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裝
裝
一時沉默無言,空氣裏彌漫着焦灼。
栾念回頭看向陸硯,陸硯眼也不眨地盯着她,黑漆漆的雙眸含着警告與不善,俊眉間的褶皺能夾死一只蒼蠅。
他的雙手桎梏在她腰側,大有她亂動,他會掐死她的架勢。
栾念尴尬一笑,“你信我,我真的只是腳滑。”
說完,她立馬撐着他站起來,想要驗證自己對他無險惡用心,殊不知越着急忙慌越是容易出錯。
小腿肚添亂,驟然抽筋,她沒站穩,又這麽猝不及防跌倒在他懷裏,更嚴重的是,她這次岔開了腿。
她倒抽一口冷氣,嘴裏嘟囔着腿抽筋了。
陸硯悶哼一聲,不自覺掐緊了她的細腰,随着他的用力,栾念與他貼得更近,幾乎嵌在他的懷裏。
栾念的睡裙薄如蟬翼,虞嫚芬特意為她挑選的款式,她穿在身上覺得舒服,此刻卻成了捆住她的枷鎖。
陸硯是血氣方剛的男人,溫香軟玉在懷,說他沒反應是假的。
栾念幾乎一瞬間感受到他的異樣,她吓得不敢動,一臉緊張地盯着陸硯,不忘狡辯道:“……我不是故意的……”
陸硯眸光變了幾變,而後雙手用力擡起她,有些氣急敗壞地把她摔扔在床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男人氣歸氣卻很克制,關門聲都不響,生怕驚動到陸家其餘人。
差點被摔懵的栾念恨恨地瞪着房門,罵了一句狗男人,沒風度!
她郁悶得掀被一蓋,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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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清早,鬧鐘準時工作,栾念生物鐘規律,在鬧鈴響之前便醒了。
她卧在床頭發愣,想起昨夜鬧出來的事,猜測陸硯今早多半不會陪她去醫院,這男人小肚雞腸,指不定為了甩開她,把她推給陸淮。
要是他不問——
栾念摸了一把臉,不問就不問吧,反正有的是其他人願意陪。
十分鐘後,栾念洗漱好穿戴整齊,剛把房門打開,穿着墨綠色棉襖夾克的陸硯就從走廊盡頭走過來。
男人身姿挺拔,穿着休閑,帥是帥的,就是太冷了。
栾念與他視線對上,陸硯表情一切正常,只略微冷漠,又恢複到一個多月前在樓下廚房再見那次。
栾念撇了撇嘴,他就裝吧。
她拍了拍輪椅扶手,直勾勾地瞪着他,“陸總要是沒空,也不必勉強,你叫陸淮陪我去也行,陸淮要是也忙,我還可以請忠叔,再不然還有聞名。”
她今日把頭發梳成兩條麻花辮,照舊一身黑色衛衣搭配黑色燈芯絨長褲,襯得她年齡越發顯小。
先前未曾發現,她來了嶺城月餘,膚色都變白了些。
拜她所賜,他昨夜沒睡好,做了一宿無法言說的夢,早晨還把床單扯掉丢進了垃圾桶。
罪魁禍首是她,她倒是惡人先告狀了。
忽略她的陰陽怪氣,陸硯人走到她身後,推動她的輪椅把手。
“今天周日我有空,走吧,早飯王媽準備好了,待會兒你在車裏吃。”
雨後青竹的味道撲面而來,周身沁滿他身上的冷香,淡淡的,很好聞。
栾念耍賴似的仰首靠向他,腦袋瓜子抵住他的腹部,“你不是不喜歡有人在你車裏吃東西嗎?”
陸硯垂首看向她,她撅起小嘴,氣鼓鼓的,此種姿勢下,他能清晰捕捉到她眼裏的星辰,他的身影。
他擡手抵住她的後腦勺,示意她坐好,“為了節省時間,也不是不可破例。”
五分鐘後,栾念坐到了陸硯越野車座駕的副駕駛位置上,手裏捧着王媽備好的豆漿與早起現蒸的芋頭餡的包子,吃得不亦樂乎。
“王媽手藝真好,我真羨慕你們。”
“食不言寝不語,小心噎着。”
左側與後側的車窗敞開一半對流通風,陸硯提前半小時用過早餐,出于在部隊裏培養的習慣,他不會在車子裏吃東西。
也就栾念,一而再再而三打破了他的鐵律。
栾念見好就收,沒再撩撥他,專心吃早餐。
陸硯親自帶栾念去陸家投資的嶺山私立醫院挂號,說來也巧,挂號途中還遇到了他爸陸建國。
陸建國第一次瞧見陸硯陪同異性來醫院,原本暗喜在心,暗忖兒子終于開竅了,近距離一看,原來是栾念,頓時有些失望。
見栾念坐在輪椅上,忙上前關心了幾句,得知來龍去脈,就說了一句陸丁敏與陸墨倆人胡鬧,叮囑陸硯把人照顧好,便去忙了。
拍了片子,診斷結果很快出來,輕微骨裂,需要卧床休養三個月,開點愈合骨頭的藥,無需打石膏,若是想愈合得好,不留後遺症,醫生建議裝護具,一個月後來拍片複查。
醫生與陸硯相識,對陸硯額外強調了一句,“讓你女朋友盡量卧床靜養,不宜長時間走動,否則會有後遺症。”
栾念&陸硯:“……”
栾念未反駁醫生,畢竟醫生很忙,不在乎這些細枝末節。
她不清楚陸硯為什麽不解釋,或許與她想法一致,也覺得沒必要吧。
一想到三個月不能随意動彈,耽誤回雲省賺錢接活,栾念心情不算美妙。
傷筋動骨一百天,她急也沒用。
出了診室,陸硯送她去等候區,他替她去排隊拿藥。
栾念乖乖聽話。
等候區無聊,栾念掏出手機玩游戲,玩了十分鐘見陸硯還沒回來,就把手機收好,自己遙控電動輪椅去藥房那找他。
走到一半,她定睛一瞧,嘿,醫院大廳中間擺着一架三角鋼琴,鋼琴旁邊站着陸硯,還有一位眼熟的女人。
對方戴着鴨舌帽與黑色口罩,幾乎遮住了整張臉,但栾念眼尖,僅憑女人的身形便認出對方是那位女明星。
柳如筠。
柳如筠身邊跟着兩名女助理,不近不遠地侯在一旁,還不忘四處打量,生怕遇到狗仔偷拍。
栾念想起展館差點被人群踩扁一事,對柳如筠沒啥好印象。
她遙控輪椅朝他們走去,大聲喊道:“陸大哥,你拿到藥了嗎?”
柳如筠率先發現了栾念,她這段時日連軸轉拍戲,在片場暈了幾次,今天一早來醫院測血常規,意外遇見陸硯,激動地攔着他,想與他多聊幾句。
還未聊幾句話,就被突然冒出來的女人打擾。
對方穿着普通,樣貌比普通人漂亮,氣勢有些盛氣淩人,但遠達不到威脅自己的地步。
正要開口問對方是誰,陸硯就與她道別,“你保重,我先走了。”
陸硯不給柳如筠回應的機會,兀自轉身朝栾念走去,捕捉到栾念眼裏一閃而過的興味調侃,他懶得理會。
柳如筠想要追上去,卻被跑過來的助理摁住,“柳姐,有狗仔。”
柳如筠郁悶地跺了跺腳,默默目送陸硯推着那名女生離開。
一路無話回到陸家。
陸老爺子見到這陣仗,頗為關心地問道:“沒打石膏?不需要住院?”
陸硯解釋了幾句,陸老爺子放下心來,“得,栾丫頭要是待在屋子裏無聊,不嫌棄老頭子聒噪,咱一老一少可以作伴下棋。”
栾念尊敬陸老爺子,“陸爺爺,只要你不嫌棄我臭棋簍子就行。”
後來幾天,陸家人經常看見一老一少操控輪椅在院子裏閑聊,還坐在花房裏一邊曬太陽一邊下棋。
陸建芝見不得栾念受到老爺子待見,拈酸吃醋,“有其母必有其女,這丫頭到和她媽一個德行。”
暗指栾念抱老爺子大腿,投其所好,想要分家産。
虞嫚芬恰巧聽到了這句話,想要争辯幾句,到底還是忍住了。
晚上虞嫚芬送夜宵給栾念,隐晦提及此事,栾念一針見血指出,“陸建芝又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栾念有時候不明白,陸建明對虞嫚芬真情實意,虞嫚芬何必伏低做小,按照虞嫚芬的話說,她與陸建明身份不怕影子斜,明媒正娶娶進陸家的。
虞嫚芬臉色不自然,“你還小,不懂女人嫁人後,有些事身不由己。”
栾念不喜歡長輩總用一句‘你還小’打發孩子,“虞姨,人善被人欺,有時候适當發一下火,沒壞處。”
虞嫚芬聞言一笑,‘嗯’了一聲,“我知道,有些時候我也會據理力争的。”
栾念是個好孩子,若不是為了她,也不會被陸丁敏針對,害她平白無故受苦三個月。
虞嫚芬心疼她,也越發希望這孩子能留在嶺城,找到良人嫁了,往後他們也能照顧一二。
這天過後,嶺山俱樂部營地開始出事,不算特別大事,就有游客反應像是遇到了鬼打牆,怎麽轉都轉不出來。
俱樂部等人一合計,很快聯想到栾念身上來。
“這事有點邪門,正好那天算計了栾念,第二天就出事,墨哥,會不是那女人搞的鬼?”
“放屁!她就一張相有點姿色的女的,能有啥神神道道的本事?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人威風!給我找人去排查,我還不信這個邪!”
陸墨是堅定地唯物主義者,不信亂七八糟的那些東西。
直到有網友把這事曝光到網上,好奇心旺盛又無聊的網友們陸續打卡,蕭條的營地又迎來一波消費高峰,或許是人多力量大,十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青天白日走了一遭,遇到了鬼打牆,世界觀坍塌。
【嶺山越野車營地鬼打牆】瞬間引爆熱搜,惹來衆多能人組團觀光。
民間異世能人居多,很快有人破解了。
“不是鬼打牆,有大佬利用地形環境擺了奇門遁甲,盲猜營地老板得罪了人,高人留了一手,否則游客們要被困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