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棺而出
第1章 破棺而出
“南鬥六星懸于天,身死而魂未滅者,重回于世,禍亂起,至兇!”
月圓,雨夜,弗陵山。
九名穿着道袍的人站在水晶棺前,外面披了件黑色鬥篷,手中撚着珠串,嘴裏念念有詞。
随着他們念的咒,金色符印的光輝盛放在水晶棺上,通過水晶棺的折射照亮整個山洞,水晶棺的棺蓋晃動的越發厲害,大量黑氣沿着縫隙湧出,滔滔不絕,來勢洶洶。
那些人驚慌失措,面面相觑,手中的珠串撚的更急,用自己的血液畫着一個個符文,打在水晶棺上。
為首的人率先問道:“幾日了?”
“到今天,剛好三日。”
有人顫抖着聲音:“三...三日...了......?”
為首的人厲着聲呵道:“不許停!一定要封上這口水晶棺,咱們若是逃回去,受到的處罰與死在這沒什麽區別。”
位于後面的人一聽到他要繼續封棺,當即抓上他的領子。
“你不要命了嗎!你忘了九門內的傳言了嗎?若現在不跑,等妖神出來,我們都得死|在這!”
傳聞弗陵山水晶棺內,封着妖神上官雲良,3000年前因殺了玄鳥主神而被鎮壓于此。水晶棺十年一封,三十年一道玄鎖,三日內若未封棺,妖神既出,天下禍亂。
這人眼睛一轉,不顧反對,“那就死在這!”他指尖的血早已鋪上黃|紙,寫好了咒術,打在棺上。
符紙一出,還沒等念咒,晃動的棺蓋驟然停止。
弗陵山洞內瞬間寂靜了下來,一聲玄鐵争鳴響徹于山洞內,回響如魔音貫耳,刺穿耳膜,震蕩在識海之中,有一種魂魄要被抽離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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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繞在水晶棺上的玄鐵開始裂開縫隙,接二連三的斷開,碎成截斷,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洞內悄然寂靜,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的仔細。
在這種時刻,所有人下意識的反應都是快跑,越快越好。
可他們像是被人定了身,連根指頭都動不了,所有的話語壓抑在喉嚨中,無法說出,想要互相遞去一個眼神,卻連眼皮都動不了一下,雙目像是強行被人支上了木棍。
他們身上承受着巨大的威壓,頂着千斤力,這種威壓來自于萬古之前,是神性的威壓,讓人想要跪拜。身上的骨骼被輾出聲響,每一個骨頭都像碎了般疼痛。
水晶棺蓋猛然被黑氣掀翻在地,一只纖細白皙的手悄然搭在棺壁上,無名指上帶着紅木的戒指。
棺內的人緩緩坐起身,露出上半身紅袍,烏黑的長發垂落下來,她如提線木偶般僵硬的扭過脖子,目光有些呆滞、空洞,像是有一股吸力,可吞噬萬物。
雲禮死死盯着眼前的九名黑衣人,像是在盯着自己的獵物。
微弱的燭光下,可以看見她臉上的鮮血幹涸成暗黃色。眼睑下有兩條血淚幹涸,增添上詭異的氣氛。
她目光逐漸聚焦,一個一個掃過眼前的人,細細打量着。瞳孔在燭光下逐漸變得通紅,她嘴角些許上揚,笑的詭異,又像是諷刺。
她食指微擡,散落在地上的鐵鎖緊扣在那九人脖子上,将他們吊起來,雙腳懸空,忽地又将他們放下,看着他們跪在地上拼命掙紮呼吸。
像是在逗弄一般。
這一行為,無非是在警告他們,他們不過是她手中的玩物。她半眯着眼,不知道是在思索什麽。
玉白的指尖一下一下敲打在棺檐上,漫不經心。再次擡眸時,那些扣在他們脖子上的鐵索驟然收緊,把他們吊在空中,活活勒死。
雲禮從棺中站起來,雙腳踏着黑氣,順手拿走一件黑色鬥篷,披在自己身上。
她盯着面前的燭火許久,像是在思考什麽事情,卻又勾唇笑了笑,動了動唇,“九門。”
她踏着黑氣來到洞口,洞內的燭火被黑氣環繞,連排熄滅,瞳孔也逐漸恢複成琥珀色。
她緩步出了山洞,伸出五指,接着落下的雨水。
淅淅瀝瀝的雨,沖刷掉臉上的一些血跡,她已經在洞穴之中睡了三千年了,早已忘記了雨水滴落在手上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知道,這是真實的,她還活着。
雨水順着指縫滑落到地上,黑氣流淌在她的指縫之間,蒼白的薄唇輕啓,冷聲道:“蒼穹。”
蒼穹,是她所配的短劍,那是玄鳥主神若曦親手為她鍛造的神器。
她不見劍來,再次喚道:“蒼穹。”
佩劍還是沒來,她皺了皺眉,看來在那場圍剿她的行動裏,九門連帶着她的佩劍也一并封了起來。
指縫中的黑氣不再流淌,腳下的黑氣也倏忽消失。
雲禮赤着腳,一下子落在地上,右腳的腳腕處扣着金鎖铐,上面刻着梵文。她沿着山道走,踩着山上的碎石,她似乎不覺得疼痛,依然冷着臉,朝山下走。
身後傳來腳步聲,聲聲漸近,她回過頭看着提着燈的人。
提燈的那人也看見了她,腳步一頓,将手中的燈往上提了提,才看清雲禮臉上殘留的血跡,血跡斑駁了她的面頰,遠遠看去,像是布滿了裂痕。白晝嘎巴了一下嘴,暗道一聲:我去,女粽子!
他腿有些站不住腳,從腰間拿出一張符箓,死死攥在手裏,嘆了聲氣,又塞回腰間。
我是伏妖師,也不是捉鬼師啊。
這回死定了。
他看着站在那的雲禮,也不再向前走,只想着,敵不動我也不動。
敵動了!
纖白的五指掐上白晝的脖頸,他腕子上戴着的鈴铛镯突然亮起來,接連發出聲響。
這鈴铛一響把雲禮吓了一跳。
白晝也被這鈴铛的響聲吓了一跳,這東西說是鈴铛也算不上鈴铛。
因為這鈴铛從來都不會響。
老一輩傳下來的時候便告訴白晝,這是見妖鈴,說是遇見了妖便會發出響聲,可這些年來,凡是他遇見的妖,就沒有一個響鈴的,即便在妖的面前用手搖動,它都不會響。
沒想到這一次,鈴铛竟然響了。
這鈴铛既然遇見她響了,那她必然是妖,這回有救了,不用等死了。
白晝把揉皺的符箓拿出來,照着雲禮臉上拍去。
還未等下手,他便感受到脖頸間一松,摔在地上,眼前的女子直直倒了下去。
他看着手中還未使用的符箓,怔了一下,吓的跳起來,一連退了好幾步。冷靜了好一會,才把手中提的燈湊近試探她。
沒反應?
他微微向她挪近一小步,伸手試探着呼吸。
溫熱的?
好,是個真活人。不對,是個活妖。
白晝目光在她身上掃視了一圈,最後停留在她的腳踝上。
鎮妖鎖?
那這妖豈不是少說也有五百年修為了。
要是能夠操控這鎮妖鎖,讓這妖為己所用,屆時,對付白家那些嫡系的勝算又多了幾分。
九門的伏妖師最是講究嫡系與旁□□些嫡系趁着自己占着個嫡字,整日對旁系杵倔橫喪。
他想起雲禮要殺他,那這妖他怕是操控不了,不如現在就趁她病,要她命。
一張符紙在他的指尖浮現,瞬間向雲禮襲去,就差一點,他停了下來,搖了搖頭。
還是算了吧。
他嘟囔了一句,“能碰到我這樣的伏妖師,算你命好。”
他雖然是伏妖師,可自小到現在,還從未殺過一只妖,連身上的保命符紙,都是連接心命,把自己的命和對方的命綁在一起,以此為要挾,換來生機。
他想着把這個大妖帶回去,卻在那臨近的一瞬間注意到了她鬥篷上繡着的字,白。
心裏萬般疑惑,把這種上好的黑色綢緞拿來做鬥篷,的确是白家嫡系的作風。
莫非這妖已經是嫡系那派的了?
不行不行!
白家嫡系與他這一代的白家旁支向來不和,更別說他姐姐一心要鏟除嫡系,坐上白家家主之位。這要是救了她,想必他的下場就是農夫與蛇的翻版。
他狠下心把雲禮輕放在地上,自己提着燈跑了。
......
白府中,白晝站在一個女子身後。
那女子斜睨白晝一眼,“你知道她是白家嫡系的妖你還敢往回帶?”
“姐,我那不是心軟麽,你也知道,長這麽大,我還沒殺過一只妖。”
白若曦指尖點在雲禮的眉心,蹙了蹙眉,收回手,“奇怪,我竟然看不到她的真身,七階以上的妖嗎?”
白晝從下面卷起被子的一角,露出雲禮腳腕上的金鎖,“姐,你看。”
“鎮妖鎖?”白若曦摸上金鎖,她把靈力探入金鎖內,試圖控制金鎖,企圖操控雲禮為她所用,卻被金鎖上的神力一下子震了出去,撞在牆上,跌落在地。
白若曦感受到嗓子中的甜腥味,五髒六腑都跟着翻湧,要不是她早有防備,提前動用了護身玉佩,受這一擊,恐怕不死也要半殘。她吐了口血,扶着牆勉強站起來,“這不是鎮妖鎖,這是鎮靈鎖!”
“鎮靈鎖?”白晝吃驚道:“一般來說,凡是為非作歹的妖都會被伏妖師鎮殺,若是想利用此妖供伏妖師驅策,便會帶上鎮妖鎖,可這鎮靈鎖......傳說那不是用來鎮九階大妖的嗎?”
九階以上的大妖,少說修行妖術也得有一千年了,那基本就是神級的存在,誰敢給九階的大妖戴鎮靈鎖,放眼九門,除了那些老不死的老祖們,誰對九階大妖不是客客氣氣的,敢這樣不敬的,怕得死得很慘。
白若曦問到白晝正事:“她到底是不是白家嫡系的妖?”
“我讓人查了她,沒有任何記載,即便使用法鏡也看不透她的真身。”
白若曦眉頭一簇:“九門監局也查不到嗎?”
九門監局,是九門嫡系共同聯合建立,專門登記人間妖獸,或是看押妖獸。
“查不到。”他頓了頓,“除非動用卧底在嫡系的人去查她。”
“不行,不能因為她一個人動用那些力量。”
白若曦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算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看住她,若她真是九階,只要我們掌握操控鎮靈鎖的方法,她便可以供我們驅策,其他的等她醒來再說。”
白晝後退兩步,“可她萬一醒了,要殺了我怎麽辦啊?”
白若曦想了想,拿出一個青色的玉镯,戴在雲禮手腕上,“這下,短時間內她應該催動不了妖力了,看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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