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生氣

第027章 生氣

華榆沒來得及詢問, 醫院又是一通電話,把她喊回去。

“丫丫,你送衛音回家, ”華榆來不及說別的,摸了一下衛音的頭, “你跟着她,想去哪兒和她說。”

衛音點頭,發絲在華榆掌心裏彈了彈:“哦。”

這就是華榆的日常, 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手術、看不完的病例, 忙得腳不沾地,加班更是常态。

許鴉青習以為常, 擺了擺手:“你快走吧,我倆再吃會兒。”

粵菜精致,許鴉青還沒吃飽。

這次就剩她們兩人,許鴉青保持“淑女”距離, 笑容可掬地禮貌道:“古人雲,內外相應, 言行相稱, 巧詐不如拙誠, 你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

衛音吐出一塊雞爪骨,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許鴉青又說:“不信不立, 不誠不行。”

衛音咂摸出味兒來,大概明白她在以“誠信”為論點,進行引經據典的闡述。

衛音給她鼓掌:“你說的對。”

“你也覺得對吧,誠信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許鴉青咬字很重。

衛音眨了眨眼, 挺捧場,卻沒什麽別的反應。

更不用說心虛尴尬之類的。

衛音說:“趕緊吃飯吧, 都涼了。”

許鴉青見她一直不接招,急了:“你既然也認為我說的對,為什麽騙我!”

衛音指了指自己,又指她:“我?騙你?”

許鴉青義憤填膺:“你說你沒談過戀愛。”

就算她一句“前女友”問得沒頭沒腦,缺乏指向性,衛音可以不承認,但總不能連談過戀愛都否定吧!

要不是衛音說她沒談過戀愛,許鴉青也不會鬧出剛才的事。

衛音一是覺得老被人過問感情史有點不舒服,二是實在莫名其妙她就是沒談過戀愛。

“我沒說謊,”衛音攏起眉心,“我沒談過。”

許鴉青瞪她三秒,看不出任何撒謊的痕跡。

許鴉青恨聲:“華榆說你沒有大學時候的記憶。”

衛音這次更認真了:“我是失去過幾年的記憶,又不是腦子傻了,而且我敢保證,絕對沒有談過戀愛。”

許鴉青大聲:“你拿什麽保證!”

衛音說:“就是可以。”

許鴉青氣鼓鼓。

要麽就是華榆搞錯了,要麽就是衛音在撒謊!

但她既不能殺到華榆面前問出個所以然,也不敢再對衛音說什麽。

衛音把紅米腸端到許鴉青面前,堵她的嘴:“你快吃吧。”

許鴉青怒吃三盤。

吃完擦嘴,語氣硬邦邦:“走吧,送你回去。”

衛音提起小包裹:“謝謝你,麻煩啦。”

許鴉青高貴冷豔頭也不側路過衛音往前走,走去兩步,倒退回來,猛的扭頭。

像是忽然按錯鍵的機器人,眼冒紅光朝衛音走來。

“這個我看看。”許鴉青指着衛音小包裹上面的陶藝挂墜。

衛音取下來給她。

這是一個繁複立體多花簇擁的花球,兩個指節大,每一朵花都擁有不同的花瓣形狀,顏色調和得恰到好處,既點出花球華麗多彩的一面,又因為飽和度不高,更能欣賞細節的精致。

“這是你親手做的?”許鴉青看了半晌,問。

衛音說是:“喜歡就送你。”

許鴉青盯着她沒說話。

衛音想的很簡單,人家請她和華醫生吃飯,她随手做的玩意,許鴉青喜歡就給她好了。

“你可真大方,”許鴉青豎起拇指,也不客氣,直接收起來,“你下午有事嗎?”

衛音說:“回家打掃屋子,給華醫生做晚飯,買菜洗衣服。”

許鴉青說:“屋子不髒,晚上她吃食堂,衣服扔洗衣機。”

說完她就拉住衛音的胳膊:“走,帶你去我的工作室。”

會畫畫很常見,畫得好也不罕見,但能捏能燒這種小衆陶瓷擺件,把造型與繪畫結合這一起,這就不簡單了。

衛音想拒絕,許鴉青亮出她和華榆的對話框。

華榆匆匆離開,去醫院的路上還不忘囑咐她。

【四處轉轉,帶她玩會兒,散散心。】

“這可是表姐讓我帶你出去玩的,”許鴉青說,“你難道不想去嗎,我的工作室裏可以玩泥巴。”

衛音躊躇的腳步霎時停下。

一個小時後,郊區的某處倉庫被人打開。

許鴉青把關門用的大鐵鎖扔到一邊,揮了揮面前的灰塵,嗆咳道:“不好意思,閑置太久。”

衛音幫她拉起卷閘門。

随着光線的湧入,倉庫的樣貌一一呈現。

這是一個不到四十平方米的倉庫,地面用油漆塗抹成不同顏色的區域,最裏面是一面牆的木櫃,擺滿各色的顏料,旁邊倒着大小不一的畫架。調配完顏料卻沒有清洗的鐵桶四散零落,裏面的顏料已經幹涸。

中間這塊是辦公區,有拔掉電線的顯示屏和幾塊數位板,還有一些用來塑封保護畫紙的材料。

最外面就是許鴉青說的“玩泥巴”。

地方不大,有小型的拉胚機,置胚架,釉料臺和刮板、轉盤、刻刀、抛光石等工具,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倉庫後面還有個小倉庫,用來放雜物,裏面有個電窯,可以用,”許鴉青翻翻找找,提溜出一個防塵面罩,“你要是做,記得防塵,不想用它就戴口罩。”

“沒事,還用不到防塵,”衛音一時都不知道哪裏下腳,“竟然有電窯!?”

她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過這些工具,像與老朋友見面,卻因為時隔太久不知道如何開口。

“泥巴,”許鴉青原地轉了兩圈,一指,“在那邊,你去調。”

衛音站在原地沒動。

有點不太真實。

許鴉青抱臂瞅她:“你不會是騙我的,其實你不會陶藝。”

衛音不喜歡被人誤解,她皺了皺鼻子,提起褲腿蹲下:“你讓開,我要捏個娃娃。”

下午日頭正好,許鴉青這個倉庫改造得挺成功,她把窗戶打開,拉上裏側的推拉門,又用掃把拖布把屋子拖了一遍。

最後她托着抹布繞到衛音後面。

陽光籠在衛音側臉,給她鍍上一層金屬色的光輝。

她正在清理指甲裏的泥土,在她手邊,有一排神态各異的小人。

許鴉青手癢,搬出畫架,也跟着畫起來。

時間如水流過,整個下午,她倆都沉浸在自己的藝術中,滿足而快樂。

“叮叮”,許鴉青的手機響起來,是華榆的電話。

“我剛做完手術,你們現在哪裏,衛音沒回我微信。”

衛音拿出手機,剛才手機的确響了一聲,但她專心捏泥巴,耳朵聽見了,馬上就忘了。

許鴉青也在認真畫畫,肩膀耳朵夾着手機:“在工作室。”

衛音起身,湊上去對話筒說:“我們在鴉青郊區的工作室,她在畫畫,我在捏泥巴。”

華榆想了想:“是燒瓷那種嗎,還是冰箱貼。”

衛音說都能做。

華榆輕聲:“嗯,你會的多。”

衛音沒說話。

華榆問:“什麽時候結束,我去接你回家。”

衛音回頭看了眼擺設:“我要捏十二生肖版本的小人,弄一套收藏,之前一直想弄來着,現在還差一半。”

許鴉青直接提議:“那不如讓衛音跟我回家吧,我家就在旁邊,明天還可以繼續做。”

如果是半天前,許鴉青得知衛音就是華榆的初戀,肯定不會提出這樣的建議。

但半天相處下來,許鴉青愛才心切,衛音不只是華榆初戀這麽簡單,她還能徒手捏出似老手般精致熟練的陶瓷、随手畫出傳神靈動的畫像,這裏無論哪個拎出去,都比她做保姆要好的多。

衛音不知道許鴉青在心裏偷偷把她的保姆事業與眼前的東西比了長短,在她心裏職業的高低貴賤并沒有那麽重要,就像人人都說ao比較珍惜,她卻只覺得晦氣。

不過衛音聽見許鴉青的提議,沒有第一時間反駁。

華榆那邊的呼吸很輕,她一時沒說話,後面才開口問:“衛音,你想住在她家嗎?”

衛音聽見華榆的聲音,鼻子有些發酸。

她自然想回去。

可心裏總覺得不舒坦。

白天她剛剛說錯話,惹華榆不高興,但她自己心裏也是不高興的。

她倆說話把她撂在一遍,這無所謂,允許她們提于甜甜,不許她喊于甜甜的名字,這也無所謂。

只是華榆的表情令她很難受。

那是一種非常介意、非常具有邊界感的警惕,生怕衛音觸碰到什麽,那表情好像把衛音當成洪水猛獸。

最開始衛音沒有那麽清晰的感覺,只是心裏發悶,漲漲的不舒服,吃的東西都發苦。

後來才慢慢回過味兒來,華榆是介意自己偷聽。

被當做外人排擠,衛音不是第一次經歷,換句話說,她身為保姆,一直都在被各種嫌棄、輕蔑,衛音都可以當做看不見,她是軟和,但不會自找敏感自找苦吃。

偏偏華榆是不一樣的。

衛音從來沒對華榆做過脫敏實驗,華榆一點點情緒都讓她十分介意。

衛音聲音硬巴巴的:“不用,我回家給你做飯。”

她有點難受,但還記得自己是住家保姆,怎麽能住在別人家。

華榆比任何人都了解衛音,她這樣子明顯不對勁。

鬧着脾氣,心裏不舒服,還得壓着難受跟她回家,華榆又不是奴隸主,這成了什麽了。

華榆語氣如常,甚至更無奈了些:“喜歡就住吧,什麽時候想回來,給我打電話。”

說完,華榆挂掉電話。

衛音蹲在原地,怔愣半天。

許鴉青畫完最後一筆,看了眼天色,起身道:“明天再弄吧,這裏晚上沒空調,早點回去,順便給你買點洗漱用品。”

衛音說好,轉身把做好的小人放在置胚架上,仔細擦過旁邊的灰塵。

回家路上,許鴉青路過藥店,停車道:“我去買盒抑制劑,你在車上等我。”

衛音揉了揉鼻子,她感覺不到許鴉青的信息素,許鴉青這一說,倒是讓她想起來自己畢竟算是個o,許鴉青是a,那她倆住一起會不會不方便。

直到許鴉青上車,随手撕開抑制藥物倒嘴裏,她問道:“我住你家會不會不方便,我是個omega。”

許鴉青邊啓動車子邊瞅她:“真的麽,我不信。”

衛音:“…雖然不像,但是的。”

“那我怎麽聞不見你的信息素,”許鴉青笑了,“一點兒都沒有。”

ao買抑制劑都是為了抑制發情,不是為了掩蓋信息素的味道,它就像香水,正常量洩露的信息素只會讓人覺得好聞。

但衛音沒有。

衛音洩氣道:“哦。”

許鴉青讓她放寬心:“華榆囑咐過了,她給你配的營養劑和各種補藥會讓醜團跑腿送過來,你的病得好個差不多,才能正常分泌信息素,現在你姑且算個beta。”

衛音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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