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負責

劉婆子坐在地上合着眼幹嚎，竟然還嚎的有腔有調兒的，蘇瑾一個沒忍住，差點笑出聲來。

她阿奶這口才，這腔調不去唱戲還真是屈才了。

人群中慢慢讓出來條縫，是蘇老頭帶着他那大兒媳田氏來了。

田氏一見劉婆子坐在地上，立馬撲了上去，也跟着嚎道：“娘啊，您還有媳婦呢，以後媳婦孝敬您，您別傷心了啊！”

劉婆子被田氏這猛的一撲，咯着了胳膊，哭聲稍頓，白了田氏一眼，接着開始嚎哭。

田氏跟蘇老頭合力将劉婆子拉起來。

田氏看着蘇二一家，臉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二弟，弟妹，我知道你們對我們大房不滿，但是你們也不能這麽對咱娘啊，咱娘年紀大了，若是被你們折騰出病來了可怎麽辦啊！”

劉婆子聽田氏這麽說，馬上身子往田氏這邊一歪，手扶着眉頭“哎呦哎呦”的叫喚起來，在地上沾的一身的泥土全都蹭到了田氏身上，田氏忍着心中的嫌棄，忙聲問着哪裏不舒服。好一樁婆媳情深的戲碼。

這田氏不是個簡單的，這是蘇瑾看戲得出來的結論。

蘇瑾目光一轉，對上蘇老頭那陰測測的眼神，蘇瑾一揚下巴，蘇老頭倒是沒像劉婆子那般撒潑耍賴，定定的看了蘇瑾兩眼，拽着劉婆子的胳膊便走了。

跟在身後的人見沒什麽好戲看了，便一個個散去了，只留下蘇二一家跟蕭衍站在院子中。

竈裏的火時間太久已經熄了。

“我去做飯！”蘇瑾轉身又回到竈屋，重新生火。

蘇二跟王氏看着蘇瑾的樣子嘆了口氣，領着蘇心回了東屋。

蕭衍這兩日并未出門，所以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但是在那柳氏帶着柳志高來蘇家退親之時說的那番話，蕭衍心中多少有點底兒，如今被這劉婆子一鬧便明白了整個事情的經過，原是這一家受自己連累了。

蕭衍皺着眉頭思索着該如何應對如今的這局面，看見蘇瑾回了竈屋，便擡腳跟了上去。

蘇瑾坐在竈旁，時不時的往竈下添把柴，一張小臉在火光的映襯下越顯柔和，只是那眼睛盯着一處，不知在想些什麽。

蕭衍站在一旁思索着該如何說，他本不是個話多的，自然學不來別人那能言善道的本事，想了半天，只憋出來一句：“蘇姑娘，此時全因在下，在下願去跟鄉親們解釋清楚！”

蘇瑾聞言，擡頭看了蕭衍一眼：“關你什麽事，我本就名聲不好，再壞些也無妨，橫豎虛名罷了！”

蕭衍便不好說什麽了，只是看着這姑娘小小年齡便這般老氣橫秋，不知是為了安慰自己還是真的看透了這些虛名。

夜裏，家人都早早的便睡下了，蘇瑾悉悉索索的穿上衣裳，朝着小青山方向而去，她記得小青山南邊谷中有一小處溫泉，那裏尋常沒人去，也沒見過什麽大的野物。

蘇瑾上次還去過一趟，這都好幾日沒好好洗洗澡了，雖說現在天氣有些涼了，但是蘇瑾還是覺得身上不自在，家裏人多又不寬敞，沒法好好洗洗澡，只能端了水擦擦，蘇瑾今兒個想起來，邊想着趁夜裏悄悄的去那溫泉裏泡上一泡，解解乏，也放松一下心情。

在蘇瑾小聲的出了院門之後，蕭衍便起來了，他是習武之人，最是敏感，聽見蘇瑾的腳步聲，便悄悄起床，跟在蘇瑾的身後。這大晚上的，一個姑娘家出門實在是不安全，蕭衍是怕蘇瑾想不開做什麽傻事兒。

那片山谷的位置雖然偏僻，但是并不需要爬很高，且在叢林樹木的掩映下，好在今晚月色不錯，蘇瑾借着月光，輕車熟路的摸到這片地方，四處看了看，将鞋襪放在一處石頭後面，便解了外衣下了水。

蕭衍一路尾随着蘇瑾來到這個地方，看見一小片水潭，蘇瑾将衣服鞋襪扔在一旁，慢慢的往水潭深處走去，蕭衍吓的心中一緊，當下顧不得什麽急忙喊道：“蘇姑娘！”

接着飛快的沖進譚中，向着蘇瑾的方向游去。

蘇瑾猛的聽到有人叫她，吓了一跳，想急急忙忙的上岸，奈何離岸邊已經有些距離，一時半會游不過去，心急之下看前面不遠處有石頭露在水面上，可以借着那石頭擋一擋，便奮力向前方游去。

而蘇瑾的這般動作在蕭衍眼中看來便是下定了決心尋死一般，蕭衍的動作越發快了。

蘇瑾費了好大力氣，眼看就要接近那石頭了，忽的被人從後面一把抱住，當下不顧一切的掙紮起來，“你誰啊，臭流氓，走開.......”

奈何身後那人力氣太大，自己竟是掙脫不開，蘇瑾氣急，一口咬上了抱着自己的手臂，直至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開來，那手臂還似銅鐵一般，沒有絲毫放松的跡象。

“蘇姑娘，你冷靜一下，千萬別想不開啊！”蕭衍忍着被人咬的疼痛，死死的将蘇瑾箍在懷裏，生怕她在做什麽傻事。

“退了親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那柳志高看着也不是個好的，你何苦為了他尋短見呢？”

蘇瑾聽見‘尋短見’三字，停下了掙紮，扭着頭看向身後的人，呵........怪不得她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呢，剛才一着急竟差點兒忘了，這人不正是她那救命恩人嗎。

“蕭大哥？”蘇瑾疑惑的看着抱着自己的男子。

“我知道是自己連累了你，使你名聲受累，我會負責，向你父母提親求娶便是，你何苦尋短見呢！”

聽到這番話，蘇瑾先是一愣，接着便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下氣，“哈哈哈........哈哈哈.........”

蕭衍見這姑娘突然就大笑起來，心道，莫不是受了刺激，腦子不清醒了？

“哈哈......天吶.......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尋短見了.......哈哈.......笑死我了........”蘇瑾一邊笑着一邊說。

蕭衍一愣，“不是尋短見.........那你這是......？”

“我來泡溫泉啊，你個傻子，你看看這水還冒着熱氣呢，而且這水才到我胸口，我怎麽尋短見啊，真是........沒見過你這麽傻的........”

蕭衍這才感覺到周圍的水似乎是熱的，而且在月色下似乎還有水汽冒出..........

這下尴尬了，蕭衍悻悻的收回手，幹咳兩聲：“咳.......咳........對不住！”

蘇瑾不在意的擺擺手：“沒關系，你也是擔心我，我不跟你計較！”

“對了，剛剛你說啥，你說你要向我爹娘提親？”蘇瑾忽然想起蕭衍剛才說的話。

這下蕭衍更尴尬了，自己方才一時沖動，說出了那話，但是這話原本也是他心中所想，頓了片刻，蕭衍道：“是，若是........原是我連累了你，應該負責的........”蕭衍說這話的時候耳朵又紅了，只是在夜色的掩映下，無人看見罷了。

“呃.........不用這樣，就算沒有這事兒，那柳家的親事我也是要退的，你........你不用負責！”這下倒是蘇瑾有些尴尬了，一個男子站在自己面前說要娶自己，感覺像求婚的樣子。

“那........你能不能在岸邊等我一下，我........一會兒再上去？”蘇瑾征求着蕭衍的意見。

蕭衍未說話，直接轉身朝岸邊游去，待上了岸，回頭看那月色下立于水中的少女，衣裳濕透貼在胸前，優美的天鵝頸下曲線畢露，雖然有夜色的掩映，有溫泉水的掩蓋，依然擋不住那曼妙的身姿。

蕭衍想起剛才懷抱中的那抹柔軟的身子，似乎還隐隐透着香氣，讓人不由遐想........

蕭衍猛的閉眼背過身去，只覺得一顆心怦怦直跳，身上還帶着一股口幹舌燥的燥熱，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他覺得陌生。

深吸幾口氣，平靜自己亂掉的思緒，蕭衍找了處平坦的地方背對着水潭席地而坐。

約摸兩刻中，蘇瑾直覺的身心舒暢，連之前心中的不快都被溫泉洗滌了，游上岸，穿好衣服，走到蕭衍身邊，“那個.......蕭 ........蕭大哥，我們回去吧！”

蕭衍擡頭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雖然已經被衣裳裹得嚴嚴實實，但是方才自己懷中的那抹柔軟，蕭衍便不敢直視蘇瑾的眼睛，生怕自己心中那點龌蹉的心思被人家姑娘看了去。

“嗯！”

蕭衍起身朝下山的方向走去，走上一段，便停下來看看後面的姑娘跟上來了嗎，這樣走走停停，兩人除了一開始在溫泉水中的對話，竟無人開口。

到了家，蘇瑾朝東屋走，蕭衍朝西屋走。

蘇瑾踏進東屋門口時，腳下一停，朝身後說了聲謝謝，便擡腳邁進了東屋。

蕭衍聽到這聲謝謝，腳下也頓了下，接着便傳來東屋的關門聲。

蘇瑾躺在被窩裏，腦中浮現出在溫泉邊時蕭衍說的那番話，哈哈，可真是傻，他竟然說要負責娶自己，蘇瑾心中将蕭衍笑話了一番，但是晚上的夢中，全是蕭衍說那番話時的影子。

“蘇瑾，我對你負責........”

“蘇瑾，我去向你父母提親.........”

.........

第二日醒來，蘇瑾腦中只盤旋着這兩句話，蘇瑾覺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