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結婚的好日子

結婚的好日子

忙忙碌碌了一周,終于迎來了周末。

周六早晨,鹿呦呦沒有去晨跑,睡了個懶覺,因為她今天還要去參加艾瑞克口腔診所分部的開業典禮,所以想多休息一會兒。

睡飽起床後,發現屋子裏靜悄悄的,周行好像不在。

鹿呦呦懵怔了片刻,随後想起昨天下班回來後,周行跟她說過周末要去外地參加一個大學同學的婚禮,順便玩兩天,所以昨天晚上他就已經走了。

窗外陽光明媚,風輕雲淡,真是個适合結婚的好日子啊!

鹿呦呦發了一會兒呆,便去洗漱了。洗漱完簡單吃了點面包牛奶,換上一條白色中式改良旗袍準備出發。

臨走前又特地照了照鏡子,感覺自己頗具現代感的金屬腕表和身上這件古風旗袍好像有點不搭,于是就把手表摘了下來,穿上一雙新買的米白色高跟鞋出門了。

誰知走了幾步,發覺好像有點磨腳,可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她也沒有其他能配這件衣服的鞋子,想着反正也走不了幾步路,就将就一下吧。

上了電梯,鹿呦呦驚奇地發現電梯裏竟然放了一盤喜糖,還有一張紙條。紙條上寫着,今天自己家有喜事,會頻繁使用電梯,給鄰居們帶來不便,非常抱歉,請大家吃喜糖,随便拿。

既然是主人家主動跟大家分享喜悅,那恭敬不如從命,鹿呦呦便随手拿了一塊兒大白兔奶糖,按下一層的按鈕。

誰知電梯剛起步,就停下了,停在了十層。

這麽巧,鹿呦呦不禁有些期待,十層進來的會是誰呢?

電梯門緩緩打開,竟然真的是他。

孔昭今天穿了一身西裝,西裝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腳上的皮鞋擦得锃亮,頭發也噴了發膠打理過,像是要出席什麽正式場合。

鹿呦呦看到他這一身打扮,心裏冒出個奇怪的想法,要是再在他胸前別上一朵花,就可以直接去當新郎了。那他一定是全臨江市,不,全國全世界最帥的新郎官。

正當她想入非非的時候,孔昭也看到了她,他似乎也有些意外。

鹿呦呦收起遐思主動和他打招呼:“嗨,早上好!”然後向後退了兩步,讓出空間。

孔昭明顯猶豫了一下,才語氣生硬地回了個“你好”,進了電梯,立刻轉身背對着她,還站得離她遠遠的,就像不認識她似的。

鹿呦呦看着側前方他的背影,有些納悶,想起他上次給她送資料的時候,就有些怪,好像有點排斥她,不想和她産生交集似的。

自己什麽時候得罪過他嗎?做了什麽讓他反感的事情嗎?鹿呦呦實在想不起來,既然想不起來,那就當不存在,他不主動跟我說話,我可以主動跟他講嘛!

“今天穿得這麽衣冠濟楚,要去參加婚禮嗎?”鹿呦呦笑着問他。

停頓了幾秒鐘,才聽他回複:“不是。”

“那是去幹嘛?”鹿呦呦繼續追問。

他好像有點不耐煩,但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去參加一個朋友的開業典禮。”

“噢,好巧啊,我也是呢。那你是要去哪兒參……”

鹿呦呦話還沒說完,電梯“叮”地一聲,到了一層。她得走了。她因為沒有停車位,車停在了小區外面,而孔昭要去負一層地下停車場,不同路。她只好下了電梯,然後回身跟孔昭說再見的時候,卻看到他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莫名其妙!”鹿呦呦對着已經緊閉的電梯門憤憤地說。

鹿呦呦在路邊找到自己的車,上了車,點開微信,找到艾瑞克給她發的位置,導航出發。

一路上遇到了好幾輛婚車,看來艾瑞克選的還真是個好日子。

眼看再有五分鐘就要到達目的地了,電話突然響了,是戴維。鹿呦呦估計戴維是要跟她說清泉公司的事,于是馬上接起來。

“你好,師兄,周末一大早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麽好消息要跟我說嗎?”

“呦呦,很抱歉,恐怕不是什麽好消息,我們與清泉公司的合作可能要終止了。”

鹿呦呦心頭一緊,忙把車停在路邊,然後讓戴維仔細說給她聽。

原來戴維經過考察之後,認為清泉公司無論是在生産設備、人員經驗,還是新産品的研發等方面,都是很有競争力的,只不過在經營管理和産品營銷策略方面有點跟不上現代步伐,只要大刀闊斧進行一番整改,重新盤活應該不是難事。

但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清泉公司存在大量冗餘人員,造成人力成本無意義的擴大,使得利潤下滑,也無形中拉低了投入産出比。因此,首先必須要裁撤掉那部分能力不配位,以及多餘的人員。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清泉的董事長孔令泉,不想犧牲那部分員工,說他們跟了他很多年,有的是一家人都在清泉幹,如果清泉不要他們了,他們該怎麽生存呢?他無論如何做不到。

戴維說:“如果他做不到,那我也就無能為力了。”

鹿呦呦明白戴維說的都是事實,也明白戴維把這個情況告訴她,一是對她有個交代,畢竟是她在中間牽線搭橋的,二是看她有沒有什麽辦法說服那個固執的老頭,畢竟,她之前說過她和清泉董事長的兒子是戀人關系,也許她能想辦法說服他,那麽合作也許就能繼續下去。

鹿呦呦沉吟了片刻對戴維說:“戴維,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情況,請你再給我幾天時間,我會想辦法說服他的。”

挂了電話,鹿呦呦沒有繼續前行,而是調了個頭去她舅舅家了。

她知道,問題的根本是那部分要被裁撤的人員能否得到妥善安置,也就是說能否解決他們的再就業問題,只要他們能再找到一份可以賴以生存的工作,所有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而解決那麽多人的再就業問題,不是她能做得到的,需要找一個能量大的人。他的舅舅——分管人力資源與社會保障的副市長——周禮,最合适不過。

她給艾瑞克發了一條語音,告知他自己臨時有事,不能參加開業典禮了,改天登門謝罪。

好在花籃已送到,只是不能認識認識那位不一般的投資人了,鹿呦呦感到有些遺憾。

——

上午九點,孔昭按照朋友給他發的位置準時來到艾瑞口腔分部。

門口已經鋪上了紅地毯,兩側已經擺滿了花籃以及各行各業人士送來的紅色慶賀條幅。

艾瑞克和其他幾位診所的主治醫師正在門外迎接來賓。

孔昭微微皺了皺眉,吐了口氣,然後走上前和艾瑞克打招呼。

艾瑞克一看到他,立刻長開雙臂向他走去。

“Oh,zhao,my dear friend!”

雖然已經認識了很久,但孔昭一直不太習慣艾瑞克的過分熱情和他的蹩腳英語,不過還是回應了他的擁抱。

“我已經來了,你什麽時候告訴我她是誰?”

孔昭在艾瑞克耳邊悄聲問道。

艾瑞克也在孔昭耳邊輕聲回他:“典禮還沒正式開始,別着急嘛!省得你提前跑了。”

接着松開手回身向後面幾位診所的同事說道:“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咱們艾瑞口腔神秘低調帥氣的投資人,孔昭先生!”

幾位牙醫熱情地伸出手一一和孔昭握手。其中一位年輕靓麗的女醫師董青,笑容格外甜美,眼睛也比平時要亮幾分。

孔昭被帶入貴賓席,艾瑞克和幾位醫生繼續在門外迎客。

董青戳了戳艾瑞克,小聲問他:“艾瑞克,咱們那位投資人成家了嗎?有女朋友了嗎?”

艾瑞克看了一眼滿眼星星的董青,遺憾地說道:“他呀,你是沒機會了,他已經有意中人了,而且,他的意中人還很漂亮,很能幹!”

一向對自己顏值和業務能力十分自信的董青有些不服氣:“能有多漂亮,多能幹?”

“小青啊,找對象,可不能光憑漂亮能幹,還需要一點點……”艾瑞克掐着小拇指欲言又止。

“一點點什麽?”

“緣份!”

艾瑞克說完,向前幾步,握住來人的手:“歡迎,歡迎,裏面請!”

……

孔昭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了,典禮還沒正式開始,他已經有些坐不住了,中間有幾次艾瑞克從他身邊經過,他很想拉住他問他,可他看艾瑞克實在是忙,就沒有打擾他,只好耐着性子等待典禮結束。

好不容易等到典禮結束,艾瑞克又要他參加慶典宴會,好在艾瑞克了解他,沒有對外公開他投資人的身份,只是讓他跟診所的員工坐在一起吃頓飯,跟員工們聯絡聯絡感情,也滿足一下診所那群小姑娘們的好奇心。

只是這頓飯吃得食不甘味,格外漫長。不但要忍受診所那幾個小姑娘毫不避諱的火辣目光,還要應付那幾個小夥子連番的敬酒。好在他說他開車了不能喝酒,那些小夥子小姑娘們就沒再強迫他,讓他以茶代酒。但他還是不喜歡這種場合,他覺得無論吃飯還是喝酒,跟自己熟悉的人在一起才放松舒服自在,只想着快點結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馬上離開。

而艾瑞克卻是個天生的社交家,他就像只穿梭于花叢中的蝴蝶,不停地在各席間轉換舞臺,好像和每個人都能聊到一起,還聊得特別投機,讓孔昭佩服得五體投地。

孔昭時不時擡頭尋找艾瑞克的身影,桌上的手機突然亮了,振動起來,拿起來一看是常叔。

常叔是他父親的司機兼私人助理,從他記事起,常叔就已經跟着他父親幹了,已經熟得像家人一般,不過不逢年過節,常叔很少給他打電話,不知道今天有什麽事?于是離席去接電話。

“喂,常叔,有什麽事嗎?”

“小昭,董事長他病了,現在在醫院呢。”

孔昭想起前段時間他父親以身體不舒服為由,把他騙回家待了一個多月,以為這次又是故技重施,于是有些不耐煩地說:“常叔,是我爸讓你打給我的嗎?你告訴他,我沒時間陪他過家家,我還有事,先不說了,挂了!”

“小昭,你先別挂!”常叔急忙說道,“不是董事長讓我打的,是我自己打的,董事長他不讓我告訴你,他這次是真的病了,冠心病……”

孔昭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然後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他現在在哪個醫院?”

……

孔昭看了一眼遠處還在談笑風生的艾瑞克,給他發了一條微信,沒有多做停留,立刻驅車趕往醫院。

等艾瑞克敬完一圈酒回來,發現孔昭已經不見了蹤影,忙問和他同桌的診所員工他去哪兒了。他們都說看見他去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就沒回來。

艾瑞克預感不妙,可是他想要的答案還沒有得到,舍得就這麽走嗎?然後拿出手機,想要給他打個電話問問,看到微信消息提示,點開,正是孔昭發來的。他說:

【抱歉,艾瑞克,我有急事先走了。我想要的答案,你下次再告訴我吧】

艾瑞克望着這兩句話突然種很玄妙的感覺。

孔昭因為突然有急事提前離開了,而他想認識的那個人也因為臨時有事沒有來,也許時候還不到吧!

那就下次再告訴你吧!

——

孔昭到了醫院,在醫生那裏了解到,他父親的病情不算嚴重,已經做了支架手術,再住院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孔昭放下心來,踱步來到父親病房外,在門前站了一會兒,才輕輕推開門走進去。

常叔不在,父親正躺在病床上輸着液,好像睡着了。

他走到床頭,看到父親往日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頭發有些淩亂,兩鬓已斑白,雙目緊閉,眉頭緊鎖着,擠出深深的川字紋,眼角唇邊也已布滿清晰的皺紋。

他這才發覺,父親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漸漸老了,只是兩條粗粗的眉毛仍然倔強地向上揚着,不肯服輸。

可不服輸又怎樣?你不顧親人性命也要守護的公司,到頭來不還是江河日下,眼看就要倒閉了嗎?

想到這兒,孔昭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恨他還是可憐他,內心感到深深的悲哀。

“我還沒死呢,幹嘛哭喪着個臉!”

孔令泉突然睜開了眼,憤怒地瞪着自己的兒子,由于氣憤,鼻翼都在微微顫抖。

孔昭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的父親,他的父親好像天生擁有一種神奇的能力,每當他想靠近他的時候,他一開口總是能把他逼得更遠。

孔昭忽然笑了:“是啊,我竟忘了你是無堅不摧的清泉董事長,你寧肯自己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也不肯告訴我,小小的冠心病又怎能讓你屈服呢!我今天來,真是多此一舉!”

說完轉身氣沖沖地往外走,正迎面碰上上完廁所回來的常勇。

剛才他們父子倆的對話,他在門口都聽到了,沒想到病倒了的董事長仍然這麽固執,這麽倔犟,不肯服軟。他的兒子孔昭也一樣,跟他硬碰硬,也不肯說一句軟和話,真是親父子啊!

常勇試圖勸說孔昭:“小昭,才剛來怎麽就走啊?其實董事長他很想你的。”

孔昭壓住心中的怒火:“常叔,不用說了,他根本不需要我這個兒子,也不需要任何親人,他有他自己就夠了,我走了。”

常勇眼睜睜看着孔昭離開了,無奈地嘆息着,坐到病床邊的椅子上。

“董事長,你這是何苦呢?小昭一聽說你病了,馬上趕來醫院,他其實是很關心你的呀!”

“哼,他關心我?他巴不得我趕緊死掉,這樣就沒人管他,他就可以安心寫他的小說了!寫小說有什麽用?能吃飽飯嗎?能住上大房子嗎?能娶上媳婦嗎?快三十歲的人了,還光棍一條,他到底想混到什麽時候?”

“董事長,別生氣了,小心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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