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的眼中有光

他的眼中有光

炎炎夏日，晝長夜短。

将近晚上八點，窗外天色仍未全暗。還在加班的鹿呦呦沖了一杯咖啡，打算稍作休息之後再繼續算一個數據。

手機“叮咚”響了一聲，有消息提示進來，鹿呦呦點開一看是微博好友石上流發來的私信。

【石上流：看新章節了嗎？】

前段時間，鹿呦呦一連幾天發現空山都沒有更新小說，隔了幾天再查看，誰知還是沒有。鹿呦呦不禁有些納悶，這麽多年，空山極少出現斷更的情況，心想也許過段時間就恢複了，索性把小說的事放到一邊，等過些日子養肥了再看也不錯。後來因為工作忙，再加上一些事情分心，就忘了小說這回事，也就一直沒有留心更新情況，石上流一提，這才想起來。

【小鹿亂撞：沒，發新章節了？】

【石上流：嗯，昨晚發了兩章】

鹿呦呦皺了皺眉，回複。

【小鹿亂撞：這個空山最近是不是有病？突然兩個星期不發，一發又發兩章】

【石上流：……】

【小鹿亂撞：最近忙，今晚要加班，有空再看】

【石上流：吃飯了嗎？】

【小鹿亂撞：沒】

【石上流：點個外賣，別餓着】

【小鹿亂撞：不喜歡吃外賣，回家再吃】

鹿呦呦把手機放到一邊，繼續工作，等她下班回到小區已經九點多了。她早就餓得沒有力氣了，下了車一步步往回挪。走着走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鹿呦呦一驚，停下來轉頭看向那人，原來是孔昭。他手裏提着一個塑料袋，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鹿呦呦松了口氣，“原來是你啊，吓我一跳。這麽晚你出來幹嘛？”

“我出來買點東西。”他擡起手向她展示了一下手裏的東西，是幾罐啤酒，然後看了看她身上的職業套裙問，“你剛下班嗎？

“是啊，都快餓死了。”

“還沒吃飯？”

“嗯。”鹿呦呦點點頭，摸了摸早就餓癟的肚子，感覺自己能吃下一頭牛。

“那正好，我也還沒吃呢，一起吧？”

一起？

面對自己心上人的主動約飯，鹿呦呦因為加班而産生的疲乏，頓時減輕了許多。可是去哪兒吃呢？這個時間，周圍的飯館都關門了。

“我自己炒了菜，要不去我家？”孔昭提議道。

鹿呦呦有點意外，還有點心花怒放。對于她這個不會做飯的人來說，會做飯的男人最帥了，更何況他本來就帥。就是不知道他的手藝怎麽樣了。

鹿呦呦看他表情是真心邀請她吃飯，不是客套，她很想答應。可是她還有點猶豫。

“我要是去了，會不會你不夠吃？”

孔昭笑了，“你放心，肯定夠，走吧！”說完，他攬了一下鹿呦呦，催促她跟他一起走。

鹿呦呦忽然呼吸一滞。與剛才的“突然襲擊”不同，這一次她知道是他，他手上的溫熱透過薄薄的布料傳到她的皮膚，那塊皮膚立刻一陣酥麻，并向四周蔓延。

鹿呦呦耳根有點發燙，她垂着眸，抿着唇，默默向前走。

等到了他家，一打開門，立刻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聞味道，似乎有牛肉和芹菜的香味。鹿呦呦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快朵頤。

孔昭看了她一眼，輕輕笑了，打開鞋櫃，從裏面拿了一雙拖鞋放到鹿呦呦跟前，“換上鞋，洗手吃飯。”說完就去廚房了。

鹿呦呦愉快地“嗯”了一聲，低頭一看，面前擺着的竟然是一雙粉色的女士家居拖鞋。鹿呦呦一怔，這鞋他什麽時候買的？為什麽要買雙女士拖鞋？他不是一個人住嗎？

鹿呦呦擡頭看向孔昭。他正在擺碗筷，還放了兩個酒杯。他一邊開啤酒一邊問：“Lucy，你喝不喝啤酒？”

“嗯，來點吧。”鹿呦呦答應着，換上拖鞋，去洗手間洗手。

等她洗手出來，不經意朝客廳看了一眼，沒想到他客廳的單人沙發椅不見了，換成了一個雙人沙發，正對着投影幕布。仿佛特意設計成了私人家庭影院。

鹿呦呦看着眼前的場景，愣在了原地，一時間忘記了饑餓。

孔昭又招呼她了。鹿呦呦回過神來，到餐廳坐下，對着面前的四菜一湯狠誇了一番，拿起筷子戳了一口米飯，“你怎麽突然換沙發了，以前那個不是挺好的嗎？”

“噢，原先那個太小了，只能坐一個人，不實用，就換了。來，嘗嘗我炒的牛肉。”孔昭夾了一片牛肉放到鹿呦呦碗裏，期待着她的品評。

鹿呦呦道了聲謝，沒有立刻吃，“那現在這個也沒多大吧？”

“是不大，不過，兩個人坐剛剛好。”

兩個人？鹿呦呦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可她還想再确認一下。

鹿呦呦作出一副意外吃到瓜的驚訝表情，“這麽說你有女朋友了？你找到你那個‘有趣的靈魂了’？”

孔昭腼腆一笑，望着她那一雙充滿好奇的大眼睛，用他那低沉迷人的嗓音柔柔地說：“她現在還不是我女朋友。”他頓了一下，“我希望她能早點變成我的女朋友。”

鹿呦呦呆住了，她看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就像一塊久埋黑暗地下的寶石，在終于被挖掘出來重見天日的那一剎那，乍然放射出無與倫比的璀璨光華。

——

鹿呦呦回到家，表弟周行還沒睡。她拿上睡衣剛要去洗澡，被周行叫住了。

“嗳，姐，你高中是在哪個學校上的來？”

“一中啊，怎麽了？”鹿呦呦懶懶地回答，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

周行調低了電視音量，“噢，我們學校新來了一個數學老師，她說她高中母校是一中，我記得你就是在一中上的，就跟她聊起來。沒想到她竟然知道你。”

周行有些興奮地看着鹿呦呦。鹿呦呦倒是沒有很驚訝，“哦，她怎麽知道我？”

“她說，她以前的班主任叫陳帥，經常聽她們班主任提起你。說你是唯一一個數學能考滿分的人。本來以為你一定能考上清北大學，沒想到人各有志，最後你卻選了財經大學，學了精算……”

随着周行的轉述，鹿呦呦逐漸回想起當年的事。她想起那個年輕熱血的班主任，當時可是費了不少功夫來勸說她。現在想想，還真有點對不起他呢。

鹿呦呦笑了，停住腳步，在沙發上坐下。

周行看了看鹿呦呦接着說：“她還說他們班主任同一屆還教了個作文能得滿分的人，不過，叫什麽她給忘了。嗳，姐，你知道這個人嗎？”

鹿呦呦嘴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她想了想說，“我不記得有這麽個人，可能是其他班的吧。畢竟我上的是理科班，理科生哪有幾個作文寫得好的，是吧？”

周行點點頭，“也對！我記得姐你以前作文就只能考二十分是吧，哈哈哈……”

鹿呦呦賞了周行一記白眼，起身去洗手間，半路突然回過頭來糾正，“明明是三十分！”

周行嘿嘿笑着，“嗯嗯，三十，比我還多呢！”

——

鹿呦呦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客廳的燈已經關了，周行房間的燈也關了。

他應該沒有看出來什麽吧？

鹿呦呦心中雖有些疑惑，但是想到自己表弟向來藏不住事的性格，遂打消了這個顧慮。

回到房間，躺到床上，鹿呦呦瞪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發呆。

今天被周行無意間勾起了許多前塵往事，加之在孔昭家吃飯時，他那用情已深的表現，鹿呦呦有些心緒紛亂，難以入睡。

想起石上流說空山的小說更新了，鹿呦呦幹脆拿起手機看小說。一看果然更新了，心情總算好了一點。

鹿呦呦不禁感慨，就算全世界都抛棄我了，至少還有空山會一直陪着我。

夜深人靜，鹿呦呦沉浸在新的劇情當中。讀着讀着，故事裏突然出現了一個新的女性角色，鹿呦呦感覺很不尋常。因為空山的小說一向是男性群像戲居多，女性角色很少，而且人物形象都比較單一，往往只充當工具人的作用。而這次這個人物，出場就很驚豔，還有大量篇幅來敘述這個人物的活動軌跡，更重要的是，她和男主角有很多交流，甚至，有感情戲。

追平更新，鹿呦呦翻看下面的評論。評論上衆說紛纭，有人猜測空山可能是談戀愛了，還有人說，他已經在微博上承認了，就是談戀愛了。

鹿呦呦大吃一驚，趕緊登錄微博查看。

在空山置頂的一條微博上，赫然寫着“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這條微博下面已經評論過萬，有恭喜他的，也有要求看嫂子的。還有人說，空山我們都沒見過，更別說嫂子了，別妄想了。

鹿呦呦也很好奇空山喜歡的人到底長什麽樣子，能讓空山傾心的女子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吃完空山的瓜，鹿呦呦忽而悲哀地發現，孔昭談戀愛了，空山也談戀愛了，她喜歡的人都談戀愛了，只有自己眼睜睜看着自己心上人對別人動心卻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