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小楷
第055章 小楷
“我确實把全本丸付喪神塞回了鐵塊裏, 殺光了追捕我的神道部隊。”審神者光輝，現在正在“逃亡”的八神咧嘴一笑，雙手第三次拍在一起——
無形的力量猛地爆開，李清河的身後傳來一陣噼裏啪啦物體落地的聲音。
“三拍掌, 歸一。非常實用的術，能将所有化身之物逼回原形。” 八神打了一個響指，“被歸一之術逼回原形的物怪, 除非施術者自己解開術, 否則不會再有任何知覺，可以保證我們談話的隐秘性。”
“雖然你會用靈力, 但理論和手法還是太粗糙了。如果是那個侍奉造化神的小巫女站在這，絕對不會讓我拍下第三次手。”
純白色的男人眼睛狡黠眯起, “你騙得過其他人，騙不過我。
“你, 不是神道出身吧？”
李清河身上紅黑色的靈力勃然噴發，在變回原形的刀劍和鳴狐前面立起一道靈力牆, 剩下的靈力狂暴地向八神呼嘯而去。“我是不是神道，你不必知道，”李清河面色陰沉，聞言冷笑，“也不會知道了。”
“喂喂冷靜一點啊，”八神連連擺手做投降姿勢。然而面對洶湧澎湃的靈力, 他也只是微微眯眼, 背懶洋洋弓着, 完全沒有直面攻擊的緊張感。“我要想幹掉他們早就下手了，沒必要等到現在。你旁邊的鳴狐小哥不是還站着呢嘛。
“順便一提，你殺掉我，他們就變不回來了，也永遠沒法從這出去。”靈力逼近，白色的發絲迎風而動，他的語速不急不慢：
“更不可能知道她們在哪裏。”
紅黑的巨浪驟然凝滞在八神面前，靈子飛舞，緩慢流動。半晌從中間裂開，露出浪潮後面李清河陰沉的臉。巨浪崩落分解，凝聚成細線，編織出密密麻麻的網鎖死八神的退路，“我從沒聽說過平民出身的光輝竟然是位通曉陰陽術的陰陽師。”她直白地指出：“逃亡竟然還能帶來奇遇不成？”
“不如說是因為奇遇，才一直逃亡吧……”八神無奈嘆氣，“你先別生氣，我用術也是有原因的嘛，相信你聽到後面，一定會慶幸我一開始就斷掉了他們的知覺。
“還有……”
下一霎那，他整個人的氣場登時一變：“你這是在侮辱我嗎！我才不是低級的陰陽師！我好心好意來幫你，你不感激我就算了，竟然還用靈力束縛我？！
“快把靈力撤走！”剛才還是一副頹廢模樣的八神此時幼稚地皺皺鼻子，嫌惡地向後撤了撤，“這味道……和她們一樣，聞着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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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明顯不正常的男人，李清河皺皺眉頭，側身去問鳴狐：“怎麽樣？”
“是術，只能施術者本人解開。對神魂沒什麽傷害。”鳴狐仔細地檢查失去了肉身的刀劍的狀态，轉頭對李清河道。李清河點點頭，紅黑色的靈力慢慢退去，分出幾股将掉在地上的刀劍一把把托起遞到李清河手邊，由李清河收進玲珑囊中。之後便靜靜地在稍遠的距離處圍繞着李清河和她身後的鳴狐盤旋。
靈力被撤到遠處，八神倒退幾步，得救一般大力呼吸，“得救了得救了，你們這些人為什麽身上都那麽臭。”
臭？李清河頓了頓，悄悄擡起胳膊聞了聞。
“沒味道。”身後的鳴狐鄭重其事。
“你是不是逃命久了，鼻子不太好用？”她轉頭嘲諷八神。
“你鼻子才有問題。”八神不高興地叉腰，“我說的是靈魂的味道靈魂的味道，普通人是聞不到的，只有我才能聞到，”他整張臉誇張地皺在一起，“你們這些人身上，都帶着一股令人不舒服的臭味。”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李清河看着面前幼稚地有些神經的八神，用手敲敲腦袋，“你是不是，這裏有點問題？”
李清河一開始初見八神，滿心警惕這個神秘莫測的男人，後來發現他有着和美麗外表完全不符的廢柴中年大叔性格，然而現在卻表現地完全像個神經質。
“……啊，抱歉。”出乎意料的，八神愣了一下，竟然認下了李清河毫不客氣的調侃。他閉閉眼，緩慢地深呼吸，對自己念出曾對李清河使用的清心之術。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
咒語開始起效果，八神臉上神經質的表情逐漸褪去，周身氣質重新變得平穩，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神格複蘇後腦袋就有點不清楚，再有下一次記得提醒我。”
“神格？”鳴狐一愣，“你是神明？”
“很驚訝？”八神蹲下身，手一撐直接席地而坐，盤起腿拖着腮。“像小哥說的那樣，我也沒想到我是天津神明之後，也多虧了這點稀薄的遺傳覺醒，我才能活到現在。”
他擡起手，學着之前李清河的動作敲敲腦袋，“與之相對的，由于傳承太過稀薄，我的身體并沒有徹底神明化。半人半神的身體無法承受覺醒的神格，所以我很難控制住自己，情緒一激動就會失去理智。只好一直保持平和，平和……不知不覺就變成這副沒幹勁的樣子了。”
八神憂傷嘆氣，“我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麽頹廢的啊。
“天津神……”鳴狐若有所思，“怪不得。”
“神明？”李清河同樣一愣，“和你們不一樣嗎？”
“不一樣。”鳴狐搖頭，“歸根究底，我們是……付喪神，物怪。即使承蒙審神者召喚，用靈力拟合肉身，以神降的方式現世，離真正的神也差得遠。
“作為神明，他能感知到靈魂的‘味道’，而身為僞神的我們毫無所覺。”
“您之前想得沒錯，”鳴狐頓了頓，還是慢慢說了出來“我們只是經過百年千年之後化作付喪神，又經過時之政府傳授給審神者的神降之術而破格降于世的僞神罷了。”
“……所以本丸裏的刀劍，都是沒有神格的僞神。”李清河輕聲總結。
她想起恢複記憶的那天，查閱資料看到的秘術“滄海鬥君祭”。
以神格為能源催動秘術‘滄海鬥君祭’，可以跨越時空。
當時的李清河以為是鶴丸國永和某位付喪神聯手，以神格為祭，呼喚掌管空間的神鳥帝江、掌管時間的燭龍九陰，将她帶來至這裏。
在排查本丸消失的付喪神後，她一直以為是加州清光或是大和守安定呼喚了他。
然而鳴狐現在相當于告訴她，消失的并不是任何一位付喪神。
那是誰？是誰魂斷身殒呼喚了她？
“也不能說毫無所覺吧？”八神勾起唇角，“在演練場的時候，你不是察覺到審神者和付喪神們的不對勁了嗎？”他朝着李清河的方向努嘴，“諾，她的情況你其實也發現了啊。”
“你為何之前不告訴我？”李清河沒有理會坐在地上笑嘻嘻看戲的八神，輕聲詢問。
鳴狐抿唇。
八神舉起一只手，插嘴：“嘛……雖然我腦子出了點問題，但是記憶還是沒問題的。
“所以，我大概明白這位小哥為什麽不告訴你。”
“因為，鳴狐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些。” 八神視線轉移，定定直視帶着面胄的少年。“我見過無數鳴狐，可都沒有你這麽敏銳。”
所以八神在施術時特地繞過了鳴狐，他對鳴狐現在的狀況非常感興趣。
“你難不成要覺醒了？”他饒有興致問，“我竟然算漏了你。不過也合理，以能見不可見之物聞名的鳴狐會最早覺醒倒是很正常。”
“？”鳴狐茫然看向李清河。
“啊……你不知道？也對，雖然你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但大概還對自己的狀态一無所知吧？”八神了悟，“沒事，我們時間還有很多，可以慢慢聊。”
“那麽，從哪兒說起呢……”他低下頭，用兩只手上下在衣服的裏外口袋翻找，“她給我寫的小抄在哪來着……？啊，找到了。”
“小抄？”
“我現在的腦袋不太正常，”八神從內側口袋摸出一張紙筏展開，“所以很難理清邏輯思緒，經常混亂。你之前的之前那位姑娘就給我整理了一張該講什麽的前後順序。”
說到不知名的姑娘，八神感嘆：“那真是位善解人意的美麗小姐，就算年紀小了點，身上有點臭，我也不會介意的。”
“如果是我家鄉的姑娘，”李清河冷哼，“你沒戲。”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嘛。讓我先看看她寫的小抄……”白皙如陶瓷的手指慢慢劃過娟秀的簪花小楷。
“啊，”八神笑了，“要先講最勁爆的地方啊。”
他擡起頭，“那麽，你想聽掄重劍的姑娘的故事呢，還是玩扇子的姑娘的故事呢，還是拿毛筆的姑娘，還是用細劍的姑娘？順便一提，她們讓我代她們向你致以最誠摯的問候。”
李清河瞳孔劇烈緊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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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起頭，“那麽，你想聽掄重劍的姑娘的故事呢，還是玩扇子的姑娘的故事呢，還是拿毛筆的姑娘，還是用細劍的姑娘？順便一提，她們讓我代她們向你致以最誠摯的問候。”
李清河瞳孔劇縮，身體梆直，兩股戰戰上馬逃跑：向我問好？？？要插旗？？？競技場？？？
“——問候不聽你快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