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居然有小學生能夠在比賽中傷到小信介嗎?”
對于北園信介和北園陽介這對兄弟, 牧之藤衆人并不陌生。
作為小學部中潛力突出的後備軍,北園兄弟經常與小學部副部長上野川,以及小學部第三人宮澤翔一起接受牧之藤國中部前輩們的指導。
在牧之藤衆人看來, 北園兄弟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但他們的實力放在小學生中, 已經可以說是翹楚了。
這樣的他們, 居然也會敗在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小學生的手中?
在為小學弟的受傷而感到憤懑的同時,他們也不由對那個來踢館的小學生産生了好奇。
不過——
“居然敢自稱是小學界的NO.1啊,那個人還真是有自信。”
日下部拓真看了觀瀾一眼。
有眼前的大魔王在,誰又敢自稱是NO.1呢?
等到明年他邁入國中界, 恐怕立刻就會奪走國中界NO.1的頭銜吧!
“小信介被人欺負了, 我們作為前輩, 可不能只是在一旁幹看着。”
白鳥游野摩拳擦掌,似乎随時準備大幹一場。
在大巴車上坐了這麽久, 他屬實是憋壞了。
“我們這就出發去小學部, 把那個膽敢來挑釁的小子好好收拾一頓吧!”
吉田光看着他的樣子, 朝他潑了盆冷水:“對方可是個小學生啊, 難不成, 你還打算親自下場欺負一個小學生嗎?”
說出去也不嫌丢人!
“咳咳,當然不會。但就算我們不出手, 也可以讓小教練出手啊!”
被人打擊了興致的白鳥游野看起來有點蔫。
周圍陷入了一片低氣壓氛圍中,由于觀瀾心情明顯不好,其他人也不好在他面前耍寶。
只能在心中暗自為那個未聞其名的,惹惱了他的小家夥禱告。
不知過了多久,大巴車終于停在了牧之藤小學部的門前。
當車門被打開的那一刻, 車上的國中生們都松了口氣。
“小教練生起氣來, 身上的氣勢實在是太駭人了!”
“沒錯, 跟平時完全就是兩個人!”
觀瀾率先下了車,對國中生們說道:“這件事是我們小學網球部的事,跟國中部的前輩們嚴格來說并沒有太大關系。大家一路上舟車勞頓,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吧。接下來的事,由我處理就好。”
“小教練你在說什麽呢!”白鳥游野當即就對觀瀾的話表示了不滿:“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怎麽能說跟我們沒關系呢?”
“是啊是啊,你這樣就太跟我們見外了。更何況,小學部的學弟們也是我們看着長大的,我們可不能任由他們随便被人欺負!”說話的是上杉森,他一向是對後輩最有責任心的一名前輩。
“大家……”
觀瀾微微有些動容:“那就一起進去吧。”
一行人向着小學部的球場走去,隔了老遠,他們就聽到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叫嚣:“我要染紅你!”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在街頭約架呢。
周助等人一聽到這聲音,就皺起了眉頭。
倒是觀瀾,在聽到這句令人熟悉的臺詞,又看到對方那頭相當具有特色的海藻頭之後,心裏對來人的身份有了數。
這不就是立海大附中未來的名産,小海帶切原赤也嘛?
在“立海列傳”中,切原赤也曾自我感覺頗為良好地跟立海大網球部的人說:“我還以為我在小學界的事情已經傳到國中部來了呢。”
由此可見,切原赤也并不是在升上國中部之後才放飛自我的,在小學部的時候,他恐怕就沒少幹讓人頭疼的事。
比方說到處挑釁,去附近的小學網球部踢館之類的。
不過,就是不知道,本該好好呆在神奈川縣作威作福的切原赤也,怎麽會突然跑到兵庫縣來。
當觀瀾一行人趕到的時候,切原赤也正在與小學部副部長上野川對戰。
切原赤也顯然并不是開啓了無我境界的上野川的對手,在上野的步步緊逼之下,他被壓制得沒有一絲喘息的餘地。
即将敗北的不甘,以及心中對勝利強烈的渴望,促使切原赤也開啓了“惡魔化”。
他雙目赤紅,球風粗暴,整個人仿佛失去了理智,任由身體的本能來主宰他的行為,将網球一次次地打向上野川的膝蓋和手腕處。
此刻的他,看起來宛如惡魔。
看到這樣的切原,有一些膽小的部員身體不由瑟縮了一下。
他們沒有忘記,剛才切原正是在開啓這種狀态之後,用網球打傷了北園信介的膝蓋,直接将他送下球場。
依北園信介在小學網球部的實力,他們還從未見過對方如此狼狽的樣子。
此時的他們,對打傷信介的切原,産生了畏懼之情。
雖然對副部長上野川的實力有信心,但他們仍舊害怕上野川一個疏忽之下,步了北園信介的後塵。
突然,有一個人看到了站在網球場外的觀瀾,驚喜地叫了一聲“部長”。
頓時,周圍所有人都朝着觀瀾一行人所在的方向望了過來。
“部長回來了,這下肯定沒有問題了!他一定會好好給這個莫名其妙闖入我們網球部的人一個教訓的!”
“而且國中部的前輩們也來了,就更不用擔心了。”
顯然,觀瀾的存在,使得在場的小學生們都放松了下來。
觀瀾見網球場上的局勢還算可控,切原在失控狀态下打出的暴力網球沒能命中上野川,反而讓上野川輕易看穿了切原的球路,招招打向對方的死角,他便沒有叫停這場比賽。
他向周圍的人詢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誰能夠把事情完整的經過告訴我?”
“今天我們來學校做特訓的時候,這個人突然出現在我們網球部,叫嚣着讓我們網球部最強的家夥跟他比一場。因為他聽說小學界的NO.1就在我們學校。那時候,部長你在與國中部的前輩們一起參加集訓,副部長、宮澤還有北園他們都在開會,只有我們幾個在。青鳥被他嚣張的話語激得受不了,就跟他打了一場,沒想到,卻以2:6的比分慘敗給了對方。”
這對于青鳥他們幾個來說,是一種極大的打擊。
小學網球部的運動社團對于部員們的要求并不像國中部和高中部那麽高。
就連從來都以“卷不死就往死裏卷”為信條的觀瀾,也從來不會把這種理念代入到小學網球部中。
時值暑假,對于小學生們是否需要來網球部參加訓練,觀瀾并沒有做硬性規定,一切全憑自覺,以及他們對自身的要求。
畢竟,國中生們每天堅持不懈的訓練,是為了參加全國範圍內的社團競技比賽,小學生們卻沒有這方面的目标。有一部分孩子選擇加入網球部,純粹是出于興趣。
在這個時候,能頂着炎炎烈日來學校參加集訓的,都是小學網球部中實力較為突出的部員。
他們大多觀看過國中生們的比賽,并以升入國中部後為牧之藤出戰為目标。
以往在跟附近其他學校的友誼賽中,往往都是他們代表牧之藤小學網球部出戰,然後碾壓別的學校。
這樣的他們,卻以大比分慘敗給了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小學生,他們自然難以接受。
青鳥幾個人不知道的是,前來挑戰的切原赤也,其實也挺郁悶。
在來牧
之藤小學之前,他已經單挑了三個小學網球部。
那些人随随便便就讓他以6:0的比分撂倒了,他還以為,他在牧之藤小學也能如法炮制,來上這麽一出呢。
沒想到,他在牧之藤小學遇到的第一個對手,就給他帶來了一點小麻煩,破壞了他完美的6:0陣型。
那名向觀瀾敘述這件事的部員定了定神,又開口道:“後來,信介和陽介他們開完會出來,聽到了這個人對我們的嘲諷。信介聽不下去了,就主動站出來做這個人的對手。最初的時候,還是信介占上風,當他們的比賽分數來到4:3時,這個人就突然變得像個惡魔,故意把球網信介身上打。信介被他打傷了膝蓋,沒法再繼續進行比賽,他就這麽贏了。”
從這名部員的話語中,觀瀾不難聽出他對切原的憎惡。
人都是護短的,沒有人會喜歡傷害了自己同伴的人。
就算是知道切原本性并不壞,只是比較嘴欠拉仇恨的觀瀾,在聽說有人打傷了他的部員時,第一反應也是好好教訓對方一頓。
當然,這個想法到現在也沒有改變呢。
“在把信介送下球場之後,這個人就越來越張狂。他說,既然小學界的NO.1就在我們學校,并且我們學校沒有人可以打敗他,那小學界NO.1的名頭就歸他了。然後,上野副部長就出來跟他對戰了。”
說着,這名部員的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小學界的NO.1明明是部長!即使部長你不在,我們也絕不會輕易讓別人奪走屬于你的榮光!”
觀瀾的額上流下了一滴巨汗。
其實,他對小學界NO.1這個名頭,還真是不怎麽感興趣呢,要争,就要把前面的限定詞去掉,直接争世界級NO.1。
而且,觀瀾發現,自己部裏的孩子們,思路都讓切原給帶偏了。
是否能成為小學界,或者國中界、高中界的NO.1,不是自己空口白牙說了就能算數的。
比方說平等院曾經的國中第一人稱號,就是在一次次團體賽與個人賽中打出來的。這種實打實的戰績,才能夠得到外界的廣泛認可。
觀瀾在考慮,要不要給這些孩子們也增加一些“反忽悠課程”,以免往後輕易被人帶陰溝裏去了。
這時,場上的比賽也進入了尾聲。
進入“惡魔化”狀态的切原赤也盡管在五維值方面得到了極大的提升,但這種提升,卻是以失去理智作為代價的。
這樣的切原,當然不可能敵得過已經能夠自主掌握無我境界,并在無我境界下保持理智、冷靜謀劃的上野川。
盡管切原那些朝人身體部位打的球看起來很有威脅力,但仔細觀察這些球,就會發現,這些球的球路反而比一般的打法更容易看穿。
依照上野川的實力,只要能夠保持冷靜,不像先前的北園信介一樣自亂陣腳,就不會被切原的網球打中。
在摸清了切原的球路之後,上野川沒有再對切原留手。
他直接一球又一球,朝着切原的死角打去。
“看樣子,已經不需要小教練親自出手教訓那個孩子了啊。”
一旁觀戰的日下部拓真開口說道。
吉田光觀察了一會兒,開口道:“那個孩子有着很好的身體素質,他的潛力不低于上野和宮澤。只是,他似乎沒經過什麽系統的訓練,打球的時候嚴重依賴直覺,基礎太過薄弱。所以,上野才能夠輕易找到他的破綻。”
他對觀瀾說:“如果以後這孩子升學來我們牧之藤的話,在他的訓練這一塊上,小教練你恐怕要費不少心思。”
顯然,吉田光把切原當成了兵庫縣附近某個小學的孩子。所以,在看待切原的時候,也是以看待牧之藤未來潛力軍的目光來看待他,表
現得相當寬容。
對此,觀瀾只想說,這一切都是誤會。
他敢打賭,切原的家人是絕對不會放任他來關西讀國中的。
雖然不知道原本該好好呆在神奈川縣的切原,為什麽會出現在兵庫縣,但想也知道,肯定不會是因為什麽正常的原因。
這只小海帶,還是交給幸村去操心吧。
這時,拼盡了全力也無法接到上野川打來的網球的切原,在慌亂之下一下子絆倒在地。
疼痛感讓他從“惡魔化”狀态中清醒了過來,眨着一雙翠綠的眸子,看起來有些茫然。
“我到底……”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一顆網球從對面飛了過來。
那顆網球的速度、力道,都不容小觑。如果被砸中的話,一定會受傷的!
這是第一次,切原在面對來勢洶洶的網球之時,心中産生了類似于“畏懼”的心理。
然而,那顆看起來力量強大的網球并沒有落在他的身上,只是擦着他飛了過去。
饒是如此,在那顆網球經過的時候,他仍然如同受驚的小動物一般,露出了戒備的表情。
“我沒有把網球往人身上打的習慣。”對面的上野川開口道:“這一球,是我替信介還給你的!怎麽樣,現在清醒了嗎?”
這麽說着,他揮拍打出了本盤比賽的最後一顆發球:“我們牧之藤網球部,可不是你能夠随便挑釁的!給我好好記清楚了!”
“Game set and match, won by上野川,6:3!”
切原赤也看着一旁的比分牌,又看了看自己空無一物的雙手,一時回不過神來。
他怎麽會輸呢?他不是一向最厲害了嗎?
這樣的他,怎麽會輸給眼前這個人?
可惡!可惡!!!
他低垂着頭,任由頭發遮擋住他的表情,周圍的氣壓看起來很低。
就在周圍的人紛紛猜測切原是不是在哭鼻子的時候,他忽然擡起頭來,用惡狠狠的眼神瞪着上野川:“喂,你就是這個學校最強的人對吧?你等着,我一定會戰勝你,成為小學界的NO.1的!”
“非常遺憾,但我們學校最強的,并不是我,而是我們的部長呢。”
上野川開口說:“我的實力與我們部長相比,實在不值一提。想要成為小學界的NO.1,你恐怕是沒有機會了。”
“這種事不試過又怎麽會知道啊!”切原赤也大聲反駁。
“話說回來,你們的部長到底是誰啊?”他的眼睛開始左瞄右瞄,臉頰也開始微微鼓起。
怎麽每當他以為自己遇到了這個小學最厲害的人,下一刻,又會蹦出個更厲害的人來啊?
這一回,他一定要把這裏最厲害的人牢牢記住,以免下次過來的時候再鬧出笑話。
“是我喲。”觀瀾排衆上前,來到切原跟前:“切原君大老遠從關東神奈川縣跑來我們關西兵庫縣,就是為了跟我打一場嗎?”
一提到這個話題,切原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算、算是吧。”
“等等!”他突然反應過來:“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又怎麽知道我是從神奈川過來的?”
觀瀾指了指切原身上的校服:“這是神奈川第二小學的校服吧?我曾經見過。”
柳蓮二也是從這所小學畢業的呢。
“然後,你剛才不是跟我的部員們做過自我介紹,說你是切原赤也嗎?這樣的話,我知道你是從神奈川縣趕過來的切原君,有什麽問題?”
切原歪着頭想了想,好像……确實沒什麽問題?
“既然知道我是為了你才來的,那你就趕快跟我比一場吧!”
他試圖用不耐煩的語氣來掩蓋自己的心虛。
可惡,坐錯車然後在換乘的過程中又坐反方向什麽的,他才不會讓面前這些人知道呢!
“我能夠理解切原君想要跟強者比賽的心态,可是,我為什麽要接受你的挑戰呢?”
觀瀾靜靜地看着切原:“你看,你一來就把我的網球部鬧得天翻地覆,還打傷了我的部員。我要是如了你的願,對于我的部員們來說并不公平呢。”
如果觀瀾一臉兇聲惡煞地跟切原說話,切原肯定會直接怼回去。
但是他一副好聲好氣的樣子,反而鬧得切原有些不知所措。
而且,被觀瀾這麽一說,他的目光下意識地看向周圍被他鬧得亂哄哄的網球場,也開始心虛了。
可他越是心虛,越要嘴硬:“又不關我的事,是他們自己實力太弱,所以才會這樣。”
“喂,你這小子,不要太過分了!”北園陽介捏緊了拳頭,忍了又忍,才沒直接招呼上去。
被打傷的是平時跟他關系最好的孿生哥哥,在所有人之中,屬他對切原的意見最深。
“本來就是!”一有人跟切原嗆聲,他的聲音又開始大了起來:“我又沒有說錯!”
“可既然你主動上門來找我比賽,算是你有求于我們,對吧?”觀瀾将手放在陽介的肩上,示意他稍安勿躁:“有求于我們,還打傷我們的人,給我們添麻煩,這說不過去吧?”
好像說得有道理,沒法反駁啊……
切原暗自為自己剛才的沖動而懊惱:“到底要怎麽樣,你才肯跟我比賽?”
來都來了,要是不能夠跟小學界的NO.1比一場,他今晚絕對會撓心撓肺,睡不着覺的!
“你跟北園他們還有網球部的大家好好道個歉,得到他們原諒的話,我就跟你比。”
切原左瞄瞄,又瞄瞄,最終跟觀瀾比賽的誘惑壓過了在衆人面前道歉的丢臉。
只聽他小小聲地說:“對、對不起。”
“聲音太小了,大家都聽不見呢。”
切原閉上眼,把心一橫,用剛才“染紅你”的氣勢吼了一聲:“對不起!給大家添麻煩了!!!”
“那麽,大家願意原諒切原君嗎?”
上野和底下的幾名部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說話。
其實,他們倒是無所謂啦,雖然切原的到來增加了他們的工作量,打擾了他們的訓練計劃,但是既然對方願意好好道歉,他們也不至于一直揪着這一點不放。
不過,北園陽介應該很難直接原諒切原吧?
這才是上野他們保持沉默的根本原因,他們無法枉顧陽介的意願,直接給出原諒的回答。
就在陽介準備開口的時候,處理完傷口被人攙扶着回來的信介開口說:“我原諒你了。”
“尼桑!”陽介看向信介的目光中帶着濃濃的不滿:“為什麽要輕易原諒這種家夥啊!”
“剛才,是我一時大意,才會被網球打中膝蓋,不關切原君的事。而且,他其實并沒有故意把網球往我的身上打。”
在來到切原面前後,信介看着他略帶躲閃的眸子,開口說:“開啓‘那種狀态’之後,切原君根本就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對吧?”
“啰、啰嗦!”
如果信介一上來就找切原興師問罪,切原還可以跟他對剛。
但他表現出這麽通情達理的樣子,反而讓切原有些內疚。
切原煩躁地撸了一把自己的海帶頭,轉頭看向觀瀾:“喂,既然他們都說原諒我了,現在總可以跟我比賽了吧?”
“可以,剛才你跟他們比了那麽多場,需要休息一會兒嗎?”觀瀾問。
“不需要!”
切原恨不得立刻開始比賽,來幫助他擺脫現在這種尴尬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