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專屬名詞

專屬名詞

“利歐性格比較外放,直率,骨子裏還有一些叛逆精神。他是學藝術的,很有才華,你知道的,有才華的人往往恃才傲物,所以他也有些桀骜不馴。但是人還是不錯的,只不過有時候有點小孩脾氣,心情都挂在臉上,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你,你可別往心裏去啊!”

為了方便出行,他們租了一輛車。此刻下午兩點鐘,驕陽似火,孔昭正開着車,載着鹿呦呦在趕往機場的路上。

鹿呦呦擔心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面,會因為彼此不熟悉而産生什麽不愉快,提前給孔昭打預防針。

孔昭不滿地瞟了她一眼,“我有那麽小心眼嗎?跟一個遠道而來的小客人計較!”

鹿呦呦小聲嘀咕道:“你不小心眼,幹嘛還非得跟來!”

“你說什麽?”

鹿呦呦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是說,我當然知道你不會那麽小心眼了,你可是我鹿呦呦看中的男人,自然是寬宏大量,氣度不凡,宰相肚裏能撐船!”

面對女朋友的一頓吹捧,孔昭心裏自然是高興又得意的,可是他也不禁犯嘀咕,利歐會不會很難相處,要不然她為何還要這樣專門提點他呢?

利歐乘坐的航班已經落地,鹿呦呦和孔昭在出口等待着,不禁有些激動、興奮和喜悅。她焦急地在人群中搜索着利歐的身影,生怕一不小心錯過他。

“你看上去很緊張。”孔昭看着鹿呦呦說。

“當然了,他可是專門來找我的,要是不小心把他弄丢了,我怎麽向馬歇爾教授交代!”

鹿呦呦說話的時候,眼睛始終聚焦在從出口出來的旅客身上,沒有注意到孔昭眼底的淡淡醋意。

孔昭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他這麽大人了,要是還能丢,那也真是難為他了!

然後鹿呦呦又說,“你也幫我看着點,他是金頭發藍眼睛,長得有點像年輕時候的小李子。”

聽到小李子,孔昭恍惚了一瞬,然後才想起她說的是美國電影演員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他年輕的時候,可是迷倒全球女性的一個傳奇人物,這麽說利歐一定很帥了。

他看了鹿呦呦一眼,她的眼睛中閃爍着興奮向往的光芒,這讓他隐隐有些不舒服。可是嫉妒一個素未謀面,還小他十歲的男人,或者說男孩,似乎有些不大度了。他調整自己的情緒,也向人群中搜索着電影《泰坦尼克號》中傑克那張臉。

這趟航班中有很多外國人,高矮胖瘦,不同國家膚色都有。不過既然他是學繪畫的,自然是有些超凡脫俗的氣質在身上,更何況他的臉還有模板。孔昭很快就找到了一個符合他形象的人,他指給鹿呦呦看。

鹿呦呦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在一個中東男人的身後看到了利歐。

她驚喜地說:“你怎麽這麽厲害,沒見過就能認出他來?”

孔昭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比劃了一下他們倆人的身高差,淡淡地說:“自然是聰明才智,再加上長得高,望得遠。”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鹿呦呦笑罵了一句,踮起腳,遠遠地沖利歐揮手,大聲叫着,“Leo,I'm here!”

利歐好像聽到了她的呼喚,尋着聲音看過來,然後露出一個無比甜美溫暖的笑容。

他這一笑,孔昭居然有些看呆了。比起《泰坦尼克號》中熱情真摯的流浪畫家傑克,他更像《心之全蝕》中放浪不羁的詩人蘭波。那才是小李子的顏值巅峰,傾世俊美容顏中帶着幾分妖冶,清澈無邪的眼睛裏暗含着一絲驕狂。

不得不承認,擁有此等容貌風度的男子是極其有魅力的,孔昭都有些自愧不如,何況他還擁有着無敵的青春活力。

他承認他嫉妒了,尤其是當他看到他和鹿呦呦擁抱貼面親吻的時候。盡管他知道那只是熟人見面的一個禮節性動作,沒有別的含義。

寒暄幾句之後,鹿呦呦拉着利歐來到孔昭面前,對利歐說:“利歐,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孔昭。”然後又非常自豪地對孔昭說:“他就是我導師馬歇爾教授的獨子,利歐,未來的大畫家!”

孔昭自動屏蔽了她介紹他們倆時語氣不同所給他帶來的微微不快。不管她是為了給利歐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還是利歐的身份真的更令她引以為豪,他都應該拿出東道主應有的氣量對待他。于是他向利歐伸出右手,真誠微笑着說:“你好,利歐,見到你很高興。”

利歐早就在看到鹿呦呦的那一刻,同時發現了她身邊的孔昭,剛才已經遠遠地打量過他一番。現在走近一看,更加印證了瑞秋所言不虛,他的确是個儒雅俊逸的美男子。難怪,她那麽多年一直對他念念不忘。

利歐禮貌地望着孔昭的眼睛,伸出右手,握住了他的手說:“你好,孔昭,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孔昭一愣,雖然他聽鹿呦呦說過利歐會說中文,但是沒想到他的中文發音竟然如此之标準,而且連中國人之間的客套話也運用得如此熟練和準确。

鹿呦呦看到他吃驚的樣子笑了,“利歐非常有語言天賦,學習不到一年就能夠用漢語進行日常交流了,兩年的時候,他已經看完了整套金庸武俠小說。”

孔昭驚訝贊嘆地連連點頭,他是真心嘆服,因為他以前學英語可沒那麽快,他現在也更加确信,利歐确實是個有才華的人。

利歐很謙虛地看着鹿呦呦說:“那還不是因為我有一個超級棒的啓蒙老師。”

鹿呦呦得意地朝利歐擠擠眼睛,然後說:“走吧,先回酒店!”剛要走又停下,對利歐說:“不用我替你拉行李箱吧?”

利歐面對她的假客套,有些羞澀地說:“不用。”

鹿呦呦笑了笑,然後很自然地挽起孔昭的手臂,向出站口方向走去。

利歐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纏在一起的手臂,深邃的淺藍色眼睛裏忽然翻湧起一股苦澀的浪潮,那浪潮似乎要從他眼睛裏奪眶而出。

鹿呦呦回過頭來笑着叫他跟上,利歐深吸一口氣,把那浪潮壓下,望着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觸動人心的笑容。

鹿呦呦看着他的笑臉驀地一怔,她以前從來沒覺得,利歐原來長得還挺好看的。因為在她的記憶中,印象最深刻的還是他十三四歲的時候,臉上長着碎碎的雀斑,眼神冷厲,仇視一切的叛逆少年模樣。後來他一點點改變,身上的戾氣慢慢消散,變得開朗愛笑,臉也漸漸長開了,身條也一點點抽長,讓人看着越來越順眼。

盡管身邊的人都說利歐是個帥哥,但在鹿呦呦眼裏也僅僅是順眼而已,從沒覺得他帥。今天猛地一看,不由得感慨,果然距離産生美啊!

鹿呦呦嘆息着搖了搖頭,孔昭問,“怎麽了?”

鹿呦呦小聲在他耳邊說:“以前利歐經常在我做課題的時候,來找我練習漢語,我有時候很忙,特別煩他,就覺得他是醜人多作怪。沒想到今天一看,男大十八變了,長得還行。”

孔昭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她,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言不由衷,“你管這叫長得還行?那你眼裏還有長得帥的嗎?”

“當然有了!”

“誰?”

“情人眼裏出西施,我心目中最帥的當然是你了!”

沒來由得被拍了一頓馬屁,拍得還挺舒服,孔昭忍不住笑了,捏了捏她的臉,“你這嘴可是越來越甜了!”然後他對着她的耳朵壓低聲音說:“晚上獎勵你吃大香蕉。”

鹿呦呦的臉唰地紅了,她連忙看向利歐。利歐正在她旁邊一米左右的地方,一邊走一邊打電話,向他父親,馬歇爾教授報平安,應該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

鹿呦呦松了口氣,然後捏着孔昭胳膊上的肉使勁一擰,“別當着小朋友的面胡說八道!”

孔昭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那個一米八幾,比他還要高一點的“小朋友”,說:“這個‘小朋友’也許比你我的經驗都還要豐富。”

鹿呦呦猛然一驚,是啊,他都已經上大學了,早就成年了,剛才她想像以前那樣揉揉他的金發,他都躲開了,以後真的不能再把他當成小孩子了。而且在他的國家,十六歲就被法律允許可以結婚了,他要是有經驗實屬正常。

就是不知道利歐到底找沒找女朋友,他的女朋友又長什麽樣,是哪國人,知不知道利歐以前的那些光輝事跡呢!

鹿呦呦八卦心起,便按耐不住,上了車還沒聊幾句,就問候起了利歐的大學生活,主要是感情生活。

“利歐,你有沒有找女朋友啊?”

利歐臉突然紅了,看着鹿呦呦笑眯眯的眼睛,像個腼腆的大男孩,有些不知所措,支吾了半天才說,“沒有。”

“怎麽不找呢?趁着年輕談談戀愛多美好啊!”鹿呦呦不無遺憾地感嘆着。

利歐突然很不理解似的看着她說:“你以前不是說過,學生要以學業為重,戀愛會影響學習的嗎?”

“我什麽時候說的?”鹿呦呦完全不記得她說過這句話。

利歐看了孔昭一眼說:“研二的時候,我爸的一個學生,那個比你早兩屆的亨利,也就是戴維的同學,在我爸的生日宴上對你一見鐘情,你不是以學業為重為由拒絕人家了嗎?”

鹿呦呦眨巴着眼睛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實有那麽一回事。然後她也看了看身旁正在開車的孔昭,不禁暗自慶幸,幸虧當初是拒絕了,要不然此刻她就得如坐針氈了。

鹿呦呦笑着辯解道:“那不一樣,利歐,我是因為知道自己有一天可能會回國,所以不願意和別人産生牽絆。你不用這樣呀!一段健康的戀愛,是不會影響你學習的,反而兩個人可能會在互相鼓勵,互相督促的情況下,更上一層樓。”

利歐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轉頭望向窗外,掩飾着內心的雜亂無章。

他不知道的是,他憂郁的表情已經透過後視鏡全部折射進了孔昭的眼睛裏。

到了酒店,把利歐安頓在給他預訂的房間後,鹿呦呦讓他先休息休息,等到了六點再來找他,然後帶他一起去吃聞名遐迩的北京烤鴨。

利歐微笑着送走了他們,然後關上門,一個人很累似的倒在床上,眼前不斷閃現着已經半年多沒見過的那張讓他魂牽夢繞的臉龐,還有他從來沒在她眼裏見過的,她看某人時才散發出的,那種閃爍着星光的眼神。

有一滴晶瑩的露珠從他眼角滑落。

——

回到他們自己的房間,鹿呦呦問孔昭,“覺得怎麽樣?”

“利歐嗎?”

“嗯。”

孔昭想了一下說:“他好像和你說的不太一樣,挺有禮貌的,也很有教養,還蠻穩重的。反正不像你說的那樣,一聽就讓人感覺是個沖動,冒失,比較情緒化的毛頭小子。”

鹿呦呦也深有同感,“是啊,我也感覺他跟以前不太一樣了,沒那麽活潑好動,愛笑愛鬧了,內斂了許多,也許是長大了成熟了吧!”

鹿呦呦不禁有些感懷,如果不是長大成熟了,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和她生分了。

每個人總要獨自走上屬于自己的那條人生道路。以前同行的人,會分開,漸行漸遠,直至你的生活裏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沒有他,絲毫也不會影響你的生活,最後成為只活在彼此記憶裏的人。

她想,要不是她回了國,又如此巧合的遇到了孔昭,他們倆可能最終也會是這個結局。

感謝老天,讓她突然萌生了回國的念頭,又那樣強烈和迫不及待,還把她最想念的人,安排在她身邊,讓她從此不再孤單。如果不是她幾世修來的福氣,那就是她爸爸媽媽在天之靈在保佑她。她如今好生慶幸,好生幸福。

想到這些,鹿呦呦很感動,她突然抱住孔昭,往床上一倒,把臉埋在他頸間,手和腳都搭在他身上,像個八爪魚一樣,死死地扣住了他。

孔昭不明白她這突如其來的熱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但是他能感受她對他的依賴和眷戀,他幸福又無奈地說:“我知道你很愛我,但是能不能讓我先去洗個澡,剛才出去一趟出了一身汗,太難受了!”

鹿呦呦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後松開他,“你去吧!”

孔昭看着她笑了,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坐了起來。忽然想起他在後視鏡裏看到的利歐臉上那失落的神情,跟鹿呦呦說:“你不是說利歐最近情緒不太對嗎?我想他可能是失戀了。”

“你怎麽得出的這個結論?他明明說他沒找女朋友啊?”

“直覺,不信的話,你可以找個機會問問他。”

——

晚上,鹿呦呦和孔昭帶着利歐一起去吃了地道的北京烤鴨,又去看了水立方和鳥巢。晚上的水立方和鳥巢特別美,美到震撼人心,如夢似幻。

他們互相給對方拍照留念,還合了影。看完成片效果後,鹿呦呦果斷任命利歐作為她這幾日北京游的禦用攝影師。因為孔昭給她拍得實在是太醜了,不是臉寬,就是腿短,有的還閉着眼,作為天生愛美的女性,實在是不能忍。

孔昭很有挫敗感,利歐善解人意地安慰他說:“你不用氣餒,因為我選修了攝影,所以你拍得沒我好,很正常。”

利歐淡淡地微笑着,面容親切又美好。但那笑在孔昭眼裏卻好像帶了一點嘲諷和挑釁的意味。

晚上回到酒店,孔昭迅速沖完澡後,就上了床,倚着床頭,拿起手機搜索相關視頻,開始學習手機攝影技巧。

鹿呦呦洗完澡吹幹頭發出來,坐在床邊,看清楚他正在做的事,不禁啧啧稱奇,“認識你這麽久,頭一次見你這麽争強好勝!”

可不是嗎?同桌了兩年,也觀察了他兩年,他做什麽都是有條不紊,不驕不躁。得了獎不炫耀,考砸了也不怎麽難過,該上課上課,該打球打球,完全是寵辱不驚,雲淡風輕,一派世外高人的作風。沒想到他也有好勝心。

孔昭一邊認真地觀摩視頻,一邊說:“與你有關的一切,我都不能輸!”

他這好勝心竟然是源于自己,鹿呦呦有點哭笑不得,“那樣的話,你還得去學畫畫。”

“為什麽?”

“利歐說要給我畫一幅畫像送給我當生日禮物。”

孔昭的視線終于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目不轉睛地盯着鹿呦呦的眼睛,那眼神看上去似乎有些陰沉。

鹿呦呦問:“怎麽了?”

孔昭沉聲說:“想到別的男人要盯着你看好幾個小時,我有點不開心!”

鹿呦呦笑了,“他以前就經常拿我練手,看了不只幾十個小時了,怎麽辦?”

孔昭好像突然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問她:“他以前經常畫你嗎?”

“偶爾吧,因為我是免費的,不要錢。他那時候剛開始學畫肖像,可是又沒人願意坐在那兒一動不動讓他畫,他就找上了我,非說是我鼓勵他學畫畫的,必須對他負責。”

鹿呦呦想起那時候真的被他纏的很煩,不過她也沒浪費多少時間,她該幹什麽還幹什麽,課題,工作,一項沒耽誤,只不過不能有大的動作,有點不自在,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

“那些畫像呢?”

“基本上都被他撕了,他說畫得不好,丢人。”

想到自己為了培養他成才,白白浪費的那些感情,鹿呦呦就感到非常可惜。不過她也跟利歐學習了素描技法,也算沒白付出吧。

孔昭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鹿呦呦以為他還在為利歐要給他畫像的事而不開心,覺得他有點小心眼了,又不能說出來,唯恐刺激到他男人的自尊心,只好使出美人計,轉移他的注意力。

她像一條蛇一樣爬到他身上,纏住他的脖子,然後學着某部電影中的一句臺詞,夾起嗓子說:“你确定你的手機是這個房間裏面最好玩的東西嗎?”

她的眼睛同時在釋放着某種屬于兩性之間的暧昧信號,這個房間裏唯一的異性順利接收到了,并給出了期待中的反應。

孔昭嚴肅的表情終于松動了,就像一塊堅冰在悄然融化,眼神也迅速升溫,熾熱起來。此刻手機就是個累贅,他把它一扔,抱住眼前的人兒一滾,生動诠釋了什麽叫滾床單。

鹿呦呦忽然咯咯地笑了,“你說到底是誰發明的‘滾床單’、‘啪啪啪’這些詞,竟然還莫名的貼切。”

孔昭微微蹙眉責怪道:“專心點,辦正事呢!”

嗯,對,還有“辦正事”,這是他們兩個的專屬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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