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05章 第 5 章

天空陰雲密布，鹹腥的海風攜卷着血腥氣直往人臉上撲。

星艦降落在二十區64域。

64域也稱海城。海洋的占地面積遠大于陸地，整座城市建立在海水之上。

星艦降落在海岸線附近的港口，白珑借着港口密布的集裝箱成功脫離武裝部隊的視線。

末世的腳步已經踏上了二十區。

此時正是往日港口人流多的時候，卸貨拉貨的工人難逃一劫。

白珑腳下一個猛剎，才避免了和拐角的喪屍迎面貼臉的慘劇。

新同事n號，我們第一次見面，這樣就有點暧昧了。

肌肉虬結的工人哪怕變成了喪屍也還是身強體壯。

腥臭的口氣撲面而來，白珑俯身箭步後撤，堪堪避開還粘着肉沫的兇牙。

咦惹，口臭。

白珑擡手，一道水流筆直地滋中了喪屍滂臭的嘴。

免費給他漱口了。

那喪屍被濺起的水花迷了滿眼，腳上剎不住車，直接一口要在了斜前方的鐵皮集裝箱上。

直接把鐵皮咬穿了一排洞。

鐵皮箱箍住了他的牙齒，讓他一時掙脫不開。

白珑借機一手肘狠狠怼在喪屍腦後，把它連牙帶屍嵌進了集裝箱。

她轉身幹脆離開仍由喪屍在集裝箱裏掙紮。

長時間水米未進，白珑肚子發出了悲鳴。

好在港口基礎設施比130域好上不少，白珑沒走多遠就看到了一家小超市。

其實算不上是超市，只是向工人售賣些食物和小商品的店鋪。

末世來臨，早就沒了錢貨交易的概念。

食物成了硬通貨。

小小的店面宛如狂風過境一般被席卷一空，只剩下架子上、地上破爛的包裝，髒爛的食物散落一地。

還有地上泥血混合的爛肉白骨。

橫在門口的就是兩個人血肉綻開的屍體。

剎那間異變突生，一陣惡臭從斜後方朝她襲來。

白珑翻身堪堪避開，下意識順手掏了個手邊的東西做武器。

喪屍沒給她喘息的機會，張牙舞爪就向她撲來。

灰黑的爪甲在黑暗中散發着兇惡的冷光。

“噗！”

一聲悶響。

棕褐色的圓盤狀物牢牢吸在了喪屍臉上，圓盤狀物的另一頭是一根雪白的塑料棍子，棍子的一頭就在白珑手裏。

是個馬桶搋子。

她情急之下拿了掉在地上的馬桶搋子做武器。

“你好，我不是故意的。”

白珑和喪屍隔着馬桶搋子對視，一時竟有些尴尬。

馬桶搋子吸在喪屍大張的嘴上，白珑趁機後撤幾步站起身。

但馬桶搋子顯然抵不住喪屍尖銳的利爪，三兩下就被撕碎揉爛，凄慘飄落在地。

白珑推倒一旁的貨架阻攔喪屍再次襲來的攻勢，撈起地上的掃把狠狠砸向喪屍的腦袋。

喪屍的頭顯然比掃把硬。

掃把直接九十度扭曲，尾部松松垮垮下墜。

白珑趁着喪屍低頭間隙掏出匕首欲刺向喪屍頭，但心口突然一陣絞痛，她不由得面容扭曲一瞬。

身體關節處又冒出了熟悉的刺痛。

偏偏在這個時候犯病了。

白珑額間滲出冷汗，臉白了不止一個度。

只是瞬間的停頓，喪屍已經重新擡頭朝她張嘴咬來。

密密麻麻的尖牙狠狠要在掃把柄上，牙齒和金屬摩擦發出了令人牙酸耳鳴的嘎吱聲。

白珑心痛驟然脫力，直接被喪屍摁倒在地。

粘膩的涎液在她眼前滴落，伴随着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情急之下，白珑不知怎麽指間凝聚出水流。

随着她心念一動，水流凝聚成了一支筆直的水箭。

這已經是她可以操縱水流變換的最大程度了。

身上的痛感越來越嚴重，已經到了難以控制手指的程度。

現在不是讓她慢慢研究異能的時候。

水箭對着喪屍眉心筆直穿過，留下空洞。喪屍僵在半空，徹底不動了。

白珑捂着心口用盡最後的力氣推開喪屍，無聲地大口喘息。

先前放在口袋裏的藥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之前也有過犯病卻手邊無藥的情況，吃點東西恢複體力會緩解不少痛苦。

白珑顧不得許多，直接拿了地上被落下的一罐牛奶仰頭飲完。

牛奶下肚，身體的痛苦慢慢被緩解，她也有了精力分析眼下的情況。

小店內靜悄悄的，昏暗的空間內看不到人影。

門口地上的屍體是兩個中年人，一男一女。他們身上有喪屍咬傷，卻沒變異，是在被撕咬前就死了。

店內昏暗的角落傳來動靜，似乎是什麽東西被撞落。

白珑指間的異能水漬已經幹了，她握緊了匕首，不準備暴露自己的異能。

她對異能的了解還不夠深，在末世貿然暴露未必是一件好事。

這裏有其他人的氣息。

身上的力氣恢複了些，白珑不敢完全放松，握緊了匕首朝聲音的方向慢慢走去。

她站在一處暗門前，動靜是從這傳來的。

白珑踹開門匕首正對門後的東西。

“別……別殺我……”一個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癱坐在地，顫着聲滿臉淚痕。

白珑默了默，握着匕首的手沒松，視線不着痕跡上下看了遍那女孩。

她像是從泥地裏滾了一圈，身上還有多處擦傷。

女孩縮在陰暗的角落發抖，連看都不敢看白珑的眼神，哆嗦着幾乎要哭出來：“我給你吃的求你別殺我……”

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麽，現在對外界處于極度警惕不安的狀态。

白珑沒說話。

那女孩用盡了全身膽量朝她的方向小心看去。

白珑半身隐藏在櫃子陰影中，但那雙眼睛卻在黑暗中異常明亮銳利。

女孩剎那間感覺自己被兇獸盯住，更是不敢猶豫，把之前偷藏的所有食物和飲用水放在兩人之間的地上。

她不敢靠白珑太近，這是她的極限了。

之前來了一批持刀的匪徒，不由分說直接殺了她父母，卷走了店內所有東西。

如果不是她正好在隔間躲過一劫現在怕是也是地上的一具屍體了。

剛剛她透過門上的小窗，正好看到了白珑揮動匕首把她隔壁的鄰居大叔捅穿了。

女孩本就脆弱的精神被吓得愈發岌岌可危。

她覺得白珑也是和那些人一樣的殺人狂魔。

女孩只能寄希望于眼前的少女只是餓了，找到吃的就能放過自己。

白珑默了默，只拿了幾塊面包，剩了大半食物給女孩。

離開店前，她沒回頭道：“快離開這吧，末世來了，這裏很快就不安全了。”

有門口那兩具新屍的血腥味，而且方圓只有那一家小店，這裏很快就會有其他人或者喪屍過來。

那女孩顯然在這藏了有段時間了。

她縮在房間角落，看白珑離開後也沒有要動的跡象。

女孩完全不相信白珑的話，重新關上門縮在房間裏。

她口中低語：“誰知道她說得是真是假，什麽末世，都是騙人的……”

她只要這次忍住別出聲，就不會有人發現她的！

而且她還有食物，她才不要離開！外面太可怕了，只有在這才是最安全的！

……

外面，路燈變成了架子擺設，路面一片昏暗。

白珑沿着路燈一路往前。

就這耳邊呼嘯的海浪撲岸聲連吃了兩袋面包。

甜膩發齁的奶油混着僵硬的面包下肚，她的體力恢複了不少。

等她拆開第三個面包包裝袋，耳邊驟然響起一道凄厲的女性尖叫。

白珑瞬間就意識到是剛才那個女孩。

港口周圍都是喪屍，這一聲怕是方圓十裏的喪屍都會聞聲而去。

如果那女孩是被活人所害，那些人怕是也難以活着離開了。

白珑腳步不停，繼續往前。

末世來臨，她只能盡力而為，提醒一句是她對女孩面包的答謝。

至于女孩會不會信……

她救不了所有人。

港口位于海城的邊緣郊區地帶，商店和食物早就被洗劫一空。

白珑進到第四家小店沒找到食物後，決定往城區中心去。

剛才女孩那一聲估計把周邊的喪屍都吸引過去了，郊區路上的喪屍只能看到落單的幾個，白珑解決起來并不麻煩。

64域和130域不同，城區內不光有大型商超，還有大量的商鋪。

城區內物資的數量遠多于郊區港口周邊。

路兩邊的景觀灌木叢逐漸變少，道路越發狹窄。

在視野中出現大片高低不一建築的時候，白珑知道自己進入城區內圈了。

末世來臨整座城的電路t全部癱瘓，視野中一片灰蒙，只有殘餘的些許應急燈光閃爍着衰敗的微芒。

沒等她決定接下來的方向，餘光中突然亮起了一大片奪目的亮光。

赤紅色的火光沖天而起，伴随着轟然的坍塌聲滾黑的濃煙飄向高空。

一座五層樓房突然燃起熊熊火焰，成為黑夜中最明亮的光源。

只知道吃人肉的喪屍不可能引發這麽大的火災。在這種情況下一般人也不敢輕舉妄動，這麽瞬間引爆一棟樓的火焰，就算是綁着炸彈自爆也很難在短時間內達到這種程度的破壞。

64域因為全城海水環繞的原因，人們将海水引進了城區內作為交通路線的一部分。

水路，是64域海城的一大特色。

在四面環水的情況下還能造成這麽大範圍的火災。

或許和異能有關。

但武裝部隊如果還在二十區說不定會派人過來探查……

白珑思量一番，決定到起火樓附近去看看。

周圍建築很多，還有不少喪屍，就算有武裝者來也不一定是誰，那群眼高于頂的武裝者能不能記得她還另說。

熊熊燃燒的樓顯然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不少人商議後都決定去探查一番情況。

無論這場火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始終都是已知信息更多更讓人安心。

……

白珑沒有大剌剌直線沖過去。

在樓宇間随處可見高低錯落的回環型水道，不少水道中還停留着海城特殊的交通工具

——月亮船。

兩頭尖尖流線型如彎月的小船停靠在水道中，紅褐色的血跡浸染了一艘艘小船。

白珑用匕首幾下捅死了在附近游蕩的兩三只喪屍，從樓宇間的小巷子繞到了最近水道上的一艘月亮船上。

某種意義上，海城多水的地域其實很有利于她的異能發揮。

月亮船上的乘客不知所蹤，可能已經變成了街邊游蕩的一員。

白珑目前知道在憑空的情況下，她的異能可以任意從五指發射水彈，并且可以控制水彈發射脫離指尖的速度和形狀。

簡單來說，就是她的手指就像是滋水槍，只不過比一般水槍高級的是，她可以自由變幻滋出來水彈的形狀。

但缺點就是她嘗試後發現，每次最多發射三次水彈後，她的體能就會大幅降低。

在短時間內都無法正常行動。

換句話說，她發射三彈之後如果還沒解決麻煩，就只有在原地等死的份了。

白珑把手浸入水道之中，靜心體會異能發動時的感覺。

意念一動，原本平靜的水面漾起圈圈波紋。

靜息的水面在她手接觸的地方，順着她的心意朝着一個方向流動。

半分鐘後，原本靜止不動的水道，都被推動着湧動起來。

白珑眼睛亮了亮，心裏有了幾分底氣。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的異能并不限制發動的範圍和場景。

水能克火。

她有信心，無論情況如何，她都可以從火樓安全撤退。

水的形态變化萬端，可攻可守。

無論什麽時候，金木水火土這些老牌自然元素系的異能都不是弱小的異能。

……

另一邊，一艘月亮船順着水道滑到了正在燃燒的小樓附近。

三個人從船上輕巧落地，中間的女人長衣長褲将全身都包裹起來。她左右兩個男人手中都拿着鋼棍。

女人臉上提起面上墨鏡露出雙眼，片刻後她重新将墨鏡複位遮住眼睛。

“三樓有反應。”

“怎麽在正中間啊……”左側瘦長的男人面容痛苦，雙手握緊了長棍。

“趕緊走吧，到時候火滅了喪屍過來就完了。”女人率先進入樓內。

右側帶着棒球帽的男人緊跟其後。

火焰纏繞在整棟樓的窗框門框內自內而外燃燒。

剛剛進入樓內就感覺到一股翻滾着的熱浪撲面而來。

極高的溫度讓小樓周圍暫時成為了真空圈，喪屍被高溫阻隔在外。

三人謹慎地拿着長棍慢慢向內探查。

“看看周圍有沒有能用的東西，不能白來一趟。”女人走在前面，絲毫不害怕可能會沖出來的喪屍。

她松開了點領口，汗水順着皮膚蜿蜒而下。

“她這女人都不知道害怕的嗎？”瘦長男怼了怼球帽男，小聲嘀咕：“她是比我們倆還小對吧？”

沒等球帽男回答，女人聞言淡聲道：“都末世了，害怕是最沒用的東西，我只想活下去。”

瘦長男臉色讪讪，背後說人被聽到了，而且他無法反駁，只能尴尬地轉移話題：“這裏面也太熱了，人都要被烤熟了。”

“要是有個水系異能就好了，最起碼能滅火降溫啊。”

小樓位于城中村，老舊的建築在火焰的灼燒中撲簌簌向下掉粉。

原本的住戶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每層四戶家中可供搜刮的物資少得可憐。

“這樓裏怎麽沒人？”球帽男皺眉，“喪屍都沒有。”

他記得城中村應該有很多退休老人在住，不應該現在人和喪屍都沒有。

“都當心點吧。”女人也覺得不對勁。

三人只能繼續向上。

每層樓的樓梯之間有一扇鐵門，因為年歲長，鐵門都已經生鏽老化。

球帽男一棍子打開鐵門。

濃煙整個鋪滿了三樓，視野內黑紅一片。

女人正欲揭下墨鏡，火焰猛地竄出幾米高。

同時不知為何隐藏聚集在陰暗處的喪屍群轟然躍出直奔三人湧去。

事發突然，哪怕球帽男第一時間回神揮棍阻擋，但濃煙并不能阻擋喪屍的進攻。

瘦長男被喪屍突臉吓得不行，拿着棍子毫無章法亂打一氣，效果甚微。

女人被喪屍逼退到露臺，腰部抵在滾燙的露臺，上半身完全騰空。

球帽男和瘦長男分身乏術自身難保。

銳利兇狠的獠牙在她臉前開合，擦着她的側耳落下，血腥氣直沖她的神經。

她手裏的棍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打掉了。

女人沒有放棄抵抗，面對兇殘可怖的喪屍她握緊了拳頭死死抵擋。

時間一點點流逝，她抵抗的力量越來越弱。

完了……

女人絕望閉眼，她不想死……

下一秒一陣冷風從她頭頂擦過，緊接着粘膩的血液蓋了她半邊臉。

女人豁然睜眼，一把锃亮的菜刀近在眼前。

菜刀筆直砍進了喪屍的腦子，還能看到菜刀上豁的口子。

“低頭。”一道略沙啞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女人瞬間反應，順從低頭。

破空聲驟然響起，一飛棍直接橫掃了困住她的喪屍。

露臺上一道人影單手攀在露臺，手中鐵棍在月光下泛着凜然冷光。

隐約好像還有一層透亮的水光。