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慫兮兮

第10章 慫兮兮

看着她黢黑的手片刻不停地為自己揉捏着手指，宋雨笑着解釋道：“母雞用來下蛋，大公雞就殺來吃，等下回去就把你的阿爹阿娘和哥哥們叫過來一起吃頓便飯吧，今天咱倆剛領完婚書，就算不辦酒席，但總要跟家人一起吃頓飯不是。”

宋雨雖然對小囡還沒有什麽特殊的感情，但她覺得該有的儀式還是要有的。更何況結婚這麽大的事，肯定是要見雙方父母的，雖然她現在是孤家寡人一個，但小囡還有一大群親人在身邊呢，不可不見的。

“吃雞肉啊。”小囡沒出息地咽了咽涎水，看着那四只大公雞，喃喃道：“這得多少銀子啊？”

她們連房子都還沒蓋呢，妻主便買這麽多東西，那四兩六百三十九錢還能剩下多少？還夠蓋房子嗎？

想到這，小囡眼含幽怨地看着宋雨，“妻主，我們的房子還能蓋起來嗎？”

“放心吧。”宋雨笑呵呵地看着她，“回去我就找村長買宅基地，到時蓋個大房子，随便你怎麽住都行。”

這話小囡可不大相信，若是那四兩六百三十九錢還未花，或許還可以勉強蓋個木板房，可現在都不知道被妻主花去多少了，能買塊地基蓋個茅草房她也滿足了。

從裏面走出來的趙大趙二剛好聽見宋雨這大言不慚的話，不禁瞪了她一眼。內心腹诽道：還大房子，他們家那麽多兄弟，努力了這麽多年，不也沒住上大房子，她一個破落戶也敢口出狂言。

但是這話他們是不會說出來的，因為他們的妹妹已經跟了宋雨，若是他們再說這麽刻薄的話，回去還不知道宋雨怎麽對待小囡呢。

宋雨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門邊的兩兄弟後，然後默默走進裏面把醫藥錢給結清。

藥錢倒是不貴，兩個人也才五十八文錢而已。不過這對于兩兄弟來說，這可抵他們一個月的工錢了，難怪他們不肯來藥鋪。

宋雨将大夫開的幾副藥貼遞給趙大趙二，開口說道：“先拿回去吧，早中晚各一貼。”

趙大趙二呆呆接過藥貼，讷讷道謝，宋雨擺手，“客氣啥。”

“我就說妻主是個極好的人，大哥二哥，你們可看見了吧。”小囡抱住宋雨的胳膊，仰着頭笑嘻嘻地看着他們。

雖然大哥二哥剛剛一直在勸她與宋雨和離，說什麽宋雨是村裏最窮的破落戶，跟着她不會有好日子過的，到時說不定還要被餓死呢。但是小囡覺得這些都是她哥哥們的固有印象，至少她跟了宋雨之後就沒有再餓過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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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雨拍拍小囡的手背，“好了，我們回去吧。”

說完，宋雨低頭看着地上一大堆的東西，正發愁時，小囡麻利地拎起四只雞分別塞到傻傻站在一旁的兩人手上，“大哥二哥，你們一人拿兩只。”說着，小囡把剩下的兩只母雞放到竹簍裏，接着往背上一背，又将地上的衣裳塞到宋雨懷裏，說道：“嘿嘿，妻主，你拿這個，這個輕一些。”

明明長得這麽瘦小，卻要背個大竹簍，從後面看，連她的頭都見不到了。這讓宋雨覺得自己在欺負小孩子，她伸手想奪回竹簍自己背，卻被小囡躲了過去。

“妻主，我們快回去吧，晚了可就天黑了，到時就得摸黑走回去了，不安全。”

語畢，小囡率先邁開腳步，趙大趙二面面相觑了一會兒後，擡起手臂互相搭在彼此的肩上慢慢跟在她身後。

宋雨望着手裏的衣服，又望向前面的人，無奈一笑之後，擡腳追了上去。沒想到她一個成年人來到這兒之後，竟會被一個小朋友照顧。

她們走到城門口時，牛車上已經坐了不少人，這些人一看到她們拿這麽多東西，便開始小聲議論起來，眼神也開始偷偷摸摸地打量着她們。

看着小囡領着她的兩名哥哥直接略過牛車向前走去，宋雨無奈地開口喊住她，“小囡，回來。”

小囡噘着嘴，不大樂意地轉過頭，還順便瞪了一眼牛車上的車夫，若是他沒在這等着，那她們就能省下好幾文錢了。

在宋雨投過來的目光下，小囡磨磨蹭蹭地往回走着，“妻主，你坐牛車回去吧，我可以和大哥二哥慢慢走回去的。”

“你們要拿着這麽重的東西走十幾裏路，是不想在天黑之前回到村子裏了是吧，且不說還有兩名傷殘人士，你就忍心讓他們拖着傷勢跟你一起走完這十幾裏路？”宋雨将手上的衣服往牛車的空位上一放，雙手交叉疊于胸前，嚴肅地看着小囡，“你确定要走回去？”

一直低着頭的小囡怯怯地瞄了她一眼，在觸及她眼底的嚴厲時，心裏頓時一顫，随後麻利地爬上牛車乖乖坐好，末了還讨好似地沖宋雨咧嘴一笑。

一口大白牙襯得她臉上的膚色更黑了些，不過不醜，彎彎的眼睛看得人心都軟了下來。宋雨忍着笑意，撇開視線看向一旁還木讷站着的兩兄弟，還未開口，兩人便也跟着乖乖坐上牛車，還特意将小囡身邊的位置空了出來。

宋雨交了四文錢給車夫，“勞煩大叔了。”

車夫接過銀錢看了眼，又往板車上那些雞看了眼，開口說道：“小娘子呀，你那堆東西還占了一個位置哩，還得再交一文錢才行哩。”

聽到這話的小囡頓時就想與車夫掰扯道理，卻被宋雨一個眼神制止了，她悶悶地偏頭看向竹簍裏的母雞。

宋雨無奈地摸了摸小囡的頭，而後再次掏出一文錢遞給車夫，車夫笑呵呵地接過，說道：“小娘子們坐好了，牛車要開始啓程咯～”

“大妹子呀，你買這麽多雞，花了不少錢吧？”宋雨剛在小囡身邊坐下，她身後的婦人就開口問道。

說着，她還探着腦袋往小囡左手邊的竹簍裏瞄，“嘿呀，還有野豬肉，大妹子這是發財了哇，這野豬肉可貴可貴了，一般人家可吃不起呢。”

此言一出，周圍的幾名村婦也跟着探頭望過來，看向宋雨她們的眼神有嫉妒也有羨慕。

“前些天運氣好，在山上挖了株人參，賣得幾兩銀子。”說着，宋雨尋了塊布将竹簍蓋上，“唉，可惜今日又花完了，也不知山上還有什麽好貨，改日再去一趟找找看才行，不然這日子可怎麽過啊。”

雖然宋雨沒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今日她買了這麽多東西回去，所花的銀子都夠村裏單個人整年的生活費了。她若不這樣說，難保不會被一些心意歹意之人盯上，到時發生什麽事可就不好說了。

自古財帛動人心，她可不敢輕信人性。

聽她這樣說，衆人的心思不禁偷偷跑遠了去，各自回憶着以往上山時的情景，甚至有的人已經悄悄把上山的路線都給規劃好了。

牛車上的人終于安靜了下來，宋雨偏頭看向身旁依舊噘着嘴的人兒，心下一嘆。她伸手往懷裏摸索了下，不一會兒掏出一個鼓鼓小小的油紙袋，她悄悄扯了扯小囡的衣服，在對方看過來後，将手裏的東西往前一遞，“吃吧。”

“什麽呀？”小囡下意識伸手接過。

宋雨說道：“饴糖。”

油紙袋被打開一個口子，香甜的氣味從裏鑽出，誘得小囡咕嘟一聲咽下涎水。她擡起小手在身上使勁地擦了擦，然後小心翼翼地從油紙袋裏捏出一小塊饴糖遞到宋雨唇邊，亮晶晶的眼睛裏寫滿歡喜，“妻主，你先吃。”

“你吃吧，我不是很愛吃甜食。”宋雨将她的手推回去，“這是專門買給你的，不過一次不可多吃。”

“妻主，你真好。”

小囡将饴糖放到唇邊輕輕地舔了一口，好吃。她一下一下地舔着，最後直接放進嘴裏含着，然後将油紙袋重新包好，悄悄地藏進衣服裏。做完這一切，她還偷偷地往旁邊瞄去，見她大哥二哥毫無所覺的樣子，悄悄吐了下舌尖。

不是她小氣，而是這饴糖是妻主特地給她買的，她舍不得分出去。

牛車慢悠悠地行駛着，搖搖晃晃間便也到了宋家村村口。宋雨一行人拎起東西麻利地下了牛車，看着這幾只咕咕叫的雞，宋雨決定先拎回家放着，然後再去找村長，不然這些雞太招人眼了。

如今正是收割稻谷的時候，這個點的太陽也在慢慢向西邊的山頭靠攏，田地裏全是彎腰勞作的農民。故而她們從村道穿過時，并未看見什麽人，自然也沒什麽人見到她們手上拎着的東西，這倒是方便許多，不用見個人都得解釋一下。

村尾樹影成雙，籬笆院內的男人正抓着一把稻稈在木桶內使勁拍打着，待上面的谷子被打落下來後，便把稻穗丢到一旁，繼續抓起一把稻稈重複着打谷的動作。

“六哥。”

遠遠的，小囡便看見趙良在打谷，登時快走幾步打開籬笆門，小跑到趙良身邊，踮着腳尖就往到她胸口高的大桶裏探出腦袋，驚喜道：“哇，好多谷子，六哥好棒啊。”

“小囡快別湊這麽近，若是不小心打到你，那張臉蛋可就要成小花貓了。”趙良一邊說道，一邊放緩力道。

此時，趙大趙二還呆呆站在籬笆門外。宋雨一看他們這神情便有些無奈，怎趙家人都如此呆傻？看見稻谷便走不動道了。

宋雨輕咳一聲，“大哥二哥不進去嗎？”

遠遠的，小囡便聽見妻主的聲音，忙回過頭來，噠噠噠地跑回去，“大哥二哥快別堵在這兒了，趕緊進來吧。”說着，她直接動手把他們拉到一旁，然後牽住宋雨的手，邊往裏走邊說道：“妻主，你快來看，六哥打下好多谷子呢，這可省下我們好多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