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始皇:寫完一箱竹簡,天命在我!

13   始皇:寫完一箱竹簡,天命在我!

◎秦人:嘿嘿!◎

李斯垂首安靜坐在坐席上,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始皇像一口即将噴薄的火山,喑啞的聲音幾乎能引來天地的異動。

李斯小心擡頭向上,只看到眼前烏色滾滾,成山雨欲來之勢,甚至看到那雙鴉黑的眼眸染上了暴怒的紅色。

李斯心驚肉跳地低下頭。

“天下苦秦久矣?”微微沙啞的低沉嗓音一字一頓地重複着。

“朕竟不知,天下苦秦久矣,以至于陳涉一呼,便響應者衆,守令皆不戰而逃!”

天幕上的字跡清晰印入他的腦海,字字句句,都像一柄尖刀刻進骨血般深刻。

陳涉世家,世家,世代綿延之家?

如此悖逆狂妄之人,竟成一方大族,只有一個可能……秦已無力追究他的謀逆大罪。

——秦亡了。

二世元年……哈,二世元年!

始皇心中已然掀起狂暴風浪,頭腦卻還無比冷靜地想:這麽說,秦至多也就持續了三世。

二世時陳涉起事,若是軟弱的國君,大概會臨陣傳位,以保已身,這樣的三世,無,不過是一個推上去的人偶。

運氣好,還能以身殉國,運氣不好,被新帝養着,做個廢物,看人眼色,唯唯諾諾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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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雙眼陰鸷,冷冷吐出兩個字:“廢物。”

底下一群低着頭的大臣都抖了三抖。

陳涉不過是一闾左,被選中戍邊之人,能讓他起勢,當時的秦朝廷得廢物成什麽樣。

丞相隗林硬着頭皮問:“陛下,是否下旨捉拿陽城陳姓。”

始皇冷笑:“捉他有什麽用。豎子稱王,竟是‘從民欲’,至于諸縣皆刑長吏,難道只在陳涉一人?又不是真有狐貍叫。”

隗林被訓到羞愧低頭。

始皇甩開禦史大夫記錄下《陳涉世家》的竹簡,稍稍閉目後,睜開眼,似乎已經平複下了心情,但語氣依然酷烈:“闾左戍邊者,不知凡幾,誤時十日者,依律,不過罰一甲。陳涉,蓋一借機愚人肥己者,至于能成,無非天下皆欲反秦矣。”

如此,除了一個陳涉,但戍邊之事仍要征發農夫,焉知裏面不會有下一個陳涉?

反過來說,倘若大秦人人熟知大秦律,知曉誤時不死,或不以戍邊為苦,便是十個陳涉,又如何說動秦民随他造反?

憂恤黔首,朝夕不懈——這是他自認的功績之一。

天下苦秦久矣——這是天書所收錄的內容。

始皇垂眸,看到桌案上的絹紙,旁邊三箱竹簡,其中兩箱是王绾等人就天幕之上傳授的紅薯、造紙,以及煉鐵之法所寫的策論。另一箱是這兩天裏,他自己所寫的規劃。

無妨,天命在我。

始皇想。

[當前課堂積極度:51%]

[解鎖成就:初中語文老師·量子速讀版]

江霧集視線在那個成就的後綴上停頓片刻,又緩緩挪到手中的《初中必背古詩文手冊》上。

這就是,學生們都勤奮好學,會主動找知識學習的快樂嗎?

明明她只是随手翻了翻書,學生們居然就從夾縫裏找到知識,還反哺了她一千多分。

此時她的積分火速來到1129分,給任何玩家一說,都是能直接羨慕死別人的分數。

雖然這個分數,只夠她随機拉一個人來十一秒。

江霧集已經可以預見,假如她某天想和大秦的誰面談,在不可抗力的影響下,她大概有幸能看到大秦人說rap的場景。

“音容宛在,含笑九泉。嗯,寫好了。”馬姐提起小毛刷,滿意端詳。

原本下聯應該是“笑貌長存”,但顯然這裏的玩家都希望死者情緒穩定,速速離開,并不想他長存,于是改了下聯。

舒笑笑頗為滿意:“說起來,這也算印刷體嘛。”

橫平豎直的字體雖然缺少靈動,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舒笑笑提起對聯,當仁不讓:“我去貼!”

當她提起對聯,指尖好像碰到了一塊堅冰,寒意一直從手指流到心髒。舒笑笑也不敢大意,小心翼翼把挽聯貼上門兩側,之後馬上跳下凳子,回到房間。

就幾步路功夫,整個客廳大變樣。

屋頂到處懸挂着層層疊疊的黑白兩色輕紗,輕紗末端柔順垂下,在屋裏無縫自晃。

頂燈暗了下去,大中午的,屋裏只有數十支蠟燭,散發着明明暗暗的微光。

光芒閃爍間,她好像看的有什麽黑色的影子在輕紗間穿梭。

“咔噠。”她腳尖踢到了什麽,發出清脆的響聲。

舒笑笑彎腰撿起來,湊着燭光,看清了手中的物品。

是一個小紙船。

……不,不是紙船。那是一個疊給死人的紙元寶。江霧集捏着紙元寶,站在客廳層層疊疊的輕紗中間。

周圍寂靜無聲,只有蠟燭發出輕微的“哔啵”聲。

剛剛她右手邊還站着裴芊,可一轉眼,黑紗從頭頂傾瀉而下,遮住了她的視線,等她從黑紗中走出時,裴芊已經從她右手邊消失。

房子的布局整個都變了,透過數層紗,她看到男主人的黑白照片就在正前方,照片裏的嘴溫和地彎了起來。

“歡迎各位,參加亡夫頭七。”頭頂上,一個聲音幽幽傳來。

江霧集擡頭,看到天花板上垂下黃芳的頭發,她的頭在天花板上游曳,後面跟着她長長的脖子,像一條盤旋在頭頂的粗大蚯蚓。

她趁着蚯蚓蠕動着離開,趕緊取出眼藥水。

救命啊,好辣眼睛的大蚯蚓!!!

沒見過活人脖子動起來,還會一圈一圈蛄蛹的,好惡心啊!

游了一圈,大蚯蚓又折返回來,沖着江霧集探頭:“黑紗不許拿。”

剛剛潤完眼睛的江霧集:“……”

說完,黃芳還不放心,又補充說:“黑白紗,照片,蠟燭,元寶,都不許拿走。”

黃芳張嘴的時候,都能看到她青白鬼臉上,張開的嘴裏的一圈牙齒,活似七鰓鳗。

冰冷的嘴裏吐出冰冷的文字。

江霧集松開手裏的黑紗,禮節性微笑:“黃女士,這你可就錯怪我了,我們松嶺公司一向重視員工培訓。”她還沒忘自己的人設是松嶺公司的員工。

蚯蚓鬼臉靈活地翻個白眼:“你最好是。”

說罷,又貼回天花板,到處游蕩。

“吱呀——”身後傳來一聲門響。

在被黑紗隔絕聲音的江霧集耳中,格外突兀。

她回頭看去,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門口,他帶着溫和的微笑,在江霧集的目光中,伸手繼續推開門。

穿着黑皮鞋的腳踏進門內。

“真是抱歉,讓各位久等了。”男人帶着歉意開口。

這雙皮鞋,實在太眼熟了,江霧集調動腦海裏的記憶圖片,與眼前的皮鞋相對比。

一致度百分百。這人就是晚上那個強迫症皮鞋鬼。

江霧集眉眼微動,悄悄捂住嘴。

西裝皮鞋鬼微笑着,一步步踏着黑紗,走向它自己的黑白照片。

略過江霧集的瞬間,它聽到這個煩鬼的玩家小聲在說,“心理健康這個概念你們聽說過嗎?”

皮鞋鬼嘴角凝固:……哈?

實不相瞞,此刻,大秦這邊的觀衆,心裏的疑惑一點不比它少。

蕭吏整個人頭皮發麻,眼前一陣發黑,閉上眼睛,腦子裏都好像一直有一只長了人頭的巨大蚯蚓在蠕動。

青天白日的,他汗毛根根立起,明明已經被吓到臉色蒼白,但眼珠卻忍不住跟着那怪物挪動。

他已經算好的了,此刻,府衙裏,“撲通”跌倒一片,都來不及喊疼,外面還傳來一些尖叫。

蕭吏心裏居然生出點不合時宜的欣慰,畢竟就他一個察覺天幕上是鬼,這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可不美妙,他天天都盼着有人能和他一樣。

想到這,他頭也不暈了,眼也不花了,提起衣擺就往外走。

外面一片高高低低的吸氣聲,還有人把自家的飯食端到門外,沖着天幕磕頭。

蕭吏心中不忍,他走上前,想安慰這些百姓,不要太過害怕。

走近,磕頭的百姓的聲音清晰穿入他耳中。

“求求神龍保佑,保佑風調雨順,神龍保佑,我母病快痊愈……”

“神龍保佑神龍保佑!”

蕭吏心中被巨大的空茫填滿。他擡頭,那肉色的蠕動的長脖子鬼仍在天幕中游動。

……龍?

啊?

蕭吏裹緊衣袍,這寒冷的世道,這詭異的大秦,真是讓人害怕!

天幕上,被大秦人自發稱為“天師”的人,仍然在這詭異的環境裏,努力見縫插針傳授知識。

那刻意壓低的聲音,配合着天幕上恐怖的畫面,更顯示出詭谲來。

“你們聽說過心理健康嗎?”

“健康,不僅是指身體沒有疾病,而是身體上、心理上和社會上的完滿狀态。”

“你的內心,也會生病。你可能會覺得,這世界上,到處都有人在害你;也可能會覺得,你的身體裏有很多個人;還可能會暴躁易怒,或者你會看到很多不存在的東西……”

“這就是因為,你生病了。”

蕭吏越往裏套自己的情況,就越吃驚。

天哪,這麽一說,他仿佛真的有些症狀能對上啊。

屋外關于神龍的禱告聲越來越大,許多秦人歡天喜地興高采烈慶祝自己看到了神龍。

還有小孩開心地将那肉色神龍的影像繪制在沙地上,仰着臉收到大人的誇獎。

一群老秦人啧啧稱奇贊美那詭異的天宮。

蕭吏裹緊被子:莫非,真是我自己不對勁?

作者有話說:

蕭吏:只有我被吓到了嗎?難道真是我不對勁?

江霧集:其實我也……但我會挪鏡頭。

老秦人:嘿嘿,黑色,還有神龍!這就是天宮叭!

“憂恤黔首,朝夕不懈。”——始皇東游琅琊山時立的碑文。

“禦中發徵,乏弗行,貲二甲。失期三日到五日,誶;六日到旬,貲一盾;過旬,貲一甲。其得*(也),及詣。水雨,除興。”——睡虎地秦簡·徭律

關于陳涉的評價是由《陳涉世家·節選》的部分,從始皇角度出發的,不代表作者觀點。(并且始皇這裏只是從節選部分猜的三世而亡雲雲,還不知道胡亥、子嬰這段歷史)

我個人是看完陳涉世家整個內容後,感覺……挺複雜的,前期贏糧景從,後期土崩瓦解,前期手握人心,後期稱王殺掉口無遮攔的同鄉,以至于沒有可信的人,再回頭看那句“茍富貴,勿相忘”,嘆口氣吧。很喜歡那句“王侯将相寧有種乎”。

“健康,不僅僅是沒有疾病和身體的虛弱現象,而是一種在身體上,心理上和社會上的完滿狀态。”——WHO對健康的定義,來自《醫學心理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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