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拒絕
第011章 拒絕
這段話的信息量挺大,衛音并不知道自己在大學的時候參與過這種活動,她的日記裏很少記錄自己的大學生活,有也是簡單的幾句話形容心情。
比如,某年某月某天,天氣大暴雨,心情美妙,跑出去淋雨,沒感冒。
至于為什麽心情美妙,淋雨的感受如何,都沒有記錄。
所以衛音沒辦法去推測自己當時的行事作風,不知道碰上被迫發情的alpha會怎麽做。
對過去的一無所知讓她大腦一片空白,衛音只能把眼睛睜得很大,一眨不眨看着華榆,企圖讓自己在氣勢上做足:“不、知、道。”
華榆擡手按了一下她的額頭,擋住她的目光,語氣低沉。
“因為旁邊有個發情的omega,在她的誘導下,那個alpha被迫發情。”
被迫發情和主動發情的情況不同,主要取決于被迫的那一方是否有定期的性生活。
有性伴侶、定期疏導信息素的alpha一般不會失去理智,頂多頭腦有點暈,像是喝醉了酒,有欲望,能壓制。
同時相反,一直用抑制劑度過發情期的alpha如果被迫發情,情況會非常嚴重。
基本上理智是不可能存在了。
衛音露出幾分同情的神色,她看不見華榆的表情,但從語氣中能聽出來華榆心情并不好。
衛音擔憂道:“那她是怎麽解決的?”
華榆收回手,語調啞下去,似回憶似嘲諷:“她無法接受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做出任何與‘□□’有關的行動,她将自己關在器材室裏,鑰匙扔出窗戶。”
“她是高階alpha,信息素的濃度與刺激性很強,她盡力減少影響,把自己鎖起來,希望有人能把自己救出來。”
“但那天救護車來得很慢。慢到她腺體充血爆炸,以為就要死掉了。”
“她從來沒有感受過那樣劇烈的疼痛,誰也不知道她有信息素敏感症,omega的信息素就像一鍋燒開的鐵水,灌倒她的血管裏,無比痛苦。”
衛音感同身受,這種在病痛中等待的滋味,每一秒都是煎熬:“太慘了,如果我在現場就好了,我不會受影響,還能及時把她安頓好。”
聽見這話,華榆停下,扭頭看衛音,目光奇異又深邃。
衛音不解:“怎麽了?”
華榆沒說話,還是那樣看着她。
衛音從華榆的目光中讀出了欲言又止。
“哦~~,”衛音眼睛瞪大,“哦!你說我救了她對不對?”
華榆移開視線,很輕地“嗯”了一聲。
衛音不理解:“那和你墊付醫藥費有什麽關系?”
華榆目光安靜。
衛音思索十幾秒,震驚:“我救了你!?”
從華榆的表情裏,衛音知道這次終于猜對了。
“原來如此,”衛音感覺自己拼湊出一點點事情的真相,“我算是英雄救美,不對…美救英雄?不不…美救美……不美救美?”
華榆沉沉嘆氣:“你在說什麽。”剛剛升起的惆悵都被衛音搞散了。
衛音抓住華榆的胳膊:“快,說一下當時的情況。”
華榆垂眼:“你很激動?”
“我不知道嘛,”衛音雀躍地跳了跳,語氣軟乎乎的,“我怎麽進去救你的,翻窗?還是撬門?你當時狀況怎麽樣,是不是很慘?我記得生理課上講發情期的alpha有攻擊傾向,你有沒有打我?……不對,你當時都不允許自己發情,對自己要求那麽高,肯定也不會打人。啊我是不是興奮得太明顯了,應該對你的遭遇表示難過的,真是不好意思……所以我是真的救了你啊?”
一連串的話蹦出來,衛音用出最快的語速,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華榆每次想張口都被衛音的下一個問題堵回去了。
她幹脆閉上嘴,等衛音自言自語完畢,才把手從她懷裏抽出來,上下打量她一番:“看來你是真恢複了。”
這人哪還有剛入院時因為激素水平過低+營養不良而産生的生理性抑郁狀态,包括不限于說話語速慢、反應速度慢、對外界的好奇程度極低等。
現在可以說是活蹦亂跳,活色生香,胡言亂語,生龍活虎。
華榆一腔惆悵付水東流,實在不想開口說話,偏衛音不肯罷休,追着她問前塵往事。
衛音說:“這麽說我們倆關系很好?”
華榆說:“我不認同。”
衛音說:“那我們關系惡劣?”
華榆說:“也不盡然。”
衛音說:“我明白了,我們曾經好過,但鬧掰了。”
華榆對“好過”這兩個字抽了抽眉心:“……你可以這麽理解。”
衛音心裏有了底,不再開口,安靜下來,靜靜思索着什麽。
這番追問不是因為衛音多麽好奇想要挖別人的過去,不過是知曉華榆對自己就是特殊還切切實實拿捏“證據”後,心裏升起的一點點期待罷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與人建立起這樣的關系,她就像一個與社會脫節的人,沒有朋友,沒有從過去延伸到現在的關系。
這讓她回頭看的時候,總覺得腳底是空的。
現在不一樣了,衛音知道華榆與自己的過去有那麽一絲線,連接着她,連接着她的過去,并真實地擺在她眼前。
衛音眼底浮起幾縷期望:“我們的關系……真的不好嗎?”
這句話問過一次,衛音再問,顯然是不相信華榆給出的答案。
衛音是笑着的,左側有個小梨渦,彎出一點小弧度就能笑得燦爛明媚,她目光裏藏着濃烈的希望,灼灼然燒到華榆面前。
華榆幾乎瞬間讀懂了她的潛臺詞。
衛音說,她希望她們之間有過去。
她希望她們有很好的過去。
她希望她們很好。
此時此刻,華榆卻遲疑了。
衛音能說出這種話,無非是不記得過去罷了。
以往有求必應的她卻躲開了衛音的視線,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把她澆得心灰意冷。
華榆靜默片刻:“你想要什麽答案。”
衛音搖搖頭,她不知道自己在期望什麽。
華榆說:“如果我說我們關系不錯,你可以放棄還債嗎?”
衛音張了張口,沒有說出話來。
還債的行為在此時的氣氛下,怎麽看怎麽有種劃清界限的意味。
那根連接過去的線忽然一抖。
氣氛默默冷卻。
華榆拽了一下衣領,胸口發悶,低頭注視衛音頭頂的發旋,語氣很輕:“你曾經救過我,阻止我發情,我算是欠你一次。”
衛音頭往下垂了幾分,那根線劇烈顫抖。
華榆說:“除此之外,咱倆之間沒有其他。”
線斷了。
衛音往後退了半步。
華榆心裏也随之輕輕一顫。
她凝視衛音的身影,心底彌漫酸澀的滋味,攪弄成一鍋粘稠的酸湯。
她和衛音之間的往事,一兩句很難說清。
正如她不會背棄己心對衛音不管不顧,她也不可能抛棄過去對衛音說一句“我們關系很好”。
那她對不起自己。
衛音當年對她撂下的狠話,決絕的表情,和扭頭離開的背影,在華榆心底藏了很多年。
曾經那就是夜不能寐、食不安寝的一根刺、一枚釘,如今不過剛剛褪色,衛音卻卷土重來,攪亂她的生活。
多疼她一分,就多恨一點。
只是華榆舍不得,那恨意多半流向別處,僅有幾分流向衛音,湊成華榆現在的模樣。
“衛音,你把我們之間的過去,想得太好了。”
“好好養病,少胡思亂想。”
“沒事就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