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冷靜, 理智，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讓他為之動搖，這就是衆人對越智月光的評價。

同在集訓營中相處這麽久, 一軍其他成員還從來沒有見過越智月光失态的模樣。

然而，搶先站在觀瀾面前，說要與他一戰的越智，看起來竟也有幾分熱血。

盡管他的表情看起來與以往似乎沒什麽差別, 但衆人從他難得露出的雙眼中, 找到了些許波瀾。

“沒有想到, 越智君居然也會有這樣的一面~看樣子, 我們平時對越智君的了解還不夠呢。”

“大概是因為越智和不二觀瀾同為精神力選手，他又曾經敗在對方手下，所以才對不二觀瀾格外在意吧。”

雖然越智月光沒有透露那場比賽的詳細過程，但是，從觀瀾與平等院的對局之中，一軍成員就可以知道, 越智月光去年八成也是慘敗在了不二觀瀾的手下。

平時越是看起來對什麽都無所謂的人，有時候，自尊心反而越強呢。

“去年剛來集訓營的時候, 越智在訓練的時候非常拼命，眼神還時不時就往牧之藤那兒瞄。想着看來，也許就是因為冰帝和牧之藤的那場練習賽, 激起了他的求勝心吧。”

“那個時候, 不二觀瀾應該只有小學五年級？”有人搖着頭道：“小學部的大魔王, 真是可怕, 他究竟影響了多少人啊！”

“別的人我不清楚, 但牧之藤的人肯定全員都受到了他的影響。”

有人想起平等院一行人在來到營地之後, 一系列的瘋狂內卷行為，就不由臉色發青。

好在牧之藤的大部分人都搶到了國中生，現在正揪着國中生打練習賽，否則，只怕他們又要接受一軍和二軍目光的洗禮了。

場邊衆人的話語，并沒有影響到賽場中的越智和觀瀾。

尤其是越智，從他拿着網球拍站在觀瀾對面起，他的心裏眼裏就只有觀瀾這個對手。

自從上次大比分慘敗給對方，越智做夢都想變強，然後贏回來！

哪怕在觀看了觀瀾與平等院的比賽，見識了觀瀾真正的實力之後，他明白，現在的自己還做不到這一點，但他依然想要看一看，自己與觀瀾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遠。

平等院能夠在巨大的壓力之中突破自我，他能否做到？

丈量自身的可能性，然後拼了命地往上爬，這就是越智向觀瀾邀戰的目的！

“One match，不二觀瀾VS越智月光，越智月光發球！”

就如同上一局對戰福山陽真時一樣，這一次，觀瀾又主動讓出了發球權。

他的運氣通常不錯，要是讓他來轉拍，發球權多半得落在他的手裏。

越智月光并沒有因為觀瀾的舉動而感到不悅，現在的他與觀瀾之間的确存在差距。

但總有一天，他會用自己的實力獲得觀瀾的認可，讓觀瀾不得不正視他這個對手！

只見他深吸一口氣，将球高高抛起，然後迅速揮拍。

由于球速過高，許多人都捕捉不到球的影子，直到網球落地的時候，他們才反應過來。

“越智那家夥，馬赫發球的速度與力量似乎變得更強了呢！”

“這才過去多久，他是怪物嗎？”

“畢竟，對手是那個怪物小學生的話，進步速度再怎麽誇張，似乎也不為過。”

“15:0！”

發球直接得分，但越智月光并沒有因此而欣喜。

上一次他跟觀瀾的比賽就是這樣，他極為順利地拿下了第一局，而後，再也沒能從觀瀾手中得到一分！

別人或許對馬赫發球無能為力，但越智月光不相信觀瀾也會如此。

只能說，觀瀾還沒有認真

起來，又或者是，開局先送對手一局的習慣又在作祟了。

第二球，依舊是一顆高質量發球，觀瀾開口贊嘆道：“不錯嘛，比起上一次與我對戰的時候，你的發球變得更有威脅性了。在力量和速度方面，你沒有少下功夫吧！”

他依然沒有挪動步伐，任由這顆發球落入發球區，在觸地之後彈出了界外。

到了第三球，觀瀾終于開始動了。

其實，僅憑肉眼，他很難捕捉到網球的運行軌跡，但他畢竟是有着“第六感”這種超強感知力絕招的人，哪怕僅憑他的大腦對網球周圍磁場的感知，他也不難找到那顆網球的所在。

只是，在最後揮拍的時候，他的動作似乎出現了一絲偏差。

球拍從網球旁擦過，卻沒能打中網球，眼睜睜地看着越智月光再度發球直接得分。

“厲害啊，越智，居然能夠從不二觀瀾的球拍底下得分！”

對精神力網球已經有了一定經驗的一軍與二軍成員開口道：“剛才那顆網球，不二觀瀾在接球的時候會突然出現失誤，應該是越智把精神力附着在網球上吧，騙過了不二觀瀾吧？”

盡管在第一球和第二球中，越智月光也是直接發球得分，但那兩球觀瀾畢竟沒有要接的意思。

這第三顆發球得到的分數，在觀衆們看來，含金量與前兩球完全不同。

面對觀瀾看過來的目光，越智開口說道：“這一招，還是跟你學的。”

精神力誤導和誘導，由于其本身并不是什麽強力的精神力絕招，附着在網球上的精神力細微得讓人難以察覺。

在沒有足夠防備的情況下，對手是很容易中招并失分的。

對于騙過觀瀾這件事，越智原本沒有抱太多期望，但沒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

越智就算再怎麽冷靜自持，此時心中也不多泛起了一絲喜悅。

“不錯的想法，原本你的馬赫發球對于你的對手而言，就是很難接到的招式，再輔以精神力，會讓破解這一招的難度加倍。如果你的對手對精神力不敏感，你的發球局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但對于我而言，只要看過一次你的發球就不再具有任何威脅性了。”

觀瀾一邊說着，一邊向着某個方向跑去。

在一些動态視力極佳的圍觀之人眼中，網球明明是向着某個方向而去的，觀瀾卻直接跑過了頭。

他的球拍朝着虛空中的某處揮去，衆人卻聽到了清晰的擊球聲。

這一球，他打中了！

很顯然，剛才，他們的視線受到了越智月光的蒙蔽，對網球真實位置的感知出現了偏差。

越智月光迅速地來到了擊球點，揮拍打出了一個速度極快的回球。

這種球看起來，就像是回球版本的馬赫發球，速度同樣快到不可思議，角度卻更為刁鑽。

觀瀾憑着自己之前對這一球的經驗去接，卻慢了半拍。

最終，由越智月光拿下了此局比賽的勝利。

大半年時間沒見，觀瀾能夠感覺到，眼前這名高個子少年的實力，的确是增強了不少。

在網球上附着精神力，以及在球速那樣快的情況下改變其角度，說起來簡單，背後要付出的汗水絕不會少。

觀瀾看向沉默地與自己交換場地的越智，在雙方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突然回頭，開口道：“這就是你要讓我看到的，屬于你的網球嗎？我承認，你的确是個不可小觑的家夥。接下來，為了表達對你的敬意，我會拼盡全力。”

“啊。”越智月光的眼中，流露出強烈的戰意：“正合我意！”

在第二局中，觀瀾的身邊再次湧現出璀璨的光芒。

“又是‘天衣無縫’嗎？”有人問道。

如果越智月光能夠逼得觀瀾開啓天衣無縫，也算是他的本事了。

“不，看起來與‘天衣無縫’有些不太一樣。‘天衣無縫’的本質是對自身五維數值的增幅，以及對對手的震懾，壓制對手的氣焰。而這一招……”

有人觀察了一陣之後：“與其說是‘天衣無縫之極限’，倒不如說，更像是‘才華橫溢之極限’和‘千錘百煉之極限’的結合體。”

能夠被選入U17集訓營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們自然對無我的三重境界耳熟能詳。

“千錘百煉”是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身體的某一個部位，比如手臂或者腿部，使用者可以擊出力量數倍于自己正常狀态的球，或者是增加自己腿部的移動速度，讓自己追上原本追不上的球。

“才華橫溢”目前集訓營中使用的人不多，但高中生們也知道，這是一種利用自身的洞察力以及儲備的知識，對接下來場上的局勢進行“預知”的技能。

通常來說，“才華橫溢”的使用者們能夠準确地報出自己在接下來幾球之後得分，從而給對手帶來莫大的心理壓力。

但觀瀾沒有這麽做。

從他的發球局開始，他就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只是一球一球地打向越智月光的發球區，然後提前預判到對方的球路，并将網球予以還擊。

“千錘百煉”的存在，使得他的每一顆發球和回球都極具破壞力，“才華橫溢”的存在，使得他不需要費心去觀察越智月光的擊球角度與球的運行路線。

兩者相結合，對于觀瀾來說，能夠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當然，觀瀾如果利用“第六感”與“千錘百煉”相結合，也能夠達到同樣的效果。

甚至“第六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比“才華橫溢”更為直觀。

但一直持續使用“第六感”，會造成精神力方面的消耗。

有偷懶的方法，觀瀾當然會選擇這種更為省力的方法。

精準的預判、刁鑽的擊球角度，以及充滿破壞力的球，讓越智月光陷入了苦戰之中。

當他在觀瀾的猛烈攻勢之下疲于奔命的時候，觀瀾卻只是冷眼看着他四處游走，像獵人看着在陷阱中拼命掙紮的獵物一般，等待他露出破綻的那一刻，一擊斃命！

這樣下去不行，越智月光想，他得想辦法予以還擊，否則，節奏會完全被觀瀾所掌控。

現在，觀瀾甚至還沒有使出他招牌性的精神力招式，就已經把越智月光逼到了這種境地。

這樣下去，不需要等到他使出真正的必殺技，就足以分出勝負了！

“Game 不二觀瀾，1:1！”

“Game 不二觀瀾，2:1！”

“Game 不二觀瀾，3:1！”

被觀瀾連下三局的越智月光，感覺并不好。

眼前的這一幕，讓他再度想起了一年前面對觀瀾時，那個弱小無力的自己。

與此同時，越智月光發現，自己的出汗量大得不正常。

但他卻幾乎感覺不到周圍有什麽精神力波動，他必須全神貫注，才能夠從觀瀾的身上捕捉到一絲細微的精神力。

顯然，在這大半年的時間中，有長進的并不只是他，對方也在以驚人的速度成長着。

這個認知，讓越智月光心中一沉。

再這樣下去，他還有追上觀瀾的可能嗎？

這畢竟是在比賽之中，越智月光沒有放任自己困擾太久。

無論如何，他現在需要考慮的，就只是打敗眼前的敵人，僅此而已。

他很快就摒棄了雜念，繼續沉浸在與觀瀾的對決之中……

“好奇怪啊，如果是在平時，越智早就開始使用‘精神暗殺’了

，可現在，他完全沒要使用‘精神暗殺’的跡象。”

有人在一旁說道。

“大概是因為，越智在等待時機吧~”回話的人是種島。

挑中國中生們打練習賽的幾名高中生，帶着國中生小少年們回來了。

高中生們神清氣爽，國中生們看起來卻頗為狼狽，僅憑着雙方的外表對比，其他的一軍和二軍成員們就可以猜到練習賽的結果。

國中生中，狀态最好的是周助，他跟負責指導他的入江奏多臉上帶着如出一轍的笑容。

跟在種島修二身邊的白石小少年雖然滿頭大汗，發絲也有一些淩亂，但總體來說，精神還算不錯。

上杉森、白鳥游野、吉田光以及日下部拓真四個人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也不知道在練習賽中究竟磕到了哪裏。

但上述人員都沒有接受平等院一對一豪華指導的加藤直樹來的慘。

加藤直樹回來的時候，原本還算清秀俊俏的小臉又紅又腫，布滿了一道道小口子，他的腳步也變得有些虛浮，看起來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頓似的。

諸多夾在着好奇與譴責的目光投向了平等院，就在衆人懷疑平等院這個牲口連直系學弟也不肯放過的時候，金發少年被他們的目光看得腦袋上的毛一根根炸了起來。

“不關我的事！他自己強行要去接光擊球，結果又沒接住，被光擊球打了個正着。”

這口鍋他可不背，回頭要是讓觀瀾那小子誤以為他故意欺負學弟，豈不是要找他算賬？

“嗯，的确是我自不量力了。”加藤直樹開口肯定了平等院的話：“雖然跟平等院前輩一戰，我輸得很慘，但我從這場比賽中學到了很多。平等院前輩果然像觀瀾小教練說的一樣，是個很好的人呢。”

衆人頓時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加藤直樹，又看了看他身邊金發炸毛的少年。

平等院？好人？

這兩個詞，搭邊嗎？

他們由衷覺得，牧之藤的這群人該去看看眼科了。

“Game 不二觀瀾，4:1！”

衆人的注意力，只因為高中生與國中生們的回歸而分散了片刻。

很快，随着裁判宣讀比分，以及雙方選手交換球場，他們又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了觀瀾與越智月光的比賽中。

畢竟，八卦什麽時候都可以看，精彩的比賽一旦錯過了，可就沒有了。

“種島，剛才你說，越智在等待時機，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越智強有力的得分技能是‘馬赫發球’和‘精神暗殺’，但他的‘精神暗殺’應該被觀瀾君破解過。面對同為精神力高手的觀瀾君，越智并不占任何優勢，如果貿然使用‘精神暗殺’，很有可能在一個照面之下就會被觀瀾君破解。”

“所以，他在等待不二觀瀾放松警惕的機會？”問話的人打量着場中的觀瀾，從觀瀾的身上，他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破綻。

哪怕這已經是他今天的第三個對手了，他也僅僅只是出了一些汗，看起來遠沒有達到消耗過大的地步。

“這樣的機會，真的能夠等得到嗎？”

問話者不免懷疑。

“誰知道呢！”種島攤了攤手：“唯一能夠确定的是，不到最後一刻，越智他絕對不會放棄翻盤的希望！”

畢竟這家夥，做夢都想打贏不二觀瀾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所有人都對越智月光的反擊不報任何期望的時候，越智月光卻突然勾了勾嘴角。

他苦苦等待的機會，終于讓他等到了！

只見他撩起額發，居高臨下地朝觀瀾瞥了一眼，與此同時，他揮舞着手中的球拍，将球打在了觀瀾所在半場的底線上！

就在剛才

那一瞬，他捕捉到了觀瀾精神上的一絲破綻，并對觀瀾進行了威懾！

盡管觀瀾很快就能掙脫“精神暗殺”帶來的影響，但已經足夠了！

在他被震懾住的短暫時間中，越智拿下了寶貴的分數！

“15:40！”

觀瀾沒有想到，兩人都打到這個份兒上了，越智還沒有放棄反擊的希望，并且出人意料地從他手上拿到了一分。

“不錯嘛，越智前輩。”他贊賞地看了越智一眼：“不過，到此為止了！”

說着，他将球高高抛起，以極快的速度擊入了越智月光所在的半場。

越智月光的視線一直追逐着那顆小小的網球，當他發現網球并沒有像之前一樣彈起時，他立刻意識到，這個發球與之前觀瀾與平等院那場對決之中使用過的發球技能類似。

他立刻飛身上前，想要将球從地上挑起并予以還擊。

可最終還是晚了一步。

網球沿着球網所在的方向滾動了一陣，最終停在了球網前。

“Game set and match， won by不二觀瀾，6:1！”

又一次輸給了觀瀾，越智月光卻不像想象中那樣沮喪。

相反，他的內心十分平靜，像是一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觀瀾開口道：“這一次一個不留神，被前輩給擺了一道呢。面對前輩的時候，還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下一次比賽，我會從你的手中得到更多的分數。”

越智月光朝觀瀾伸出了右手，觀瀾想要跟他握手，卻發現對方手伸得有點高，自己握不到。

見狀，越智月光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像是遷就小朋友一般，微微彎下了身子。

這回，他們終于成功握到了手。

但場上的這一幕看起來卻頗為怪異，不像是兩名對手在做賽後交流，而像是高年級在安慰落敗的小學弟。

這個聯想，讓觀瀾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在與越智月光握完手後，他沒有給對方開口的機會，就看向了場邊的其他人：“接下來，還有誰要跟我對打？”

這欲蓋彌彰的模樣，讓不少人都覺得有些可愛。

原本高中生們都感覺觀瀾成熟穩重得不像個小學生，可現在看來，他分明還是個孩子嘛！

就算再怎麽可靠，還是有屬于孩子的那一面。

“我~”種島修二懶洋洋地舉起了手：“我可是，早就想跟‘傳說中的觀瀾君’打一場了喲~”

“那就來吧！”

觀瀾對種島能夠化解一切絕招的“已滅無”也很感興趣。

但他并不認為自己會輸給種島，首先，只拼基礎網球，他也不會輸給種島，其次，他的精神力網球，可不是普通的網球招式啊。

種島來到觀瀾跟前，看着眼前發絲被汗水浸濕的小少年，問道：“不稍微休息一下嗎？”

“啊，我無所謂，随時都可以開始下一場比賽。”

“但我累了喲~所以，為了配合我，休息十五分鐘再開始下一場比賽吧~”

種島的話語一如既往的俏皮，但他的語氣卻不容人反駁。

觀瀾定定地盯着種島看了一會兒，不願意拒絕這位前輩的好意，默認了他的提議。

十五分鐘時間很短，補充水分、調整狀态、從上一場比賽中走出來，觀瀾幾乎沒有與周助等人交流的時間。

當觀瀾與種島站在球場上，看着對面的種島，觀瀾開口道：“臧琳有勞前輩關照了。”

“好說好說，白石小少年是個令人喜歡的好孩子喲~”

種島想起白石的打球風格，覺得白石說不定可以走他的路線。

五維數值均衡，看上去沒有特點，又有什麽關系？想辦法封印住對手的絕招，讓對手也打不出有着超強攻擊性的各種絕招，他們不就可以回到同一起跑線了？

與其說是白石選擇了種島，倒不如說是種島在了解白石的網球風格之後，主動選擇了白石作為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