轉眼就要退親了呢，莫不是聽說了蘇瑾那丫頭的臭名聲？
劉婆子氣的牙癢癢，恨不得馬上去将蘇瑾臭罵一頓，到手的好事兒弄沒了，可不是氣的慌嗎？
劉婆子心裏想到這，也沒閑着，出了門便直奔蘇瑾家了。
還未到家門口，隔着大老遠就開始幹嚎：“你這殺千刀的臭丫頭，竟幹出這等下作之事，還讓人家找上門來退親，早知道你生下來便該将你掐死！”
“你這賤丫頭，竟敢學那狐媚子的手段，看老娘今天不把你揍死！”
劉婆子一邊罵着，一邊從路邊扯了根柳木枝兒，氣勢洶洶的朝蘇二家走去。那粗大的嗓門将街坊四鄰都引了來，看着劉婆子那兇狠的模樣，都跟在劉婆子身後湊熱鬧。
蘇瑾正在竈屋做飯，飯還沒做好，便聽見她家阿奶那大嗓門一路罵着，離她們家越來越近。
蘇二跟王氏顯然也聽到了動靜，從屋裏出來，正碰上身後跟了一群人的劉婆子手拿着柳木枝兒罵罵咧咧的進門。
“蘇二，你看看你養的好閨女，傷風敗俗，還讓人退了親，敗壞了我們蘇家的名聲！”劉婆子用柳木枝兒指着蘇二跟王氏的鼻子罵，身後一群人叽叽喳喳的指指點點。
“娘，您這是做啥，有啥事不能好好說，您看您這.......”蘇二看着身後的一群人皺着眉頭去拉劉婆子的衣袖。
“你別扯我！”劉婆子一把将衣袖從蘇二手中拉出來，“好好說？哼，你看看你養的好閨女做的那等醜事兒，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你還有臉讓我好好說？”
“娘，那都是誤會！阿瑾怎會.......”
“誤會？誤會人家會找上門來退親嗎？我看就是那賤丫頭傷風敗俗，讓人看輕了去！那賤丫頭呢，讓她出來，看我今天不打死她！”
劉婆子将蘇二推到一邊，整個院子打量了一圈，看到在竈屋門口的蘇瑾，二話不說就朝蘇瑾走去。
王氏見狀連忙快走幾步想上前拉住劉婆子，卻被劉婆子一甩胳膊甩到地上。
“桂花！”蘇二拉起摔倒在地上的王氏，王氏卻擺手不讓他管：“快去護着阿瑾，快去啊！”
蘇二忙不疊的朝竈屋門口走去，卻是已經晚了，劉婆子已經掄起了手中的柳木枝兒，眼看着就要朝蘇瑾身上抽去。
“阿瑾！”蘇二情急喊道，這丫頭怎麽不知道躲一躲呢。
劉婆子見蘇瑾站在那任由她打，心中冷笑着，這下知道怕了吧，讓你知道你阿奶的厲害，但是劉婆子很快就笑不出來了，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個高大的人影兒，一只手抓住了她揚起柳木枝兒的手腕子，那力氣像是要将他的手腕子硬生生掰斷一般。
“夠了！”蕭衍看着眼前這滿臉刻薄相的老婦，胳膊一甩，直接将人甩到地上。
劉婆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甩整的有點懵頭，坐在地上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還是蘇二跟王氏上前将人架起來。
蘇瑾從蕭衍身後走出來，冷冷的看着劉婆子：“阿奶，您口口聲聲說我下作，做下傷風敗俗之事，您是親眼看着了？您這般污蔑您的親孫女，您臉上就有光了？”
蘇瑾的話讓劉婆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哆哆嗦嗦的甩開身旁的蘇二跟王氏，指着蘇瑾的鼻子道：“你就是這麽跟長輩說話的嗎？還說我污蔑你，若不是你幹下的好事兒，柳家怎會來退親，人家定是聽說了你做的好事，才找上門來的！”
“呵......柳家婚事，我還真不稀罕！”
人群中傳來哄笑聲，這丫頭還硬氣的很吶，秀才娘子都不稀罕，難不成還想當舉人娘子？還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阿瑾.......”王氏沖蘇瑾搖搖頭，示意蘇瑾別再說什麽難聽的話，跟阿奶服個軟兒，蘇瑾看見了，卻不想按着王氏的意思來，她雖然對名聲這種東西看的不重，但是也不能平白無故讓人污蔑了去。
“我蘇瑾行得正做的端，沒做過的事兒絕不承認，阿奶，您有打我的這功夫還不如回家教教您家裏的那個寶貝孫女兒，別有一天被人騙了還蒙在鼓裏！”
劉婆子覺得蘇瑾這話簡直就是在罵她，見人就在自己跟前，舉起手就要朝蘇瑾身上打，可是不巧，正好又被蕭衍抓住了胳膊，再次甩到地上。
劉婆子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要被摔散了，當即坐在地上大聲嚎起來：“哎呀.......我不活了......兒子不孝孫女不敬，還指使野男人打我這個老婆子，我不活了........”
“娘，您快起來.......”蘇二見她娘這般不要臉面的當着鄰居鄉親們的面坐地大哭，頭疼的上前想要将劉婆子扶進屋，奈何劉婆子被摔了兩次，力氣卻是出奇的大，硬是賴在地上不起來。
“蘇二你個殺千刀的，有了媳婦兒忘了娘，養個閨女還敗壞門風，我怎麽就養了你這麽個兒子啊.......還有王桂花你這個狠心的毒婦，枉我養你這麽大，還讓你做我兒媳婦兒，沒想到你卻指使我兒子跟我作對，離間我們母子........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