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困惑

第046章 困惑

水無之初, 紫藤乍洩。

紫中帶藍,燦若雲霞,枝蔓蜿蜒,紫藤萦葛藟, 裁霞綴绮光。配上被蔥榮綠意遮擋後細碎的光斑——

适合閑談。

“然後您就對大人效忠了?”

“是的。”

莺丸打量着坐在他旁邊,和之前自暴自棄的精神面貌截然不同的壓切長谷部, 了然笑道:“這樣啊。”

他想起之前同樣是主命性格,同樣情緒高漲快要失控的龜甲貞宗。

李清河好像分外偏愛這類像孩童啼哭不停, 期冀母親的注目, 稚嫩又赤誠,惹人憐愛的孩子。

她喜歡純粹的人,也會慷慨給予他想要的。

同樣是帶着私欲的引誘,三日月宗近便被毫不留情地揭穿, 而龜甲貞宗卻被耐心地教導。

“雖然我不覺得你真的需要這個, 但是我不介意這種方式,沒有安全感的小子。”藕粉發的美麗青年剛剛獲得肉身的那天, 狂熱地, 不知分寸地, 青澀地渴求疼愛。李清河非但沒有像對待三日月宗近那樣出言嘲諷,而是以長輩的态度,一點一點引導着稚嫩的少年剝開脆弱的外殼。

“想要學習一下嗎?如何獲得我的愛?

“首先要坦誠。”李清河解開龜甲胸前的衣扣,指尖挑起衣服裏的紅繩, 紅繩摩擦潔白的皮膚勒出紅色的痕跡, “告訴我, ”李清河慢條斯理地,語氣平和,“你喜歡這個嗎?

“疼痛的愛?”李清河猛得一扯那段紅繩,猝不及防緊縛的疼痛讓少年反射地皺起眉頭,被李清河敏銳地捕捉到,“看來你并不是喜歡這個。”她輕笑。伸出手與龜甲十指相扣,習武之人的熱力源源不斷的通過相貼的肌膚傳遞,她的額頭抵上龜甲的前額,溫熱的呼吸噴灑,那雙盛滿星夜的眼睛一瞬不瞬注視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少年。

“那你喜歡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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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河和他聊起龜甲貞宗的時候,莺丸完全可以想象出那近乎情.色卻無比溫柔撫慰的場景下,龜甲貞宗會如何回答。

龜甲貞宗也一瞬不瞬注視着李清河,連眨眼都不舍得。

“……我有些明白。”他輕聲說,回扣住李清河的手,“卻又不是很明白。

“我要怎樣得到您的關愛?”

“坦誠的好孩子。”李清河笑着用空着的手揉揉龜甲的頭發,“學得很快。

“渴求我的關愛,”李清河後撤離開,一并拉起躺在榻榻米上的青年坐正,伸出手指點上他的額頭,“無需用這種可愛的小手段。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平等的。你只需要坦誠愛我,那麽我自然也會回饋你。”李清河鄭重地允諾。

“而當我并未回應你的時候,你也有抛棄我離開的權利。”

“另外,”李清河拍拍青年的肩膀,笑道:“純情小子,你身上的是菱縛,可不是什麽龜甲縛。”

“哎哎哎哎???”

龜甲貞宗被征服了,而和龜甲貞宗類似的壓切長谷部,也無法招架。

莺丸眨眨眼,“您也被征服了呢。”

“雖說您的形容有些欠妥,”壓切長谷部斜睨一眼促狹笑着的淺綠發色男人,毫不扭捏承認,“不過我确實為主人而折服。

“強大,自制,寬和,睿智。不因我的頹廢而厭惡我,不因我的虛假而疏離我。”他回想起那粗糙的手心,和按在肩膀上的熱度,臉上不自覺浮現出淺淺的笑容,“是位讓人難以抵抗的主人啊。”

莺丸沒有預料到男人如此坦蕩的态度,他突然沉默下來,半晌轉過頭看向前面雲木紫藤。紫藤鈎連盤曲、攀欄纏架。他看着依偎在藤架和牆壁上的紫穗,有些惆悵地笑嘆,“您也找到了好歸處啊……”

“是的,”壓切長谷部露出一個輕快飛揚的明媚笑容,“在主人的身邊,一定會很幸福吧。”

“……”莺丸面上的笑容變淡,像是被剝離了色彩的老舊圖畫,陳舊脆弱,不再生動。

壓切長谷部沒有留意到旁邊男人突然的落寞,而是低頭摩挲膝頭的公文,“……莺丸殿下,我有些疑惑,希望您能解答。”

“……請随意問。”

“您、鶴丸殿下和主人,”煤灰發色的男人猶豫開口,問出口後便漸漸變得流暢,速度愈來愈快,到最後幾近質詢。“到底在策劃什麽危險的事情呢?

“還有三日月殿下,到底是在找什麽?

“捉鬼游戲,捉得到底是誰?

“為什麽蜂須賀、長曾彌等人完全不知情?

“你們和主人到底瞞着其他人,在做什麽危險的事?”

自從李清河在演習場掀起狂瀾之後,時間溯行軍仿佛也嗅了勁敵的出現,時之政府的出陣任務驟然增多,并且少見地件件都是緊急情況,完全不容商議。與此同時李清河也一改之間摸魚耍滑的作風,四支部隊同時出動,演習、遠征、出陣無縫銜接。

留在本丸的除了維持本丸正常運作的人手,就只剩負責處理文書的莺丸和壓切長谷部。

壓切長谷部本并沒有察覺到異常,在整理文書的時候,才發現本丸的日課和出陣的諸多疑點。

“莺丸殿下,文書的問題可能別人無法發現,但是我一直都做文書工作,我自認還是對這方面比較敏銳的。”壓切長谷部翻開膝頭的公文,翻到自己的标注,“日課如此奇怪的變動,到底是怎麽回事?”

“消息傳的還不夠快。”演習場中,李清河從演習臺走下來,皺着眉打量四周,“兩周了,還是沒有大範圍傳開。”

“大人,該放慢一點了。”笑面青江出聲,和李清河一樣,他也眉宇緊鎖,罕見地帶着憂慮,“您反常的頻繁演習,時間短還好,再繼續下去很容易被察覺到異常。

“如果政府質問,您該如何回答?為什麽要每天高調頻繁演習?”

“問這個還好應付。”龜甲貞宗冷靜分析,“如果是問主人為什麽要散播自己的消息呢?”

“啊諾……”五虎退怯怯舉起手,“為、為什麽時之政府會發覺主公大人在散播消息?”

“因為度。”物吉貞宗托住下巴,“主公大人是在扮演一位因為暗堕脾氣巨變,不太聰明并且嚣張、疑似在本丸內斷刀的粗莽審神者,這類的人雖然會高調張揚,炫耀稀有付喪神,但不會每天都泡在演習場,更不會固定時間間隔演習。”

“這類的人通常做事無規律,無計劃,不考慮後果,也就不會像主公大人這樣固定高頻率的演習,是這樣嗎?”五虎退側頭向李清河求證。

“……所以如果繼續下去,會引起警覺吧?”山姥切國廣拽拽頭發,悶聲道。

“說不定還會被公開信息,全面通、通緝。”五虎退小小打了個寒顫。

“是的,你們分析的很棒。”李清河露出笑容,依次揉了揉三個金色的小腦袋,轉頭去看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李清河摩挲着護腕,看着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的藍發男人,“你有什麽辦法?”

被詢問的男人沉默思索。

“三日月殿下?”笑面青江一跨步走到李清河和三日月宗近之間,對着狩衣男子扯起唇角,“您可不能朝三暮四啊,大人可是會傷心的。”

笑面青江雖然笑着,可笑不達嘴角,不至眼底,冰冷冷浮在表面,露在外面的金色豎瞳毫無溫度。褪去懶洋洋不正經的外表,整個人像是脫籠野獸,對着三日月宗近亮出獠牙。

“青江,謝謝你。”李清河伸手搭住擋在她身前的男人的肩膀,不容置疑将他後拉,“你先冷靜一下。”

“……”面含冰霜的青江還是順着力道後撤,讓出被他擋在身後的李清河。

“三日月宗近,”李清河目光平靜,像是此刻并沒有遭遇到難以解決的難題,“無需猶豫,我決定的事從不反悔,我只是需要你給我一個可行的辦法。”

“……一個月後,”三日月宗近終于開口,語速緩慢,“一年一次的大阪城搜查工作後,文月會舉行花火慶典,審神者都會到萬屋參加慶典。花火慶典後是審神集會,對審神者進行年度考核,并開放交流日。

“在那之前懇請您再堅持一星期,”他閡上眼,下定了決心。“審神集會之後如若還毫無音信……”

“我知道了。”李清河打斷三日月宗近艱難的措辭,“不必如此,我不需要你放棄。審神集會之後,我們另想辦法。”

“您的幫助,三日月永不敢忘。”三日月宗近輕輕嘆息。

“啧。”笑面青江在後面不留情面地嗤笑。

李清河揉揉脹痛的額角,在心裏嘆氣。

不知道留守本丸和出陣的人怎麽樣了。

本丸和演習場雙線不容樂觀,出陣的隊員也遭遇到了無法解決的難題。

接到命令前往長篠迎敵的第二部隊遭遇敵人,隊長和泉守兼定率隊迎敵,沒過一會卻怔怔站在原地。

“喂和泉守!”藥研勉力擋住敵太刀的攻擊,頭也來不及轉朝和泉守兼定大喊,“愣着做什麽!幫把手!”

“不對啊。”和泉守若有所思喃喃,急退到他身邊的蜂須賀虎徹氣得跳腳,“戰場上你發什麽呆!”

“不對啊。”和泉守兼定收起刀,竟然徑直走向時間溯行軍。“你幹什麽!”蜂須賀虎徹吓得魂不附體,連忙伸手去抓魔怔的和泉守,和泉守閃身躲開,直面面目猙獰的大太刀。石切丸和太郎立刻抽身揮刀去救和泉守,被和泉守伸手制止。

“你們看,”和泉守兼定一臉空白,站在視他如空氣的大太刀面前,回頭看向同僚,“時間溯行軍……為什麽不攻擊我?”

渾身扭曲着幽藍光芒的時間溯行軍并沒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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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青江:你這小白臉,靠臉吃軟飯不說,還迷得大人颠三倒四犯渾。

三日月宗近:我不是我沒有我從一而終還有錯嗎我真的我心裏苦。

和泉守兼定:等等,你們別這樣看我!我沒叛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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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丸有點心塞,因為小夥伴都一個個投進李清河懷抱,看着攀爬着依偎着牆壁的紫藤就更心塞了。

【人不順心,看啥都刺眼。】

李清河這人看龜甲很有意思,本來想調戲一下,結果發現這是個純情小子,emmmmm......只好做一個規矩的長者揉揉頭發點點額頭【紅繩什麽的收起來,媽媽不看不看】

蜂須賀不知情參照44章,蜂須賀不知道小夥伴都在搞什麽。因為李清河并沒有和所有人都說清楚。她認為部分人知道就好,不必引起大家的慌亂【其實有點欠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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