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漂亮

第028章 漂亮

先行一步抵達演武場的李清河并沒有如莺丸想象中的在練武。

她蹲在角落旁,盯着角落裏一團白布,龜甲貞宗站在她身後,之前空無一物的手上已經喚出了刀。和戒備的龜甲不同,李清河姿态放松,一直盯到白布細細抖動起來,才恍然大悟一捶手心:

“床單妖怪!”

“你才床單妖怪!”悶悶的青年聲音從床單下傳出,意外悅耳的聲線讓李清河來了興趣。她先是一語不發,在陌生付喪神不安回頭露出破綻的時候,“噌”地一下蹑雲過去。

掀開了包裹住付喪神的白布。

有太陽般的金色流瀉而出。

“你做什麽?!”兩抹新綠撞進她的視野。

“哇唔。”李清河鮮少晃了晃神。

山姥切國廣,審神者可以選擇的五振初始刀之一,是堀川國廣被稱為最高傑作的作品。

她大概能明白,為什麽他被稱為一位刀匠最高傑作。

天正十八年,國廣奉顕長的命令,二月以靈劍“山姥切長義”為模板而打造了山姥切國廣。

這刀身如同名字一樣,就像一個混血兒,有着靈劍山姥切長義的姿态,又鑄着名工國廣的靈魂,也因此,山姥切國廣和其他的國廣刀又有些不同。長二尺三寸三分弱,反九分三厘,鎬造、庵棟、身幅寬廣,先反,厚度較薄,鎬較窄,刀尖較大,姿态端莊秀美。地肌板目,互目交替的大亂刃刀紋。帽子亂紋,兩面先掃,極為漂亮。刀身曲線強勁有力,透過表層的白能夠看到深部鐵質本來的青灰寒光閃閃。

堀川派的颀長身姿,華麗切先,燒沸的複雜多樣蘊藏在長船派長義的自由奔放中,完美又鋒利。

付喪神山姥切國廣,無愧于他的刀之美。骨形漂亮的青年,雨後新綠的眼睛,還有和陽光輝映的金發。

“你真漂亮。”李清河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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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青年漲紅了臉,龜甲貞宗臉上笑容一僵,剛剛抵達演武場的莺丸很不優雅地抵住額頭。

大人又開始撩撥人了。

“大人……對誰都這麽說嗎?”三日月宗近掩唇,悄悄地問一旁的莺丸。

“不,”長了對狗耳朵的李清河回頭,“論人不論刀,這麽多付喪神,我只開口誇過你們三個。”

想要大聲回敬“不要說我漂亮”的青年愣住。

站在旁邊的是皇室禦物的莺丸,天下至美之劍的三日月宗近,無論是刀還是付喪神,都是盡态極妍的存在,可是他前面蹲着的陌生人,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将他和他們放在一起。

“主人真是令人傷心呢,”龜甲貞宗看似随意抱怨着,“連我都算不上漂亮嗎?”

李清河摸摸下巴,“你漂亮是漂亮……可那種抖M的氣質太出戲了啊。”

“都是借口,”藕粉頭發的小青年鼓鼓嘴,伸手指向邊緣看熱鬧的頭巾老人,“這種老爺爺一樣的氣質也行為什麽我不行!”

“啊哈哈真是甜蜜的煩惱呢。”

吵鬧之中,氣弱的山姥切國廣扯回帽沿包住頭,聲音悶悶,“漂亮什麽的……別那麽說。

“他們都是名副其實的名刀名劍……我不過是個不讨人喜歡的仿造品。

“說起來你又是誰!”埋起頭的青年露出眼睛,虛張聲勢瞪向李清河。

“切國君,你還記得些什麽嗎?”莺丸懶得理鬥嘴的另外兩人,走上前。

山姥切國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下去,“……我就是個不讨人喜歡的仿造品。”

……啊,能确定了,眼前的山姥切國廣是本丸原先那位山姥切國廣。

“大人,切國君是本丸第一振被折斷的刀。”莺丸扯扯李清河的袖子,湊近耳畔說。

第一任小主人不喜歡山姥切國廣。小孩子讨厭嘴笨不能應和自己,還需要他反過來關心的山姥切國廣,在一次不愉快的散步之後幹脆利落折斷了他。

“整天仿造品仿造品,煩死人了!”小孩子突然這麽喊道,随之爬滿全身的疼痛吞噬了山姥切國廣的思維。下一秒他就急速下墜跌落在演武場,和李清河大眼對上大眼。

“你是……新的審神者?”帶着兜帽的青年低聲問。“審神者呢?”

“他離開了。在他之後我之前還有一位審神者。另外,雖然叫我審神者沒什麽錯,但是我比較喜歡‘大将’、‘主公’之類的稱呼。”李清河托着腮笑,“我是李時平,性別女,愛好男,喜歡像你一樣漂亮的男人。”

“什?!”山姥切國廣的臉迅速爆紅。

“大人至少收斂一下啊。”莺丸無可奈何揉揉太陽穴,伸手拉起好不雅觀蹲在地上的李清河,另一只手伸向山姥切國廣,“切國君還記得我嗎?”

“……莺丸殿下。”山姥切國廣猶豫了一會,伸出手搭上去,卻沒有借力,而是自己站了起來。

“什麽啊,這不是很可愛嗎,”李清河站沒站相,趴着腰倚在莺丸肩上,看着只是頹喪了些的矮個青年吃吃地笑,“之前大家還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要是回來的付喪神都這麽甜的話,來上百人我也願意。”

“你……”青澀嘴拙的青年手足無措,上一刻猝不及防被折斷的錯愕還沒消散,下一刻就掉入變得和樂融融的本丸,被看起來很是友善的審神者贊揚。

“……反正是仿造品而已,很快就沒興趣了的,我知道的。”青年撇過頭,喃喃。

李清河皺皺眉。

她直起身,看着比自己矮了小半頭的大男孩,張嘴想要說什麽。

“大将!今劍醒了!”今天的近侍,被她留在寝室照顧今劍的藥研飛奔而來。

李清河和三日月面上一喜,擡腳就要輕功過去的李清河頓了頓,對神色舒緩很多的三日月宗近伸出手,“我帶你飛。”

……?

莫不是我耳朵出了什麽問題?

三日月宗近笑容不亂,面上一派從容,将手搭在李清河的手上,“啊哈哈被大人帶飛,真是幸福啊。”

李清河握住三日月的手,将男人拉進懷抱,另一只手将他摟緊,“開心吧,這可是我第一次帶着男人大輕功。”她回頭向衆人示意,“我們先過去。”接着腳下一跺。

游龍步起。

游龍游龍,若游龍之行空,長虹之逶迤。

李清河平地橫馳三個吐息,接着腳下一輕,竟不借任何作用力飛身躍入空中!紅色的氣勁外放,劃出一道淩厲長虹,她松開和三日月宗近交握的那只手,橫空一劃,一面紅色戰旗憑空出現在手裏。

李清河當空揮舞赤旗,內力噴發,恍惚間時間在蔚藍的空中靜止。從地面看去,兩個藏藍色的人影幾乎要融入太陽。

一個肅穆的篆體“天”字若隐若現。

所謂扶搖九天,也不過如此吧。

為什麽人類向往天空呢?不惜粉身碎骨,燃燒自己也要去觸摸那無垠的蒼穹?

三日月宗近仿佛明白了。

耀目的赤紅和炫日,耳邊獵獵的風,他閉了閉被刺激地泛出淚花的眼睛。

他們輕輕降落在李清河的屋前。

此時距李清河向三日月伸出手不過只是十息。

“主公?”站在門前等李清河的一期一振正好撞見從天而降的兩個人,驚訝地張嘴,又很快抿起,一副憂慮的樣子。“今劍的狀态不太好。”

李清河點點頭,“跟上。”放開三日月宗近就往屋裏走,走到門前回頭看向站在原地不動的一期一振,“怎麽了?”

“……我就不進去了。”溫柔的粟田口兄長低着頭,“今劍……好像怕我。”

李清河看了一眼旁邊一語不發的三日月宗近,“不是怕你。”

她頓了頓,聲音放得溫柔了些,“別多想。”

她拉開障門。

伸手接住了一個向她沖來的小炮彈。

“感覺怎麽樣?”李清河蹲下身,揉揉小炮彈柔軟的奶灰色頭發。

“……”今劍緊緊摟住她的脖子,臉埋在李清河的肩上,小幅度點了點頭。

“那就好,”李清河抱起和八爪魚一樣的男孩兒,讓他坐在自己左臂上,“可愛的小天狗兒,旁邊是你的三日月弟弟。要不要打聲招呼?”

今劍露出一點點臉,沒有焦距的眼睛轉了轉,“看”向三日月宗近的方向,伸出手,輕輕拍拍靠過來的三日月的胸膛。

“謝謝阿月。”今劍第一次開了口,聲音嘶啞微弱,消散在空氣中,幾乎捕捉不到。

這是毒。

李清河一瞬間做了判斷,今劍的嗓子應該是因為毒才變成了這樣。

之前今劍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今劍連嗓子也受創。

三日月宗近見李清河的臉色突然難看起來,也知道對方為什麽這副表情,他嘆了口氣。

“我也是現在才确定。”

不能視物,無法戰鬥。不能發聲,無法呼救。

多麽惡毒的想法!

李清河深呼一口氣,恢複了輕快的表情。

她用空出來的手刮刮今劍的鼻子,“現在想幹點什麽?”

今劍搖搖頭。

“嗯……跟着我就好了呀?”李清河腦筋一轉,“我之前還有沒做完的事,要跟我一起嗎?”

得到小小的點頭回應,李清河抱着男孩兒走出門,門外是聽到動靜聚集過來的付喪神們,她準确捕捉到站在角落裏、被衆人若有若無投入關注的青年,露出一個親切的微笑。

“山姥切國廣,”她叫出青年的名字,“跟我回去演武場吧?

“有點事情,想和你交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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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泉守兼定:我嗅到了虐殺的氣息。

一期一振:我嗅到了虐殺的氣息。

衆人:走走走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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