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官雲良
第3章 上官雲良
天道法則,下界九門供奉的畫像中,人形神相是為了區分天神,獸形法相才是真正受供奉的。
怪不得她沒有死在那荒涼虛無的三千年裏,原來是有人還念着她。
可這畫像不是她畫的,玄鳥作為天界唯一的主神,只受神者跪拜,不受下界之人的香火,雲禮想不明白,這畫像到底是誰留的。
白若曦從盒子中抽出三支香,借着燭火,燃着了香。順手甩滅了火苗,她對着畫像,連作三個揖,再把香供在上面。
雲禮也把手中香火點燃,端正在面前,卻聽道白若曦問她,“妖獸不是不拜神者嗎?”
“可她是玄鳥。”雲禮擡眸,“何況我并不是妖獸,你既然喊我鳳凰,就應該知道,我是神獸。”
修習妖道的都被稱為妖獸,可并非所有獸類都被稱為妖獸,可配得上神獸二字的只有四類獸,青龍、騰蛇、九尾狐......還有鳳凰。
白若曦撫唇一笑,伸手攔下了欲圖作揖的雲禮,“我聽說九門嫡系派人連夜去了弗陵山,說是封印一口水晶棺。”
她側着身,收回手,對上雲禮的視線,眼中透着危險,卻又迷人,“可你猜怎麽着?”
“棺材沒封上,還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去的人可都是七階往上的伏妖師,卻也只有掙紮的份。你說誰有這麽大的能力,能夠輕而易舉的殺了九位九門的伏妖師呢?”
香灰燃了一半,灰燼折落,帶着餘溫掉在雲禮手上,雲禮回過神,避開白若曦,虔誠一拜,把香插在香爐中。
她轉身要走,卻被白若曦抓上了手“傳聞三千年多前,下界上官氏族落寞,有人為了保全上官家從地獄道帶回來一只鳳凰。”
“鳳凰以同類為食,殺妖食妖,三十年,就到達九階的實力,百年內竟然到達了垂天境。為了封神,她企圖屠戮青龍一族,惹得青龍天神大怒。”
“青龍天神聯合其他四位天神誅殺鳳凰,卻皆被鳳凰重傷,玄鳥主神憐愛世人,親自鎮殺鳳凰,卻被那只鳳凰設計殺害,死在了地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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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曦松了手,把視線降落在雲禮腳踝上,“鳳凰散了魂魄,被九門鎮壓在弗陵山。我記得白晝就是在弗陵山遇見你的,那晚,正是九門封印的第三天。”
雲禮右手摸上左手的青色玉镯,一股黑氣纏繞在玉镯上,“啪嗒”兩聲,玉镯碎成了兩半,被雲禮接在手裏。
她拉過白若曦的手,把碎玉扔在白若曦手中。
“九門封印水晶棺可不是占着嫡系二字就能知道的,能知道這種事的,要麽身處家主位,要麽就是繼承人。可你,二者都不是,那你是如何聽說的呢?”
八月的風吹響了窗棱上懸挂的風鈴,兩人雙眸看似平靜如水,實則暗潮湧動,在靜止的時間裏把對方打量個透。
白若曦拿她沒有任何辦法,可她還是忍不住挑釁她的底線,她好像天生就是如此,在她面前,從來都只有別人讓步,她才不會讓步,“你真的~是叫雲禮嗎?上、官、雲、良。”
昨日她百般試探,雲禮也不肯承認。既然如此,她就逼她承認。
聽到這四個字,雲禮心弦顫動一下,白皙的手指掐上白若曦的脖子,“白若曦,我很讨厭這個名字,三千年之前的事情你能知道多少?”
雲禮緊了手上的勁,“三千年前,你沒準還在奈何橋上等輪回呢!”
她與白若曦一樣的是,都拿對方沒辦法,起碼現在,白府是她的一個容身之所,即便她現在換了容貌,也難保九門的人再見到她時不會懷疑。
雲禮松了手,一步出去。
中元節的煙火安靜了下來,在空中彌漫着硝煙味,白若曦透過挂着風鈴的窗,視線垂落在湖面上,那上面飄着三兩盞花燈。
蔥白的手摸上脖子,在雲禮掐過地方停留,眉眼微垂,落寞替代了往日裏妩媚的神情。
太奇怪了,自從白晝把雲禮帶回來,她時常覺得心率加速,尤其是剛才與雲禮的對話。
明明有十成的把握确定她就是上官雲良。
明明她就是故意刺激她。
可竟然還是會緊張。
她明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包括安插在嫡系的眼線,可從她見到雲禮那一刻,她心中便開始不安。
她曾經只覺得,若是家主坐不成,不過就是死,可如今,她竟然有些怕死。
她不想有任何差池,她想完整的活下來。
湖水蕩漾間,她起了貪念。
她竟然開始貪生怕死了。
晚夜微涼,卻散不去白若曦心中的熱。心髒跳的厲害,仿佛是刻在骨子裏的悸動一般,慌亂難止。
白若曦回了房,完全不顧桌上的茶已然涼了個透,倒下杯中,一飲而盡。
她淨了手,指尖揉了揉眉心,洋裝淡定地拿起筆,沾上紅色的墨,在黃紙上寫下一張又一張的符箓。
既要抓這只八階的狼妖,也要全身而退,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門被敲響,白若曦看着投在門上的身影,勾起唇角,“進來吧。在外面站着容易着涼。”
雲禮腳步一頓,搭在門上的手又縮了回來。
白若曦看她站在門外,沒有進來的意思,前去開了門,“你不進來,那我便來請你進。”
雲禮看着她那張神似玄鳥的臉,卻極具媚态,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白若曦把畫好的符紙遞給雲禮,挑起左眉,“還請妖、神幫我看看這符箓畫的如何?”
她故意在妖神二字上停頓,拿這兩個字刺激她。
這哪裏是讓雲禮幫她看符箓畫的如何,分明是在試探雲禮的實力。
這符箓,若真是四五階的妖碰了,怕是立刻會灰飛煙滅。
可雲禮不一樣,她曾經可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妖神,就算實力停留在五階,這符箓也不能拿她怎麽樣。
雲禮冷着神色,雲淡風輕的接過白若曦遞來的符箓,故作鎮定道,“筆畫精細,連貫有力,若是拿來對付你要抓的那只狼妖,已經夠用了。”
白若曦嗤笑一聲,“這不是拿來對付狼妖的。”
她的指尖觸接過雲禮手中的符箓,“這是拿來對付你的——”
雲禮微微一怔,捏緊了手中的符箓。
她知道,白若曦就是故意挑釁她,可她又拿白若曦沒辦法,只能擡眼幹瞪着她。
白若曦從雲禮的手中拽出符箓,不經意間刮蹭雲禮的手,她把唇湊在雲禮耳邊,帶着熱氣,輕笑一聲,耳語道:
“呵,開個玩笑。”
雲禮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把手負在身後,半握着拳,出了門。
在離白若曦很遠的地方,才敢伸出手來看,剛才觸碰過符箓的指尖染上燒焦的黑色,透出血絲。
還是被她畫的符箓傷了。
該死。
......
——九幽裏,九門中幾位嫡系帶人在山林中穿梭,驚得妖族逃竄。
這件事,并非九門商量好的,不過是很默契的各懷心思,又恰好遇到罷了。
白若曦帶着雲禮和白晝躲避在死角裏,看着九門嫡系互相撕咬。
白旭堯朝着上官文瑤道:“你來都來了,怎麽不上啊?”
上官文瑤白他一眼道:“你帶的人這麽多,你怎麽不上啊?”
李榮軒搖着手中的折扇,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不如一起上,諸位如何?”
“好。”
“好。”
李榮軒收了手中的扇子,敲在左手上,一定,“那我數到三。”
“一、二、三!”
……
九幽中毫無動靜,只有風刮得樹葉沙沙作響。
他們相互看着,沒有一個人動彈,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回發生了。
白旭堯冷哼一聲,率先開口,“我說,今天來的好歹都是嫡系的繼承人吧,連殺只狼妖都這樣慢吞吞的,日後若是聯手做事,誰還敢互相信啊。”
上官文瑤惡狠狠的看向白旭堯,她的劍已經出鞘幾分,連帶着她身後帶的人,也拔出幾分劍來,“要不是你們白家的人自作主張......”
白旭堯知道她要說什麽,弗陵山妖神破封的事确實是白家出了差錯,可他死鴨子嘴硬,不想認。
“你怎麽不說是你們上官家的老祖三千年前帶出來一個禍害呢。”
李榮軒實在忍不下去了,幹脆打斷他們的對話,“再不動手,等狼妖察覺了,可就再難抓了。”
雲禮看着木屋的方向,她看着紅木戒指閃爍着光亮,這一次,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雀陰魄,就在屋內。
她問道,“裏面的狼妖什麽來頭?”
白若曦側臉看着她,勾着笑,不做聲。
雲禮見她不應,試問道:“你帶我來,不就是想我幫你?”
白若曦看她一臉無語又氣急敗壞的樣子,才肯開口解釋,“這只狼妖身上沒有任何傳承,卻能在三百年裏修煉到八階,身上肯定有寶,不然你以為為什麽會招來這麽多人。”
雲禮收回視線,心中有了數,那狼妖身上的可不是寶,那是屬于她的雀陰魄。
既如此,這妖更不能落在那幫人的手裏。
屋內的人出來,一身玄衣,編着幾個辮子,帶着黑色抹額,辮子上還挂着細小的鈴铛。
他看着九門的人站在外面,圍了個水洩不通,警惕地拔出長刀,提在身側。
雲禮看了一眼白若曦,有些氣急,“再不動手,他身上的寶可就是別人的了。”
白若曦不緊不慢的把松散的頭發編成辮子,束起來,用一根金色發簪別上,發簪的形狀正是一只欲圖騰空而飛的鳳凰。
她悠悠道:“我都不急,你急什麽?還是說,你也圖他身上的寶?”
雲禮把鬥篷的帽檐壓低,輕聲說道:“你已經知道了我是誰,你幫我拿下那只狼妖,日後,你若想坐白家家主之位,我也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白若曦伸手把雲禮的帽檐往上擡了擡,露出雲禮半張臉。
她直勾勾的看着她,食指勾上她的發絲,順勢別在耳後,一副憐惜她的樣子,微微低頭,柔着聲道:“好,那你記得要幫我。”
她手中出現了一根銀針,銀針末端暗刻着“白”字。
月黑風高之下,他們只覺得面前有一道銀光劃過,方向來自于白家。
狼妖蕭也橫起刀刃,擋下這根銀針,沖着銀針來的方向,對着白旭堯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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